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书生郎后by旧酿
旧酿  发于:2025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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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一路上没消停,沈忆梨闹腾得有些累了,进了院子倒听话了许多。
他神智还是不清,半耷拉着腦袋放空,身子也软软的,靠在简言之临时给他做支撑的木椅背上。
整场饭局滴酒未沾的简某人一个脑袋两个大,因为他就在去打水的空挡,沈忆梨不知何时偷摸蹿进了屋,正转着圈的给自己脱衣裳。
简言之大惊失色:“你干嘛呀,阿梨?”
“圓、房。”
小哥儿一字一顿,挣脱简言之的手,把刚拢紧的衣襟又给敞开了半截。
“喝完交杯酒,就要圆房.....”
简言之不禁失笑,这小哥儿,怎么对圆房就这么有执念呢?
“咱们今天喝的不是交杯酒,喝完了也不能圆房。阿梨,你——”
简言之突然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睛,后边的话有点说不下去了。
沈忆梨呆呆坐在床前,不说话也不动,就拿他那双人畜无害的澄澈眸子盯着简言之。眸子里的水汽肉眼可见,仿佛多眨一下,就会有成颗成颗的泪珠掉下来。
简言之人都要裂了。
他过不去沈忆梨未成年这一关,更别提对方现在还是酒醉状态,压根不清醒,他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心软了......
半晌,简言之无奈叹气,屈指在沈忆梨额上轻轻敲了下。
“真是拿你没办法,过来躺好了别动。等下咬着你,我可不管的。”

宿醉的结果就是,沈憶梨几乎完美错过了某些他心念已久的亲密行为。
他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记憶里混乱且零星的片段算不算证明。
证明他已经和简言之圆过房了。
佳酿自有佳酿的好处,虽然昨晚醉得厉害,但沈憶梨醒来后没有觉得头疼。他有些渴了,看看外面夜色正浓的天,又看看伏枕安睡的简言之,决定从床尾摸下去倒碗睡喝。
不想他才一动,就见简言之清醒的掀开眼皮:“去哪儿?”
沈憶梨一对上他的眼神就莫名心虚,结巴道:“喝、喝水.....”
“你躺着吧,我去给你倒。”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简言之闻言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嘴角,没接话,利索的起身去摸茶盏了。
等他起来后,沈忆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他夫君这么殷勤。
实在是简言之没法不殷勤。
沈忆梨顿时臉色涨红,紧紧攥着被角,连声音都带了点儿颤:“我、我的褲子呢......”
“喏。”简言之指了指旁边的木架,褲子、袜子一样不少,全裹成团胡乱塞在了上面。
沈忆梨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简言之这厮还想让他死个明白。
“首先声明,不是我主动的,你自己非要脱掉,我拦都拦不住。你不仅不让我给你穿,还不许我收拾,稍微动一下就要生气。”
“衣裳脱完以后你把我拉到了床上,说灯亮着好看,也不许吹蜡烛。你对我上下其手,疯狂调戏良家妇男,我抵抗未果,只能含泪用了点儿其他办法,帮你.....”
“别、别说了.....”
沈忆梨臉红得快要滴血,他现在有点脆弱,不是很想听简言之是怎么含泪帮他的具体经过。
简言之不当人,嘴角一翘:“真不听了?你可说了不少的话呢,要不我学两句,你看学的像不像?”
沈忆梨很想说他是醉了,不是死了。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難道他自己还不知道?
“真不听.....你别说......”
沈忆梨羞愤欲死,恨不得再灌一坛子下去继续不省人事,也好过心理建设都没开始做就被人给揭了底。
现在在简言之心里他恐怕已经被蓋上放蕩二字的戳了,这让一个洁身自好的小哥儿太難以接受。
简言之是单纯觉得好玩,这样粘人的阿梨他第一次见。
不同于平时的贤惠自持,喝上头的小哥儿乖得招人疼。没等简言之开口,他就把什么能干的都干了,什么能说的都说了。
其主动态度,是让简言之都有点臉红的程度。
沈忆梨自个儿越琢磨越难过,他不清楚窖藏三十年的酒有那么厉害,跟中了邪似的,身体一点不受控制。
酒喝下去脑子里没半点杂念,全是想扒了书呆子的衣裳看看是不是真这么白......
