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希边格挡边莫名其妙,你笑个屁啊!
萧永慕本来想忍忍,这句话一出来完蛋,笑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直接在地上打滚耍赖。
兰希表示:神经病。
只有他们两人在宿舍的时候萧永慕问兰希,“你进过少管所啊,为什么?”
兰希一脸嫌弃回,“隐私懂不懂?原来你小子知道啊,那你和我打架还冲得那么欢,我还以为你无知者无畏呢。”
“我畏你,呵,笑话,”萧永慕冷哼一声,哼完半天从床帘里凑出个脑袋,“再说我嘴贱你嘴就不损吗?你老拿别人的性取向说事,我打你两下怎么了?再说两分钟能结束战斗的事儿非要和我磨十五分钟,每次打完我全身疼两天,我也是真的服。”
“你也知道你嘴贱?”兰希嗤笑一声,“怎么我还不能还手,你一个男的打个小架疼两天完全是你太弱好不好。”
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他床位的方向,“你这么介意你性取向?那你老是挂在嘴边说,我还以为你挺无所谓呢。”
萧永慕闷在床帘里一声不吭。
“行吧。”兰希最后说。
后来兰希果真没太提过。
然后他们就很少再爆发矛盾。
也很少再打架了。
不过两人的性格仍旧差异巨大,就像萧永慕能背后蛐蛐傅衡渊到能写出三万字小作文,最严重的惩罚也只会停留在商业战争里收购人家公司,让他们露宿街头的程度。
不像兰希,直接挥舞杀猪刀,省时省力又高效。
“那小说里都是那么写的呀,什么破产大佬东山再起之类的。谁家渣攻贱受文学里二十章不到一方就要把一方的性功能弄没呀?这种情节一出来能被读者骂几百条吧。”萧永慕反驳道。
“你男男小说看多了吧。”兰希觑他一眼。
这倒是。
萧永慕穿书后,脱离意识海,左右环顾了下,引入眼帘的豪华的住宅和昂贵的手表,透过面前黑色的电脑屏幕,他看到了自己的一张帅脸。
也不是不能水仙。
男模诚可贵,水仙价更高嘿嘿。
哇,这完美的身材。哇,这清晰可见的八块腹肌。哇,这宽敞又豪华的房子。哇,这俯瞰众生的江景。哇,宅子里必配的管家保姆家庭医生。哇,无所不能的助理发来了消息,又签下十位数的项目。
哇,他的余额有好多位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这可都单只是流动资金,哇,他发啦!
哈哈哈哈,他发出癫狂大笑。
不不不,他的霸总渣攻形象还是要维持的。
哈哈哈哈房子是隔音的,他继续猖狂大笑,捶胸顿足,手舞足蹈,四脚并用,霸总跑过来,霸总跑过去。
直到仰天倒下,边笑边咳,不好意思,穷人乍富,见谅见谅。
接下来的两天,他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这是什么,买一下,这是什么,买一下。不买的时候就去意识海看小说,顺便解答他们四位的成长小烦恼,在将他们四人的小说翻了一遍又一遍的同时,当好了尽职尽责的电子宠物。
他也翻完了自己的剧情线。
渣攻,替身,白月光。经典配置。
霸总萧永慕有钱有势,呼风唤雨,心里却有那么一块不可触碰的净土,那就是他的前任,被父母棒打鸳鸯后被迫出国留学的白月光。
为了一解相思之苦,在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与白月光有几分相似的替身,于是威逼利诱包养了人家,却并未告知白月光的存在。
所以在替身逐渐沦陷后,白月光却回国,替身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只是白月光的替代品,于是心灰意冷,决绝提了分手。
萧永慕当然不同意。
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于是三个人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他的纠葛从此开启。
对于这一烂俗狗血大作,萧永慕看得津津有味且兴致勃勃,并代入其中的替身受云安,边叹息着安安离开那个臭男人他不值得,边破口大骂渣攻既要又要也是不要个脸,追妻火葬场葬成木乃伊我们安安也不要回头,让他后悔去!
