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by冻感超人
冻感超人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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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顺着水流轻落入李照怀中,隔着水挡了一下,手掌压到李照结实的胸膛,心下惊悸,又忙不迭地收回手。
“确实是玩野了,头上全是汗。”
李照语意带笑,掬了一瓢水往卿云发上浇去,卿云闭了眼,微烫的水珠顺着他的面颊滑下,他透不过气,微张了下唇,还未喘过一口气,便被李照握住腰间两侧吻了上去。
水中不像外头,卿云在里头漂浮无所依,便是想躲也身不由己,李照的手从他腰上滑下,他嘤咛一声,不假思索地摇头。
李照只当是情趣罢了,单手按住卿云的后颈,一手在水下除了他湿透的亵裤。
卿云眼中瞬间不受控制地溢出了泪。
他是极害怕暴露自己那处的,幼时记忆深深地埋藏在脑海中,他极力地夹紧腿,然而李照今日似乎是铁了心,再不想当什么君子,顺着温热水流便抚摸了一下,抚摸之后,还低低笑了一声,边吻卿云的耳侧,边道:“羞什么?孤觉着很可爱。”
卿云趴在李照肩头,双手死死地攥住浴桶边缘,他不敢去抓李照,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掐死李照的冲动。
“殿下,别玩了……”
卿云颤声道。
李照抚弄了两下,是真觉着没什么,袖珍玲珑,软绵绵的一小团,他一掌便能控住,实在是很可爱,他有心想帮卿云去了这桩心事,“不舒服吗?”
卿云咬着牙“嗯”了一声。
“怎么个不舒服?”
“……”
李照吻着他晶莹鲜红的耳垂,低低道:“卿云,别怕。”
卿云闭着眼,他无法从浴桶中逃走,只能死死地闭着眼睛,身下不过一团软肉,本不可能有什么感觉,只有被李照手指亵玩的鲜明感,羞辱又憎恶。
李照似是也觉着那地方没什么多把玩的意思,便放了手,轻抚了抚卿云的大腿根处,卿云身上一颤,双腿夹住了李照的大掌,李照轻笑一声,手推着卿云上浮,哗啦一声,卿云小半个身子冒了出来,李照低头一口咬下,卿云猝不及防,大叫了一声,想到殿外全是宫人,忙抬起攥住浴桶边缘的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如此却是在水中没了依靠,双腿便松了。
李照一面在卿云清瘦的上身舔咬,一面在水下,指尖浅浅刺入。
卿云眼中不断落泪,他真的以为自己已做好了预备,已无谓献出什么了,不过一副臭皮囊,他多年前不便这么想了吗?然而事到临头,他又怕又恨,只想从这浴桶里逃出去,但是他不能……
因为,抱他的人是太子。
李照将人压下,卿云捂着嘴“唔”了一声,他碰到了……好恶心……怎会如此恶心……卿云只觉着夜里在庄子上吃的酒正在腹中翻腾。
身为内侍,卿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李照这般,这令他心中恨意更深,尤其李照还就着水在他腹前浅蹭着,那力度和温度叫卿云无法欺骗自己只是水流拂过,他身上肌肤之外的部位似乎尤为敏感,小小的肚脐被蹭得不住收缩,他真的想吐了。
“难受吗?”
