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幕,也马上给出了答案:
【廖世言,原名廖四,出身楚王府鹤园,从小就在鹤园跟着亲爹养鹤,先得楚王看中,赐名廖世言,后得楚王举荐,随侍帝侧。】
“怎么又和你有关?”元泰帝看向老六,就不能消停点?这可是佞臣!
楚王也委屈啊,“关我什么事儿,我那鹤园保不准是给谁做嫁衣呢!”
老九在还是宁王的时候,都跑他鹤园里好几回了,分明就是眼馋他的宝贝仙鹤,如今当太子了,更是装都不装了,让他好好养,一副已经是他的了的模样,天幕中的弘德帝能改掉这德行?
朝臣却是实打实松了口气,原来是养的是真的鹤鸟啊,一个养鹤鸟的,就算是佞臣,在明君手底下,能佞到哪儿去?顶多晚年折腾一下臣子,那也与他们这些老臣无关,妥了!
【我们都知道楚王在吃食方面给鹤仙背了不少锅,但其实不止这方面。
鹤仙修道,修道之人大多喜好鹤,鹤仙也一样。
在鹤仙早年,还是宁王的时期的日记里,就好几次写楚王鹤园里的鹤长得美,想拐回家,可惜成本太高,手头紧,只得放弃。】
楚王:我就知道是这样。
鹤园里,负责养鹤的伙计都看向廖大河,他们这里唯一一个姓廖的。
“廖四?怕不是大河你的四儿子吧?”廖大河现在膝下立住了的两个儿子,就是廖大廖二这样简单的名字。
“这哪儿能说得准,就算是我四儿子,现在也没影儿。”廖大河看得开,也不趁机显摆张扬,其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天幕,看天幕还能透露什么来。
【登基后又忙于国事,也为了名声,终究有所顾忌,顶多趁着关心兄弟的时候,去鹤园与鹤鸟们亲近一番,私下还为此补贴楚王不少。】
晋王发出锐评:“吃喝玩乐是你喜欢的,鹤园最开始也是你自己养的,最后九弟为了名声给你补贴只让你背锅,你确定是你背锅了?”
“头顶有个人监督进度和成绩,那能一样吗?”
“那六哥不若让弟弟来背锅?”周王准备竞争上岗。
楚王:?
“你在户部被刺激了?这也要争?”
【廖世言自出生就在鹤园长大,因为弘德帝会去鹤园看鹤,还特意给鹤园提拔为皇宫上林苑规格,于是鹤园成了鹤苑,伺候鹤的鹤监也成了热门岗位。】
“该庆幸你没给鹤也封官。”元泰帝叹气。
楚王不知想到了什么:“难说。”
姜衡:“怎么就难说了?我肯定有数的。”
又不是钱多烧得慌,六哥园子的鹤,可都是极品!一个个都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有些还濒危,可不得好生对待,他都是为了生态!
【在这样的氛围下,廖四身为鹤监廖大河的儿子,也算是天大的机会摆在眼前了,从小就跟着亲爹学习养鹤,与鹤一起长大。
懂点事儿了,野心也起来了,听闻弘德帝对修道感兴趣,在保证养鹤方面功课不落下的情况下,又自学道家典籍,主打一个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到现在,也只能说明人家上进,还不至于就奸佞了吧。”
朝堂上有人暗戳戳准备学习,民间想学一学的只会更多,讨论声只会更热烈。
“笨呐,这不是还没入君王的眼吗?”
也有家长顺势教育孩子:“佞臣的前提也是要有能力的,你看人家小小年纪就懂得上进了,你倒是学一学啊!”
二代:“我真学会了当佞臣,您到时候别不高兴!”
家长:“那你学吧。”
人天幕都说了,得有门路,我们家有门路吗?还佞臣。
【弘德三十五年,广宁侯任左相,前左相曹严乞骸骨。】
“真是一个十分巧妙的时间啊~”楚王已经想开了,并且开始调侃真正的当事人。
姜衡说什么都不对,只能安静看着天幕。
【此时的朝堂没有了一板一眼的曹御史,徒弟也被带出来了,弘德帝还钓鱼执法了一阵子,打击了一波奸佞,但要阿婆主说,这些人比起廖世言,还是有些逊色了。】
宫人也没法了,反正上面也给了准话,不涉及先进技术,都不用藏着捏着:“奸臣要跳出来了。”
【双九重阳,也是帝王寿诞,这不就巧了吗?九月清气上升,重阳本就有登高纳吉的习俗,弘德帝晚年还修道,重阳肯定是要重视的。
百官跟随弘德帝一起登山祈福,到山上后,百官齐贺弘德帝万寿,而就在百官贺万岁之际,两只仙鹤嘴衔茱萸,驾云而来,落弘德帝身前,振玉羽而临霞。】
王克王子亨一改之前的轻松写意,虽然他是世家出身,但因为太子对世家的不喜,他为了家族,其实担任了一部分佞臣的工作,就如同黄河孔夫子那一次,太子就是让他干的,一旦出了差错,也是他背锅。
所以,此刻竟有些庆幸,庆幸和这个廖世言,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这个廖世言,太过狡诈了,针对一个晚年精神状态不妙,又沉迷修道的皇帝,这一招无异于是给皇帝带去“祥瑞”,还是活的祥瑞,别人复刻不来的祥瑞!
