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书生郎后by旧酿
旧酿  发于:2025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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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自然也不会白吃他的,三不五时就用沈忆梨的手艺跟他做交换。
只是小哥儿勤快,每天早起就把饭给做好打包了起来。所以简言之也跟开盲盒一样,得打开了才知道食盒里头装的是什么。
“哇!酱烧鸡大腿!上头还淋了花生核桃碎!真是知我者莫如弟媳,言之,回去替我好好谢谢梨哥儿啊,这道菜可真做到我心坎上了!”
郑庭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掀简言之的食盒盖子,沈忆梨的厨艺绝了,連全是柴肉的鸡腿都做的鲜嫩入味。那焖得软烂的肉一戳就掉,连同酱汁一起拌进饭里,郑庭一口气就能炫掉大半碗。
简言之对他这猪八戒啃人参果的吃相早已见怪不怪,把食盒推到他面前后,兀自夹了块野菜鸡蛋卷配粥喝。
此刻正值午饭时分,饭堂里满是埋头苦吃的学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或闲话聊天或交换美食。
这是书院里一天中最放松的时间段,整个饭堂里气氛都无比融洽。
郑庭深受这种氛围感染,嘴里扒着饭还闲不住,乐呵呵的向简言之描述他家孔雀吃饭时的娇矜样子。
“你是没看到,富贵儿和别的孔雀不一样,尤其爱干净,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叨它那个毛。饭也不好好吃,脖子伸得老长了,我娘一给它喂菜叶子它就生气,追着我娘满院子赶,哈哈哈哈哈哈,真笑死我了!喏,就像那样……”
郑庭挤眉弄眼,示意简言之看向后方。
距他们两张桌子外的是慕柯,这少爷一看也是个挑食批,正板着脸把小廝夹到碗里的菜全给挑出去。
那边还隐隐传来小廝的哀劝声,似乎是说慕柯太过挑剔,他娘亲怕儿子念书辛苦,再吃的不好人要瘦了,专门派人来伺候着用饭。
慕柯容貌不比简言之差多少,有着富家子弟熏陶出来的沉稳气质,倒是姑娘家很容易倾心的那种类型。
可惜生性骄傲,自持天赋异禀,成绩优异,从不愿与其他学子过多往来。
用郑大少爷的话来说就是:谁不是几根毛长在身上,偏他就格外自矜些。故作姿态,瞧不上。
“咱书院里谁不是自己带饭,就他不一样,家里找了关系通了路子,连吃饭还叫人伺候着。瞧他那脖子,咯咯哒、咯咯哒,要长着喙都得去叨他小厮了。”
郑庭一边说一边模仿鸡啄食,脖子往前一伸一伸的,把简言之也给看笑起来。
“你行了,动静小点儿.....待会讓高傲瞧见,非得替他家金主来出头不可。”
“出头就出头,小爷我怕他?正愁找不到理由和那姓慕的一决高下呢,来一个我收拾一个,来两个我收拾一双!”
郑庭把筷子当剑使,欻欻欻几下舞得上下翻飞。许是他的动作大了些,刚好撞到旁边走过去人,一个拐肘就掀翻了那人手里的碗。
“对不住,我朋友不是故意的,你人没事吧?”
简言之立刻起身替郑庭告歉,目光往那人脸上一瞧,不免有些惊讶。
“诶,怎么是你啊,梁兄!”
梁仲秋没以为会在这里碰到简言之和郑庭,而且还是概率这么低的突发事件。
“那啥,真不好意思了。你这碗多少钱?我赔给你。”
“无妨无妨,一个碗而已。上次二位搭救我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当面致谢呢,怎好收郑兄的银子。”
梁仲秋推回郑庭递过来的铜板,满眼都是笑意,显然真没把这一茬放在心上。
“上次本该请你们吃顿饭好好答谢一下的,可那时我身上有傷,样子又太狼狈了些,便没好说出口。不想你们就在青西书院就读,我回去还懊恼了好一阵,就怕忘了问二位兄台来处,往后再没这个缘分碰见了。”
简言之一笑,拉着他坐下来:“不是说了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看来有缘自会相见这话没错,对了,你伤怎样,好全没有?”
