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除了享受,他什么也做不了。
叶渡一直默认越朝歌是个普通的异性恋。
但绝大多数男人对于那些快活的事都缺乏抵抗力,就算在浪漫倾向上只考虑女性,也可能被轻易地诱惑。
他觉得越朝歌应该就是这一种。
毕竟自己看起来非常开放,很容易下手,而且不会索取麻烦的情绪价值,是一个非常方便的对象。
叶渡也不介意为他提供一些服务,毕竟那本身也能满足到自己。
但好奇怪。
一个直男,怎么会去舔另一个男人的……那种地方?
前面尚且可以勉强理解,后面就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吧。
越朝歌是从哪儿学来的?
第一次的发泄过后,察觉到越朝歌意图的叶渡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又被拽着脚腕轻而易举地捉了回去。
那之后的一切,只剩下恍惚。
过程中唯一清醒的意识,是庆幸早上收到越朝歌的消息后,他出于一些不可告人的心理,提前做了一些小小的准备——但也万万想不到迎接的是越朝歌的舌。
过去,他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硅胶玩具,本以为那已经足够令人享受。
从未想过原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唇舌能带给人如此可怕的快乐,让人几近失态。
越朝歌太奇怪了。
叶渡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试图在脑海中复盘不久前的种种,记忆却已经变得模糊又混乱,只剩下强烈的感官余韵。
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
越朝歌在刚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那儿看起来就已经是鼓胀胀的。当他们亲吻时,那地方如此夸张地膨胀,强烈的存在感令人无法忽视。
可在一切结束之后,越朝歌离开前,那地方看起来已经平静无波。
整个过程中,因为神智涣散,叶渡完全没能腾出精力去主动碰触,也不记得越朝歌有掏出来。既没有发泄也没有见光,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在自己感觉无比良好的时候,越朝歌因为完全无感甚至有点儿恶心所以颓靡了下去。
神经病吧!不喜欢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谁逼你了?!
叶渡把脸埋在枕头里,想着想着,有点儿恼羞成怒了。
可生气之余,却又忍不住要回味。
胡思乱想了会儿,手机响了。
此刻正在心中批斗着的对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航班改到明天了是不是?几点?
叶渡把手机捞进被窝里,在一片黑洞洞的空间里看着发亮的屏幕,忽然有点难过。
叶澜曾经抱怨,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叶渡听进去了,并且深信不疑。
反正,就连他自己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他不仅不是什么好东西,眼光也不怎么样。
可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人可以只凭着理智生活该多好。
——你要来送我吗?
按下发送后,他掀开被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猜想,越朝歌如今所付出的一切应该都只是为了投资。他怕自己嫌弃他是个阳痿,不愿意继续配合进行康复训练,所以才先小小地牺牲一下,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继续陪他治疗。
发送后没一会儿便收到了越朝歌的回复。
——好啊,几点?
叶渡抿着嘴唇,心想,没关系,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他磨蹭了会儿后回复:下午三点半的飞机。你十二点过来方便吗?
越朝歌依旧回得飞快。
——时间太赶了吧,开过去要好久呢。不如我十点过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那未免太早了。
叶渡订的是商务舱,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
但既然别人主动帮忙,那还是听司机的安排吧。
他回了一个“哦”,越朝歌给他发来了一个贱兮兮的鼓掌小人表情包。
刚要放下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明天见。
过了会儿,又来一条。是一个蹦蹦跶跶看起来有点傻气的小狗表情包。
这个人对表情包的品味好差,和他本人的形象一点儿也不搭,完全不合适。
叶渡想回一个,可自己的表情列表里只有最普通的默认小黄豆,看起来更傻。
早知道,以前该收集一点的。
发泄过后的叶渡看起来和平日很不一样。
他躺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胸膛随之微微起伏,半眯着的双眼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冰冷,除了慵懒倦意,微微泛红的眼角还透出了几分撩人的暧昧。
破坏了他的工作会议,越朝歌本以为一定会被骂上几句,可叶渡却只字不提。
他用纤长的手指勾着越朝歌的指尖,用沙哑粘滞的语调问他:“现在要不要去洗个澡?”
