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用积极的心态把某些一直在心底里翻涌的情绪掩盖掉,事业脑苏格兰任由自己被对幼驯染的私情给硬控了好一会儿,等他终于平复心情,才看到手机提示灯在闪烁。
是松田阵平发来的短信。
【我和hagi在一起了。】
这家伙……想起那晚对方提起萩原研二时的眼神,诸伏景光也只能压下自己心里的担忧,回了一句“恭喜”。
处理后勤组事务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有门铃声响起。
算算时间应该是降谷零回来了,但对方有钥匙,不至于按门铃。难道是加藤夫妇?
结果是快递员,他手里是一个很大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收信人写着绿川唯。
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阴谋论,打开后却发现是一幅半身肖像画,画风十分眼熟,正是出自苏格兰本人之手。
画中的人,是降谷零。
【预警:本章可能有点刀】
第二天加藤夫妇在安室透的热情邀请下踏入他和绿川唯的公寓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食物引人垂涎的香味,然后立马便注意到了就摆在客厅边缘、被细心裱起来的一幅油画。
油画里的人穿着修身马甲,正坐在阳台之类的地方,面前月光如水,像是要把他淹没,但他依旧不慌不忙地端着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月色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虽然画家只画出了这个人的背影,但从他这身颇为眼熟的马甲、以及更突出的金发和肤色来看,显然画中人就是眼前这位安室透。
和画里带着些许危险气息和几乎不能被察觉到的孤寂不同,展现在加藤夫妇面前的安室透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望向恋人绿川唯的目光更是柔情似水。
加藤千奈笑着打趣:“我昨晚和博之刚好看到你们的画展宣传,当时还在说可惜以我们的行程是无法在这里待到画展的那一天,没想到今天就有幸看到绿川君的画作。”
诸伏景光此时刚好把四份蘸料端上饭桌,闻声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其实这幅画原本也是展品之一,甚至还是我原本最属意的展品。但是透不同意我展出这幅画。”
加藤博之疑惑:“为什么?”
安室透的笑容里带上了些许不好意思,语出惊人:“可能……是我的占有欲比较强吧。”
加藤博之的表情更困惑了。他也是alpha,自然理解alpha的占有欲,但这幅画的是安室透本人又不是他的恋人,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会更想去炫耀吧。
比起金融出身的加藤博之,更多和艺术打交道的加藤千奈倒是琢磨出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这幅画里的安室君看起来和平时的安室君不太一样,不知道是绿川君眼里哪个阶段的安室君,应该是两人交往之前的吧?”
她小小地调侃了一下安室透因为感情而发生的改变,才放出自己的论据:“但最重要的是,我能清晰地从画里感受到画者的情绪,画中人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诸伏景光:“……”
他下意识地望向降谷零,发现对方依旧挂着刚刚的笑容,紫灰色的眼眸却半垂着注视那幅画,让诸伏景光无从判断降谷零的真实想法。
猫眼青年想起自己昨晚看到的第一眼时,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种种疑问和情绪一起涌了上来,复杂难言。
这是第一次,诸伏景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苏格兰有多么相似,相似到他一眼就能认出这幅画的作者是谁,相似到仅仅是看着这幅画,苏格兰的感情就能重现在他的心里。
纵使之前莱伊提过几次苏格兰对波本的态度特殊,在见到这幅画之前,诸伏景光其实并不认为苏格兰对波本有爱恋的情绪。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由于幼年家庭巨变,成长过程中更是因为失去双亲的缘故尝遍了人情冷暖,内心远比表面上要淡漠许多,只接近自己愿意接近的寥寥几人。
既然是不同世界的自己,那诸伏景光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苏格兰也是如此,对于认识没多久的波本或许会有好感,但也仅限于好感。
然而现在诸伏景光透过这幅画的视角,看到了苏格兰心里的波本。
那璀璨的金发就是身处黑暗时遇到的太阳,而苏格兰自己被组织掌控着,是那试图把心里太阳拖入水中的月光,因为不想连累太阳而感到痛苦。