合上书,惊觉,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渣攻。
……萧永慕骇然,并捂脸啜泣。
不怪他,作为一个不是躺平就是脐橙的当代纯0,代入追妻火葬场文学里的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萧永慕拍拍心口给自己顺了一大口气,悲伤地低头,面前是意大利手作艺术家金丝混纺的羊绒地毯,价值不菲。悲伤地抬头,视野里是威尼斯匠人万片水晶铸造的吊灯遗作,拍卖行卖出天价。
萧永慕干脆闭上了眼睛,竭力忍住嘴角向上的抽搐。
也不怪他,作为一个幻想彩票中大奖都只会幻想一千万的贫穷人士,被天上掉下的巨额钱财砸到有点发癫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萧永慕嬉皮笑脸。
夜色中,玻璃映照出他的笑容,他惯常偏中性的姿态配上他浓重的五官,倒显出一种他从前不曾拥有的气质来。
大约是因为五官太凌厉,他暂时不太能完全驾驭,暴露出来的被动底色给躯壳包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滤镜。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萧永慕手忙脚乱正襟危坐,切换为面无表情。
也不是说非要装的和渣攻一模一样,但难得体验一回小说里的霸总,该有的气氛和姿态还是要有。
最起码不能暴露得这么快,没劲。
来人是无所不能的总助项睿,西装笔挺,目光坚定,“老板,关于全域计划的正式实施和下放,我们已经打通全区域数据闭环生态链,嵌套跨境模块降低了17%的供应链融资成本,已被欧盟区的主理人用作下个季度与美方的竞标项目,他说已经征求过您的意见……”
萧永慕缓慢眨眼。
萧永慕微微点头。
萧永慕闭目养神。
没办法,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做深沉状。
好在项睿已经习惯他老板的不动声色,毕竟萧永慕并不是个励精图治的好总裁,霸总小说里的总裁精力都在恋爱追妻联姻上,公司多半靠信得过的职业经理人全权负责。
汇报完工作,项总助推推眼镜,“关于云安云先生……”
萧永慕眼睛唰得睁开了。
项睿:“……”
“他想拜托我将他留在您住所的东西搬出来,说是既然已经分手,那些东西留在您这里也不太好。对于您,那些是垃圾,对于他,他的东西他还要用,花钱再买又是一笔开支。”
原来是已经到提分手的阶段了啊。
怪不得两天了都没有什么联系。
那白月光是已经回国了吗?
“苏念呢?”萧永慕问道,苏念就是他的白月光。
“苏少爷后日的接风宴已经定下,您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项睿顺势递过一个平板,上面是整个接风宴的人员邀请名单,宴会流程,大厅布置VR等。
真有心意啊,萧永慕牙有点酸,他看了看这奢华的接风宴配置,想了想。
“把这个去掉。”他点了点屏幕。
项睿顺着他的视线,来到了人员邀请名单一栏最前排的萧永慕三个字。
项睿:……啊?
“我不去。”萧永慕说。
项睿很专业,非常专业。
他在萧永慕的身边起到不可或缺的统筹管理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向口头禅是少爷很久没这么笑过了的老管家发工资、接送大半夜被喊起来治三毫米伤口的医生朋友,以及三分钟找某一个人的全部信息。
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此时此刻也不由自主暗骂一句。
你吃错药了吧。
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专业的微笑,他重新向自己的老板确认了下,“您是说,您不去了?”
“对。”萧永慕掷地有声。
“您那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项安排吗?稍等,我加进您的日程里。接风宴的流程也可以按您的时间安排稍作挪动,提前或者后移一些也可以。”
“单纯不想去。”萧永慕揉揉眉心。
“那您后天晚上的安排是?”
“睡觉吧。”
项睿终于无话可说。
花了那么多心思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着人家的喜好,所有的菜色都是按着人家的口味,大张旗鼓到动员了身边所有人出席,以至于没瞒住云安有这么一位的存在,于是怒吵一架提了分手。
然后自己却不到场。
这什么脑回路?