越朝歌下意识想要答应。
他想立刻抱起这个男人,甩开他身上那早已起不到任何遮蔽作用的凌乱浴衣,走进浴室,把这具此刻看起来愈发诱人的身体放进浴缸温暖的水中,再一道躺进去,细细地品味一番。
但不太方便。
虽然他现在确实很需要清洁一番。
他一度涨得发痛。
不久前,在叶渡家里,叶渡所提供的服务让他感觉良好,回味不已。他也想带给叶渡同样的感受。
硬件不足,但男人也不是只有那一个地方能为心爱的人提供服务。
在开始之前,他也有过些许忐忑。实际尝试,发现比想象中更好接受,甚至还有点儿……沉迷其中。
叶渡白皙皮肤逐渐泛起的暧昧粉色,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绵长又暧昧的声调、还有藏在隐秘部位的小痣,每一样都刺激着他的神经,鼓励着他做得更多。
他想着,等结束以后,或许可以让叶渡礼尚往来,想来叶渡不会拒绝。
然后狼狈地发现,好像没必要了。
过于兴致高昂,过程中不过是下意识地在沙发上蹭了两下,炸膛了。
在强烈的生理刺激过后,越朝歌陷入了恍惚。
唯一庆幸的是,叶渡比他更恍惚,光顾着咬唇忍耐,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这也太丢人了。
要是让叶渡知道自己现在不只掏不出来,就算藏在里面也不点自炸,未来还会给他好脸色看吗?
越朝歌精神遭受强烈冲击,顾不上在意裆里那点黏糊糊的不适感,匆匆逃离。
可离开了酒店房间,脑子里就只剩下方才的声音和画面,反复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过分。
下电梯时,那地方甚至又鼓了起来。
真要命,叶渡是怎么长的,未免太会勾引人。
他甚至怀疑这个男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荷尔蒙,让每一个不小心嗅到的人都不由自主产生本能的冲动,迫切地想要侵犯。
他在酒店大堂的公用厕所隔间里冷静了许久,直到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然后他意识到,其实现在的情况并不算糟糕。
叶渡没有发现他的问题,而且还表现得很享受。也就是说,忽略那小小的意外,这一步棋走得很对。
现在当务之急,是趁叶渡还沉静在余韵中时再接再厉,继续展开攻势。
比如,主动提出送他。
开车去临市的机场路途漫长,但若是能和叶渡待在一块儿,漫长反而成了一项优点。
希望叶渡在穿上衣服以后,也会愿意和他继续相处。
第二天出门,越朝歌非常难得的认真捯饬了一番,甚至偷用了妈妈的定型水,学着网络上的教程给自己抓了个发型。
这些天来又要照顾病人又要忙着追人,让他有点儿睡眠不足,眼下隐隐泛青。他甚至一度想要偷用妈妈的粉底液,挣扎过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怕自己手法生疏,会被看出端倪。
见面后,叶渡还是平日里的模样。
意思是虽然缺乏表情态度冷淡,但是漂亮又性感还很可爱脸上的每一颗痣都好像在勾引人。
刚坐上副驾驶,叶渡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越朝歌做贼心虚,很怕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于是干脆选择装傻。
“我们现在是直接去机场,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他把自己昨晚做的计划一一道来,“直接去机场的话时间上比较安心,反正那儿也有餐厅,但选择比较少。先吃饭的话,我们中途稍微绕个路就是商业中心。时间其实也算宽裕。”
叶渡看着窗外,轻声道:“……随便。”
“行,”越朝歌十分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地选项,“那就先去吃饭。”
“哦,”叶渡点头,“随你。”
他说完,不自然地抿住了嘴唇。
越朝歌正打算再找个话题,却见他浅浅地吸了口气,然后说道:“那个,谢谢你。”
越朝歌眨了眨眼。
“……特地送我。”叶渡说完,很快又抿住了嘴唇。
越朝歌笑了起来:“我很闲嘛,在家也是睡觉,在病房晚上陪床也是睡觉。能找机会出来走走,也挺好的。”
叶渡“唔”了一声。
道路通畅,越朝歌用余光偷偷打量,脑中又不受控地浮现出昨天的画面。
他以前只知道叶渡长得好看,昨天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其实叶渡的声音也很好听。
那些伴随着喘息的破碎音节何其动人。
叶渡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下周一,”越朝歌说,“我妈周末就能出院了。”
“阿姨恢复得好吗?”叶渡又问。
“好极了,”越朝歌感慨道,“我刚回来的那天她躺在床上话都说不出,昨天晚上已经能试着下床了。医生都夸她恢复力惊人。”
叶渡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愧是你的妈妈。”
“那是,她身体一向不错,”越朝歌语调中带上了几分自豪,“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运动,这些年每天坚持晨跑,雷打不动的,身体素质比很多年轻人都强。”
叶渡缓缓地点了点头,片刻后问:“所以,她当初才会让你去学游泳?”
