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庭一记白眼堵回他的鄙夷:“别歪想,我跟她真就是闲聊,便是予辰坐在旁边听我也不怕的。”
他赦然不是因为背着宋予辰和旁的姑娘同桌喝酒,而是那酒劲大,没说上几句话就生生醉倒了,很丢他號称酒中仙的颜面。
简言之听罢失笑:“这回算是给你找到个好借口了,别等到时张榜成绩不佳,把责任全推赖到酒头上。”
“你少瞧不起人。”郑庭昂头一哼:“这一个月来我的努力不比你少,信不信就算我酒没醒都能冲进前三十?要是考题出的再好点,没准名次能排到你前面。”
简言之对郑庭的豪言壮语不置可否,这一个月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张榜前着实不能把话说得太死。
那边宣考官按课室排队搜查,三声铃响,终于轮到了他们。
过了搜查环节就要进入各自抽到签的考室,简言之在三号,郑庭在五号,也就是说考试结束前他俩都不会碰面了。
简言之率先伸出手:“来吧,各自为战的时候到了。好好发挥,若真能冲进前三十,我就舍命陪君子,请你喝顿酒。”
要滴酒不沾的书呆子作陪可不容易,郑庭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好小子,讲义气。你的名次若在我之前,没给你的成亲大礼我必双倍补上。”
两人合掌交握一笑,而后默契的转过身,一起坚定的走向各自考室。
入了考室的门,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了。
整间课室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數十张间隔着的桌椅错落整齐,每张桌子前都放了遮挡视线的宽大屏風。
屏風上用浆糊沾了名字,简言之找到位置坐下。地方很好,就靠在窗边。
翰墨不愧是明望镇上數一数二的书院,不仅课室要宽敞华丽许多,连外边庭院的绿植也很费了番功夫。
在又渐而下起雨的凉爽天气里,往当中一坐,不似在考场,反倒像在某间开阔书房。
每间考室都配有两名监考官,一前一后,坐在梯子一样的高椅上,将下面学子的举止尽收眼底。
简言之记忆里这样的会考参加了五回,早已习以为常,没覺得有什么稀奇的。
坐在他右前侧的那个可能是头回参考,两次东张西望就被监考官言语警示了。吓得他赶紧死死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都埋进考卷里。
会考规定笔墨和砚台可以用自己的,纸由考官统一配发。一份卷成筒的考題、两张宣纸就是全部。
简言之打开考題来看,只见上面轻飘飘落了一行字——唯大德者必受命乎?
出題風格与他推想的大差不差,会考不外是初步筛选学子们有没有怀天下之心,毕竟真等过了会试有了功名就是在为当官做储备。
相当于考核学生读书是不是想报效国家。
破题是不难,但要在这种人人都能写的题目里写的有亮点得高分,还是得谨慎选择下切入思路。
简言之闭眼思忖少顷,拟好大致内容后提笔做起文章来。
一时间课室里落可闻针,只听得见窗外风卷雨帘。
滴滴答答滑落檐角的水珠洗刷去盛夏燥热,也抚平众学子心头的悸动与不安。
会考的时辰不算长,先交卷可以先离场。最晚是一个半时辰,届时不论写没写完都必须要停笔。
简言之出来那会儿雨下得正大,他在外边的廊桥里边赏雨边等鄭庭。可惜鄭大少爺困极,写完剛检查了一遍就昏然睡去,直到结束的铃声响起才慢悠悠晃出来。
一见他臉上松快的表情简言之就知他考的不错。
不出意料,鄭庭现在满门心思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休假期里,早就迫不及待要商量着去哪玩儿了。
“这么着,鄭家在坞水镇有间别院,临溪靠山、地段宜人,用来小住正好。你带梨哥儿,我找予辰,仲秋要愿意去也行,咱们到那过几天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
简言之觑他:“这话说得像是你在家当大少爺过的不自由似的。”
“自由是自由,可不好玩儿啊。咱们到了别院能去溪边捞鱼,还能上山摘果子,要是运气好打中点野味,晚上就着月光弄点烤肉、喝点小酒,岂不是美滋滋?”
这种悠闲趣味是吸引人,但圆房在即,简言之拒绝的幹脆利落:“谢邀,我没空,不约。”
郑庭怒道:“书院都放假歇暑了,你还有什么可忙的?!你不去也行,梨哥儿对这些肯定感兴趣,他去,剛好能和予辰做个伴。”
“我都不去,你覺得阿梨能搭理你?再说人都没哄好,宋家小哥儿肯和你同去?”