李照终于吃够了,抬起脸看向卿云,卿云脸仰着向上,双掌正死死地捂住嘴,脖颈修长美好,连到胸膛一片泛粉肌肤,犹如绽开的菡萏,这不胜娇美的模样令李照心中大动,水下亦是滑腻无比,十分的好,他慢慢刺着,柔声道:“难受便说。”
卿云想笑,他觉着此时的他与杨新荣是一样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得假作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好、好、好,真是好一个天家太子。
眼角溢出热泪,卿云自捂着嘴,哑声道:“不难受。”
李照不忍他一直闷着,一手拉开卿云的手掌,又将他按下,卿云又是“唔”的一声,这一下,里头进了许多水,好难受。
李照吻住卿云的嘴,想以此安慰转移卿云的紧张,而卿云被上下夹击,已是快要崩溃,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只靠一点对权力的野心渴望强撑着。
一吻毕,李照忽得抽开了手,他立起身,卿云立即软倒下去,李照笑了笑,单手捞了他,另一手拽了一旁的寝衣,“哗啦”一声抱着卿云出了浴桶,卿云双手抱着李照的脖子,从发丝到肌肤都在滴滴坠着水珠,李照将寝衣盖在卿云身上,草草裹了,便直往榻上走。
卿云屏着呼吸,面上全是水,兴许还有他的泪,床榻越来越近,他好不容易前段时日说服自己,克服了对那床的恶心与恐惧,今日便要……他双手死死地互相抓着,临到床前还是忍不住勒了下李照的脖子。
李照垂下脸。
卿云面色绯红,双眼含水,一双大大的杏眼当中掩饰不住的紧张,然那轻挑起的眼尾却又无端给人一种媚视烟行之感,“殿下……”卿云抖哑着嗓子道,“……我害怕。”
李照定定地看着卿云,卿云在这种时候实在无法分辨李照的心绪,只觉自己身上的水珠一点点冷了,那股冷一直沁入他的胸膛,望着李照不辨情绪的眼,他喉咙哑得生疼,低声道:“请殿下怜惜。”
李照嘴角微勾,低头,额头碰了下他的额头,正如他从大理寺接他出来的那一夜,他还是道:“别怕。”
卿云被李照轻轻放在榻上,他不假思索地抬手拽住了身前的寝衣蔽体,那是李照的。
卿云想避开视线,不去看李照的身子,他一垂下眼,下巴就被抬了起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照提脚上榻,他控制不住地扭过脸不去看李照令他作呕恐惧的那处,干脆如平常般闭上了眼,他听到李照低低笑了一声,似是极为愉悦。
身上半湿的寝衣被撩开,卿云只有双手还放在胸口,也被李照拿开举起,按在了他的湿发上。
卿云闭着眼,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过去了便好,只当自己是死的便是,可当李照抚摸、屈起他的小腿时,他仍是忍不住颤抖了。
李照在看他,他身上全都被李照看见了。
这个念头折磨得卿云几乎想立刻跑下榻,可他也只是想而已……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能前功尽弃。
李照在朦胧烛光中望向卿云,巴掌大的小脸,秀眉入鬓,眼睫颤抖,轻咬口唇,那面上神情啜然欲泣,瞧着实在好生可怜,令人忍不住对他心生怜爱,然心中又生出另一种欲望,叫人很想占有他,看他是否会不胜承恩,辗转哭泣。
李照按下心中的恶劣心思,卿云是初次,他不想将他吓坏了,本就在这事上胆小,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在床上倒是怯了,也真是可爱。
李照双手握住卿云膝下,轻轻打开,他柔声道,“若是疼,便告诉孤。”
卿云胸膛大颤了一下,他恨不得李照赶紧办事,别再这么折磨他,这悬而不决的痛苦简直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李照扭脸,在他膝头轻吻,怜爱但坚决地欺身向前。
卿云双手猛地抓住了床幔,他几是立时便发出了啜泣声。
“怎么?很疼吗?”李照语气温柔,但卿云知道,他便是现在求饶说疼,李照也不会放过他的,只会心下不快。
卿云咬着唇,轻摇了摇头。
李照也知他是在忍疼,便先停了,过去轻舔了他的嘴吻他,卿云苦不堪言,只能闪躲道:“殿下,别停。”
他话音刚落,便又忍不住‘唔’了一声,他连闭眼都做不到了,睁大了眼,不敢想象下头是什么情景。
李照也难受着,尤其是方才卿云挑的那一句,令他额头不由自主地一跳。
“是你说的,”李照低声道,“孤可不停了。”
卿云面上露出苦笑,他垂眼看向李照,李照也披散着头发,面色微红,眼中光亮得可怕,卿云深深地记住了这张可憎的面孔,他轻点了点头,随即便立即又昂起了头,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幔,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沙哑的低叫声。
卿云瞪大眼睛望着顶上的深色床幔在他眼前晃着,黄花梨架子床极为结实,一点声都没有,却也叫殿内其他不堪入耳的声响变得极为鲜明,叫卿云全然不能自欺。
不过片刻,卿云便受不住了,他放了床幔,去抓李照的肩膀,哭叫道:“殿下……殿下……饶了我吧殿下……”
“乖,”李照情潮涌动,正在盛时,哪会罢手,他一面亲卿云一面哄道,“忍一忍。”
卿云不住摇头,这感觉太奇怪了,他像是被李照给劈成了两半,被撞得又疼又麻,他心里既害怕又难受,他想逃,荣华富贵也拦不住他,卿云推着李照试图翻身,李照哪能依他,双臂将人牢牢地捆在身下,卿云身子清瘦单薄,被李照罩了个密不透风,他张着嘴,哑声喘息,李照听他那声音别样勾人,又耐不住低头吻他。
卿云知道逃不了,只能竭力忍耐,然而更可怕的是他的肚脐忽然痒了起来,痒得他发狂,酸胀难言,还发起了烫,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忍不住要吐了,嘴躲开李照,手推在李照面上,双腿止不住地乱踢,呜咽道:“殿下……我……我难受……你放开我……我要下去!”