于是诸伏景光恍然,这里的苏格兰和他有着不一样的生长环境,他不能完全根据自身情况去推测苏格兰的心路历程。
就在诸伏景光沉浸在种种情绪里的时候,门锁被拧开的声音传来,无需抬头也知道这是降谷零。
猫眼青年依旧抱着肖像画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没有看向回来的降谷零,也没有为对方让路的意思。
他当然没有需要隐藏这幅画的必要性,因为把这幅画寄到这里来的人很明显,就是眼前的金发青年。
“明天任务对象要来做客,出于坐实你画家身份的必要性和你我作为情侣的真实性,所以我把这幅画寄过来了。”
苏格兰不会不明白这背后的意图,可降谷零还是解释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青年安静得让他难受——即使苏格兰本就不会说话。
这句话落下,诸伏景光身上的时间才像是重新开始流动。
那双蓝色的猫眼淡淡地看了一眼降谷零,转身主动地把这幅画挂在了客厅的侧边,刚好是一出玄关就能看到的位置,不至于太刻意,但也能看出房子主人对它的重视。
金发青年像是被这一眼给钉在了原地,眼看诸伏景光要回房,他本能地快步走了过去拉住了对方那截细白却有力的手腕。
可等到诸伏景光转身看向他时,降谷零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有肌肤相触间的温度在提醒着他此举逾越了。
掌心里的手腕微微动了一下,并不是要挣脱的力度,却还是让降谷零一下子松开了手。
他举起自己左手拎着的一个看起来有些沉重的箱子,诸伏景光顺着他的动作望去,才发现这个半透明的盒子里装满了颜料、画笔等等用品:“前天晚上,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
这就是降谷零向“猫”问出口最后却决定独自思索出来的答案吗?
降谷零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选择送这些给你,与任务无关。我只是在看到你的画之后……觉得它们很有感染力,希望你可以继续随心进行创作。”
在说到“感染力”的时候,诸伏景光能察觉到降谷零的余光扫向了在他右侧、画着他本人的肖像。
诸伏景光承认,在被降谷零拉住并说这么一番话之前,他在难受之余,也确实是在生气的。
即使在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并不应该生气。
被利用的是苏格兰的画,而波本虽然表面上和他也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们说到底也并没有真的确立什么关系。
那么为了更顺利地完成任务,只是把本就明恋波本的苏格兰心意拿出来,展示在他们本人和任务目标夫妇这个小范围内,严格来说算不上非常过分吧?
诸伏景光半垂下眼帘,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让他一时分不清那是来自苏格兰的,还是他自己的,或许他们本就是一体,共同品尝着那颗名为“爱恋”的苦果。
可现在被降谷零拉住,又说出“希望你可以随心创作”这样犯规的话,诸伏景光望进对方的眼睛里,那是降谷零在向他解释,而非波本。
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刚刚心里的那把火就几乎要熄灭。
嘴角往上提了一点,可蓝色的猫眼里依旧残留着极浅淡的伤心。
诸伏景光侧了身体斜靠在这幅肖像画旁边的墙上,他柔和的面部轮廓和复杂的表情倒映在油画表面的玻璃上。
他没有接过降谷零手里那个沉甸甸的盒子,而是直视着降谷零,比划道:“比起收下这些,我更想看你也为我画一幅画。”
降谷零面对着诸伏景光抬起的手重新垂直放了下来,没有说话。
唇角的笑意再次加深了,但笑意达不到眼底让诸伏景光这个笑容看起来更像嘲讽——却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就在他房门即将要关上、彻底隔绝两人之前,降谷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哪天,学会绘画的话。”
漫长的回忆在脑海里重新翻涌也只用了短暂的时间,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好看到安室透笑着夸赞加藤千奈:“不愧是加藤夫人,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画中的感情。”
他的视线从画转移到诸伏景光身上:“唯君对我的心意,我自私地不愿意被那么多陌生人知道,但又希望自己能时时看见,也愿意向亲近的人适当地炫耀……”
说到这里,安室透似乎是觉得在新朋友面前这么剖白自己的心意还是不太合适,重新用亲切开朗的笑容来掩饰谈及自己和恋人之间事情的羞涩:“好了,今天我邀请两位过来,不是想和两位攀比哪边感情更好的。请坐下吧,我敢保证,唯君的手艺绝对值得期待哦~”
加藤博之调侃道:“真的不是因为绿川君是安室君的恋人,才这么夸赞的吗?”