萧永慕听不到他的腹诽,但即使能听到,也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懂个屁。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走剧情,那么无论是替身还是白月光,都和他没有关系。也不是说讨厌书中的云安或者苏念这两个人物,他只是单纯懒的进行不必要的社交、维系没兴趣的感情联系。
所以不去,不给苏念无谓的希望,和两个人藕断丝连的可能性。
也不会取消,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了这么久,说取消就取消,认识的人莫不是会纷纷误会他为了挽回云安一怒之下浪子回头金不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千言万语构成一句。
他想找个1。
很明显,云安和苏念并不在备选范围里。
但说是这样说,萧永慕还是安顿项睿,时刻关注云安和苏念两人的动向,别给他闹出什么剧情之外的乱子来。
“那云安的东西?”项睿问。
“还给他吧。”与过去做个割舍也好。
并不同于季源和兰希一个主动找事干一个被动走剧情,他目前的想法就是能掰一个是一个,对剧情主要任务以一个装死的态度一刀切。
但没想到,第三天晚上,项睿给他打电话,“老板,云安出现在了宴会场外。”
嗯?原剧情里他让云安去云安也不去来着,这怎么突然变了性子?萧永慕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大约是他干脆利落退回了云安的东西。
而原剧情里的渣攻,既要又要,根本不会这样干净利落。
“他进去了?”
“没有,只是宴会外围花园角落里站着。”
“所以,老板,您有做打算吗?”电话那头的项睿问。
书中的剧情在脑海中走马灯般滑过,萧永慕深深叹了口气。
“现在过来接我,就你一个人,低调一点,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半小时后,猫着腰低着头,穿着随意休闲装戴着口罩兜帽的萧永慕偷偷摸摸趴在树后,他身后,西装笔挺的项睿表情略带愁苦地按了按眉心。
“在哪?噢噢,我看见了。”萧永慕探头探脑。
项睿抱臂,面无表情。
“你站里面点,别让人看见。”萧永慕的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是故意不想让人探知他的情绪一般无甚波动,但逐渐外放的做事风格很好地冲销了这一点。
项睿认命往阴影里移动了一大步。
人来人往,觥筹交错,豪车停了一派,下来三五好友或勾肩搭背,或优雅握手,这接风宴俨然已变成背靠萧家的一批世家子弟的小型聚会。
本次聚会的主角也已经到场,白皙精致的脸蛋,昂贵的礼服配饰,与每人游刃有余打招呼的架势完全看不出他已离开这个圈子五年之久。
“不愧是白月光哈。不过没我好看,我艳压他轻轻松松。”萧永慕自顾自嘟囔了一句。
你好,现在是艳压的场合吗?
项睿顶着这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腹诽,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
花园角落,云安孤身一人倚靠着墙边栅栏,很认真地盯着宴会主角看了很久,没有起身进去的架势,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他在很平静地观察,与对比。
“其实你与他完全不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低沉男声。
云安一怔,空洞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有些不可置信地,缓缓回头。
身后是项总助,和一个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站稳、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发现导致偷感很重、穿的很恶心,且给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萧永慕。
其实云安过来一趟并没有出现在萧永慕或苏念面前的打算,他没有自取其辱的癖好。但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在想,万一,万一撞见,光芒万丈的他身边跟着另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如此相配,他该如何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过丑陋。
体面些,最起码不能可笑,不像之前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一般深陷泥沼,被人轻易玩弄感情,沦为他人背后的茶余谈资那样的可笑。