“算是吧,那时候——”越朝歌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叶渡眼神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接着飞快地转头看向了窗外:“我……高中的时候无意间听别人提起的。”他说完,见越朝歌没有立刻搭腔,又补充道,“其实本来已经有点儿忘了,但你上次跳进江里救人,我就、就想起来了。”
“唔,”越朝歌点了点头,忽然有些得意,“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呢。”
叶渡反应平淡:“哦。”
越朝歌失望地咂了下嘴,自嘲般笑道:“每年都新增千八百个二级,确实是没什么稀奇的。”
车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叶渡重叠在腿上的双手手指不自然地点动,半晌后又问:“你当初其实可以很轻松考上体大吧?为什么要转来我们学校呢?”
越朝歌装模作样思考了会儿,答道:“因为我不只运动能力出众,还很聪明。”
叶渡不理他了。
越朝歌试探着问他:“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没话找话罢了,”叶渡说,“不然坐久了犯困。”
“哦,好啊,那聊呗,”越朝歌顺水推舟,“我还挺好奇的,我那时候真的很有名吗?都说我什么呢?”
“……不知道。”叶渡说。
“这就有点欲盖弥彰了吧,”越朝歌笑道,“你上次都承认注意到我了。”
叶渡并不看他:“那么多年前的事,早就不记得了。”
越朝歌装作随意地耸了耸肩,试探着说出了真心话:“要是我们那时候能认识一下就好了。”
见叶渡一脸不置可否,他又说道:“如果我们能搭上话,我肯定也会记得你。”
叶渡终于看向他,嘴唇微微动了动。
越朝歌静等了片刻,却见他又一次抿紧了嘴唇,低下头去。
隐约察觉到古怪,越朝歌正想再追问,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趁着红灯,他快速接起,听了两句后笑道:“啊对,我刚杀了个人,就埋在你家楼下。赶紧挖去吧,晚了就发臭了。”
说完,他潇洒挂断,把手机丢回了置物架上。
面对叶渡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诈骗电话,自称公安局,说要找我调查案件。”
叶渡蹙着眉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几秒后,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越朝歌腾出一只手在屏幕上轻松一划,选择了拒绝接听,然后在是否拉黑的提示框上选择了“是”。
叶渡犹豫了会儿,说道:“但那是一个固定电话,区号也能对上。诈骗一般会用虚拟号码吧?”
越朝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眨巴了两下眼睛:“……欸?”
第41章 一点高中往事
懵了会儿,越朝歌赶忙在路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了车,把号码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正想着主动回拨一个,电话又来了。
这一回,他的态度端正老实了很多,一番交流几乎全程都在点头说“嗯”,表情恭顺。终于挂断,他略一思忖,眉头紧皱着在网络上搜索起来。
“什么事?”叶渡看着他那一脸严肃,不禁有些担忧。
“等一下,我先搜搜这个号码……”他说完抽了口气,“还真是公安啊!”