到了最后一声,卿云几乎是在厉声喊叫,然而李照却丝毫没听他的,仍是将他从头到脚紧紧束住,卿云毫无挣扎的余地,在李照的压制中猛然狂叫了一声。
他这一声凄厉地带了哭腔,包含着不胜恩露的痛苦,整个人都烧了般地浮现出一层绯红,他颤抖着哭叫不已,自己不知道为何,李照却是笑了,一面握住卿云的手举起按下,一面啄吻了他的耳朵,“这么舒服吗?放松些,孤还早呢……”
李照的声音在卿云耳边逐渐飘远。
舒服……这能叫舒服吗?卿云浑身仍是如同火烧般,像是有一团火被压在了肚脐下方,没有出路,只能在里头徒劳地打转,快要将他烧成灰烬,他分明难受得欲死,酸麻发抖,卿云身上发着细碎的颤,嘴微微张着,半闭的眼只瞧见李照精瘦的腰,和他自己翘起的脚,在李照的腰侧无力地垂着,一上一下,终于闭上眼,不知人事地昏了过去。

卿云在李照殿内休养了三日。
他翌日晨起便病了,面上烧得厉害,李照想叫侍医,被卿云死死拉住手腕摇头,“殿下,不要。”
李照知他是怕羞,便坐回榻上,柔声道:“怕什么?你是孤的人,没必要遮遮掩掩。”
卿云心中一片凄苦愤恨,却也只能道:“求殿下给我留一点脸面吧。”
李照道:“做孤的人,很没脸吗?”
卿云道:“殿下就当是我矫情吧。”
李照注视了卿云片刻,轻叹了口气,低头在卿云额上亲了一下,“好,依你。”
侍医虽没亲自来,李照也依旧叫侍医开了退热的方子,命他们煎了送来,亲手喂了卿云服下。
所幸卿云没受什么外伤,李照仔细瞧了,还夸他,真是无一处不可爱,卿云羞愤欲死,面上红晕翻滚,李照见他如此,便上前吻了他一气,叫卿云暗地里又是好一阵恶心。
如此在李照这里休养了三日,卿云退了热,便要回去,李照也不留他,知他在床上丢了脸,要冷静几日,自然也柔声安抚,说了许多好话,说卿云既喜欢那个庄子,便将那庄子给他了,闲来无事可多去庄子上玩玩。
卿云原蔫蔫的,又犯恶心,听了李照这话,低垂的眼也不由亮了一亮。
人便是如此,好了伤疤忘了疼,反正后头他晕了过去,已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庄子可是实打实的,就摆在那,良田大院,仆人成群。
“多谢殿下赏赐。”
“你别多心,”李照搂着卿云,他喜欢让卿云坐在他的怀里,“不是同你交换什么,是孤喜欢你,这是孤的心意。”
一夜便有一个每年源源不断供上千金的庄子奉上,怪不得那古文里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卿云坐在轿子里,不断地这般告慰自己。
轿子落下,卿云还未走出去,轿帘便被掀起,长龄满面焦急地立在外头。
东宫的宫人是一遍遍过了筛子留下的,当真是训练有素得可怕,卿云走出殿内时,他生怕旁人会用异样眼光瞧他,他不敢回想自己那夜在殿中发出的叫声,想必殿外的宫人侍卫除非是聋子,否则便应当全明白了。
然而殿外之人竟无一人瞧他,便是连眼皮子也不动一下,平素卿云进出,他们偶尔还会投来视线,今日却是全都俯首帖耳、噤若寒蝉。
卿云明白了,李照说得不错,他是太子的人,没必要遮掩,因为旁人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多议论半个字。
“我都急死了。”
长龄跟在卿云身后,“怎么忽然病了呢?我也不敢去瞧,如今可好了?我瞧你面色还是白。”
那夜卿云被召去,翌日清晨仍然未归,长龄心下便有些慌张,生怕是他带着卿云在庄子上玩了一通,叫李照知晓,觉着卿云心野了,又叱责了卿云,万一卿云脾性上来,一发倔……长龄跑去承恩殿打听。