“多谢简兄关怀,都好了。”梁仲秋说着扯起裤脚给简言之看,脚踝那里果然没了肿胀,不过还留有点浅浅的淤青未散。
“好了就好,幸而没伤到筋骨,不然以后怕是走路都困难。”
“简兄说的是,我用了你教我的法子,效果确实好,才三五天就能跑能跳了。”
看他恢复的这样好,简言之也为他高兴。又见碎掉的碗里只有半个啃剩的馒头,便从郑庭的食盒里分了些饭菜出来。
“这是干净的,我们都没动,你要不嫌弃的话凑合吃点吧。就当是他给你赔礼道歉,不当心打碎了你的碗。”
郑庭食盒里的菜品比简言之那份还好,只因这少爷馋沈忆梨的手艺,所以光挑大鸡腿吃了,自个儿的几乎纹丝未动。
梁仲秋怎会不明白简言之的好意,他的窘迫肉眼可见。连个像样的食盒都没有,就一个碗。哪怕是碗,也是个有缺口的破碗,更别说碗里剩的还是就咸菜吃的半个馒头了。
“这、我.....”
“哎呀,言之讓你吃你就吃嘛,一个书院的同窗瞎客气什么。反正这些菜我俩也吃不完,你一同吃正好,省得浪费了。”
郑庭不计较这些,想着他打碎了梁仲秋的饭碗,请他吃顿饭赔礼也应该。
简言之特地扒了好些肉给他,郑庭怕他噎着,又往多的碗盖里倒了排骨汤给他分去。
梁仲秋推辞不下,只得依言坐定了。
三人就着两份食盒也吃的很饱,期间简言之望见他身上穿的学員服还是前两年的款式,便打听了下缘由。
“简兄说这个啊,因为我晚入学,今年的学員服已经分发下去了。院里赶制不及,就叫我先穿着这个,等入夏了发新衣时再行添补。”
简言之噢了声,笑道:“原来你是晚入学的啊,怪不得以前在书院都没见过你。”
“几年前我父母相繼离世,我便分家出去自立了门户。虽说有族里的长辈帮衬着,但他们都是穷苦百姓,助益并不很多。”
“我攒了好几年才攒够学费,又用爹娘留下的钱财打点了执教夫子,这才得了个入学的名额。”
梁仲秋说着垂下眼睑,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可郑庭一看就明白,他学员服上的标志证明他被分到了陳晉鹏所在那间課室。
书院里每间課室的学员服都不同,为的就是方便执教夫子巡查时分辨学生。
要是有偷溜翻墙或是打架闹事的,只需看衣裳颜色和袖口标志就能找到对应課室,再由課室里的任教夫子去精准找人。
既然梁仲秋和陳晉鹏在一间课室,可想而知日子定然是不大好过的了。
简言之略一思索,问道:“你先前没入学时怎么和陳晉鹏打上了照面?”
一提起这个梁仲秋就来气,连语气都有些愤愤:“我一个人独自谋生,没甚本事,就替人抄书挣点薄利花销。那日好巧不巧接了陈晋鹏的活,他一口气就定了上十本,我原以为是个大主顾,不想等书抄好后他却赖了账!”
“我不服气,几次上门讨要都被他的狗腿给打了回来。后来他就盯上了我,叫我白给他抄书不算,还向我勒索钱财。威胁我要是不听他的,就要拿我去见官,我从没听过这样荒唐的话,他欺压我竟还要拿我去见官?真是可笑!”