叶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做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呀?”越朝歌放下手机,再次发动了汽车,“他说得有点儿模糊,但我猜应该是前阵子庆阳路店那事儿。”
叶渡若有所思,过了会儿问道:“可找你做什么呢?”
“我毕竟是项目的负责人,可能是需要走个流程吧。”越朝歌自我开解,“对面态度挺好的,问题应该不大。”
见叶渡还是蹙着眉看向自己,越朝歌有点儿想笑:“怎么了,你还怕人真是我杀的呀?”
虽然当时没敢细看,但从常识判断,尸体已经白骨化到这个程度,这人应该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了。星屿租下这件铺子也不过才一个多月,怎么想,施工方都来不及动手,应该是清白的。
若真是当年犯案的凶手,要么为了撇清干脆不接这项目,要么趁着职务之便毁尸灭迹,哪会是现在这种走向。
叶渡无视了他的调侃,问道:“那你是不是得提前回去了?”
“不急,”越朝歌说,“他们让我这下周内过去。我本来就定了周一的机票,能赶上。”
叶渡缓缓地点了点头。
越朝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担心我呀?”
“你要是真犯了事儿,影响到项目进展就不好了。”叶渡一脸平静地陈述。
越朝歌并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一派轻松:“放心吧,我这辈子做过最坏的事儿,是小学三年级偷拿我爸妈的零钱。”顿了顿,他又补充,“被暴打了一顿,后来再也不敢了。自那以后一直都是个乖宝宝。”
叶渡嗤之以鼻:“你看着可不像是什么老实孩子。”
“唔……”越朝歌回忆了会儿,“还真想不出别的了。以貌取人是不对的,知道不?”
沉默了好一会儿,叶渡幽幽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越朝歌微微扬了下眉。
“那时候成年了吗?”叶渡又问。
越朝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心虚,说得没什么底气:“成年了……吧?虽然还在念高中,但复读的那一年我已经满十八岁了……”他回忆了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叶渡说着抬起手来,模仿着比划了一下,“你开会的时候拿笔都会下意识用两根手指去夹,一看就是老烟枪。”他又看了越朝歌一眼,“你自己意识不到吗?”
越朝歌本能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上依旧带着狐疑,沉思了片刻后试探着说道:“只因为这样?这也可能是大学以后才染上的习惯。”他说着,不等叶渡再给出新的依据,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见过?”
“……见过什么?”叶渡装傻。
“我偷偷在学校抽烟。”越朝歌说。
“我就知道你不学好。”叶渡说。
“别转移话题啊,”越朝歌很执着,“你当时是不是见过?”说完,见叶渡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回话的意思,他又说道,“我记得我被人逮到过一次。”
趁着红灯,他仔细地观察叶渡侧脸的轮廓,试图与记忆中的形象做对比。
可惜,多年过去,那已经太过模糊。
“活该。”叶渡嘟囔,“就是你们这群混账,把学校厕所搞得乌烟瘴气的。”
“但我遇到的是个善良的好心人,”越朝歌依旧认真打量着他,“不但没有告发我,还提醒我老师就快过来了。”
