肢体毫无接触也就算了。
就连偶尔眼神触碰,他也飞快避开。
晚上他们在附近的酒庄又吃了一顿,回酒店时,已经快十点了。
沈榆和谢宴州都没怎么喝酒,清醒地回了房间。
只是一路上,半句话也没交流。
沈榆也没说什么,平静地跟着谢宴州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沈榆便一个转身,伸手将谢宴州壁咚在墙上。
“为什么不理我?”沈榆问。
谢宴州别开脸,下颌紧绷,双目刚要闭上,就听沈榆喊了他一声:“谢宴州。”
长睫轻眨。
谢宴州垂眼,正视沈榆的眼睛。
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去。
在暖色灯光下,他的声音压抑又苦涩,搅弄着情绪。
“别靠我这么近,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忍住。”
沈榆问:“为什么要忍?”
他靠近了一些,伸手握住谢宴州的指尖,带着一点鼓励的意味,问道:“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谢宴州忽然捧起沈榆的脸。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此时此刻,谢宴州眸中闪动着沈榆从未见过的,浓烈且复杂的情绪。
有欢喜,有躁动,有不安也有警惕,但最后,都被浓重的爱意覆盖、包裹。
谢宴州看着沈榆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孤注一掷——
“我喜欢你,沈榆。”
“跟我谈恋爱。”
沈榆微愣。
说实话他猜想过谢宴州对自己告白的场景,但没有想过谢宴州会这么直白地、一点铺垫也没有,仿佛挤压了太久太久,在一瞬间喷涌而出。
沈榆张了张口,正要说话,谢宴州先动了。
青年拉起沈榆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额头抵着沈榆的肩膀,双目紧闭,仿佛等待君主审判的臣民。
喉结滚动,谢宴州声音沙哑,甚至带着几分自暴自弃:
“你他妈玩我我也认了,给我个明确答复。”
室内安静地连每一丝呼吸都能听清。
谢宴州想看看沈榆的表情,想猜测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是什么反应,却无法睁开眼睛。
被沈榆握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谢宴州知道自己在紧张。
从小到大,谢宴州曾无数次成为人群的焦点。
无论竞赛还是演讲,所有万人瞩目的场合,他都无比从容。
可现在,沈榆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却紧张地连呼吸都不属于自己。
丢死人了谢宴州。
谢宴州在心里嘲笑自己,精神却没有放松半点。
时间变得缓慢难捱,四周的空气如同浓稠沼泽,填塞谢宴州的耳鼻,在一片黑暗中掐断他的呼吸,屏蔽一切感官。
直到沈榆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宴州。”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不适感都消散。
谢宴州睁开眼。
他的脸被沈榆捧起。
视线又一次亮了起来。
谢宴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榆近在咫尺的脸。
在无数个夜晚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谢宴州。”沈榆的唇轻轻碰了一下谢宴州的唇,而后退开一点距离,勾起笑看他,“怎么不看我的眼睛说?”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我。
或许是此刻的光太温柔,沈榆好看得不像现实,谢宴州产生了几分恍惚感。
他刚要开口,却听沈榆说:“好。”
谢宴州一怔。
这个字很突兀,但谢宴州知道,沈榆在回答他之前的告白——
【和我谈恋爱。】
【好。】
谢宴州反握住沈榆的手,紧紧盯着沈榆的眼睛:“认真的?”
“你不想?”沈榆忽然挑眉,倒退一步,“那就当我是不认……唔——!”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便被谢宴州强硬地堵了回去,攻城略池。
如果说刚才谢宴州还像是个等待君主审判的臣子,那现在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混蛋叛臣。
现在,这个混蛋唇瓣用力,手指从对方的指缝里钻进去,紧紧十指相扣,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宴州才松开对方。
他低头看沈榆,一双眼睛亮若晨星。
“你喜欢我?对不对?”谢宴州气息不稳,急切地问,“和我喜欢你是一种喜欢?”
沈榆偏头,唇瓣划过他的脸颊,贴着耳垂,轻声逗他:“你猜?”