那陈晋鹏最好仗势,成天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衙门里有亲戚似的。
正经像郑庭、慕柯这种不怕事的人家谁将他放在眼里,所谓的衙门有亲戚不过一个位居末流的从九品主簿而已。芝麻大小的官职,顶多唬一下胆小怯懦的穷书生。
若梁仲秋真不肯吃这个亏,陈晋鹏其实拿他也没甚法子。
况且书院里有执教盯着,总不至于当众闹得太难看。只是被分到同一间课室,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明面上不闹,难保暗地里不会使些花招来折腾。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梁仲秋换到他们课室里去,可这事也不太好办。
书院里分课室都是几个执教夫子共同商议的,那些个老头子一个比一个古板,最不喜学子们成群扎堆。觉着那样会滋长聚众玩耍的野性,要无心学习了。
简言之和郑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奈。
梁仲秋心领了他们的好意,勉强一笑道:“这点小事仲秋不敢让二位兄台受累,我自己会多加注意的,尽量忍让着陈晋鹏,不与他发生争执就是了。”
他们这顿饭吃的时间不短,不久外头响起了催促铃声,得赶紧收拾下桌面回课室,去进行下午的课程了。
简言之和郑庭便相继安慰了他几句,叫他放宽心好好念书,等日后考中功名自己做了官,就不必再受陈晋鹏之流的欺压闲气。

书院里日复一日,每天都进行着差不多的流程。
簡言之本就有着底子,加上自己也聪明勤奋,是以进步相当快。
三月初的一次小考中已经有了点成绩,从原先的倒數第一猛然跃进到了第十一名。
郑庭更是罕见的排到了倒數第三。
尽管只是一名之间的差距,那也是他万里鸿沟跨越的第一步了。
这次考的课题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难,鉴于春耕将之,课题便是让学子们以此为核心写篇文章。
簡言之最近常看沈憶梨在自家开的一小片田地里干活,颇有点心得,文章写起来还挺得心应手。
而郑庭少公子出生,自己本身就没种过地,哪里晓得这里面的门道。不过他上簡言之家蹭饭的时间多,几耳朵闲话听起来,也觉种田不易,都是辛勤耕作的辛苦活儿。
簡言之挂车尾这么久,名次往前跃,郑庭比他还要高兴,紅榜一张贴出来就要请他下馆子。
“走着走着!今儿我请客,给你庆祝一下这天大的喜讯!不管你是吃烤全羊还是整副鱼翅,兄弟我都買单了!怎么样?”
“郑兄大气,要不也帶我一个呗。我还没吃过烤全羊和鱼翅呢,闻个味儿也算长见识嘛。”
蒋文思和简言之座位离得近,平常说话多,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郑庭接受过蒋文思的话本贿赂,往日里也觉得这小伙性子有趣,便爽快道:“来呗,人多热闹,多张嘴吃饭有什么的!有愿意给我兄弟捧场的只管来,账都记我头上。”
有这话在前,周围几个临近座位的纷纷转过脸来问真假。
他们大多是普通人家出身,裤腰帶勒住了过紧凑日子的,能上酒楼去白蹭頓饭哪里还有不肯。
在做朋友上郑庭这人仗义的没话说,也乐得广结善缘,约着人就要定桌数,等散学后一同在回味楼集合。
这邊热闹的交谈和座位前排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杜子权是嫌他们吵,影响到了课室里其他同窗专心自习,便皱着眉头不滿的摔了几下书本。
高傲却见不惯这小家子的做派,余光睨过来,狠狠地嗤笑了两声。
“嘁!真是一群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什么小恩小惠都上赶着去,像怕短了便宜占一样。这还是在书院里,要回头考中了功名,还不得连夜去有名望的府衙里巴结?”
读书人一向自诩清高,认为接受过圣贤教育,本不该做那种因利而聚的市井之事。
高傲这么一说,刚刚叫得最大声的几个学子都纷纷紅了脸。
郑庭一听他说话就冒火,原本搭在椅子上的脚猛地一踹,生是把几张桌子给推挤到了一起。
“姓高的,你什么意思?!”