人在承受巨大压力的时候,若没有一个宣泄排解的渠道,很容易变得扭曲。
那一年的越朝歌在精神极端紧绷的状态下,养成了两个习惯,一好一坏。
好习惯是每天傍晚在操场上小跑一会儿。
学校的操场很小,没几步就是一圈。作为曾经的中长距离游泳选手,这点消耗仅仅算是热身,很不过瘾,无法产生酣畅淋漓的爽快感。
而比起好习惯,学坏总是更容易一些。
最初,是他在宿舍走廊里捡到了一包别人藏起来的烟。
那天他的状态很不好,凌晨时分依旧没有完成给自己定下的学习任务。明明已经很困倦,但又不甘心就此入睡——那会让他产生强烈的负罪感。
他偷偷溜出了寝室,一边塞着耳机听单词一边在漆黑的走廊上来回踱步,一不小心,踢到了走廊尽头一盆半死不活的盆栽。
泥土散落,底下除了半包烟,还藏着一枚小巧的打火机。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盯着烟盒端详了许久,然后蹲在角落里,偷偷地点了一根。
比想象中更呛辣又苦涩的味道冲进鼻腔,前所未有的刺激让身体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可在不适的同时,又莫名催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兴奋感,连带着精神也跟着短暂地振奋起来。
他在无人的走廊角落,听着耳机里的单词,一口一口地把烟吸进肺里。
他的身体觉得恶心,理智感到罪恶,心里想着仅此一次,手指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
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打火机和剩下的烟藏了回去,暗自想着,这分明并不享受,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此沉迷不已。
直到一周以后,当他又一次在夜深人静时被焦虑啃噬,鬼使神差地回到这个拐角,烟还在。
那个被覆盖在泥土下的烟盒里一共有八支烟,越朝歌一支一支抽完它,用了一个月。
然后他开始自己买。除了深夜的走廊,偶尔也会在白天躲在教学楼角落的厕所里解瘾。
他逐渐不再觉得烟味是苦的,但也不会因为烟草涌进肺部所产生的刺激而感到爽快。他只是有点习惯了,离了难受。
幸运的是,直到高考结束,他都没有被老师逮到过。
唯一一次被人发现,是在某个晚自习。他因为烦躁感偷偷溜出了教室,躲进厕所里,才刚把烟点燃,忽然听见动静,回头后见到了一张惊讶却陌生的面孔。
在短暂的僵持过后,对方沉默地转过身,离开了。
越朝歌猜想,自己叼着烟、一脸阴郁的模样大概很像一个小混混,对方应该是被吓走的。
对高中生而言,香烟是一种非常奢侈的消费。既然已经点着了,他不舍得浪费,抱着侥幸的心理又抽了两口,方才离开的男生居然去而复返了。
对方非常直接地告诉他:“巡查老师在往这儿走。”
说完,也不等越朝歌做出反应,他又像阵风似的匆匆跑了。
越朝歌回过神,喊了一声“谢谢”,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见。
那个男生究竟长什么模样呢?
当时慌慌张张忙着掐烟的越朝歌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他的记忆,也是一片烟雾缭绕。
“我怀疑我们见过。”越朝歌说。
叶渡依旧看着窗外:“我怀疑你阳痿就是因为抽太多了。”
“……”越朝歌被噎了一下,不满地咂了下嘴,“你明显是在故意堵我的话。”
“是因为阳痿才想到要戒烟的吗?”叶渡又问。
越朝歌没辙,非常夸张地叹了口气,语调也带上了几分挑衅:“萎不萎的,也没耽误你享受吧?”