所以他想了很多种场合下的很多种应对方式。
比如平静无波地无视,比如理智地怒斥他是个烂人,比如洒脱一笑称自己毫不在乎,比如把随手够得着的东西砸在这狗男人身上,最好是一杯酒,于是萧永慕淋成一只落汤鸡,站在那里狼狈地任人围观,就像他一样。
就是没想到是现在这种。
称得上诡异的一种。
“你?”云安一时之间竟有些失言,“你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这地方长你名字了你能站我不能站?挺霸道的你还。”萧永慕伸出食指冲着他脚下指指点点。
项睿难以言喻地看了他第二眼。
云安愣了下,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下看,他脚下的地面,为了获得绝佳视野走过泥泞花园后沾了些土的鞋,干巴巴无任何装饰的牛仔裤,无聊的纯色短袖。他的视线由下而上端详过整个他自己。
“我说的对吧,不一样吧。”萧永慕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接了他心里的话茬。
“是……确实很有差距。”云安唇角泄出一丝苦笑,他也不想在萧永慕面前露出弱势,只是亲眼目睹后实在云泥之别,憧憬坍塌成一地废墟,诘问也似痴心妄想。
“所以。”
“你为什么要信你是他的替身?”萧永慕歪头,很真挚的神情,似乎在非常真情实感的疑惑。
云安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半响,他一寸寸抬头,几乎是有些茫然无措地看萧永慕。
萧永慕一直看着他,用他们自相识以来,从未流露过的陌生神情。
不同于看向前任,情人,朋友与其他任何身份,不掺杂任何爱恨,只是仿佛一束皎洁又冰凉的月光,穿越银河自光年之外跋涉而来,轻轻笼罩在他身上。
“你为什么……”云安只说得出这四个字,不知为什么,他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
“我不喜欢苏念。”萧永慕说的很笃定。
项睿难以言喻地看了他第三眼。
一切寂静,只余下这六个字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唇在他的感官里迅速膨胀延伸,在一片寂静,心口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眼框发酸。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他几乎是有些惊慌失措地抹掉了眼角流出的什么凉凉的东西,“你大张旗鼓的来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显示你对旧情人念念不忘?”
“不,我从不吃回头草。”萧永慕表情变也没变。
他说的那样确定,有那么一瞬间,从心底冒出来的声音占据了云安的大脑,他是认真的,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只有一瞬间,萧永慕以往的行径不值得他信任。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花言巧语。”云安抽了抽鼻子,愤恨扭头。
“没关系,时间会让你确信。”萧永慕并不做强求。
三人站着,远处人头攒动,银叉与瓷盘的碰撞混合着人群的嬉闹声,密密麻麻地由远处传过来。水晶与高脚杯碰撞出的光闪闪的世界里,面前的花瓣干枯了褐色的小边,脚边的蝉在嘶哑着鸣叫。
“你是来做什么的?”云安终于问。
来劝你不要冲动。
“来劝你一直向前。”萧永慕说。
一直向前。不要低头。不要回头。
水晶吊灯跟着二楼翩翩起舞的脚步晃啊晃,香槟塔被吊灯折射出的光晕跟着晃呀晃,云安的心跟着萧永慕说的这七个字晃呀晃。
“也为了让你知道。”萧永慕继续道,“我们也只是普通世界里的普通邂逅,缘聚缘散。”
云安的神情很复杂,他无意识撇撇嘴,像笑,又像哭。
“你是来对我解释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传言我不是你白月光的替身,是吗?”
“是也不是,我在向你陈述事实,而不是向你解释。”萧永慕却轻轻摇了摇头。
“云安,”萧永慕好像是第一次喊这个名字,也像是做好了最后一次喊这个名字的打算,“我刚说过,我从不吃回头草。”
言外之意——
包括他。
包括你。
萧永慕上了车就一直在闭目养神。
“您这是?”项睿这一路上憋得极其难受,难受到抛弃了他习惯闭口不言的职业素养。
“噢,”萧永慕过了会睁开眼睛,“你问我什么?”
项睿的神情满是疑惑不解,“今天的事我没有理解。”
萧永慕没有正面回答,说来话长也无法长话短说,以结果论的话,“我身边也倒是该换换新口味了。”
“如果是这样,那您何必为苏少爷举办接风宴,又何必来见云先生。”
“接风宴是我出于什么目的举办的?”萧永慕演子的心蠢蠢欲动。
项睿微微皱眉眉头,心想,啊?问我?
“当然是因为我要在苏念面前炫耀我的财力和人脉,哈哈哈哈让他知道当年离开我是一个多愚蠢的决定!哼哼,现在的我已经超级进化,万花丛中过,我花开堪折直须折!”