比起还慢条斯理的加藤博之,更喜欢牛肉粉的加藤千奈已经被食物的香气引诱得按耐不住了,拉着丈夫在桌边坐下,等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坐下后,优雅却不失速度地尝了一口,意料之中地被其美味程度给惊讶到了:“安室君还是太谦虚了!”
加藤博之看着妻子的神态,也跟着尝了一口后,惊讶地望向诸伏景光:“跟千奈也吃过很多家牛肉粉了,绿川君的厨艺不输于一些名厨。”
诸伏景光笑弯了一双猫眼,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两位客人能尽情享用美食。
吃了几口后,降谷零起身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当地生产的罐装啤酒递给他们,诸伏景光和加藤千奈都欣然拉开了扣环,唯有加藤博之拒绝了:“我等下还要开车。”
闻言,诸伏景光抬眼看了一下加藤夫妇。
加藤千奈对这个无论是绘画风格还是厨艺都合自己胃口的omega抱有很大好感,便顺着加藤博之的话发出邀请:“嗯嗯,我们等下要去古镇玩,你们要一起来吗?”
“唯君小心不要又中暑了,需要跟我换个位置吗?”
其实在这个国度,又是在这个月份,选择在下午一两点钟出行实在算不上什么明智的选择。
相当毒辣的阳光就算经过加了防晒膜的车窗,依旧耀武扬威地攀爬上诸伏景光的左半边身体。
本人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降谷零想起这人前两天还中暑到晕过去,便开口询问他是否要和自己换位置。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早已康复,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加藤千奈从储物盒子里翻出一小叠清凉贴递过来:“请绿川君用上这个吧!一开始我们也不习惯这里的气候,随身带小风扇都不管用,还是勤换这个会好受很多。”
她指了指正在开车的加藤博之:“博之身上也贴了四五张哦~”
虽然穿得偏休闲,但也不算是热带穿着的加藤博之咳嗽了两声。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因为天气与场合没有穿之前降谷零买的画家n件套,而是最开始下了飞机后在商场买的短袖T恤,冰川蓝的颜色是很适合夏天的清爽。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方便贴上背面为白色的清凉贴的地方。
于是他转手就把清凉贴给了为显得帅气而上身依旧穿着两件套的降谷零,结果后者示意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是让我来帮你贴吗?唯君还是那么爱撒娇。”
莫名其妙被冠上“爱撒娇”这项罪名的诸伏景光:“……”
他望进降谷零的眼睛里,毫无意外地从那片紫灰色里看到一些曾经再熟悉不过、距离现在却已经恍若隔世的光芒,那是每一次幼驯染zero想捉弄回幼驯染hiro时会有的神情。
这像一张金色闪片落在了诸伏景光的心底,虽然它很小,却依旧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的熠熠生辉,让他不自觉地因为降谷零这一眼神而顺从地转身,而不是因为有加藤夫妇在所以要展现他们的深厚感情。
但事实证明,心软是要不得的,尤其是在波本面前心软。
诸伏景光站在炎炎夏日中,感受着背后强力清凉贴传递来的舒爽凉意,面无表情地接过加藤千奈忍笑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在一片冰川蓝的中央,是一颗白色爱心。
此爱心虽是拼接而成的,但弧度自然完美,大小恰到好处,要不是上手去摸材质,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这是清凉贴。
简直可以称赞波本的审美一如既往的优秀了——如果对方没有在爱心的中央画了个Q版安室透的话。
此人显然不擅长画画,要不是那标志性的交叉刘海,就算是带上多重滤镜的诸伏景光也认不出这不上色的人型物件是个什么东西。
明明是穿上就像清爽男大的T恤,忽然被爆改成痛T,诸伏景光继续面无表情地把视线从手机转移到降谷零的脸上,试图用视线唤醒对方的良知,但奈何后者的脸皮已然修炼到了下个层级,面对着“恋人”的死亡视线,不仅目光还不躲闪,还笑着反问:“唯君之前不是建议我学绘画吗,不能歧视新手的第一幅作品吧?”
