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没我得散by寸知白
寸知白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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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玉半夜忽然惊醒。
他转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只有濯尘剑还放在一边,一如既往地守护着斛玉。
师尊呢?
穿上外衣,斛玉半梦半醒地推开门,整个白玉宫寂静无声,月光照亮庭院,让整个行宫如坠仙境。
斛玉捏了捏濯尘的剑鞘,濯尘晃晃,剑尖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
斛玉朝着那个方向去,山路崎岖,好在有濯尘开路,只是越走,前方迷雾越多,斛玉眯起眼,感受扑面而来的水汽。
他来到了走到一片温泉边。
蒸腾的雾气模糊了视线,斛玉挥了挥手,企图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大大小小的潭水如星密布,形成一条无形的河道,斗折蛇行,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微鹤知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斛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来这里疗伤的?
放轻脚步,斛玉循着温泉的边缘一路摸索向下,发现温泉的水竟慢慢变冷,直到变成冷泉。泉水的尽头是一片幽深的树林,林间漆黑一片,黑暗中不知有什么潜伏其中。
因为出门急,斛玉穿得很少,走到这里已经完全被寒意包裹。
危险的冷风拂过,斛玉不觉打了个冷颤,直觉不能再向前。走到尽头都没有找到微鹤知,可能微鹤知并不在这里。
他迅速转身,却不觉踩到了石上青苔,一阵风吹过,斛玉整个人一下子滑落进了池中。
冰冷的泉水瞬间席卷全身,斛玉立马屏住呼吸,向岸上挣扎。
但这冷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越向上挣扎,力气越小,越往下沉。寂静的水面之下,斛玉伸手,看到自己手腕的银镯在水中奋力向上,企图将他整个人拖上去。
但没用,斛玉依旧在下沉。
失去意识的之前,一道人影忽然破开水面,一把拉住了斛玉下落的身体。那只手十分有力,瞬间将斛玉拉了上来。
“!咳咳咳……”
斛玉闭着眼,猛咳出几口水。
浮出水面,微鹤知沉着脸,他将斛玉打横抱起,朝着岸边去。怀人冻得直哆嗦,缩在微鹤知怀中,紧紧抱着微鹤知的脖颈。
两人身上的衣服皆已经湿透了,斛玉只穿了外衣,此时那薄薄一片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隐隐约约透露出灵绸下的皮肤。
水珠从二人身上滚落,砸在地面,结出一朵朵冰花。
微鹤知大步朝着上游去,好像冰不是结在地面,而是结在了他的四周。
知道闯了祸,将斛玉带来的濯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试图不引起路过的微鹤知的注意。
下一瞬,濯尘整柄剑被一股外力掀飞,直挺挺掉落水中。
微鹤知侧目,语气冰冷:“不准上来。”
斛玉手腕的镯子叮当作响,仿佛是在无声的嘲笑。
濯尘:“……”
此地寒泉,灵力不可驱散,微鹤知抱着斛玉,来到上游的温泉边。骤然变换温度极其损害身体,微鹤知将斛玉放在岸边,自己先行下水,才慢慢将斛玉抱进水中。
感受到温暖的气息,斛玉逐渐放开绻缩的身体,呼吸也慢慢放缓。
但冷热交替,很不舒服,于是他本能循着最热的地方寻去。
微鹤知只是转身安放结界的功夫,斛玉已经自动贴上了他——像一只黏人的年糕。
微鹤知垂眸。
回暖的少年脸颊透粉,漆黑长发如瀑,垂落在白皙的肩膀,胸前挂着的白玉水坠干净漂亮,却比不上面容的万分之一。
羽睫被水打湿,乖巧地贴在紧闭着的眼下,和肤色对比鲜明。
冷泉刺激下很难清醒过来,微鹤知终于将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斛玉身上。