差点就被人抢了位置。
东宫,蒯谌同样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恐怖如斯。
“扶光,他看不起你,你刚当左相没多久,奸臣就跳出来了,这是打你的脸啊!”
赵阳赵扶光抱着万斐抓不到的狸猫,狠狠吸了一口,这才舒爽道:“那是祥瑞,弘德帝说是忠臣,那就是忠臣。”
蒯谌:?
“你被人夺舍了?”
赵阳一脸坦荡,“难道不是吗?”
忠臣佞臣,完全看君主怎么用而已,再多的忠臣,君主无能也是白搭,而君主有道,奸臣又能损害得了国本?
“就像你,把你放出去,你就是大大的忠臣。”
蒯谌早知赵阳脑子灵活转得快,可此刻他才是彻底明悟了,他这种搞阴谋的,和搞阳谋的,天生关注点就不一样。
但当下的重点是,“我要被外放了?高丽还是安南?”
“还不确定,看公主去哪儿。”不过扶光觉得,大概率是安南吧,高丽用不了这么折腾,扔出去两个炸弹。
“仙鹤能吃茱萸吗?就不担心误用?”
“但是鹤园……鹤苑的鹤都是有记录的,肯定没人敢乱来,所以他怎么训练的?”
他们都看向廖大河。
廖大河也不知道啊,他又不是当佞臣的儿子。
他要是能理解佞臣的思路,他还用在这儿?
【一般而言,盛世中,总是要出现几次祥瑞的。
而鹤仙虽然修道,却不像其他帝王一样在意这些。
可现在是晚年他沉迷修道的时候,还是双九重阳他生辰这天,由弘德帝最爱的仙鹤亲自带来的祥瑞。】
【弘德帝大喜,加封两只仙鹤为“御鹤”,又令楚王找到养鹤之人,授六品承直郎,次日面君。从无品阶鹤监,一跃为六品承直郎,虽是散官,却也算得上一步升天了!
对了,这个楚王不是楚王姜徵,而是他儿子,也就是二代楚王,廖世言也是被二代楚王给看中的。】
楚王不说话了,第二代楚王了,也就是他已经没了,笑不出来了。
所以是被自己儿子看中,被自己儿子赐名的对吧?合着他还给亲儿子背了小半天的锅?那阿婆主也不早早解释清楚,还嫌他的背不够弯吗?
左相却道:“弘德陛下眼明心亮,陛下尽可无忧矣。”
元泰帝因为天幕佞臣而升起的忧虑也瞬间没了,也笑道:“无忧无忧,朕何时忧矣!”
听听天幕说得什么,御鹤,也就一个名头,什么待遇根本没有说,又直接让新楚王找到人,次日面君,摆明了知道这鹤的行为是人为训练出来的。
而京中有鹤苑的,或者说,能清楚知道他行程,并提早训练的,除了第二代楚王,还能有谁?
至于为何之前的楚王不这样……
那自然是因为老楚王不需要这样,也懒得这样。
而弘德帝看明白了,但仍旧给养鹤者授官,这便是接受了这个礼,让年轻的楚王勿忧。廖世言这个养鹤的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廖世言自己的本事了。
【不出所料,廖世言不止养鹤的专业素质过硬,还能说会道,又懂得道家经典,弘德帝这下是真的惊喜了,当即授官从七品中书舍人,别看从七品比六品承直郎低,却不是散官,还是天子近臣,且不是绣衣卫这种酷吏的让人惧怕的官职。】
元泰帝笑容又凝固了,虽然知道弘德晚年朝廷有些乱,但没大问题,但是,当初是谁阻止他给安南使臣封官的?双标是吧?
弘德帝:安南是外臣,不一样!