诸伏景光:“……”
小小的金色闪片又增加了一张,诸伏景光无话可说,但是拿起了笔按住并没有认真挣扎的降谷零,在对方那身优雅的白色马甲后面画了个Q版绿川唯,还特意模仿了安室透的“画风”,但刻在骨子里的画功还是让这只Q版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加藤千奈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并且兴致勃勃地拉来自己的丈夫:“博之,要不我们也让绿川君帮忙画上头像吧!”
加藤博之:“……”
加藤博之:“……行。”
于是奇怪的四人组出现了。
羞耻心比较强烈的诸伏景光和加藤博之恨不得掩面行走,却又因为身边人的存在只能强装淡定。
猫眼青年有些绝望地怀念着自己的兜帽衫,虽然有点闷,但能遮阴,最重要的是可以遮脸!作为对视线敏感的前卧底,诸伏景光已经能感受到有些落在自己背后的视线了,说到底他还比其他三位多出一个清凉贴围成的爱心……
好在这个时间点的人不算多,诸伏景光在安室透虚情假意又含情脉脉的微笑陪伴中也慢慢忽略来自路人的视线,转变成普通游客的心态。
他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当真就只是来和加藤夫妇搞好关系,如果能套出什么信息自然最好,不能的话也不急在这一天。
或许是因为此时不在日本的缘故吧,工作狂如降谷零也有很多暂时无法亲自去处理的事务,既然处理不了,因为任务需要而暂缓一下脚步,也是能被他所接受的吧。
诸伏景光希望如此。
古镇里基本上都是橙黄色墙体的法式建筑,一楼大多被改造成了咖啡厅,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舒展在这个人类有些承受不住的炎热天气里,从咖啡厅的招牌上探出一枝。
加藤千奈今天穿了一件很应景的白色法式长裙,柔顺的栗色长发披散在方领上,戴着一顶宽檐帽,让她丈夫帮她拍照。
加藤博之显然对此也很熟练。
原以为自己和降谷零的任务就是站在这对夫妇旁边等女士拍完照,结果一只深色的手在诸伏景光面前晃了晃。
诸伏景光回头,刚好看到降谷零对着他按下快门。
紫粉色的三角梅在猫眼青年的头上正热烈盛放着,花瓣末尾的弧度与青年眼尾上扬的角度如出一辙。日光透过花瓣的间隙落在了他的眉眼上,如同一枚细小的雪花,在盛夏里唯独眷顾地给予他一抹凉意。
这些都清晰地被降谷零手中的摄像头给捕捉到。
诸伏景光觉得现在的场景似曾相识。
“上一次给你拍照,还是在欧洲那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想到了同一处。
诸伏景光刚想吐槽那张照片最后也没给他本人看过,是不是被删掉了都不好说时,自己脚踝忽然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
低头一看,是只……暹罗猫?