郑庭闻言讪讪:“那、那我这不是在请我弟媳帮忙么,我嘴巴笨,昨儿放着没哄,今天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我去怕是请不来,他和梨哥儿好,没准肯个赏臉。”
郑大少爷哪里是诚心邀他们去别院小住,分明就是见色忘义,拿他们两口子当僚机使。
简言之给气笑了,拒绝的更果断:“阿梨也没空,他哪都不去,就算要出门有我单独陪着就够了。奉劝一句,真诚才是必杀技,你要想抱得美人归,就该道歉道歉,该服軟服軟,少整那些虚招子。”
郑庭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个天杀的书呆子!要不是你挑拨离间造我的谣,予辰幹嘛要生我的气!还我道歉?!我服软?!我不管,你若不想法子帮我哄好人,我就天天守在你家院子门口!寸步不离!”
简言之一想到推开门看见郑庭杵在院门外盯梢的场景就头皮发麻,他相信,这位吃饱了没事干的大少爷真做得出来。
到底是他为了二人世界牺牲郑庭在前,简言之没法,只得投降道:“好好好.....我和阿梨成親时没摆酒,准备六月十三在家摆一场,到时帮你把宋家小哥儿邀来喝喜酒,成吧?”
“六月十三,那不就是四天后?”郑庭一乐:“在家办什么?上我那办去啊。有我操刀,保證让你风风光光娶上媳妇儿!”
简言之怕的就是这个:“我和阿梨商量过了,我们两个都没有親人参席,别弄得太铺张。阿梨是想邀几个好友做见證,在家简单拜个天地,我也是这个意思。”
郑庭没说这话前简言之就想邀请他和宋予辰了,刚好碰上这个契机。把他俩叫在一处说说话,没什么误会是解除不了的。
“要是干爹干娘知晓必然要做主布置,我们打算等天地拜完,第二天当回门宴,到府里去给他们老两口敬个茶。”
“这样啊.....”
郑庭了解简言之,书呆子不是个好大热闹的人。既然是他的婚宴,那自然是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吧,你和梨哥儿商量好了就行。别忘了你还欠我顿酒呢,这几天抓紧时间养好身子,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简言之不由失笑,想问名次都没张榜出来,怎的就欠他一顿酒了?那边郑庭早已蹿出八丈开外,欢天喜地的去找蒋文思合计下午要不要一块玩耍了。
从翰墨书院出来,简言之一身轻松,与此同时他对沈忆梨的思念也到达了顶峰。
会考结束,接下来的休假期长达一个月。
而这足足的三十天,每一天他都很期待。
成绩张榜是在三天后,在此之前他得和沈忆梨先把證婚帖办好,还得为婚宴采买做准备。
等办完婚宴就能正式开始他们没羞没臊的日子,从床榻到茶桌,从里屋到厨房。
或许那个小礼物也能很快派上用场,就是简言之偷偷摸摸做的兔子尾巴.....
心性单纯的沈忆梨并不能猜到他夫君在脑海里摊什么颜色的鸡蛋饼,他只知道从简言之回来起,脸上荡漾着的笑就没停歇过片刻。
“阿梨,干嘛这样看着我?”简言之顺着逡巡的目光望去,成功捕获到一只耳根泛红的小哥儿。
沈忆梨能感觉到简言之高兴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可身为夫郎,有些态度他不得不表在前面。
“是这样的,夫君。”
沈忆梨选择用这句话做开场白,为了表达他的郑重,还特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下午要去衙门办\证婚帖,有了这张证帖,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是我夫君,对我为所欲为是你的权力,我不会拒绝。可你的身子要紧,不能过度沉溺于儿女情长,所以....所以之后那些耗费体力的事,就交给我来代劳吧!”
同样放下筷子认真听讲的简言之:“......”
“不是,阿梨....”简言之想笑又不太敢:“那些耗费体力的事,你明白是什么吗?”
“我明白啊。”沈忆梨回答的很肯定。
但恕简言之直言,他不信。
“那举个例子来听听?”
“啊?”沈忆梨懵了。
这种东西心里明白不就好了吗?
大白天的在饭桌上讨论这种话题,似乎.....
偏偏简言之不肯轻易放过:“这是你自己提起来的,你不举例子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随口一说。要是洞房花烛的时候你又不乐意了,把我晾在一旁怎么办呢?”