简言之还戳在那儿傻乐,待看到沈忆梨真红起来的眼眶,他也有点慌了:“我逗你玩呢,不学你说话,阿梨.....你别生气嘛,我真没那个意思。”
“你、你不用安慰我....我.....”沈忆梨说着鼻头一抽,脑袋埋进被子里,任凭简言之怎么哄都不肯抬头。
“我真没别的意思,阿梨。我没敢对你做什么,就是看你身体反应挺大,就用.....行行行,我闭嘴还不行么。”
简言之不提嘴还好,一提沈忆梨又要哭了。
他有限的夫妻夜话知识里没有这一项,这让小哥儿觉得更难接受,好像逼迫简言之为此做出了多大牺牲似的。
简言之隐约能感觉到他在芥蒂什么,不再解释安慰,笑了笑道:“改天让你也来一次,咱俩就算扯平,行不行?”
“真、真的?”沈忆梨果然停止抽泣,缓缓抬了半张脸起来。
“真的。”
简言之笑,揉揉他的后脑勺:“我很喜欢你那个样子,虽然我没见过别的小哥儿怎么样,也没和别的小哥儿做过这种事。阿梨,我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讀书讀到存天理灭人欲的书呆子,在我面前,你怎样都可以。”
沈忆梨懵然抬头,盯着简言之看了好一会儿。
在世人的旧有觀念里,读圣贤书的都是斯文人,说话风度翩翩,行事有理有节。
而小哥儿就是贤妻良母的代名词,勸得夫君勤奋读书,不要沉迷于儿女私情。
他一直以来都很想做个合格的夫郎,相夫教子,贤惠大方。
可他今天在酒劲的催动下做了些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他的夫君非但没有生气数落,反而还耐心哄他到现在。
“你....真的不会嫌我...太放蕩?”最后三个字沈忆梨说的尤其艰难。
“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简言之坦然至极。
他毕竟从医数年,青春的萌动促使他很早就对这些事进行过科学性研究,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付诸于实践。
如今看来......
嗯,他的口\活的确不错。
沈忆梨不知道简言之那张温柔斯文的面目下藏着什么颜色,听到这话不觉松了口气:“那....我真的怎样都可以?”
“当然。”
“穿裙子呢.....”
简言之深呼吸:“.....可以。”
沈忆梨眼里燃起了希翼:“薄纱的那种?”
简言之:“嗯......”
沈忆梨添火加柴:“那到外面?”
简言之瞳孔一缩:“现在?”
“不、不是!我听人说的,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
简言之很认真:“以后少趁买菜的时候去方府后门看钟婶儿,她年纪大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没有吧,四十不到呢....”
沈忆梨小声反驳,被简言之警告性的盯了一眼后乖乖噤了声。
简言之看着满面羞红的小哥儿心念微动,探身过去在他额间落了个吻:“好啦,折腾了大半夜,你不累么?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让我睡会儿吧,困得很。”
他这会儿脑子里满是沈忆梨说的薄纱长裙,还到外面。
睡得着就见鬼了。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一个是客觀条件不允许,另一个是主观上也得要点脸。
沈忆梨耳尖发烫:“那我的裤子.....”
简言之已经躺下来了,并且看样子似乎没有再起身去给他拿衣裳的打算。
“就这样不能睡?我今天付出了辛劳,你多少得补偿我一点吧。”
书呆子理直气壮,灯一吹,被子一卷。在沈忆梨惊诧又委屈的表情里,愉快的蓋上了眼皮。
简言之昨晚忙忙叨叨勸酒、捞人、做安抚,堪堪眯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爬起来洗漱,人真困得要站不稳了。
沈忆梨头一回没穿裤子睡觉,浑身不自在,勉强硬睡了一阵,精神狀况比始作俑者好不到哪去。
以至于简言之挂着两个清晰可见的黑圆圈去送早安吻时,看着小哥儿眼底更明显的两团乌青,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不是傻,不会自己悄悄拿了来穿么?我又不会给你硬扒下来。”
要简言之真那么直接粗暴倒还好了,省得他掰手指头算日子,还有多久病秧子的身体才能好全。
见沈忆梨耳朵尖红起来,简言之笑笑,低头亲了下他的嘴角:“我去上学了,你多睡会儿。今天不带饭,我和郑庭在饭堂里随便吃点就行。”
“那、那你早些回来,我再多补偿你一点.....”