不用猜。
谢宴州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继续刚才的事情。
唇瓣再度被纠缠,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炽热。
沈榆很快败下阵来,软着被亲哑的声音求饶:“我嘴巴都疼了……谢宴州……”
谢宴州的动作于是轻了一些,但仍然没放过沈榆。
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度不真实的状态,心口似乎被塞进棉花糖,不断膨胀着。
这样类似梦境的感觉,让谢宴州忍不住要一遍又一遍地找寻真实。
呼吸的间隙,谢宴州把人抱在腿上,一手十指相扣,一手扶在沈榆腰面。
他已经不再问沈榆是否喜欢自己,反而不断地说:“我也喜欢你,好喜欢……”
每一秒都会比前一秒更喜欢的喜欢。
永远不想分开的喜欢。
每一句“喜欢”倾泻,都令沈榆的脸更红一分。
他仰着滚烫的脸,坚定回复:
“谢宴州,我喜欢你。”
比爱还多的喜欢。
十指相扣,爱意在绵密的亲口勿中纠缠传递。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
沈榆隔了很久才听见雨声。
他看了眼腕表,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们竟然就坐在玄关亲了这么久。
难怪嘴巴这么酸痛。
颈侧一痒,沈榆垂眼,看见谢宴州柔软的发丝。
只是出神片刻,谢宴州已经不追着他的唇跑了,唇瓣轻轻落在颈侧。
过电般的触感炸开,沈榆一把推开谢宴州。
谢宴州没防备,猝不及防被打断动作。
青年抬眼,看见沈榆用手捂着脖子,一脸谴责地看着自己:“你往哪咬?明天还得去开会,被人看见怎么办……”
沈榆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卷翘浓黑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轻颤了几下。
因为长时间处于缺氧边缘,沈榆的声音略显沙哑,毫无威慑力。
那双泛着水光的眸,更添了几分撒娇意味。
谢宴州瞬间头皮发麻,更想亲了。
喉结上下滚动几下,谢宴州哑声说:“谁敢看?”
沈榆:“……”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会有印子啊!
沈榆还没反驳,谢宴州又凑过来了。
好像有瘾似得。
“别嘬我脖子。”沈榆按着谢宴州的额头,把人推开点,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据说有人因为被亲这里死了。”
谢宴州挑眉:“我看过新闻,但我亲的是你耳根。”
沈榆:“……”
是吗……
沈榆恼羞成怒:“我又看不见!再说是耳根就能亲了吗?我允许了吗?”
“行。”
谢宴州伸手轻轻触碰沈榆的脸,又往下滑。
“那我现在能被允许碰哪里?”
他勾着唇笑,声线压低后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带着薄茧的指腹一路流连,他的视线也随之游走,仿佛顶级狩猎者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是这里,还是这里?”
经过肩膀和腰部,又再往下……
分明隔着西装外套,可却如有实质般。
沈榆呼吸发紧,手指攥紧谢宴州的西装外套,将挺括面料抓得皱巴。
但谢宴州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动作僵硬。
沈榆茫然地抬眼:“怎么了?”
谢宴州克制着沉重的呼吸,哑声说:“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休息吧。”
沈榆:???
什么情况?
这都情到浓时了,休息什么?
在沈榆疑惑的目光中,谢宴州扶着人站了起来,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沈榆低头看了眼谢宴州的情况,更疑惑了:“不继续吗?”