承恩殿的宫人们较两年前又换了一批,比从前那批宫人更口紧,好些都同长龄不熟悉,即便熟悉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无论长龄如何旁敲侧击,都不吐口。
倒是李照去上朝见到了殿外的长龄,见长龄满面焦急惶恐,心下便了然,告诉长龄,卿云病了,正在殿内休养。
长龄心下先是一松,后又悬紧,忙为卿云说了几句好话,李照听闻卿云在庄子上如何勤勉上心,面上便露出淡淡笑容,说了句,“知道了。”下了朝便将庄子给了卿云。
长龄应当什么都不知道,卿云低着头,心思瞬间转动,淡淡回道:“那日在庄子上多吃了两口酒,又流了许多汗,风一吹便病了。”
“身子怎么还是那般弱?不是太医都悉心调理好了吗?”长龄皱眉道。
卿云道:“只不过发了回热,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在山上时……”
卿云不说了,自入了屋内。
长龄轻叹了口气,见卿云身形仍是弱柳扶风,便道:“你早晚还是该多用些燕窝补品,如今太子宠你,又有什么吃不得呢?”
卿云顿住脚步,面色冰寒,他心中有万千的委屈愤恨,是,他便是庄子也要,旁人的畏惧也要,李照的那种宠幸他不要!他心底最真心的话便是如此!可是他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便连对着自己也只能将最后那些给咽下去。
卿云斜过脸,冷冷道:“说得好,以后我早晚喝一碗倒一碗,横竖也吃不垮这东宫。”
长龄觉察到卿云似是有些不同寻常,又猜不出到底所为何事,卿云的心思,他是明白的,卿云想要的便是在东宫之中无限高的地位,东宫宦官之首也不够,最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李照对卿云多加恩宠,卿云应当是很顺心才是,可为何长龄总觉着卿云心中似有不平?
长龄迟疑片刻,上前斟酌道:“这几日你病了,我也没心思去庄子上,太子若没怪罪,咱们明日再去庄子上瞧一瞧?”
卿云目光猛地扫来,一字一字道:“别再同我提那庄子。”
卿云转身入帘,这一回他没有扑到床上,而是慢慢一点点坐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仍满心悲凉,胸中愤懑?!
想到那夜在榻上受辱,卿云便浑身颤抖,他想将那事忘了,然而越是想忘,便越是难忘,那种事,他从前只在惠妃口中听过,他那时连连冷笑,不肯在惠妃面前露怯,如今自己亲历了,才知原比惠妃说得可怖百倍。
李照那么高,胸膛又那么宽,他压着他,他便如砧板上的鱼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凌辱。
那夜李照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气息、触感……如同鬼魅一般纠缠着他,令他无法忘怀,一想起来便浑身颤抖。
卿云甚至觉着自己如今身上还残留着李照的味道,尽管他事后已洗涤过数次。
卿云想到自己在浴桶里拼命想将里头干涸的东西给弄出来,而不得不忍耻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去……
长龄在帘外听到一声闷响,他上前一步,却不敢越过帘子,忧心忡忡道:“卿云,你到底怎么了?”