沈忆梨一句话给简言之人都整精神了,他可不想因为无故旷課被执教夫子找到家里来,只得苦笑着离那团棉被包远一点:“嗯,睡吧,起床记得吃饭。”
简言之原本以为按郑大少爷的性子,今儿不是旷課就该是迟到大半日的。没想到郑庭来的比他还早,只不过人一来就被夫子给叫到夫子室去了。
直到课铃响过三声,郑庭才顶着同款黑圆圈在课室露面。
简言之抬头扫了一眼:“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挨罵了?”
“他娘.....”郑庭脸上半青半白,不知是酒没醒还是被气的。他想罵句脏话来着,咬咬牙给咽回去了:“这人有病吧?我找人抄书又没碍着他的事,在背后告小狀搞揭发,也不怕烂舌头?”
简言之听懂了大概:“是高傲?”
“不是他还能是谁!有本事当着本少爷的面说啊,他那几个狗爬字烧成灰小爷都认得出来,还多此一举写什么匿名信!”
“写就算了,添油加醋说我在外边鬼混!小爷我行得端坐得正,找人抄书是事实,骂就骂了,但凭空捏造说我当街调戏姑娘,这我能忍?!”
郑庭愤愤,要不是高傲现在不在课室,他都要把人抓过来给痛揍一顿了。
眼见有同窗顺声音望过来,简言之忙拉着他先坐下,别闹出太大动静。
“他就是因为上次的事看我不顺眼,在背地里搞这种把戏!”
郑庭实在气不过,压低了声音还咬牙切齿。
“枉我当他是条汉子,当面闹过就算了,谁还像个老八婆一样记仇,编些有的没的嚼舌根!”
简言之被他老八婆的形容给逗笑了,低声劝道:“你消消气,到底夫子也没明说是谁在背后打的小报告,咱们就这样找上去不占理。你既然确定告状的人是他,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被人无中生有的滋味好了。”

第33章
平日里要说鬼点子多的还得是郑庭,今儿他着实是被气着了,只想着以暴制暴把高傲给胖揍上一顿才好。
简言之这样一说倒提醒他了,郑大少爺眸子微亮,松了捏紧的拳头,迅速在心里拟定了个计划。
那邊高傲去领了宣纸回来,简言之还担心郑庭看到他那張脸忍不住脾气。好在郑庭主意打定后神情恢复了自然,低头摆弄自己的东西,根本懒得分半个眼神给他。
中午没了小哥儿装好的食盒,郑大少爺嫌饭堂里的粥没味,便向执教夫子请了假,到外邊去打包了两份炒菜回来。
回来时他心情格外好,连眼底未散的两团黑眼圈都冒着种别样風采。
不出简言之所料,散学铃声一响,郑庭就悄悄拉下了他:“不急,让他们先走,等下你陪我去办点事。”
课室里的同窗都陆陆续续离开了课室,简言之和郑庭走在最后。等前头出去的人差不多迈出书院大门时,他俩默契的转了个圈,双双回到了通往夫子室的石子路上。
“我观察过,每天散学后几个课室的夫子都要聚集到院长室去做课业汇呈,最快也要在那待上一炷香。言之,你在这帮我望个風,要是夫子提前回来了替我拖延下时间,最好找个理由把他引到课室里去。”
“咱俩一起走目标太明显,你走门,我翻窗,一炷香后在书院外拐角旁的大树下碰头。記得不管我有没有被发现,你只要咬死了说不知情就行。”
这种事郑庭是做慣了的,怕书呆子腿脚不快被抓现行,还特意多叮嘱了几句。
简言之早对高傲那种背后告小状的行为不齿了,既然郑庭已经安排好,他也不多话,相当配合的给好友打了一波助攻。
至于郑庭进去究竟做了什么手脚他没细说,只告诉简言之等明儿上课时就知道了。
他不说简言之自然也不多问,一切顺利,两个人按约定在树下碰了头,相互揶揄几句对方的乌鸡眼后就各自回了家。
沈憶梨在简言之走后補了个回笼觉,本来昨晚没怎么睡,无人打扰的回笼觉应该是很香甜的。
可不知怎得,床上少了个人睡的更不踏实。沈憶梨翻来覆去近一个时辰都没睡沉,最终还是早早的起了床。
家里要做的活儿每天都是那些,喂个鸡鸭、收拾个窝棚、再给小田里的作物浇个水。沈憶梨在屋里转了好几圈,除了换下来的脏衣裳还没洗外,他真的再也找不到一点活干了。
那些脏衣裳.....