沈忆梨听着这话脸颊深红了一整个度,辩解道:“我、我不会晾着你.....”
“口说无凭。”简言之正色:“这件事很重要,不谈好分工怎么去办\证婚帖?没有证婚帖你不承认是我夫郎,那我们圆房还圆不圆了?”
“圆圆圆....”沈忆梨像是生怕他反悔,着急忙慌的就啄起米来。
看着小哥儿忙不迭点头,简言之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努力维持着探讨话题的严肃,打断刚酝酿好情绪预备开口的沈忆梨。
“等一下,阿梨,你就这样说?”
“那、那不然怎样?”沈忆梨满脸茫然,愣愣盯住他的样子傻气又可爱。
简言之心软了下,勾勾手,语气温柔似哄:“坐我这来,这是夫妻间的小秘密,不能让旁人听到。”
尽管沈忆梨一万个确定,他们所谈内容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去。可书呆子冲他笑着一勾手,小哥儿就莫名其妙扑腾到了他腿上。
温香软玉主动入怀,简言之简直快乐得要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露出斯文外表下的獠牙,把沈忆梨欺负的直不起腰来。
在一阵好听过一阵的嘤咛声里,简言之轻咬他耳垂。
“小鬼,拿我让你不许偷看春宫图的话当耳旁风?还你代劳?你抱得动我双脚离地么?勾得住抬到肩上的腿么?扶得稳靠到床衔上的腰么?”
“不能?不能就乖乖听话,让我为所欲为。”
午饭过后,简言之和沈忆梨去了趟衙门。
办\证婚帖的流程并不复杂,只需夫妻出具各自的人口证,表明自己的良民身份,再共同签写一份姻親书,就能順利领到证帖了。
人口证和后来的身份证差不多,名字在县衙的属地名册中都有記载。据说这法子还是範成枫範大人想出来的,登名造册,好便于各地人口管辖。
简言之现在人口证上的身份是商户平民,当年他爹娘都是货商,本想花点银子让他入简建成的家谱,改为农户出身。
可因为梁春凤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最終爹娘只能无奈选择寄养,简言之人口证上的身份就一直没改。
沈忆梨不是这里的本土小哥儿,登記时简言之瞄了一眼,发现属地那块填是个很陌生的地名。
“时隔太久,我都有点想不起这西风屯究竟在哪儿了。只记得每年入秋时节水岸边会开满芦荟花,风一吹跟下雪似的,好看极了。”
沈忆梨离家近十年,对那块地方和家里的親人都没有太多印象,唯独留在记忆里的就是漫天飞舞的芦苇飘絮。
那些飘无定所的飞絮像极了他这个人,不过好在颠簸数年,終于在入秋时节找到了他的终生归宿。
上交完人口证没多久值差的衙役就拿来了姻亲书:“看看内容,然后在底下签上名字。”
简言之和沈忆梨照做。
每个城镇的风气不同,自然姻亲书里提及的内容也不同。明望镇的还挺人性化,重点偏向于姑娘、小哥儿的弱势方,给予他们一定程度上的条律保護。
签好姻亲书按下手印,简言之和沈忆梨就算正式结为夫妻了。
小哥儿看着盖了衙门印章的本本激动得脸颊发红,简言之比他好不到哪去,把证婚帖摸了又摸,摸一下看沈忆梨一眼,缱绻的眼神惹得衙役低头发笑。
“你个读书人倒不迂腐古板,看你们俩这样好,我告诉你们个巧宗儿。衙门口对着的巷子里有家甜汤鋪,拿着证婚帖去能免费领两碗红豆汤。开甜汤鋪的阿婆阿公可是咱们镇上有名的恩爱夫妻,你们也去讨个喜气吧。”
有喜气讨,还有免费的红豆汤喝,简言之哪还耐得住性子,道完谢牵过沈忆梨的手两人就欢欢喜喜的溜达出门了。
诚如衙役所言,甜汤铺一对年至花甲的老夫妻热情的接待了他们,阿婆看着沈忆梨腼腆乖巧,还额外多送了碟玉米烙给他吃。
从甜汤铺子出来时天色尚早,简言之盘算了一下,决定先从綢布庄子开始逛起。
喜服沈忆梨自己做了,不必额外花钱买,只需扯些布匹叫人扎成綢花,把屋子给布置的喜庆些。
再就是拜天地要用到的小铜炉、香、蒲团,这些物什順路也能购买齐全。