“……”
黑发与白发交织在水中,忽然,微鹤知抬眼,春浮寒不知何时出现在水潭边。
无视两人的姿势,春浮寒面无表情地伸手:“师尊,将小师弟给我,我会带他回去。”
微鹤知:“……”
春浮寒的也无剑瞬间出鞘,挡住了随之而来的濯尘,两剑相冲,也无插进了泥土中。
春浮寒擦擦嘴角的血,依旧是那个姿势:“师尊,将小师弟给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微鹤知开口:“不用了。”
春浮寒眼神一动,他看了一眼微鹤知胸口狰狞的疤痕,略有些残酷地对微鹤知道:“师尊,心魔一起,虽难消解,但不是无方可医。如今小师弟回来,你也该放下了。”
等到春浮寒离开,微鹤知低头,很久,才用已经僵硬无比的手,轻轻抹去斛玉眼角的水痕。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心剜骨的刺痛。
如何放得下。

路过的炼器师全部暴毙,死因皆为一场大火。
这些炼器师修为各异、来历各异,可以说除了死因,没有任何共通点。
来处理此事的数风洲修士前后来了三波,皆无功而返。
这次来的,是第四波修士,因为前面没有丝毫进展,这次来的修士几乎没有多少。
被迫接了这个任务的松岚门四人等在山脚,有站有坐,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情愿。
领头的是个看起来就脾气火爆的男人,粗重的眉毛像折断的松枝横在额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焦躁的气息。
他走来走去,时不时朝着太初山的山路看。
这样的气氛显然影响到了周围人,和他一同前来的某个瘦弱修士忍不住开口劝:“祝悬师兄,你要不先坐下,这一时半会儿应该走不了了,不如休息休息,留存体力。”
他们从松岚门赶来,水都未喝一口,就等在这太初山脚。
虽此时未到约定时间,但以往的太初弟子都会提前下山,今日却不同以往,眼见着要到时间了,山路上连个鸟的影子都不见,难免烦躁。
被叫做祝悬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他的身后背了一把和他差不多高的长刀,刀如其人,上面遍布着火系阵法。
闻言,男人不耐开口:“坐什么坐,时间一到我们就走。”
开口劝说那人为难:“这不好吧,那可是太初宗的弟子……”
祝悬冷笑:“太初又如何?”
劝说那人不说话了,生怕他再口出什么狂言。他可不想得罪太初。
好在最后的时间,太初终于来人了。
遥遥山路间出现一道身影。
祝悬眯起眼。
那是个身形颀长的少年,身上是太初一贯朴素的弟子服,但是略有不同,这件弟子服显然花了心思——衣上各处的走线都精密非常,几乎没有留下痕迹;暗纹繁复,且是只有数风极北冰原才有的冰蚕丝;就连腰带上坠的都是有价无市难得一见的雪灵玉。
看清他的穿着,祝悬不禁嗤笑:“哪家的少爷塞进了太初外门。太初现如今这样的也收,真是饥不择食。”
修士大多从简,没有几个喜欢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在寻仙问道上,修为才是排在第一位。
这名修士资质大约只有筑基左右,却又是手镯,又是玉坠,难免让人想到那些拿钱进大宗的绣花枕头。
祝悬是正统招选弟子大比上来的。当年他也参加过太初的弟子大选,只可惜差一点,最后被松岚门选走。对砸钱进太初的有些情绪可以理解,但,“师兄,之后万万不要在他人面前提起了。太初……”
护短二字那人没说出来,大家却心知肚明。
祝悬冷“哼”了一声。
太初来人终于走近,看到他们,那太初弟子摘下头顶遮阳的帷帽,十分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各位好啊。”
松岚门几人皆一愣。
帷帽之下,来人竟粉面朱唇,明眸皓齿。他的眼尾细而略弯,笑时上翘,眉心朱砂痣为他的面容点开颜色,衬得整个人愈发明艳生动。
见没人说话,斛玉主动晃了晃手:“各位,我没来晚吧,怎么这样看我?”
最先反应过来的陈崖立马从石头上起来,连连摆手:“没晚,没晚,时间刚好。”
斛玉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出发?”
陈崖刚想下意识说可以,好在脑子还在,他连忙道:“啊,等等,那个,还要再等等,有一个人还没来。”
祝悬更不满:“还有人?”