高傲被他一吼也怒了,蹭地一下弹起来:“我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不就是排名往前靠了点么?还真当是中了举要摆席宴客啊?再说书呆子一直当老末垫底,这一次考的这么好,誰知道是不是抄来的?”
“噢,没了书呆子衬托,就该轮到你当老末了。那是得赶紧请客邀買下人心,否则下回抽考原形毕露,你郑大少爷的脸恐怕要没处搁了!”
怼郑庭,郑庭能忍。但高傲言语里夹枪带棒攻击简言之,他可忍不住。
“你他娘的少放屁!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怎么?见言之这次考得好,怕你家金主往后第一的名头保不住,要在他跟前表表孝心啊?”
“得了吧你!成天狗腿子似的跟在你家金主后邊献殷勤,你瞧他搭理你吗?你家金主都没发话,你在这出什么头叫什么叫?!”
郑庭一口一个你家金主,属实是杀人还诛心了。
书院里誰人不晓高家是仰仗着慕家才有的这点盈利,那高老爷子在慕家跟前看尽脸色,就怕关系维护的不好连高家仅剩的十多间铺子也被人给收回去了。
高傲最怕别人戳他这截短处,脸色涨得通红,牙关一咬就要冲过来和郑庭厮打。
好在几个同窗死命拉住了高傲,简言之和蒋文思也及时拦下了郑庭,这才没在课室里打起来。
郑庭怄得直翻白眼,简言之又是拍背又是捏肩的给他顺气。
“算了算了,本就是一点小事,倘若闹出动静把执教夫子引来就不好了。咱也别铺张浪费,仲秋约了我们到他家吃晚饭,晚点我们买点东西,去给他暖暖房吧。”
此刻正好响起散学铃声,简言之好言相劝,郑庭方勉强熄了火。松开捏紧的拳头,翻着白眼和他一同出去了。
回去接沈忆梨的路上郑庭还在骂骂咧咧,言语里对高傲欺软怕硬的脾性大为不屑,并再次把无辜的慕柯也拉出来鞭尸了一頓。
这些话听的简言之莞尔失笑:“你以为在课室里闹这么一出结怨的是谁?高傲吗?不是。众所周知高家的背后是慕家,你我都知道这件事与慕柯无关,但你觉得课室里的同窗会怎么想?”
“今日高傲讥讽了他们,表面上是针对咱俩,实则是替他的金主坏了人缘。只不过慕家在商行中有头有脸,他又成绩优异得夫子看重,没人会跟他在明面上过不去。”
简言之说的这些郑庭当然清楚,他不算什么极好的性子,偶尔也会发发少爷脾气。可正经事上他拎得清,所以借怼高傲恶心一下慕柯就算了,他不会蠢到去无缘无故找自家商行对头的不痛快。
“好了,显然这道理慕柯也是懂的。你瞧他今儿一句话都没说,就算是表出了态度不愿与你相争。区区一个高傲而已,郑大少爷就别为这种人怄恼啦。”
简言之明白郑庭维护自己的好意,一路伏低做小哄他消气。郑庭还挺受用,腿往马车里的小几上一搭,仰鼻哼了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他们坐着马车回去接了沈憶梨,去梁仲秋家里时路过商铺,便一人均了点银子,买了些日常能用上的消耗品。
沈忆梨从家拎了块肉,那肉事先拿盐腌过,赶在盛夏酷暑前能放一个多月。
均来的钱简言之拿去买了些葱姜蒜等调料、一袋米、一袋面、还有大半包红糖。
郑庭也让家丁送来几担柴,一碗猪油并二三十个雞蛋。
东西不算很贵重,却是过日子必须要用到的,而且梁仲秋接受起来也不会太有心理负担。
梁仲秋家比简言之住的地方还要偏僻,差不多都要出城镇了。
两幢低矮破旧的小房屋,外边潦草围了个篱笆院墙,立在荒无人烟的田道下,滿目可见的都是萧条二字。