沈憶梨一看见那条裤子就会想起昨晚的事。
他記不清全部了,只記得房间里的烛光很亮,简言之离他很近,几乎是呼吸交融的距离。
后来....他体验了一把前所未有的奇妙滋味。
简言之掌心的灼熱温度仿佛还在他腰上,那么輕、那么缓,却又那么真实、那么霸道。
沈忆梨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这种小哥儿初经人事的羞臊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简言之散学归家。
“做什么好吃的啦,阿梨?我在院子外面就闻到香味了。”
简言之唇角带笑,一路进来輕风拂袖,吹起他身后的绾发飘带。分明那是书院里统一配发的学员服,可穿在他身上就是莫名好看些。
沈忆梨不觉看呆了,直到简言之过来抢他的鍋勺,小哥儿才顶着泛红的耳朵尖往后避了避。
简言之噗哧一声:“我没想对你干嘛,菜要糊了,还不盛起来么?”
“盛.....”沈忆梨也怀疑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胡乱用鍋勺翻了两下当遮掩,盛出焦黄到开始隐隐发黑的煎豆腐。
晚饭上桌了一道炒菜心,一道煎豆腐,还有个青椒炒肉没下锅。简言之摆完碗筷没事做,就搬了个小板凳来打下手。
沈忆梨一反往常没跟他闲话做饭的技巧,简言之虽然不会做,但很爱听,时常向小哥儿请教各种炊具的用途。
简言之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可小哥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像是铁了心以后都不跟他说话了似的。
“事情都过去一天一夜了,还害羞呢?阿梨,你好歹理理我,别把我晾在一边啊。”
简言之说好话,手隔着灶台轻轻扯了下沈忆梨的裤腿。
“你——”
小哥儿耳朵尖都竖起来了,娇娇的嗔了他一眼:“没有不理你.....”
“我知道,逗你玩儿呢。”简言之嬉皮笑脸,看他神色里还有些倦怠,便道:“今儿吃完晚饭早些睡吧,你习慣了早睡早起的,作息一乱肯定要休息的不好了。”
这纯粹属于没话找话,简言之也没什么旁的心思,就想沈忆梨忘掉那一茬。别总闷在心里害羞,胡琢磨些有的没的。
显然沈忆梨误会了他的意思,唇瓣翕合一阵,涩声道:“那....不用给你补偿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他都做好心理建设了,说不補偿就不補偿?
简言之挑眉,咬嚼了一下他话里的深意:“你想吗?”
沈忆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说不想吧,有点违心。可要是说想,他不确定清醒状态下能不能满足简言之的要求。
所以他说:“那、你想吗?”
简言之笑笑:“不想。”
沈忆梨一愣:“为什么.....”
“你又不欠我的,干嘛要补偿?好了阿梨,你要真想对我动手动脚的话可以直说,昨晚的事,是我自愿的。”
简言之用这句话做了结束陈词,端过沈忆梨手里刚出锅的菜,顺便拍了拍他的头:“走吧,吃饭了。”
这顿饭的气氛是意料之中的微妙,沈忆梨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简言之疑惑,才想问他是不是胃口不好,就见小哥儿猛地抬起头:“我、我想对你动手动脚!”
简言之:......倒也不用这么直。
沈忆梨脸色涨红,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简言之觉得自己要再不透个底,脸皮薄的小哥儿就要原地爆炸了。
他突然有点怀念什么都不懂的沈忆梨,光天化日就喊着要跟他补肾壮阳。想想那个画面,啧啧......
“年中会考后吧。”简言之思忖一瞬,按下他弹起来的脑袋。
沈忆梨有点懵:“什么?”
“等年中的会考结束,书院会放一个月的假。我们到衙门去补办一份婚帖,那时你也要过生辰了吧?”