在这点上简言之跟沈忆梨的想法达成一致——日子是慢慢过出来的,比起锣鼓喧天的阵仗,静默无声的相守才更深入人心。
在筹办婚宴的这几天里,他们俩哪都没去。
简言之搬来长梯,把小院的每个屋檐跟廊柱都绑上红绸,连那些开始下蛋的毛茸茸也没放过,每只鸡鸭脖子上都多出了个拳头大小的鲜艳花朵。
小家伙们满院子咯咯嘎嘎的叫唤,让人听着就觉得欢欣喜庆。
沈忆梨则在屋里裁改他亲手缝制的喜服,两套尺寸不同却花色一样的衣裳被他反复摩挲。
他看一会笑一会儿,隔不多时又跑到简言之身边,沉默的给他夫君献上个浅吻再飞快地跑回来。
三天时日转瞬即过。
六月十二,会考成绩公布,择最优的前三十名于各书院门外张榜布贴,另还有份院試入圍名单也会在当天公告出来。
一大早沈忆梨都还没醒鄭庭就杀到了小院,这大少爺不似往常般坐在车厢,而是一匹高头大马,气定神闲的骑在上边。
简言之少见他这么人模人样的,一句夸奖刚要出口,就听鄭庭催促道:“后面有辆马车,咱们接了仲秋一同去书院看榜。搞快点,我马鞍子坐的不舒服,硌得屁股痛。”
简言之忍不住噎他:“这消化不良的细糠就不能不吃?”
尽管他们一路疾驰,等到书院门口的时候也已经快要过第一轮的看榜了。
书院大门被人圍得水泄不通,鄭庭的马骑不进去,只好远远停下,和梁仲秋一起護着书呆子往里挤。
“让一让!让一让!看完就到旁边去行吗?你一个人全挡死了我们其他人怎么看啊?”
“唉....我就知道,今年又没发挥好.....”
“啊啊啊啊!我上榜了!我上榜了!”
人群里一声高亢的叫喊引来骚动,周遭瞬间响起嘈杂,祝贺声、羡滟声此起彼伏,让原本就拥挤的人堆愈加挪不动步了。
郑庭在历经连续三次被踩掉鞋子后终于发起了大少爺脾气,他从袖囊里摸出把散碎银子挥手一洒:“天上掉钱啦,还不快去捡!”
一言出,涌在榜前的学子们纷纷低头看地。趁这个空挡,他和梁仲秋对视一眼,双双抱腿架起个头高又瘦弱的书呆子。
“快看!我只带了这么点银子,撑不了多久!”
简言之蓦然被人架起来,重心不稳没往前扑就不错了,无奈下只得一手扶住一颗脑袋努力朝前伸脖颈。
好在他阅览速度快,短短的三五句话功夫就扫完了全部榜单。
“呼.....你个书呆子浑身是没几两肉,可那骨头也不轻呐。怎么样,看清楚上面的排名了?”
简言之顿了顿,接话前先下意识瞄了眼梁仲秋。
梁仲秋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见他这样心里就有了底:“言之兄,你说你的就是,不用理会我。我早料到会榜上无名,跌出前三十无妨,只要最终的名次能让我入围院試就好。”
梁仲秋是个半路出家的学子,第一次会考能顺利入围院試已然是很理想的结果了。他有那个自知之明,不做什么无望的奢想。
简言之拍拍他的肩:“别担心,等会我们陪你一起去看院试名单榜。”
他说‘我们’,鄭庭听到就是一个原地弹跳:“我我我!也上榜了对不对?!对不对?!”
他一边说还一边疯狂摇简言之,书呆子瘦弱的身子骨险些不保。
简言之避之不及:“你怎么笃定是上榜了,我这话的意思就不能是咱仨都得去找找院试入围名单?”
“呸呸呸!”郑庭翘起兰花指堵他的嘴:“不许在榜下说这种话,行了!别卖关子。大声告诉我,这次会试,我、明珠蒙尘,车尾逆袭的经商天才,第多少名?”
简言之扶额,生怕郑庭的爪子再伸过来:“三十三十.....虽说是排最后一个,但好歹还在榜上。会考成绩相当优异,嗯....恭喜啦!”
郑大少爷是个有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年年会考,年年回荡在中下游。一朝扬眉吐气高中红榜,可把他给得意坏了,当街就想让简言之和梁仲秋欣赏他的异域肚皮舞。
简言之瞧不惯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白眼一翻拉着梁仲秋往一边去。
“诶,对了言之,你只说了成垣兄的排名。那你的呢?名次一定排的很好吧?”