谢宴州喉结滚动,语气平静:“继续什么?明天还要上班。”
装,继续装。
都那样了还装,可以啊谢宴州。
沈榆心里哼了声,余光瞥见什么,唇瓣又勾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说完,退开距离。
咔哒一声,皮扣解开。
衣料窸窣落地。
而后,一双又直又白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沈榆缓缓地,朝谢宴州的方向走过去。
他脱掉西装外套,仅仅穿着一件宽松衬衫。
呼吸骤停,谢宴州下意识伸手。
却不料,沈榆越过他,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换洗衣物。
而后看都没看谢宴州一眼,径直走进浴室。
进去前,还顺便把房间内的灯都关了,只开着浴室的。
谢宴州:“……”
视线一路追着沈榆走进浴室,谢宴州捏了捏眉心,从冰箱拿了瓶冷水,走到沙发边坐下。
冷水入喉,稍微冷却了情绪。
但下一秒,响起的水声又令谢宴州烦躁起来。
视线扫着室内,试图转移注意力。
但目光落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时,谢宴州整个人都愣住了。
细细磨砂玻璃将一切忠实展现。
纤细却有力的腰肢,匀称的双腿,发丝湿哒哒垂着,水珠一颗一颗在发尾凝结、滑落。
明亮的光线下,沈榆任何细微动作,谢宴州都清晰地看见了。
只是几分钟,谢宴州就受不了了。
他单手扯松领带,又站起身,想从西装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缓解此刻的情绪。
手伸进口袋,却摸了个空。
谢宴州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项目的负责人递烟过来,沈榆说不想闻到烟味,说话时一直盯着他,一直到他把烟掏出来丢给何助理,沈榆才勾了勾唇,表示满意。
那会,谢宴州生出了几分自己被夸奖的愉悦。
但这会,谢宴州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沈榆那时候已经算到他们现在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故意不让他有烟可以抽。
故意,让他忍受这种恶劣的煎熬。
正想着,水声停住了。
谢宴州以为结束,往浴室方向看了眼。
却发现沈榆挤了沐浴露,正在打泡沫。
泡沫被沈榆的动作带到指尖,手指微微翘起的弧度好看得不像话。
他弯腰的时候,谢宴州猛地别开了脸。
谢宴州抓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闭眼。
但闭上没两秒,又睁开了。
他妈的。
谢宴州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这个死色鬼样子了。
谢宴州干脆背过身去,采用物理隔绝。
等水声停下来时,谢宴州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今天上午,他洗澡的时候,沈榆似乎把窗帘拉上了。
室内的灯,也是自己洗完澡才开的。
电光火石一闪而过,谢宴州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沈榆那时候就知道浴室的情况。
不仅不说,还在外面看完了自己洗澡的全过程!
谢宴州只觉得脸上轰得冲上热度,几乎要把人烧成灰烬。
他咬紧牙关,额上青筋乱跳。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淅淅沥沥的水声终于停下。
啪嗒,啪嗒。
沈榆踩着拖鞋的声音响起。
浴室门拉开一条缝,沈榆探出脑袋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喊他:“谢宴州,谢宴州。”
谢宴州一开始憋着气,不打算应声。
但沈榆没吹头发,谢宴州看不下去,走过去,语气生硬:“不吹头发,也不怕头疼?”
“所以我叫你来啊。”沈榆打开门,把手里的吹风机递过去,“谢宴州,你帮我吹头发。”
谢宴州看清沈榆的情况后立刻别开脸,耳尖刚消下去的温度又冒了上来:“你衣服呢?”
“头发湿哒哒的,会把衣服打湿的。”沈榆看似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不是穿裤子了吗。”
谢宴州:“……”
他确定了,沈榆这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治他的。
但过来都过来了,要再离开,未免太欲盖弥彰。
谢宴州接过吹风机,站在沈榆右后方,开了温风,给他吹头发。
浴室的光亮得厉害,将沈榆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晃眼。
谢宴州单手插兜,视线错开,刻意不去看沈榆。
手晃着吹风机在沈榆头顶乱转,无头苍蝇一样。
沈榆透过镜子看谢宴州,后者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可爱得厉害。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想到上次谢宴州刚帮自己解开上衣,就流鼻血的乌龙事件,沈榆到底还是不忍心,伸手从旁边拽了浴巾裹在肩膀上,把自己严严实实盖住了。
注意到沈榆的动作,谢宴州问:“怎么?”