找到这次的任务令牌,斛玉低头看了一眼,确实少了个人。
燕向居。
是一个名字他们都没记住的宗门。不知道为什么也要掺和这次任务,还来晚了,他不说,祝悬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个么个人。
原来自己不是最晚,斛玉放心了,他找了棵干净的树倚着,无所谓道:“那便再等等。”
正好还没睡够。
斛玉揉揉脑袋,总觉得自己最近忘了点什么。
他记得一个月之前某个晚上自己似乎出了趟门,去找微鹤知。但总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晚之后微鹤知说要出门一趟,至今未归,斛玉也没来得及问。
自己待着实在无聊,斛玉索性随手找了个任务,准备下山看看,也算是替太初解决点问题。说不定等结束,微鹤知就回来了。
没等太久,那位燕向居终于到了。
待人走到眼前,陈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斛玉,没忍住吐槽:“你俩黑白双煞啊。”
斛玉也看向那边。
这位后来的燕向居个子挺高,比斛玉高出一大截,下颌线条锋利,黑发加之冷着的一张帅脸,如出鞘三尺青锋,虽然一句话没有,但修为应当不低,连祝悬都没看透他的真实实力。
没理陈崖,燕向居看了斛玉一眼。
斛玉:“?”
收回视线很快,快到让斛玉错以为是幻觉。明明来得最晚,燕向居却第一个转身朝着大路走去:“走吧。”
全程没发言机会的祝悬面色奇差:“支使谁呢?你算……”
他话还没说完,靠着树的斛玉很听话地跟上,身体力行,告诉他支使的是谁。
祝悬:“……”
陈崖拍拍他的肩膀,安抚:“师兄,我们也走吧。本来就是一份苦差,没必要多生事端。”
斛玉跟在燕向居的身后,目光从这人身上扫过。
什么法器也没带,或许是丹修,或者符修。这次去的林石镇死的都是炼器师,应该不会有炼器师来。
奇奇怪怪。
一行人来到林石镇时,镇长已经等在路口。看到他们来,看上去岁数已经挺大了的镇长没什么精神地招呼道:“辛苦各位仙长。各位仙长随我来吧。”
或许是来的人太多又没什么用,镇长展现得并不热络。
斛玉默默打量起这个异常寂静的小镇。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凡间常有城镇的样子,只是出门的人少了一些——如果非要说哪里特别,大概是镇子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道水渠。
“老先生,”斛玉开口,“这些水渠是做什么的?”
镇长拖着声音道:“每年太初下来的积雪融化,处理不及便会淹到家中,于是便开了这水渠,用来引水。家家户户都有的。”
祝悬不耐:“能走快点吗?”
这话显然不是对镇长说的,接收到质问的斛玉转头,莫名看了他一眼,伸手:“你要是着急,可以先走。”
祝悬咕哝了一句什么,斛玉无所谓笑笑,倒是人群最后的燕向居抬眼,带着冷意的目光擦过祝悬的身后。
祝悬一个激灵。
直觉让他瞬间拔出长刀,身边的人吓了一跳,陈崖慌张开口,拿出自己的剑:“怎么了怎么了?哪里有异常么?”
祝悬捏着刀,浑身警惕。
并不觉得刚到才那股阴冷的气息是自己误判,他转动视线,许久未动。
他的刀太大,一边的镇长白着脸,小心翼翼地朝着他们指了个路:“……那些炼器师死的几座客栈都在前面了,客栈前系了白带,一看便知。”
他对着众人道:“我家中还有事,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看着镇长健步如飞的心酸背影,放下剑的陈崖无语:“祝悬师兄,你一惊一乍,把镇长都吓跑了。”
祝悬睨他一眼,收刀:“跟我没关系。”
叹了口气,陈崖转身:“二位,我们接下来……”
陈崖:“?”
祝悬闻声转身,四人身后,本该有着的两位容貌台柱,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齐消失了。
斛玉在一条小巷子里踱步。
这是一条极其偏僻的巷子,看来最近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汽。
斛玉慢悠悠走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闲逛的小公子,左看看右看看,端是一派悠闲。
路边有一朵被雨水打落得月季。
正是盛放得时候,孤零零呆在地面,很是可惜。
斛玉俯身将那月季捡起来,上面甚至还有大颗的水珠,衬得粉红的月季娇艳欲滴。
抖抖上面的水,斛玉随手将月季抛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男人。
回身,斛玉笑眯眯开口:“兄台跟我一路,没什么拿得出手。雨下月季,聊表心意。”
好像没听出他话里有话,男人垂眸,两指攥着月季翠绿的茎,他抬眼望向斛玉,语气平平:“多谢。”
斛玉:“……”
行吧,爱跟着跟着。
斛玉转回身,朝着前方某一间客栈而去。
那客栈虽位置幽深,但整个建得气派十足,闹中取静,院落宽敞,有竹有水。若是之前,这客栈应当门庭若市。
但可惜出了事。此刻只有门前一棵柳树还有些生气——
柳树上挂着一条细细的白布。
台阶之上,斛玉敲了敲门。
许久,厚重的木门开了条缝,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怯生生趴在门边,仰头看着斛玉。
斛玉笑了笑:“请问有房住吗?”