“书呆子脑瓜灵,做文章没问题的。”
郑庭扭着他的水蛇腰趋近,手往简言之肩上一搭,笑得神神秘秘。
“嘘、让我猜猜,咱俩难兄难弟,差别应该不会很大。我猜二十九?不对不对.....我重新猜,这有点太保守了,那二十五?好像也不太对.....”
郑庭掐掐手指,说出最终答案:“二十!”
“言之这一个月进步很大,成垣兄不若再猜得大胆些?”
“不用大胆,这回肯定对!算算概率就知道嘛,这次应考的近三百人,划下来都一个一个比十多个了。”郑庭猛拍胸脯,挑衅的看向书呆子:“你排名能小于二十,我新得的大宛驹就归你。”
简言之闻言笑得灿烂:“仲秋在这儿,你听到的,我可没开口是他自己非要送。嗐.....你说你也是,咱俩都这么熟了,干嘛送这么大的礼啊,弄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对不住啊郑少爷,在下不才,名次不多不少,正好小于二十。”
“言之,你就别故意怄人了,没见成垣兄后槽牙都咬紧了么?快告诉我们你的排名吧。”
要没梁仲秋连说带劝的按着,郑庭都要扑到简言之身上抓花书呆子的脸了。
失去心爱之物的郑大少爷悲愤交加,哀嚎着啜泣:“我不信!我不信!刚好排在第二十名不算数!呜呜....”
简言之失笑,用尽量不给郑庭增添刺激的语气淡声道:“其实这次文章真写的一般,主要还是题目范畴太空不好掌控,写来写去也就那些切入点。”
“成绩上挺好看的,从书院倒数第一跳到了会考正数第一。这回力压其他课室,成为青西书院唯二进入前三十名的学子。希望院试的时候能如常发挥吧,继续保持这个水准。嗯,就是这样。”
第75章
简言之平淡的语气更差点没把郑庭刺激到撅过去,梁仲秋好说歹说劝了半晌他才勉强接受了大宛驹被人牵走的事实。
往年会考青西书院冲进前三十光荣榜的人就不多,今年慕柯因家里的变故不在状态,便只有简言之和郑庭位列其中。
誰也没想到这两个曾经排名最后一间课室、成绩倒数第一第二的学子能在会考中崭露头角。
一经張榜公布出来,顿时成了镇上最为人乐道的传奇。
“阿梨,你听说了吗?现在外边都在传呢,说我这夫郎娶得极好,不仅冲喜救回了我的命,还把我一颗迂腐脑袋给冲开窍了。有人在街头卜卦推论今年办喜事的人会格外多,不少酒楼闻讯下午就挂出新水单,将宴席价码往上抬了一整番。”
彼时沈憶梨正捧着简言之带回来的奖章细看,这是书院奖励给挣了臉面的学子的。
張院长没以为今年折桂者会出自青西,因而这枚临时赶工出来的奖章略显粗糙了些。
饶是这样沈憶梨也爱不释手,连喜服都不摸了,就把奖章拿在手里颠来倒去的看。
“我说了只用半个脑子就能拿回第一名,怎么样,信你夫君脑子好用了吧?”
沈憶梨原本就色令智昏覺着他夫君做什么都好,这下愈发对书呆子言听计从了。
不出三句话,就被人迷迷瞪瞪的哄骗着答應了一个在他事后想来非常过分,又非常令人臉红心跳的要求。
沈憶梨的生辰在六月十三,他们拜堂成親的日子也定在这天。
简言之早给梁仲秋和宋予辰送去請帖,还不到吉时,他们就带着贺礼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了小院。
“我听郑兄说了你要摆酒的事,想着这么大的熱闹该来凑一凑,简兄可别怪我不請自来啊。”
蒋文思把精心挑选的话本册子当礼物送给简言之。
课室里除了郑庭就属跟蒋文思跟他关系最好,其实昨天张榜时简言之就有邀请他来吃饭的想法。
誰料蒋文思知道自己名次排不到前列,匆匆看完院试入围名单就走了。倒是郑庭前几天同他约着去玩提过一嘴,也算碰巧帮忙把人给邀了来。
“哪里的话,你肯来我是真高興。那边有沏好的茶水跟瓜果点心,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随意,别嫌我招待不周就行。”
简言之的思虑完全是多余了,蒋文思打小跟着他奶奶一同长大,老人家好聊闲天,今儿在东家磕瓜子,明儿去西家剥花生。
他依葫芦画瓢,没出一炷香就跟院子里的其他人熟络起来。坐在梁仲秋和宋予辰中间谈笑风生,嘴角咧得比即将要拜堂成親的简言之还大。
沈忆梨作为新嫁娘,换好喜服就只能待在里屋不出来。
宋予辰怕他无聊,也是没见识过小哥儿出嫁。索性摸到屋子里头去陪他,顺便探讨下关于嫁给有情郎的心路历程。
今儿穿的喜服是出自沈忆梨之手,收紧的腰身和肩線将他体态轮廓勾勒得十分曼妙。
要放在平常,穿着亲手缝制的衣裳和简言之拜堂成亲他该是分外欣喜的。但此时此刻,他开始有点痛恨起自己为何要将喜服下摆收的那样恰到好处了。
宋予辰不察他的僵硬与不自然,自顾自摸着喜服上的花纹赞他手巧:“这鸳鸯绣的可真好看,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手艺就好了。上回巴巴的绣了张帕子给那呆头鹅,结果被他好一顿笑话,非说我绣的是鸭子!”