里头闷响不断,长龄隔着帘子瞧见地上落下的被子,不由抬手抓住了帘子,却仍是不敢揭开。
卿云发脾气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笑话”。
长龄默默立着,等到帘子后头停了动静,才低声唤了声卿云的名字,卿云没回应,长龄转了过去,便见卿云头上的幞头掉了,乌发凌乱,神色木然,床上已是一片狼藉,全扔在了地上。
长龄慢慢上前,过去先捡了幞头,拍了拍上头的灰放到一旁案上,又将地上被子枕头一一拾起,也堆在一旁。
“怎么了?”长龄将声气放得极轻,“有什么不顺心的,说与我听,便是实在过不去,又无处排遣,你便胡骂一顿,骂什么都没事,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若还是出不了那口气,你打我一顿也成,别这么自己闷着,”长龄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卿云,算我求你。”
卿云静静听着,他垂着脸,哑声道:“你怎么就那么贱。”
长龄道:“骂得好,再骂。”
卿云如何还能骂得出口。
长龄、长龄……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长龄……
卿云竭力忍住落泪的冲动,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心里发闷罢了,现下好多了。”
长龄仔细观察卿云面上神色,弯腰在卿云床前蹲下,“卿云,你若遇上了什么解不开的结,务必要告诉我,我便是帮不上你,给你出出气也是好的。”
卿云抿了下唇,转过脸看向长龄,二人四目相对,眼圈竟都是红的。
“好了,”卿云脸上露出个笑容,“都说了没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就是在宫里,有时候闷得慌,这几日又病了一场,也不知落下了多少事,心里有些烦。”
长龄也莞尔微笑,知他一向掐尖要强,便安慰道:“那不怕什么,你放心,东宫那些事务如今便是你说了算,旁人再想插手,也是不成的。”
卿云两面嘴角上翘,“倒是有些饿了。”
“我去膳房,给你要些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
“清淡些便好。”
长龄忙不迭地出去了。
卿云独自坐在床上,面色一点点又冷了下来。
是啊,如今东宫有谁敢越过他插手那些事?
“云公公可在?”
卿云听得外头声音,立即起身整理服饰头发,戴上幞头,快速走出屋内,面上扬起浅浅笑容,“严大人怎么贵步移贱地,可是有要事?”卿云神色一紧,道:“难不成是旧殿修葺出了什么差池?”
“哪里哪里,”少詹事面带微笑,“云公公您多虑了,恰恰是您办事有功,殿下吩咐我将这庄子给您。”
少詹事带了一叠公文过来,卿云如今认字也算不少,大致看了明白,是庄子上的一应契书。
李照不是随口玩笑,是真的立即派了人过来办事,偌大一座庄子,连地带院还有地界上的仆人佃户全都成了卿云的。
整整一个锦盒的契书,卿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李照轻飘飘的那句“给你”忽然变得如此明确有分量,卿云方才那悲怆的心思便渐渐有些淡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以李照的性子,如此给了,便不会收回。
卿云面上露出个要笑不笑的扭曲神情,手掌抚了那锦盒表面,上头的花纹华丽而冰冷。
长龄回来时,卿云已恢复如常,笑语晏晏地说“好香”,长龄见他缓过了那阵劲,心下便松快不少,当下便放下食盒,一一介绍,说着这些吃食有多么名贵难得,来逗卿云高兴,卿云果然脸上又笑了起来。
待到夜里,长龄替卿云换了一床新的寝被和枕头,铺陈妥当,二人梳洗一番便各自上床。
卿云躺在芬芳柔软的床上,却是睁着眼无法入眠,他一闭眼就仿佛还躺在承恩殿,仍在李照身下辗转,手紧紧地攥了身上的寝被,卿云抬手,摸了枕边的锦盒,轻轻呼了口气,本朝对待内侍严苛至极,能得到这么一个庄子,怕是哪怕内侍省的内宦都难成,是本朝从未有过的先例,这才刚刚开始呢……
“卿云。”
幽暗之中,卿云听得长龄呼唤,他侧过脸,隔了片刻,“嗯”了一声。
“回了东宫,你开心吗?”
“……”
卿云转过脸,望向漆黑的床顶,掌心下头便是被他抚了数遍的锦盒。
“自然。”

“都下去吧。”
卿云一入殿,李照便收回了手,小太监连忙卷了湿帕子,一众太监垂手弯腰,背身退出殿内,卿云立在殿门口不动。
李照淡笑着看向卿云,也不催促,面上笑容与方才小太监们在时有些微妙异样,那种异样令卿云心下翻腾不已。
方才在来的路上,卿云在轿子里反复捏着手,想着前日严大人的恭谨模样,想着锦盒里的那些契书,这才能保持镇定,然而方才踏入殿内,那夜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李照身着朝服,衣冠楚楚,在卿云眼中却好似仍是那夜没穿衣裳的模样,令他不由撇开视线。
李照没叫卿云过来,而是自己迎上前,过去拉了卿云的手,柔声道:“还怕羞呢?”
李照初尝情爱滋味,正在兴头上,看卿云哪都极好,也替卿云想了,知他因自己身份缘故心中别扭,便拉着他的手,低声道:“仔细想来,孤从前便爱你的性子,总狠不下心真磨了去。”
卿云听了,抬起眼,语气平静道:“是吗?”