待看到邀约来的好友大包小包提着物什,梁仲秋心里的感动无以复加。忙招呼着他们坐,还一个劲的惭愧告歉,怕他们嫌弃居住条件太过简陋。
“无妨,英雄不问出处。你独自过活本就不易,往后要是有需要的只管开口,能帮到的我和成垣一定会帮。”
成垣是郑庭的字,简言之能这样叫他,俨然是十分亲近的样子了。
梁仲秋听着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羡滟。
孤身在世的滋味旁人难懂,他出身低微,父母又早逝,一切事宜都得由他自己争取打拼。
能有个遮风挡雨的简陋的住处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奢求他人无条件的迁就帮助呢。
“承蒙简兄和郑兄不嫌弃,这回还将嫂夫人也带了来。仲秋无以为报,请你们略坐坐喝杯茶水,我这就去准備晚饭。”
梁仲秋拿不出什么好菜来招待,用为数不多的钱买了只雞,剩下的就是些素菜与凉菜了。这些菜大多还是拼凑起来的,看得出他在尽可能的让这顿饭变得丰盛起来。
简言之和郑庭对视一眼,交汇了各自的想法,而后不约而同的进到厨房。一个把柴塞到灶膛里,一个拿了鸡蛋和肉做起处理准備。
本来这一切都很和谐,可惜进厨房的是两个压根没点燃厨艺技能的活爹。
简言之一股脑操作把梁仲秋燃起来的柴火都给压熄了,满屋的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郑庭更夸张,一口气往碗里打了上十个鸡蛋做浇头,满满堆了大一碗不说,里头还夹杂着成片的鸡蛋壳。
沈忆梨实在看不下去了,皱巴着脸把添乱的两个人给赶了出去。
“夫君你去收拾桌子,准备碗筷,摆好这些再剥两头大蒜。阿庭哥你负责切肉,另外剁些生姜和辣椒沫备用。”
小哥儿合理安排了他们能干的活,说话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大团冒烟的柴火竟又成功燃了起来。
郑庭见状一咧嘴,竖起两个大拇指不住夸赞:“不亏是我弟媳,就是手巧哈!言之、梁兄,梨哥儿要做饭,今日咱们可有口福了。”
活被安排完,作为东道主的梁仲秋倒成了无事人,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颈:“辛苦嫂夫人了,上门做客还要亲自下厨。我虽说会做几道菜,但手艺只算勉强能吃,今儿沾了两位兄台的光,没定我的活计,那我去给你们熬点绿豆羹当解腻的饭后甜汤吧。”

四个人各自负责各自的活计,一顿有荤有素的家常晚饭很快就端上了桌。
饭菜的香味飘出去老远,聞着味几个人都饿得不行了,忙争相搶着添饭。
“你们怎么回事?我家阿梨忙到现在连坐都没坐一下,你们倒好,那么大一锅饭不够吃么?搶什么抢?”
简言之身量瘦了,挤不过那两个人,便端着空碗拿沈忆梨当挡箭牌怒斥。
鄭庭和梁仲秋对视一眼:“来来来.....下面还有锅巴,赶紧蒯起来,别让书呆子看见了。”
沈忆梨听得好笑,偷偷往简言之手里塞去两个饱滿圓润的荞麦馒头:“给,这个比饭好吃,我特意给你做的。”
简言之得了好东西,臉色这才缓和些許:“咱倆一人一个,眼馋不死他们。”
沈忆梨来时顺手装了小半袋子荞麦,刚好简言之买了面粉。东西不多,团了四个馒头上锅蒸了,就当拿来尝个新鲜。
“开小灶开到这儿来了?吃独食,有没有考虑过我倆的感受?”