看他好看,也不像坏人,小姑娘小声道:“有,但是你是……你是炼器的吗?我们这里死了三个炼器师了。”
斛玉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长弓:“显然不是。”
小姑娘又看向他身后那个黑乎乎的身影:“那他……”
一顿,斛玉向后看了一眼,语气带着点笑:“兄台,修什么的?”
黑乎乎的兄台沉默半晌,报出个名字:“……符修。”
门开了,又很快关上。
进入大堂,是一片黑石的地面,古木为柱,又有假山流水在外,尽显雅致。
落座,斛玉称赞:“风水不错。”
引路的小姑娘有些雀跃:“当年我太奶奶的奶奶选在这里,家里世代经营,生意都不错,拜天游还接了不少仙长呢。要不是这次出事……”说到这里,小姑娘不说话了。
斛玉侧目,放柔一些语气:“能说说吗。那几个炼器师是怎么死的。不想说也可以。”
端着茶来,小姑娘纠结一会儿,才开口:“我也不太记得。只是拜天游结束后的某天晚上,那三个炼器师的房间忽然都起了火,那火不烧别的,只烧人,用水根本灭不了。等火熄了以后,上面什么也不剩了。”
灭不了的火……
斛玉手指点在茶杯上。他记得,只有炼器时用的火灭不了。
那些炼器师在同一天晚上炼器?
显然不可能。
这里没有可以炼器的场地。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巧,三人同一时间出事。
外面有雨水滴答的声音,斛玉安静许久,忽然又问起已经说过的问题:“他们死的那天,是拜天游结束以后?”
以为自己记错了,小姑娘拿出账本,找了找,确认。“是拜天游以后,那时候大家都要收拾走了。”
斛玉起身:“带我去他们房间看看吧。”
他忽然回头,望向沉默不语的某人,不知道为什么,斛玉笑了笑,邀请:“兄台一起?”
燕向居望着那抹笑,许久,他垂眸,跟了上去。

第23章
小姑娘将他们带到了就离开了,整个二层只剩下他和燕向居二人。燕向居不出声,斛玉也未开口,于是整个二层几乎落针可闻。
权当身后的人不存在,斛玉独自静静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
房间空空,红木的镂花窗户里落下不甚明亮的光。这是地字号的卧房,比通铺好太多,有床有桌椅,还有几件摆件。除此之外,甚至还有有窗口探进来的几片海棠叶。
走到窗边,斛玉探身,向下看了看,高度不高,也有一道水渠经过,和外面的房子大差不差,并没有什么特别。
整个房间也如刚才那姑娘所说,没有任何烧毁的痕迹,甚至木质的地板连颜色都没有一点改变。
默默看完这一切,斛玉想:奇怪。
凡间的木头在炼器的灵火面前和一片纸差不多,但最后消失的却是有灵力的修士。
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整个人却凭空消失了?
他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燕向居却只站在门口,视线一直落在斛玉身边,像是对谁是凶手并没有什么兴趣。
前方的斛玉忽然转头。
望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男人,斛玉自顾自抛出个问题:“兄台,依你看,这火是灵力失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燕向居:“……”
或许这辈子没怎么接触斛玉这样自来熟的人,过了一会儿,男人才开口:“……有人故意为之下的灵力失控,也不无可能。”
显然想到了一块,环视一圈,斛玉走到床铺附近,俯身,去看床铺上略有些湿润的被子。最近多雨,被子散发着一股霉气,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许久,斛玉起身,向后伸出了一只手。
燕向居低头,莹白的掌心,忽然出现一小捧的水源,随着灵力聚集,那一捧积蓄的小小水源竟在慢慢胀大,直到布满斛玉的手心。
——是水灵源。
斛玉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手心慢慢道:“我忽然想起,溯霭洲洲志海华卷里曾有水灵与火灵相冲的记载,据说当两者同时出现时,一整片湖泊的生灵都被吞噬其中,之后消弭无痕。”
燕向居看他:“你怀疑他们是这样死的?”