【且廖世言现在对比其他官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能时刻面君。
故而,纵使流程有那么点不对,廖世言也并没有举人,进士等功名,但是百官们,明面上还是给足了面子,并不会与之交恶。】
“我们这些商人都知道不轻易得罪人,那些官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说,现在养鹤,有搞头吗?”
“难。”
“怎么说?”
“人家亲爹还在呢。”
能看你带坏人家孩子?
【廖世言吸取了之前那些奸臣的经验,并不去试探弘德帝的底线,甚至连朝堂上的事都尽量不去干涉,主打一个全力让老板高兴就好。】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越是如此,弘德帝对廖世言越是满意,不到一年,廖世言身上的散官就生成了四品中议大夫,还在京城有了四进的院子,往廖世言身边凑的人,也越来越多,廖世言也终于开始收钱了。】
天幕下,众人都知道,重点来了。
【廖世言和之前一样,并不去直接干预朝堂上的官职升迁,甚至少有在弘德帝面前说起官员。
但是有商人因为他,成为了皇家供应商之一,有世家子因为他,献上的礼物得了圣心,有官员因为他的一句提示,斗到了政敌……】
“这还不算干政?”
但大梁君臣,包括被中译中一一翻译的使团,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弘德帝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那世家子送对礼的圣心怎么来的?
皇帝,也是要有钱的嘛!不在局中,都是精英,谁还看不懂了?
不过,就算在局中,能看清,又能如何?错都是奸臣的错,与陛下有何干系?陛下都是被蒙蔽的!
【当然,这其实都算自古以来佞臣的基操了,没什么可说的,廖世言之所以能够出名,一个是弘德朝的佞臣少,尤其是高质量的,更少,所以才把廖世言给凸显了出来。
另一个就是,廖世言最出名的一件事了。】
【弘德帝在廖世言的蛊惑之下,扩建鹤苑,鹤苑在之后一度成为诸多野生鹤鸟的临时栖息地。弘德帝在这上面所用的费用,甚至超过了给自己修的陵寝。
说起这个,若非百官和数位丞相在位时期一致坚持,鹤仙甚至不打算修陵寝,想直接薄葬,把朝臣给吓坏了。
所以,这个鹤苑的钱,大多其实是挪用的给鹤仙修陵寝的钱,谁挪用的呢?鹤仙自己:)
以至于鹤仙虽然功绩无双,但陵寝是大梁历代皇帝中,最为朴素的。】
天幕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薄……薄葬?皇帝薄葬?”
“把自己修陵寝的钱给修鹤苑,这……”
“弘德帝怕真是仙鹤转世哦,不然解释不通。”
民间的方向,又一次彻底歪了。
而朝犊角授堂:
元泰帝与一众大臣哪里还有什么镇定自若,“你你你……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陵寝啊!那是帝陵啊!
古人视死如生,弘德帝这一举动,和为了一群鹤不要命了有什么区别?
“奸臣!奸臣!”
哪怕明知是弘德帝自己抽风,一个养鹤的鹤监做不到如此地步,但是除了骂奸臣,他们难道还能和陛下一样骂太子吗?
还不如与君王传绯闻呢!
楚王等一众兄弟姐妹人都傻了,早知道太子有时候不顾世俗,可你这也太癫了……
姜衡努力维持着镇定,强行泰然自若道:“我是要飞升的,陵寝花那么多民力物力作甚?”
太医一个个握紧了药箱,时刻准备冲上去。
对于元泰君臣而言,天幕再没有什么能令他们震惊的了……吧?
【不止如此,明旨下发,封丹顶鹤为国鸟,并勒令所有对外的外藩语言体系中,均采用丹顶鹤的直接音译,不容有异。】
“国鸟……”
晋王一个跨步娴熟地扶住元泰帝,“国鸟……你咋不封你自己为国师呢……”
真把自己当仙鹤转世了啊?要不然,为何下这种奇奇怪怪的圣旨?那可是圣旨,不是草稿纸。
姜衡哪里能说得清,只能说:“我能让外藩都听话。”
说丹顶鹤不能乱音译,那就不能,丹顶鹤就是本土鸟,与其他国家没有一点干系。
元泰君臣顿时不说话了,一个名头而已,小事,小事。除了陵寝还值得讨论,其他都是小事!
抛开所有不正常的来说,汉人自古以来,本就是崇鹤的,国鸟嘛,太正常了!
只要不挪用帝陵费用扩建那什么鹤苑……
“太医,给父皇看看!”
同时,廖大河这个做父亲的,已经快晕过去了,偏偏身体素质好,根本晕不过去,坑爹呢!