沈榆朝他眨眼:“我怕水滴到我身上了。”
谢宴州挑眉,没说话。
他动作停下来,吹风机没动,风对着的一小块儿区域就被吹得微微烫。
沈榆说:“谢宴州,你帮我拨一拨头发,干得比较快。”
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
动作间,浴巾滑落了一点。
镜子里的谢宴州,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而后伸手,用修长的指节,轻轻拨弄沈榆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从指缝穿过,因为是短发,只有很短的瞬间。
可谢宴州的心却像是被羽毛拨弄,变得柔软。
和沈榆在一起,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相处,也格外让人留恋。
多希望这样的时刻,可以多一些,再多一些。
直到填满他们的生命。
谢宴州认真仔细地给沈榆吹好了头发,进浴室洗澡。
刚拧开花洒,谢宴州又大步走出来,把房间里其他的灯都打开,关了浴室的灯在洗。
这些小伎俩沈榆本来就没想藏着,但看谢宴州这会这么谨慎,还是笑得在床上打滚。
谢宴州平常洗澡很快,这会却洗得很慢。
或者说,很仔细。
半小时后,水声才停住。
走出浴室前,谢宴州还打开灯,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比要给皇帝侍寝的娘娘还仔细。
顺便对着镜子默默给自己打气。
刚才没洗澡,加上谢宴州觉得时间比较紧迫不够自己发挥,所以刚才没答应沈榆。
但刚才洗澡的时候,谢宴州又觉得,自己还年轻,能熬夜。
沈榆趴着不动就行,花不了多少力气。
最后检查了一遍外表,又掏出手机紧急复习了一遍流程,谢宴州才走出浴室。
然而很不幸的是,沈榆安静趴在豪华大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眼睛紧闭,呼吸平稳。
谢宴州:“……”
突然从云端坠落也差不多是这个心情了吧。
谢宴州站了一会,心情才调节好。
轻手轻脚换了睡衣,谢宴州拉起被子盖在沈榆身上,自己也钻了进去。
从背后抱住沈榆,对方身上浅淡的香便传了过来。
谢宴州口干舌燥,想退开一些距离。
但刚动了动,沈榆忽然往他怀里钻了一点。
微凉的指节往下滑,轻柔的声音落在谢宴州耳边:
“谢宴州,你好精神啊。”
比起谢宴州的异常情况,沈榆倒是要游刃有余更多。
毕竟是有经验的“前辈”了,沈榆光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就已经可以想象到谢宴州此刻多难捱。
沈榆翻了个身,脑袋枕在谢宴州颈窝,几乎要贴在一起。
“怎么不说话?”
说话时,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对方喉结。
谢宴州的呼吸瞬间就顿住了。
沈榆感觉到对方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忍不住轻笑。
这样的距离,谢宴州招架不住。
谢宴州咬牙,哑声转移话题:“你醒着?”
“对啊。”沈榆眨眼,语气极其无辜,“本来真的快睡着了,可是感受到你的……”
话没说完,嘴便被谢宴州飞快捂住了。
青年急于堵住沈榆说的话,稍微用力了点,就听一道很细的声音响起,软软的,好似被弄疼了。
谢宴州忙松开手。
沈榆的口鼻被解放,又立刻接上刚才的话:“你那里……”
听不得他说这些,谢宴州再度抬起手。
修长指节虚虚拢着,将半张脸盖在掌心下。
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羞带怯地看过来,卷翘睫毛轻眨,好似两把小刷子,挠得谢宴州心痒。
谢宴州一颗心狂跳,垂眼看着对方,像确定又像是警告:“你想清楚了?”
回答他的,是掌心柔软的触感。
谢宴州眼神闪烁。
他显然已经处于两头交战之中,松开手,勉强撑着理智警告对方:“要……的话,时间不够。”
中间两个字,他说得特别含糊,跟烫嘴巴似得。
视线飘忽,连看都不敢看沈榆一眼。
沈榆一听就笑了。
什么鬼东西?
就在担心这个?
幼不幼稚啊谢宴州?
“你对自己还挺自信。”沈榆抿着唇,把笑憋回去,故意逗他,“就五分钟的事情,用得着想那么久?”