李照听他话中似有怨气,也不恼,反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卿云的鼻子,“好吧,孤一开始是想过要好好调教你,”他一面说一面拉着卿云往殿内走,“后来觉着还是留着那性子更好。”
卿云脸逐渐沉了下去,李照转过脸看他,他也仍是沉着一张小脸,李照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下,“怎么又气上了?”
卿云坐在榻上,也不瞧斜躺的李照,扭了脸,摆明了同他赌气,李照只淡笑看他,极耐心地等着。
李照目光静静地望着卿云,失而复得,越看越爱,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为他更筹谋完全,害得这娇气人受了那么多的罪,李照轻声叹了口气,看向掌心里卿云薄薄的一只手。
“殿下言而无信。”卿云忽而冷冷道。
李照抬眼,笑道:“我如何又言而无信了?”
卿云道:“殿下不是说了要等我准备好吗?”卿云忍着恨,面上也还是流露出了几分哀怨,只他生得清纯楚楚,连哀怨也如爱娇,“殿下为何说话不算话?”
李照听他提起,脑海中便浮现出卿云那夜种种情态,便低低笑道:“那夜可是你叫我别停的。”
卿云面庞浮上绯色,咬了下唇,低下头,李照见他此番模样,心中很是喜爱,手上微一用力,卿云便栽倒在了他怀里。
李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叫卿云不由浑身发僵,李照觉察到了他的僵硬,搂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背脊,低声道:“那夜不是很好吗?我瞧你也很舒服。”
卿云浑身一颤,他低着头,眼中射出愤恨光芒,李照只当他怕羞,亲了亲他的脸,哄道:“这没什么,孤喜欢你,你是孤中意的人,同孤亲近是极寻常的事,不必觉着有什么。”
卿云不言。
李照搂着他静静躺了一会儿,道:“我打算给你请个师父,如何?”
卿云这才抬起脸,“师父?”
李照笑了笑,“免得你总疑心我,请个师父,好好地教你识文断字,如何?”
卿云睁大了眼,“真的?”
李照含笑道:“君无戏言。”
卿云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李照见状,捏了捏他的脸,“孤便知道你这是又多心了。”
卿云舔了舔嘴唇,追问道:“何时去请?”
李照低头亲了下他的嘴唇,“你既高兴,立即便请。”
卿云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也顾不上恶心了,抓了太子的手,神色略显出几分忐忑,“会不会……太逾矩了?”
李照笑了一声,“你也怕会逾矩?”
卿云道:“我是怕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着殿下你宠我太过?”
李照面上笑容依旧,捏了捏卿云的面颊,“你这小脑袋瓜心思还真是重,这些事无需你来操心,你只要记着孤喜欢你便是。”
太子的喜欢可还真是了不得。
司经局的校书郎即刻领命前来,李照命他从明日起带着卿云校堪典籍,太子下令,校书郎自然从命,且他在东宫多年,早受了太子的调教,不必主上将话言明,他亦能明白意思,当下便恭恭敬敬地应下。
李照让卿云给校书郎上了杯茶,校书郎接下,“多谢云公公。”
卿云心中高兴,面上扬起笑容,李照在案后见他笑颜如花,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笑容。
得了好处,自然是要付出的。
到了夜里,李照沐浴时,小太监们抬进了两个浴桶,另一个放在偏殿,卿云心下有数,默默地去偏殿清洗沐浴,水是热的,他的身子却是一阵阵发寒,在温热的水中止不住地发抖。
事到临头,卿云才发觉他还是那么怕,甚至比那夜更怕,那些好处又全被他忘了,满脑子全是自己那夜被李照压着不能动弹的模样。
“云公公,您洗好了吗?”
外头小太监轻声提醒。
卿云猛地转过脸,盯着门外的影子,冷冷道:“快了。”
“是。”
小太监连忙退下。
卿云胸膛起伏,扭头看向一旁的寝衣,咬了咬牙,从浴桶中钻出。
寝殿内,李照手持书卷,正在看书,这是他的习惯,睡前总要看一会儿书,只不过今日书卷上的内容没怎么进他的眼罢了。
当了数年太子,常年都忙于政事,自先皇后死后,李照几乎再无私事,如今终于有了。
烛光之中,身着素白寝衣的卿云趿着莲花睡鞋缓缓走来,一头柔顺的乌发披散及臀,低垂着脸,将自己那张面容悄然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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