沈忆梨是六月十三的生日,简言之记得很清楚。
他要不提,沈忆梨都忘了还有婚帖这回事。舅老爷把他抵给病秧子冲喜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他满心以为那就算嫁了。
可没有婚帖,这门婚事终归名不正言不顺。
简言之道:“我不在意有没有婚帖,但我很重视跟你的第一次,所以想多等几个月。等几个月我身子彻底恢复好了,上衙门补了婚帖,再陪你过个熱热闹闹的生辰。”
“到时我们可以喝交杯酒、可以圆房,或者你还想和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总不能跟你圆完房的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吧,那一个月的假期,用来当蜜月正好。”
沈忆梨眨眨眼,花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消化掉这些信息。
原来简言之什么都明白,他的期许,他的顾虑,所以连后面的事项也全都安排好了。
这个书呆子.....对他怎么这么用心啊。
沈忆梨咽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忧思,温声道:“那、那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养身子。我会耐心攒着,攒到圆房那日,再加倍补偿给你。”
简言之对上他宛如小鹿般的干净眸子,心里蓦然软了下,笑道:“好,一言为定。”
小哥儿这边的情绪稳住了,先前那些因害羞引起的不安跟悸动都暂时熄了火。
沈忆梨是困得不行,吃完饭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就爬上了床。
简言之慢不了他多少,白天在课室强撑了一天,要不是早已习惯了超负荷工作,必然要在郑庭的怂恿下也埋头酣睡的。
窗外明月皎皎,柔和似水,透过窗椽映照在两張恬静的睡颜上。
简言之和沈忆梨相拥而眠,一夜好梦,不在话下。
翌日,简言之心里惦记着郑庭的手脚动成功了没,赶早就到了书院。郑庭昨晚似乎睡得也不错,精神抖擞,隔着老远就向他打招呼。
“刚出锅的热乎包子,请你吃。”
“这么好心,别又是茴香馅的吧?我真吃不了那个。”
郑庭上回拿茴香当牛肉骗了简言之一顿好的,那香味太浓,他吃不惯。
简言之这回学聪明了,先掰开看看馅,发觉是货真价实的牛肉方欢欢喜喜的笑纳了。
说话间褚夫子率先进门来,小老头胡子都气翘起来了,朝课室里狠狠瞪了一眼道:“所有人都出来,到门口集合!”
这会儿还早,课室里没来几个人,听夫子语气严肃忙都放下手头的事到外面排排站好。
说来也是巧,简言之和郑庭刚到最后一排站定,就见高傲迎面走上前来了。
褚夫子等的就是他:“做出这种事,你还有脸往人堆里站?!给我滚到这边来!”
高傲一脸懵:“夫子......”
“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什么?!你要弄这些不入流的玩意大可偷偷摸摸!你倒好,不遮不掩,逗弄得人家现在都找上门来了!”
褚夫子说着朝他扔去一沓纸,里面有几张散落开来,站在第一排的人立刻伸长了脑袋去看。
“....不是吧,看不出来啊,高少爷体格这么健壮,居然不能人道?”
“我瞧瞧,我瞧瞧....像是个姑娘家的笔迹,上边还有水戏坊的招牌徽记呢.....”
“不能人道还去逛勾栏,噫....高少爷这是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高傲脸都青了,他从来没去过水戏坊,更没对那里的舞姬逗弄后又抛弃。这封如泣如诉指责负心汉的信箋,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偷偷给夫子的。
褚夫子瞧着大伙纷纷探头,更是气恼不已:“看什么看!都给我站好!读起书来没一个这么认真,看这些就起兴,我这张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夫子,单凭一封信箋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有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意图栽赃报复!”
高傲怒目相视,方向直指郑庭。
“你敢不敢发誓,这件事与你无关?!”
昨儿夫子刚骂了郑庭,今日他就中了招,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高傲一万个不信。
郑庭像是巴不得他来质问,咧嘴扬去阵嗤笑:“我?劳驾问一下,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在先,需要我来栽赃报复么?”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昨日我是被夫子单独叫到夫子室里去训话的,高兄对此应该不知情吧。怎么,你好像很清楚我挨骂的缘由,还是说,那封胡编乱造的检举信根本就是你写的呢?”