斛玉收回手:“怀不怀疑一看便知。”他对燕向居道:“道友,借灵显阵一用?”
灵显阵是繁复的阵法,一般符阵师都会画好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但什么也没准备的冒牌符阵师不一定带着。
沉默半晌,男人终于开口:“我可以现在画。”
斛玉:“……”
有些惊奇地看他一眼,或许是没想到这年头符阵师出任务都不带符箓出来了,斛玉退开一步表示尊重,给他留出场地:“请。”
燕向居点水为墨,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画起符阵。
他运笔娴熟,没有停顿,整个符阵一气呵成,当收尾的那一刻,桌子上的符阵如同化开的冰,从桌子边缘滴下,慢慢流向四周,直到,铺满整个房间。
看完全程,斛玉不由得称赞:“画得真好。”
燕向居看他一眼,下一刻,他就听到斛玉又道,“除了我师尊,当世画灵显阵,兄台至少排第二。”
燕向居:“……”
燕向居:“……你师尊画得很好?”
仔细回想,微鹤知好像没有画过灵显阵,意识到这件事,斛玉认真扯道,“没见过。但我师尊就没有画不好的符,所以灵显阵应当也是最好的。”
燕向居:“……”
时间拉长,随着符阵的展开,整个房间逐渐在二人面前变了样子。
越来越多像水痕一样的灵力残留在墙壁、桌子、枕头上,甚至有不少抓挠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
斛玉神色渐渐变得肃然。
如果这是怪事,那只是难找出原因。但如果这是一场虐杀,波及的就不止死去的炼器师。
全修真的炼器师都有可能死在这场大火。
四周的抓痕太过可怖,可以看出住在这房的炼器师生前的绝望和恐惧。
燕向居走向其中一道抓痕。他示意斛玉走近。
——斛玉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因为这抓痕之下,是水灵源留下的一抹水汽。
意识到这件事,斛玉迅速来到另外两个房间,无一例外,三个房间全部都有带着水汽的抓痕。
这些炼器师来自不同洲不同宗,怎么会都……
灵光一现,斛玉忽然从储物袋拿出先前几波修士寻找到的信息,将三张纸铺开在桌子,斛玉一一对比。
许久,斛玉抬头,和燕向居对视:“你看到了吗。”
燕向居手指点在桌子边。
“拜天游之前,他们都到过溯霭。”
陈崖觉得自己有毛病,为什么偏偏跟着祝悬出来,又为什么不和一看就挺厉害的那两个人结伴,以至于现在像个无头苍蝇跟着祝悬跑来跑去,半天也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祝悬显然比他焦躁得多,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人消失的原因,祝悬起了莫名的胜负欲,好像一定要比太初更加快地找出凶手才行。
他们已经去了四五家客栈,几乎把死过炼器师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进展也无。
陈崖擦擦汗:“师兄,前面那些甚至有金丹修士,都没找到原因,我看,除非太初下来个直系弟子,春浮寒那样的,要么就是璇霄仙尊亲自下来,不然根本没头绪啊。”
这次死的炼器师在修真界几乎都有名有姓,各家也是拿出不少悬赏,所以才有那么多修士前来。但没有一个拿下这份赏钱。
祝悬将刀插在地上,恶狠狠望他:“闭嘴!”
陈崖是真跑不动到了,其余两个同宗的修士显然也是这样想,祝悬看他们两眼,自己拔起刀就走。
根本叫不住人,陈崖沉沉叹了口气:“这都什么脾气啊……”看到什么,陈崖忽然拔高声音:“……嗯?哎?”
一个猛子站起来,陈崖朝着不远处招呼:“哎——你们终于回来了。你们去哪了?”
远处走来的赫然是斛玉和燕向居二人。
斛玉朝他招招手:“去查了几间客栈。你们有什么收获?”