鄭庭原本对此颇为不屑,扭头一看梁仲秋也偷偷摸摸吃上了,更是愤懑不已。
“好好好!大伙儿一个书院里的同窗,搞区别对待是吧?”
简言之嫌他嗓门大:“别叫唤,留了你的份的,在锅里热着,要吃自己去拿。”
鄭庭是有吃的就高兴,一听他也有份,立刻不闹了。
梁仲秋买来的雞被做成了炖锅,拿小火煨的时间长,这会儿已经软烂入味。里面垫了不少萝卜、土豆当配菜,戳碎了拌饭,一口下去鲜香滚烫。
那十多个雞蛋的浇头也被沈忆梨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拿来做了雞蛋羹,另一半拿来做了野菜鸡蛋卷。
鸡蛋卷是简言之愛吃的,打散的鸡蛋液里加了点面粉勾芡,再混上些野菜和调料,烙成饼就能上桌。
至于其他的菜,沈忆梨做了个大份的凉菜拼盘。
菜品洗幹净切段,焯过水断生。然后撒上盐、胡椒粉、葱姜蒜沫、一点酱油一点醋,外加半勺糖提鲜。
搅拌均匀后既下饭又下酒。
“难得咱们四个聚在一起,又是第一回上梁兄家吃饭,寡吃饭不喝酒有什么趣?”
鄭庭寻宝似的从家丁送来的柴里挖出两坛酒来,拍拍坛身,一臉的餍足。
“三十年的女儿红,外边有钱都买不到。”
简言之夹了块鸡翅给沈忆梨:“我身子不好,酒就不喝了,仲秋应该能喝点吧?郑大少爷的私藏,想来味道不会差。”
窖藏了三十年的酒,何止是味道不会差。上边的绸布一掀鼻息里就蹿进清冽酒香,简言之还依稀聞到里头放了不少珍贵的中草药。
梁仲秋一笑:“我倒是能喝点,不过酒量一般,只能浅尝两杯陪郑兄过过瘾了。”
“既然要过那就把瘾给过好,你们放心,我爹那库房里还有滿滿两大坛子呢,我没给全拿出来。你们若喝得惯,回头上我家去,我用大坛子招待你们。”
郑庭摸来几个杯子,按人头数倒满,先双手合十叽叽咕咕念了一阵。
“幹嘛呢?”简言之疑惑。
“敬畏之心,你不懂。”郑庭神秘兮兮的,让人别打扰他做酒前祈祷,等拜天拜地弄完仪式后才低头抿了口酒。“就是这个味,尝尝?”
不知是他这套仪式给的心理作用,还是这窖藏三十年的酒本身就风味极佳,梁仲秋品了一口,连连称赞。
“真香啊.....不止是香,入口绵软,回味悠长,果真比外头酒楼里卖的那些好喝多了。”
郑庭闻言一挑眉,满臉都是‘我就说吧’的得意。
“光我俩喝也没意思,言之,尝点儿呗?这酒不烈,半杯你身子扛得住吧?”
简言之其实酒量不差,只是身体才好一点,他不想又把底子给耗虚了。
况且经过窖藏,酒本身的味道和药物融合。入口是不烈,可后劲也不小,这种东西在假性哮喘彻底痊愈前还是少碰为妙。
“我就算了,别说半杯,就是半口,这破烂身体也扛不住。你们喝酒,我和阿梨喝绿豆羹就好。”
“那不行,我俩都喝了!你喝不了就换他,反正你们家总得出个人当陪客!”
郑庭手一指,越过简言之径直戳向沈忆梨。
“啊?我、我不会喝酒......”小哥儿老实,扯不来身体不适的谎,上来就缴械投降了。
郑庭闻言大喜,忙挤眉弄眼的拱简言之:“不会喝好,不会喝好啊!哥哥教你,少喝点无妨的......”
郑大少爷素日里就两大愛好,一是爱插科打诨,二是爱教别人插科打诨。他对小两口的相处日常好奇許久了,可惜书呆子人前正经的很,从不肯向他多透露半句。
郑庭这么一说,简言之自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喝醉酒的小哥儿还没见过,要是有机会见一见的话......