“……”项睿深吸一口气。
“至于云安嘛……”萧永慕想了想。
其实他挺喜欢云安的。
是由于以上帝视角掌握了纸片人的一生,于是深知他的坚韧勇敢与脆弱,共他经历了他一生的风风雨雨,与他一起共情悲喜,深知他的处境并心酸心疼的那种喜欢。
原著里的云安不能说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总归是个还不错的人,善良,坚韧,不尖酸刻薄,也不趋炎附势,委屈和矫情都有理有据,自尊也是刚刚好恰如其分。
生动,平常。
很适合代入的一款主角。
所以他真情实感地追完了萧永慕和云安的人生,就像他追过的无数本耽美小说一样。跟着剧情进展一边心疼主角,一边痛骂罪魁祸首。
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云安嘛,我不是正确的选择,我希望他可以有更顺遂的人生。”
就这样。
虽然这事后面说来只得到季源无情的一句“优柔寡断、多此一举”的评价,但萧永慕依然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铁汉柔情,太突然了吧。”季源有点嫌弃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自我感动情节。
“你说什么?!”萧永慕可不爱听这话,“谁是铁汉,人家是神爱世人好嘛。”
“……你玩的开心就好。”季源也不太想多说,他持保留态度,“不过你得知道,高高在上的有钱人一般只以自己的意志为基准,不会像你这么好心去做别人的情感导师。”
“如果是你,你怎么做?”新手霸总萧永慕虚心求教。
“取消接风宴,公开表示和两位都桥归桥路归路,再尽快找个新欢。”季源道。
“这么简单?”
“如果他们依旧纠缠,直接威胁加警告他们身边人。如果有人还敢在我面前提他们,该打压的打压,该破产的破产,杀鸡儆猴就能清净,过段时间就能翻篇。”季源继续道。
“哇,哥哥你真的是绝情!”萧永慕震惊。
“上流社会基操而已。”
“但我就不,”萧永慕坚定辩驳,“就算他不是我的菜,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不能多照顾一下呀。至于苏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这么牛逼的身份我还怕个他?”
只是没想到。
走进包厢,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空间猛然一滞,萧永慕眯了眯眼睛,视线放在最中间神情傲然的苏念和有些局促的,脸上一个鲜红巴掌印的云安身上。
主要是其他人他也实在不认识。
见他进来,苏念变了个脸色快速站起,朝他的方向端庄优雅一步步走来,一双眼睛情深似海,“永慕,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萧永慕站在原地没动,视线从云安身上脸上游移一圈,见他除了脸上巴掌印,其他地方没什么痕迹,便又将注意力转回苏念。
“你……过得还好吗?”苏念神色温柔又怀念,“你为我办那么隆重的接风宴我真的很开心,即使你有事并未到场,这份情谊我也深深感受得到。”
萧永慕皱眉,仿佛吞下一只苍蝇。
“是啊!”已经有人在起哄,“我们萧总可真是大费周章,我们跟着做了好久的苦力呢,苏念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呦呦呦人家俩什么关系,也是你能相提并论的?”前一人的起哄引来另一人调笑。
“快闭嘴吧,再讲苏念要瞪你了!”“哈哈哈现在谁不说萧总一句用情至深!”空气中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萧永慕不语,他在思考。
思考其实季源说得很对。
思考完毕,他掏出手机,对着包厢里的快活人群咔嚓拍了一张。
包厢挺暗,没关闪光灯。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差点闪瞎,皆是目瞪口呆朝他看来。
萧永慕收起手机,抬起下巴朝云安的方向示意,“云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包厢陡然寂静。
云安在这纷乱密集的视线高压下越发无措了起来,他似是很着急地站起身快速道,“有人以你的名义约我来这里。”
“谁?”萧永慕的视线从这群陌生人的面孔上凉凉扫过。
没人说过,大家小心翼翼面面相觑。
“没人承认吗?自首和我自己查出得到答案的待遇是天上地下哦。”萧永慕作势打给项睿。