说起这个,陈崖蔫了:“别提了,烧得渣都不剩,什么也没找到……哦,倒是有一个宗里人说的没什么用的新消息。”
斛玉:“什么?”
陈崖拿出卷轴给他看:“是先前有人去鬼界找过这些炼器师的魂魄,前些日子回来了,他们告诉我们,那些炼器师在鬼界连个魂的影子都不见。可能是灰飞烟灭了吧……”
斛玉本来打算倒杯水喝,一听,他倏地转眼:“没有魂魄?”
陈崖被他吓了一跳,说话都卡了壳,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激动:“是,是啊,怎么?”
斛玉放下杯子,盯着桌子的某一个点出神。
没有魂魄?
难道这些炼器师或许没死?
不可能。
斛玉手腕的镯子忽然碰撞起来,铃铃作响。
燕向居和斛玉同时低头,望向手腕的位置,下一刻,不等反应,一股剧痛忽然袭击了斛玉的识海。
斛玉面色巨变,一只手扶在桌面,脸色煞白,他身后的燕向居瞬间变了脸色,手立马就要搭上斛玉的后背。
斛玉闭眼,面前忽然闪过一幅诡异的景象。
——无穷无尽的血色骷髅人影,趴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牢笼中,他们挤在一起,皆是惊恐的神情,牢笼将他们的面孔拉扯、变形,尸山血海挤在一起,齐声哀嚎。
比鬼界的血池可怖万倍。
那是无数冤魂的坟墓。
这只发生在一霎那,甚至燕向居的手还未触碰到斛玉,那阵剧痛便消失了,像是斛玉幻想出来的苦痛。
但好在痛的感觉还在,提醒他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斛玉白着一张脸,看向燕向居:“……有什么阵,可以困住上万冤魂?”
燕向居没有回答,而是先将他安置在椅子上,明明是他出了问题,燕向居的脸色看上去比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斛玉提起气又问了一遍,燕向居才垂眸答:“困住上万冤魂的阵,和太初的护山大阵,几乎要同等级别。”
那么大的阵……
想起什么,斛玉勉强环视四周,问陈崖:“祝悬呢?”
陈崖挠挠头:“他嫌弃我们太慢,自己先行一步了。”
直觉不太好,斛玉道:“你先叫他回来,我们再……”
他还未说完,下一刻,一道燃烧着的人影轰然从天坠落!随之坠落的,是那柄燃烧着火纹的长刀——
“!?”
瞬间跳起来,对着那快烧焦的人形,陈崖大叫一声:“祝——祝悬!?”
迅速看向头顶,半点人影也无,斛玉又看向燃烧着的祝悬,沉声:“用灵力控火!”
但显然此时再控制也是无济于事,那火燃烧的速度太快,几乎是一息之间,身长八尺的男人就被烧得无影无踪。
祝悬不是炼器师。
这一幕显然刺激到了陈崖,他几步退后,跌倒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斛玉撑着一口气走近刚刚祝悬燃烧过的地方。
不同于以往,这次燃烧的位置竟留下了一点水痕。
“……”
那水痕走向诡异,斛玉刚要再凑近看看,忽然,水痕竟光芒大作,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斛玉:“!”
只来得及拉住他的一条胳膊,燕向居和斛玉两人便一同被迫卷入突然狂乱的阵法乱流。
彻底坠入之前,斛玉又看到了客栈外翻腾的水渠流水。
……原来如此。
那凶手根本没到现场,他是通过水渠的水源来控制的!
天旋地转,斛玉感觉自己被紧紧护在怀抱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头晕目眩地落地,斛玉堪堪站稳。
刺眼的光芒从头顶落下。
斛玉费力抬头,一座被水盾包裹住的巨大天空浮岛正正出现在了眼前。浮岛上如仙人之境,云雾缭绕,下面却连接着无数看不见的链条,延伸向四面八方,冰冷异常。
斛玉难以置信:“这是……”
“停云宫。”
身后的燕向居不知何时放开了环抱住他的手,两人一同望着身后逐渐消失的阵法。
缩地阵。
千里缩地,传送两人。如果不是巨量的灵力不可能做到。而这样的灵力波动范围太大,一定会引起各方注意。
除非……死去的祝悬是传送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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