这里炎热的天气使得暹罗猫大部分的毛色都是淡色的,便显得它脸部正中间的巧克力重点色特别突出。
它被养得很好的样子,皮毛光亮,正用脑袋蹭着诸伏景光的裤腿。
诸伏景光一下子就想到了在警校的时候,他们五个人某一次普通地外出也曾遇到一只暹罗猫。
在它的主人到来之前,它被松田阵平举起来嘲笑说这不是跟金毛混蛋长得一模一样嘛,暹罗猫在他手里无语地挣扎了一下,又被萩原研二附和着说更像小降谷了。
三个人差点隔着一只猫在街边打成一团,诸伏景光站在旁边偷偷地给他们拍了一张照,伊达航凑过来说发他一份,他要跟娜塔莉吐槽一下幼稚同期。
那样鲜活的回忆让诸伏景光柔和了脸庞,笑着半蹲下来,摸了摸暹罗猫手感很好的下巴,它眯着眼睛又往他再靠近了一些。
一只深色的手也凑了过来想摸一下暹罗猫的脑袋,却被猫咪躲开了。
诸伏景光嘴角又往上扬了些,降谷零被小动物避开也没气馁,反正他是狗派:“你很受猫欢迎嘛。”
……确实,当时给自己取代号用来联系降谷零的时候,便是遇到了一只三花猫幼崽,才起了“猫”这个名字。
四人走走停停,觉得实在太热了就到随处可见的咖啡店里喝杯咖啡、聊聊天,到了稍微晚一点的时候,他们又坐上了椰子船,圆圆的簸箕船在狭窄的河道上穿越,水上椰子林带来的热带风情迎面扑来。
等到下了船,天边已经开始染上了橙黄色。中午都只吃了一碗牛肉粉的四人经过一下午的消耗,感觉也差不多是时候吃晚饭了。
加藤博之说不如去朋友推荐过的一家店,其他人自然没异议。
这家店的装潢很有当地特色,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烧烤香味,他们点了几样店里的推荐菜,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开始聊天。
虽然朗姆的初衷不安好心,但也不得不说波本加苏格兰的组合确实是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一人有着极高的亲和力以及社交能力,一人因为生理缺陷会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心。因此即使他们相处了甚至不到一天,降谷零已经连加藤夫妇是在哪里结婚、请了什么宾客都一清二楚。
就在降谷零要顺着去打听加藤博之的家庭渊源时,一位服务员热情地上来用英语跟他们介绍着什么。
原来今天是这家店的十周年店庆,也是他们老板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来店里消费的情侣或者夫妻如果能通过一个默契小游戏,则全桌免单。
加藤千奈期待地看着另外三人,加藤博之向来宠着自己的妻子,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本来就要跟他们搞好关系,自然也不会拒绝。
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情侣双方分别进入一个包间里,在看不到对方的前提下按响桌上的响铃,如果两人按下的时间相差不超过1秒就算过关。
两个包间的距离并不近,响铃显然也不会大声到让另一个包间的人听到,需要站在包间门口的服务员记录下按下响铃时的地方时间然后计算时差。
没有作弊的空间,纯粹靠运气。
加藤夫妇先进入的包间,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间隔差两秒多,已经获得了其他服务员的一致称赞:“你们是目前今天成绩最好的一对情侣了!”
加藤千奈本来还觉得有些惋惜,听到这句话也重绽笑颜,反正他们也不缺钱,连忙招呼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去试试。
猫眼青年站在包间里,抬眼望去,看到那抹金发消失在正对面的包间门后,才把视线转到眼前的响铃上。
以zero的性格,进入包间后会习惯性地先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他的职业本能——无论是作为降谷零还是波本。
然后zero考虑到当前这个任务,不能太急让他看起来像是想抢加藤夫妇的风头,也不能因为动作太慢显得他玩一个游戏也心机重重……那么他应该会在进入包间后的第4秒左右按下响铃。
而刚刚加藤夫妇的时间差是两秒多一点,那么自己晚zero三秒好了。
快速计算好,在心里的倒计时结束后,诸伏景光果断地按下了响铃。
包间门打开,诸伏景光看到了同时出来的降谷零。
与紫灰色眼眸对上的时候,诸伏景光就有了一种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两名服务员不敢置信地反复来回对比后得到了证实:“恭喜你们的时间只相隔了0.2秒!”
诸伏景光:“……”
降谷零:“……”
完全不想抢风头的两个人却抢了最大的风头。
加藤千奈倒是没有什么嫉妒的表情,先是开心地拉着自己丈夫的手臂摇了摇:“我们这桌是今天第一个成功免单的哎~”
然后又转头对走过来的诸伏景光说:“绿川君和安室君的感情也太好了吧!怎么做到的啊!”
诸伏景光:“……”
要怎么跟加藤夫人解释说这其实是自己计算过一番又失败的成果呢?