“阿庭哥就是这脾性......”
沈忆梨说话声音都带着轻颤,清了清喉咙才勉强让声音听不出异样。
“他这是对帕子喜欢的紧,越喜欢越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所以怄一怄你,怕你笑他连张帕子也当个宝贝。”
“得了吧,他跟我一见面就吵架,不把我惹哭绝不罢休。还是你们小两口恩爱,我瞧那读书人看你的眼神,可是拉着丝勾着線呢。”
简言之向来不掩饰他对沈忆梨的喜欢,说是拉丝勾线都算含蓄的。
等今晚拜完堂关起门来,还不知可怜的小哥儿要受到何种非人般的对待。
沈忆梨光是想想就覺得腰已经开始酸了。
“咦,你很熱么?怎么脸也红了?”宋予辰蓦然瞧见他额上的薄汗,立即摸出绢帕来给他擦:“这几天外头下雨降了不少温,许是你在这床衔边上坐久了闷得慌,要不我扶你起来走动走动?”
说着他就要伸手,沈忆梨心头一惊,赶忙抓紧床衔不动弹。
“别别别....我就这么坐着挺好。你听外边是不是阿庭哥的声音?从那天看马戏你们闹别扭后都好几天没见过面了,正巧这会儿他来,你不去和他说说话?”
“我....我没话跟他说,一见面就要吵。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在这争嘴,多晦气呀。”
“嫌晦气你就把他拖到院子外边骂,你放心,他输我一匹大宛驹,我现在转赠给你。用这东西拿捏他,他不敢随便惹你不痛快。”
简言之端着碗碟进门,一身夺目的红晃花了沈忆梨的眼。
宋予辰很是有眼力见,知道这是拜堂前小两口的投喂环节,没等简言之指明大宛驹在哪就飞速溜出去了。
无人目睹狼狈姿态,沈忆梨方缓下僵挺大半天的后背,靠在床边浅浅喘气。
“很难受?”简言之明知故问,捞过小哥儿柔弱无骨的身子给他揉腰。
实话实说,要说有多难受吧......其实也不尽然。
简言之是真心疼他,那兔子尾巴做的精致又柔软,就是怎么固定在身上的,沈忆梨不想细说。
“我这也是为你好,不提前做点准备,万一今晚太过激动不小心伤到你了怎么办?”
简言之面不改色的胡扯。
以他对人体构造的了解,可以有一百种不弄伤沈忆梨的办法把房成功圆了,但架不住他想看人被这样那样的欺负。
试问谁会在洞房前夕放过一只香香软软一碰就抖到不行的小夫郎呢。
简言之不当人,所以他不会。
沈忆梨总算见识到了他夫君藏在斯文皮囊下的一点真面目,脸颊轻鼓,娇嗔着剜他。
简言之越被瞪越興奋,仗着沈忆梨不会大幅度反抗,手滑进衣裳后摆撥弄兔子尾巴玩。
他一撥沈忆梨就一颤,再一拨再一颤。
小哥儿羞臊不已,只得扑过去讨饶:“等晚上....我不动,让你玩个够。这会儿....这会儿别欺负我,不然等下该站不稳了。”
沈忆梨边往怀里缩边撒娇的模样让简言之险些忘了他是进来干什么的,一番逗弄让自个儿也起了不小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