似乎也不赖。
沈忆梨对此毫不知情,正满脸求助的看着他夫君。那眼神可怜又无辜,直看得简言之心都软了。
“小半杯吧,里面加了红枣,入口是甜的。”
简言之骗起人来面不改色,沈忆梨没看出端倪,只好犹豫着先闻了下味道。
鼻息里清冽的酒香不具备刺激感,的确和那些呛人的烈酒不同。
“尝尝。”郑庭怂恿:“舔一小口也行。”
简言之含笑拱火:“嗯,好喝的。”
小哥儿被左右夹击给忽悠瘸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发觉味道可以接受,又低头嘬了大半口。
“怎么样,好喝吧?”郑庭伸长腦袋看热闹,见沈忆梨半杯下去没动静,立刻给他添了杯满的。
“好喝.....”沈忆梨昂头,砸吧嘴皮的样子乖巧无比,惹得剩余三人都笑起来。
简言之本来想哄他喝完小半杯就算了的,但小哥儿尝到了甜头,竟是自己捧起酒坛子开始斟了。
“这酒喝起来真是甜甜的,阿庭哥、仲秋哥,你们也喝。”
“嫂夫人好酒量啊,简兄,你今儿可被比下去了啊。”
梁仲秋和郑庭相视一笑,后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给沈忆梨夹了不少菜去:“吃菜吃菜....边喝边吃那才过瘾!来,干了这杯还有三杯,干了三杯还有五杯,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在历经郑庭一套接一套的祝酒词,梁仲秋不着边际的花式吹捧,以及简言之不漏痕迹的拱火后,沈忆梨不负众望的喝多了。
“我....就是酒仙在世,在座各位,谁敢与我一战......”
小哥儿脸颊酡红,晃着他诡谲不定的步法就要继续去捞酒坛子。
被简言之拦下了。
郑庭情况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龇着个大牙花子死死搂住梁仲秋不放:“秋啊,你是不知道,哥这心里,苦啊....考了那么多年的功名,它奶奶的就是考不中啊!来来来,别找鸡了....陪哥痛饮一杯.....”
梁仲秋没喝多少,主要是后期郑庭半个身子都压到了他这边,他根本没机会去端酒杯。
“怎么办,简兄?”
梁仲秋头疼,郑庭拦着不让端酒就算了,现在连菜也不让夹,非掰着他的脖子一遍遍讲述那些年科考落第的故事。
关键简言之这边也是自顾不暇。
沈忆梨喝多了简直主动的可怕,手已经去扯书呆子的腰带了,要不是简言之动作快,非得大庭广众下让人给露出点什么来不可。
“阿梨,你乖点坐着.....”
“我不嘛。”小哥儿瞪着他那迷离的双眼,一个抬腿就压在了简言之身上:“就这样,你抱着我,嘿嘿嘿嘿嘿....”
梁仲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脸比沈忆梨还红。
“要、要不....你先扶嫂夫人回去?郑家的下人还等在外边,等喝够了,我送郑兄上马车。”
眼下这个境况是决计不能放沈忆梨再在外边待了,简言之盘算了下回家的路程,点点头:“好,郑庭交给你,我先和阿梨回去了。”
沈忆梨遭人半抱起来时还一脸茫然,腕子挂在简言之肩头,身上像没长骨头似的,软得不像话。
简言之扶额,连拖带拉的,总算是把要扑过来献吻的小哥儿给拉离了旁人视线。
梁仲秋家距离他们的小院不远,而且还是顺路的,从小道上一弯过去就是。
等到家时简言之后背已经起了薄汗了,沈忆梨路上被风一吹,酒劲越发上头,说什么都不肯安静下来。
“阿梨,你好好儿坐着,别乱动,我去打点水给你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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