任何一个雄性生物都无法忍受这方面的质问。
尤其还是在刚追上的男朋友面前。
谢宴州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这张嘴狠狠堵住。
他也不反驳,直接弯腰低头,钻被子里去了。
沈榆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双眸睁大,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发丝。
微痛迫使谢宴州抬头。
平日里矜贵凌厉,难以靠近的青年,此刻眼里含着笑,眉缓缓挑起一个得意又挑衅的弧度。
夜色还很漫长。
想要验证一件事情,绰绰有余。
两小时后。
沈榆困得不行,在浴缸里躺了十分钟不到,就昏昏沉沉睡去。
抬着沈榆的手搭在浴缸边沿,谢宴州摸了摸鼻下。
还好,没流鼻血。
大有长进啊谢宴州。
任沈榆泡在温度适宜的水中,谢宴州走到洗漱台,接了杯冷水漱口。
水顺着洗手池流走,谢宴州抬头看镜中的自己。
青年凌厉的眉目被笑意柔和,整个人看上去春风得意。
要是有尾巴,这会都该翘起来了。
洗漱一番后,谢宴州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后背的凌乱抓痕,心情更是像在天上飘。
欣赏了一会,谢宴州又去查看沈榆的情况。
还在睡,看来刚才真的累了。
谢宴州轻轻摸了摸沈榆的头发,眸色温柔。
刚才从床上被他抱起来之前,沈榆说过要泡二十分钟。
谢宴州看了看腕表,还有十分钟。
沈榆的身体往下滑了一点,谢宴州托着他的腰部,扶着他坐稳。
手只是碰到对方的皮肤,心口又开始躁动。
谢宴州暗骂自己没出息,起身去外面走了一圈。
手机摆在床头柜,谢宴州随手拿起,翻了下未读消息。
最上面是陆彦的。
谢宴州随意扫了眼,大概就是问国内的女孩子喜欢什么、奔现是不是要看黄道吉日之类。
他怎么知道女人喜欢什么。
回了个【问薛狗】,谢宴州便退出聊天框,翻看下面的消息。
回了一圈消息,谢宴州又去外面阳台吹了一会冷风,心情总算冷静了些。
走入浴室,谢宴州先把手伸进温水里暖了暖,确保自己的手没有凉意,而后才将沈榆抱起来。
谢宴州先仔细帮沈榆擦干皮肤上的水,然后给沈榆穿好睡衣,最后抱上床。
照顾人这种事情,在谢宴州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是史无前例的。
谢大少爷很小就学会独立,不喜欢保姆,也不喜欢给别人当保姆,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会照顾人的那种类型。
但在沈榆面前,谢宴州却生出无数想要照顾人想法。
真奇怪。
谢宴州单手撑着脸,印着牙印的修长指节轻轻拨开沈榆额前碎发,借着台灯的光,细细打量着沈榆。
看了一会,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沈榆柔软的侧脸。
也许是皮肤吹风后有些冷,加上力道有点重,沈榆微微皱眉,喉咙里哼唧了几声表示不满。
好可爱的声音,谢宴州一颗心都要化了。
谢宴州停住,盯着沈榆看,确定后者没有醒来的迹象后,重新低下头,轻啄沈榆脸颊。
一下,又一下。
好像怎么也不够。
真奇怪。
明明沈榆什么都没做。
他却发了疯一样上瘾。
真的太奇怪了。
可是,谢宴州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奇怪。
怕吵醒沈榆,谢宴州强制自己停下来。
把将人抱在怀中,谢宴州将脸埋在对方颈窝,轻轻嗅闻对方和自己同款的沐浴露香。
好喜欢。
谢宴州闭上眼。
床很软,但他完全睡不着。
今晚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跟做梦一样玄幻。
实际上,将“喜欢”说出口时,谢宴州比沈榆还要错愕。
秘密倾泻的快意只有短短几秒,回过神时,滔天的后悔已经涌了上来。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好不容易沈榆才对自己有兴趣……
为什么要说出来。
尽管这句话,谢宴州实在想说很久很久了——
在这些天他们每一次接触的时候、在酒吧里沈榆走向自己的时候、在不经意视线接触的时候、在无数次和沈榆拌嘴互怼的时候……
每一次,谢宴州都想要对沈榆说“喜欢”。
却每一次都退缩。
他在外永远保持着冷酷矜贵的形象,无所不能,好像什么也不怕。
但只有谢宴州知道,他是个胆小鬼。
不敢说喜欢的胆小鬼。
所以突然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谢宴州才会惊慌失措的。
他以为他会看见沈榆厌恶的表情。
可没有。
沈榆抱住他,说我也喜欢你。
那一刻,沈榆眼里是他的倒影。
谢宴州觉得自己拥有无尽勇气,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那一刻的画面,真应该被永久镌刻。
谢宴州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反复回味着,比反刍的牛还敬业。
凌晨三点半。
谢宴州破天荒,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一分钟不到,红点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难忘今宵》
身为一个高冷酷哥,谢宴州一年里发的朋友圈不超过三条,导致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自己被他屏蔽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发朋友圈,内容还是这么的……诡异?