“别查了,永慕,是我。”箭到弦时,已经察觉到不妙的苏念不情愿地站了出来,“听说你身边已经有新人作陪,我……我其实很开心看到你幸福……我只是好奇,好奇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时常梦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直到从梦中惊醒原来我们已经分开这么多年。有人能代替我照顾你,我也只是想让自己放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音色也越来越委屈,双目含泪,柔情似水。
围观人群看起来皆十分感动。萧永慕抖抖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都是千年的狐狸和谁玩儿聊斋呢?萧永慕心里狠狠翻了个大白眼,腹诽道。
“哼哼,”萧永慕终于开始火力全开,“现在看到了吗?人家和你还是很有差距的。毕竟云安不像你,在我明确了我可以接受异国恋的情况下将我甩开,到了法国后无缝衔接一个白人富商卿卿我我,马修和卢卡斯如果知道你一边和他们上床一边做着和我的旧梦,少不得夸你一句东方人就是一往情深哈。”
苏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装什么呢装,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只要你勾勾手我就屁颠屁颠不计前嫌。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呢,接风宴是我看在苏家的面子上办的,结束后打个招呼就完了呗,非要来招惹云安。我也真是好奇,你还敢上手,也是真不怕人家还手,众目睽睽下一巴掌扇烂你脸上摇摇欲坠的假体。”
苏念的身体摇了摇,似是要倒下。
“还有你们,”怕再骂几句这人真要装晕,萧永慕丝滑转向起哄的其余人类,“恭喜你们几位,非常成功的惹怒了我,这次我念在你们不知情,只作警告。再有背着我插手关于我的人和事,或者在我身边没眼色地提我讨厌的人,别怪我不顾及以往的情面。”
众人惶恐不安,点头如捣蒜。
“你也是蠢,我那天没和你说清楚吗?还是我说的太委婉,你听不懂。”萧永慕起承转合又转向云安。
云安被他说的一愣。
“我和你分开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我们阶级地位和身份差距太大,信任很难建立,何况我身边还有这一大群蠢货来叽叽喳喳教唆我见异思迁,我无法保证忠诚,你也承受不了压力。”
云安恍惚间点头。
“以后离他们远点,别傻呵呵的别人一叫就来,你怎么知道他们面具下是人是鬼。有急事也不用联系我,联系项睿,他会处理。”
无差别创飞所有人的萧永慕扭头就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出了包厢闪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冷着一张脸,有些陌生。
也不算很生气,人的劣根性决定着被人争风吃醋真是爽到爆炸,也难怪傅衡渊每次都在兰希许朗白桑落同台竞技时cos沉默的尸体。但凡是两个大猛1在那里为他的所有权大打出手,他也不会如此无语。
啊,新欢,我的1,你在哪里,寻寻觅觅悲悲惨惨戚戚。
悲伤的萧永慕去意识海里揪着兰希大吐苦水,表示他不愿乱入三零争霸赛,直到季源出现表示自己在站街,不听好言人吃亏在眼前的萧永慕寒暄了句废话,心虚提前下线。
没事哒,没事哒。
他手指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啧啧两声,非常浮夸地摇了摇头,情真意切道。
“没办法,这张脸真的是祸水,女娲的杰作。”
“不怪你。”
“不怪你。”
话虽这样说,但他一天的好心情还是被苏念自作主张的聚会毁了个彻底。
并不是看到云安和苏念以及那群人的所作所为才毁掉的。
沉浸在突然暴富的喜悦中太久,这件事发生后,他才开始真正意识到成为萧永慕后,周遭的生态和压力产生巨变。他开始不适。
论硬件设施,其他三人都在向下兼容,身份扮演时游刃有余。只有他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高嫁”,“婆家”也真是如狼似虎。
而他,非常纯粹的一位清澈男大。
不像封从周,人家早早出社会兼职挣钱。不像季源,人家有家族底蕴浸润名利场多年。不像兰希,人家持刀伤人少管所改造两年。
他只是他,是地球万千小零里,最普通平凡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