事已至此,先微笑接下这个祝贺吧。
降谷零对这个结果显然也颇为意外,在包间门口和诸伏景光对上视线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怔愣,却很快又回到角色里,在桌边重新坐下来的时候把手覆在诸伏景光搭在桌沿的手上:“虽然我一直相信我和唯君心有灵犀,但当真看到这样的结果时还是会很高兴啊。”
有了这个小插曲,轮到加藤千奈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故事好奇起来了,但做事周全的降谷零自然早就和诸伏景光事先对好剧本,叙述得相当自然,中间还被一旁的诸伏景光故意纠正一些小细节,譬如他就坚称明明是自己先向安室透先告白的。
金发青年表情不忿:“唯君连续一周把便当往我抽屉里一塞就跑了怎么能算告白啊!我当时甚至不知道这是谁做的!”
诸伏景光也不甘示弱地在手机上打字,敲字的力度和声响足以证明他要反驳的决心:“便当里就有我告白的信息啊!是透看也不看就把土豆饼吃掉才没看到背后的署名!你!吃掉了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加藤千奈笑得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优雅淑女模样,她艰难地擦掉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我看绿川君的模样,以为你会是用俳句告白的类型,没想到告白的方式这么……嗯,可爱。”
诸伏景光还在奋力打字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噼里啪啦:“透的告白才可爱到有些滑稽的程度。”
深色的娃娃脸凑到诸伏景光跟前,像是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再说一遍:“哪里滑稽了,不是很完美吗?唯君可是当晚就——”
他没说完的话语被耳尖染上红晕的猫眼青年用手掌挡了回去。
加藤千奈看绿川唯努力把话题扯回正道上,嘴边的笑意完全没法收回去,却没有再起哄了。
因为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之前在小游戏上的默契实在过于惊人,老板娘不仅给他们这桌免了单,还额外多附赠了两盘菜。
在这丰盛的菜肴面前,加藤博之却是最早放下筷子的。
其实中午也是,诸伏景光做的牛肉粉是大份的,加藤博之也没能完全吃光,饭量看起来比娇小的加藤千奈还要少。
安室透试着夹了一块炸春卷给他,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了:“我不吃了,谢谢。”
加藤千奈在旁边为丈夫解释道:“博之可注重健康了,吃饭从来不会吃到饱的。”
……注重健康吗?诸伏景光联想到在加藤博之行李箱里看到的种类繁多的保健品,后来降谷零跟他说过那确实也是保健品,再结合饮食习惯,觉得这人在这方面似乎有些执着了。
晚饭过后,才是他们这次来古镇的重头戏。
天色半暗,古色古香的、带着异域特色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高低不一,有些高悬有些却垂落到触手可及的地方,梦幻到极致。
加藤千奈换下了那身画着Q版加藤博之的裙子,换上了奥黛,拉着加藤博之的手说等下要买几盏灯笼回去。
此时的古镇已然没了白天迫人的炎热,从河面传来的风微微吹动发尾。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慢慢走在他们身后,灯笼暖色的光笼罩着他们。
一直沉默着会显得很奇怪,于是降谷零低声问了那个他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刚刚那个按铃,怎么会同时按下?我明明已经计算好的,在那个基础上再慢三秒——”
当他与蓝色的猫眼对上的时候,即便不用言语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同时慢了三秒。
暧昧不清的光影之间,降谷零却清晰地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
而在他们身后,那轮金色的夕阳正缓缓沉入蓝色的水域中。
“降谷零好感度+5!”
从古镇回来的时候,加藤夫妇说要去不远处的超市采购,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不愿让对方觉得他们跟得太紧,便主动提出来在超市前下车走回去。
然后遇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前者脸色苍白,但笑容灿烂,显然心情很好,而后者虽然表情嫌弃地说着什么,却也可以从他眼里发现藏不住的笑意。
看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萩原研二故意抬起自己牵着松田阵平的那只手向他们打招呼。
诸伏景光有些惊讶。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说不欢而散都是轻的,苏格兰搅黄他的浪漫告白,波本还助纣为虐地把他弄出一身伤。
田纳西看起来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性子……虽然诸伏景光客观地评判那只能算他们扯平了。
猫眼看了一眼金发青年,意料之中地没在对方脸上看到什么正面情绪。
作为波本,他前两天才刚和田纳西打过一次架——虽然从双方伤势对比来看比较压倒性地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