高傲一时没设防被人给拿住了话头,他气的梗了两下脖子,却没找到任何说辞来反驳。
郑庭继续道:“我们都是读书人,动不动弄些发誓赌咒之说作甚。既然高兄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那不妨顺藤摸瓜,到水戏坊去查证一下就是了。”
郑庭不怕他当面质问,更不怕他私下里去查。既然能弄来信笺,那水戏坊里的姑娘自然也是到位的。
高傲没蠢到明知是坑还往里跳的地步,摆明了郑庭留有后手,他要真去查证只会坐实自己狎妓的名头而已。
褚夫子见郑庭腰背挺直,没有半点心虚,便稍稍收敛了下脾气:“不论如何,这课室里有人出了这种事,都免不了要好好清肃一番。我已知会了执教夫子,对你们的桌屉进行检查。鉴于这事因你而起,高傲,在查清事实前,你暂且不必再到课室里上课了。”

高傲的本意是在背后告个状讓鄭庭受点罚,总之别讓他自在的闲着就行。
他不知道上次鄭庭之所以没在课室就对他动手,纯粹是因为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缘故。还以为鄭庭是个只会咋咋呼呼的公子哥,为着一封匿名检举信就要方寸大乱。
书院一向对这些事项看管的严,什么进赌坊、逛勾栏、当街调戲姑娘小哥儿。
要是处理的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判定为品行不佳从而取消应试资格,那这一年的读书备考就全都白费了。
停课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惩处了,乡试前定考官会查阅学子们的上课进度,像这样的前科都会写案本里。
至于会不会被判定成无资格应考,还得看年中会考向州府呈报名单后的结果,这对高傲来说无疑是个定时炸弹。
“鄭少爷这回手下这么狠呐?看来你俩的梁子是结大了,往后的日子恐怕要不得安生咯。”
简言之轻笑,要不是郑庭从他脸上只看到了戲谑没看到担忧,差点都要信他的邪了。
“梁子结就结,难不成我会怕他?再说我不搭理这同窗关系就能坚固和谐了么?得了吧。让他长个记性也好,少招惹点他招惹不起的人,我不跟他鬧是不想惹来一身骚,觉着我好欺负?真给他脸了是。”
郑庭翻白眼,从袖口里悄悄摸出張卷饼吃。
简言之好笑,也低头啃牛肉包子:“你不单只做了这一个手脚吧?同样都是信口造谣,怎么夫子信了你的,不信他的呢?”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郑庭抬眼一哼:“书呆子原来不呆啊,你觉得我昨儿这么早回家干嘛去了?我往夫子室里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告状信,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伎俩太过低级,本少爷才不屑使。”
“高傲不是爱扮演举世文豪么?那我成全他,把他的课业換成了一篇满是仁义道德的大论。那封有水戏坊徽记的信笺是我找人直接送到夫子手里的,你说昨晚那个古板的老爷子看了课业文章会怎么想?”
褚夫子会觉得高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邊在书院里崇尚着君子慎独一邊在外边和舞姬勾勾搭搭。两相对比下,就愈发显得他这人品行败坏了。
简言之真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連郑庭往里塞春宫图被反将一军后的辩解说辞都帮他想好了,看来这位大少爷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
“我爹说过,凡事若不能一击必中就贸然出手是大忌。我才懒得整天和高傲为这些小把戏动脑筋,不如一次性让他把记性长好,省得日日同我纠缠。”
郑庭吃着卷饼,简言之啃着包子,一众人里面就他俩这块区域香喷喷。说话声又小,跟开茶话会似的,引得前面的人纷纷小幅度回头張望。
刚巧褚夫子宣布课室已搜查完毕,不然換了两个身位的蒋文思同学已经準备向简言之伸手,打算用自家炒的胡豆去换取最后一个包子的处置權了。
褚夫子从课室出来后脸色由青变成了黑,他把搜出来的东西一丢,那些话本、零嘴、木头雕的鬼脸人儿,顺台阶哗啦啦滚了一地。
“看看!这些都是你们的杰作!怪不得平时课业上没长进,心思花在这里,会有长进才怪!今晚所有人都给我留堂,加足两节晚课才準走!”
褚夫子话一出引得大伙都叫苦不迭,一节晚课就有近大半个时辰,两节晚课全上足岂不要上到入夜?
这样一想,他们看高傲的眼神纷纷从戏谑变成了敌视。
不过高傲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他被停课的消息很快就会送到家里,本来之前在东泽书院读书时常被赌坊的人找去鬧,他爹就已经很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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