列表都炸了。
谢晓音是第一个给谢宴州评论的人。
谢晓音:【《难忘今宵》???哥,你怎么了???被什么上身了???】
但估计是想到自己还得问谢宴州要钱,几秒后秒删。
谢彦明评论:【宴州,遇到困难了?我正好在公司加班,有什么跟我说。】
谢晓音同时重新发了条:【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太久没回国,最近开始文艺复兴了,哥哥好品味![大拇指][玫瑰][玫瑰]】
顺便回复谢彦明:【哥,我在你后面卡座,你怀里那个妹子好辣,带来碰一杯?】
凌晨五点。
陆彦评论:【我草,我妈说得对,通宵打游戏是会影响精神的,我已经出现幻觉了。[惊恐][惊恐][惊恐]】
薛远庭倒是猜到些什么:【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陆彦回复薛远庭:【看文字就感觉到口水了,老薛,脑瘫是病,快去治治吧。】
薛远庭众人皆醉我独醒:【你这种只会网恋的处懂什么。】
陆彦回复薛远庭:【让你懂完了,6。】
谢宴州朋友圈有在国内的,也有在国外的,年轻人都是夜猫子居多,这会见他们在评论区热火朝天聊,也纷纷点赞留言。
【原来我真的没有被屏蔽。】
【谢总,啥时候回京?同学聚会来不?】
【滴,打卡。】
早晨七点。
谢家老宅。
林珍刚睡醒,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缓解睡意,忽然看到儿子的朋友圈。
她敲字评论:【不愧是我儿子,品味和我一样好。[大拇指]】
想了想,又催促:【追人的事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隔壁老薛家里孩子都有着落了,不像你……】
没几秒,谢宴州回复:【过几天我带男朋友回去,你做好准备。】
林珍:【?】
这就成了?
这才几天?
林珍盯着手机屏幕,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老花眼了。
“怎么了老婆?”一旁换衣服的谢天诚问,“表情那么可爱,看搞笑视频了?”
“不是。”林珍对丈夫说,“咱们儿子说过几天把男朋友带回家,还要我做好准备?”
谢天诚想了想:“沈家那个?追上了?不愧是咱们儿子。几号带回来?”
林珍眉头一皱:“他到底是真谈了还是假谈了啊?嘴里没几句正经话的……不会耍咱们玩儿吧?”
“没那么幼稚。”
“那上次把家里猫塞怀里说自己怀了的是谁?不是你儿子?”
“……”
思考片刻,林珍发了条消息给谢宴州。
但谢宴州此刻,根本没有回消息的时间。
豪华情侣大床房里,晨光明亮。
谢宴州坐在床沿,正在为沈榆先生提供“叫醒服务”。
如果可以,沈榆就算睡到下午,谢宴州也绝对不会有意见。
但今天八点需要汇合,考察昨天没看完的部分,中午吃过饭就要开会,行程很满。
这也是昨晚两点就停下的原因。
睡得太晚的话,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精力跟行程。
知道沈榆一向对正事都很上心,谢宴州只好狠心叫沈榆起床。
“沈榆。”
谢宴州伸手摸了摸沈榆的脸,轻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