叶渡的嘴唇不自然地抿了一下。
“在回忆吗?”越朝歌朝着副驾驶微微倾身,“看你昨天那样子,感觉应该是挺好的。”
叶渡不出声。
居然没有被攻击,越朝歌精神大振。
“很高兴为您服务,”他故意摆出一副公式化的职业笑容,“如果还有需要的话,欢迎随时联络,一定让你满意。”
见叶渡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见好就收,忍住笑不再多言。
那之后,他们去顺路的商业中心吃了午饭。
这是越朝歌第二次和叶渡一同进餐。和上次一样,他刻意收敛,吃得半饱就放下了筷子。
席间又闲聊了几句。越朝歌有意把话题往高中往事上带,叶渡却并不接招。
意识到叶渡有所保留,越朝歌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他自我安慰,至少叶渡把姐姐介绍给了自己。那无疑是一个对叶渡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想来在叶渡心目中,他们的关系也更亲近了一步。
可人总是贪心的,已经得到,就会开始想要更多。
越朝歌想更了解他,想知道关于叶渡的一切。
分别时,叶渡依旧表现得很冷淡,看不出半分不舍,只是关上车门时又说了一次“谢谢”。
越朝歌回程时一路咂摸着这一声感谢,漫长的路程也变得没那么枯燥了。
相识至今,他好像从来都没能为叶渡做些什么。
这太糟了。最好以后能再多有一些这样的机会。叶渡可以不用表达感谢,只要变得足够习惯他、依赖他就好。
他已经不会再怀疑自己的心意,他想要叶渡。
回到家后,越朝歌在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高中毕业的集体照片。
广角镜头把数百人都挤在了一张长条形的画布里,每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空间都塞着好几张面孔。
他所在的班级排在照片的最右侧,而他因为身高又站在了最后一排。因为位置过于角落,反而变得有些显眼。
越朝歌过去从未仔细端详过这张照片,毕竟这上面绝大多数人对他而言都全然陌生,没有任何感情。
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叶渡应该也藏在里面。
越朝歌兴致勃勃,对着照片一张一张面孔仔细观察,尤其重点留意了戴眼镜的对象,可直到看得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找到和叶渡足够相似的身影。
好奇怪。叶渡气质如此独特,即使站在人群中也该是最扎眼的,已经如此认真分辨,不该发现不了。难道说他是没来拍毕业照吗?
他有点不死心,可惜更为清晰的数字版照片他当初根本就没有下载保存。多年过去,他和当初的同学老师都再无联系,已经不可能找回来了。
越朝歌胡思乱想着,前阵子在餐厅里偶遇叶渡同学的时候,要是主动和对方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就好了。人家有同学群在,说不定还能留有存档。
好想看看高中时代的叶渡是什么模样,比现在更多几分青涩的话,一定非常可爱吧。
那之后的两天里,两人再无联系。
明知道叶渡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越朝歌还是会忍不住每天点进去看上一眼。
他很想找叶渡说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叶渡显然没什么耐心,若是表现得太烦人,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忍耐是一件很煎熬的事。
越朝歌时不时会想起叶渡离开前一天他们在酒店房间里所做的事。
记忆中的画面伴随着播放次数的增加逐渐套上了滤镜,镜头里的叶渡变得更为美丽、更为圣洁,也变得更为性感撩人,让人克制不住想要深入玷污的欲望。
当初要不是混账谢宇深突然造访,他本可以对叶渡做一些更出格的事。
他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购物软件,输入关键词搜索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各类男用入体式玩具,他有点儿不自在,可想到若是能用在叶渡身上,又变得兴致勃勃。
一番浏览后,他精心挑选了三款。在下单时,他突发奇想,修改了自己默认的收件信息,把地址上的1602室改成了1702室,收件人也改成了“叶先生”。
越朝歌为此行为找了非常充分的理由。自己又不在家,东西收到了一直放在外面没人取,有遗失风险,找人代收更为安全。
更何况,那本来就是想用在叶渡身上的,提前交给他也很合理。
母亲恢复情况还算不错,只是暂时还不能自如走动,需要坐一段时间的轮椅。
恢复期以月为单位计算,越朝歌不可能一直留着,于是雇了护理专业的保姆以照顾母亲的日常起居。
回程时,他依旧有些放不下心。
出门在外,他早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现在很怕自己的父母也这样,真有什么情况,会藏着掖着不愿告诉他。
他私下叮嘱保姆,若有任何异状,无论老两口愿不愿意,都要第一时间和自己联络。
揣着担忧上了飞机,终于抵达目的地时,他的心情又变得雀跃起来。
手机上显示所有快递已被签收,而叶渡始终保持沉默。
没有来骂他,那不就是愉快接受的意思吗?
回到家中,越朝歌立刻洗了个澡,冲走了一路的风尘仆仆,时间刚过八点。
美好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他怀着不可告人的期待和按捺不住的兴奋,没打招呼便搭电梯上了楼。
站在1702室大门外,越朝歌脑子里的废料已经不受控地开始发酵,跃跃欲试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打破叶渡惯常的冷漠假象,又该如何细尝隐藏其中火热又甜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