【以为这样就完了?关键是人家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后,还能让弘德帝替他考虑后路,弘德帝驾崩那年,廖世言也才四十多,官场上大好的年龄呢。】
什么意思?意思是这样的佞臣,还寿终正寝了不成?
【在预感到自己寿命无多的时候,弘德帝便先一步将廖世言撸成了白身,又转头把他放到了魏王府做一个从九品的养老的教授。
魏王得弘德帝喜爱单独封王,又是鲁王长孙。鲁王看似一辈子富贵闲人,可许多零碎却关键的东西都在鲁王手里。
弘德帝此举,摆明了是让鲁王和魏王一老一少两个亲王关照廖世言,廖世言这要是都还不能寿终正寝,鲁王和魏王也干脆脑门撞豆腐撞死得了。】
“所以以后宪宗染上了养兽鸟之类的爱好,锅还真在太子身上?”
楚王还记得当初太子把锅扔给老十,老十又扔给他呢,总算是把锅给甩回去了!
姜衡:……天幕不爱他了,不用说得这么详细的:)
【在此业绩之上,廖世言一跃成为大梁最强佞臣,大梁上下四百年,无人能望其项背,后世佞臣,更是尊其为祖师爷,这是何等的幸佞之能啊!膜拜,必须膜拜!】
仅仅是大梁的最强佞臣吗?大梁士绅权贵,都还没回神呢。
【不单单是佞臣界的祖师爷,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家养鹤,能把鹤养成国鸟,在养鹤界,人家也是出了名的祖师爷!就问你们服不服?】
服了啊,谁敢不服啊!阿婆主你快闭嘴吧,能不能快点结束这一期?他们心脏受不了了!陛下都还捂着脑袋头疼呢!
【跟廖祖师比起来,其他名人榜上的名人,不得不说,都太常规了一些,感觉谁放在廖祖师之后,都会显得单薄。】
是啊,谁有他独树一帜啊,所以快翻篇吧求求了!
百姓能吃瓜,朝臣是真的在心里跪下了。
或许是他们想法太过强烈,阿婆主终于放过了他们,有些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一篇章。
第52章 使臣归国
天幕静下的瞬间,大梁各地也随之静默了一瞬,然后,便是火山爆发般沸腾的喧嚣,宫宴之上除外。
不过,这也算是天幕现世后的常态了吧?
宫宴定然是没必要继续了的,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在上面了,只能虎头蛇尾的结束,各回各家。
正好,明日是八月十五,中秋团圆的日子,想来大梁群众,是不缺谈资了的。
使臣团更是面上泰然自若,实则刚回到驿站,水都没喝一口,就与没参与宫宴的本国同伴一起,互相核对天幕上的内容,还让人特意去街上打听打听。
好家伙,好家伙,大梁的宫人素质真是太高了,那随口就来的修饰,别说,也有佞臣的资质啊!
这一期的视频,没有什么不能往往外透露的,最重要的蜂窝煤,关键的采矿技术也没法透露,他们就算知道了蜂窝煤,自己当地有没有煤矿,采矿技术能不能支持,都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可以说,带来不了什么实际的用处,反而让他们心中更加肯定大梁的天眷。
琉球使团:
“丞相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圣君固然好,可全然无私的圣君就太过可怕,大梁太子殿下有喜好才好,我们琉球的饮食比不过中原,可是丞相,我记得倭岛上也有丹顶鹤,等大梁出兵,我们可以借花献佛嘛!”
何汇却一脸严肃,“莫要叫我丞相了,等回去后,我与郡王殿下会仿照大梁郡县的官制,重拟官职。”
下属一个个眼冒精光,敬佩地看向何汇,要不人家官位高呢,看看人家这脑子,这才是高手!
“那丹顶鹤?”
何汇笑得意味深长,“嘘,不可提早宣扬,如今我大梁对外征讨倭岛,那是倭岛先犯上,是名正言顺,若消息漏了,反倒成了奸佞挑拨了,不妥。”
献礼,也是要学会选时机的。
“上官智慧,我等佩服!”
南吴使团:
“满城百姓皆望天空,热切讨论,做不得假。”
正因如此,宋鑫更不知该如何作态了,算了算了,他就是一个臣子,交给王上头疼去吧。
琉球能安心躺平,背靠大梁,南吴能适当开摆,得过且过,总归能肉烂在锅里,但是安南和高丽就不一样了。
“六王子,娘娘那里,可有透露出消息来?”
面对副使的询问,李庭荷苦着一张脸,“怎么可能有,大梁重视礼教,我根本不能私下和姑姑待在一起,身旁都是宫人,我哪里能问这些东西。”
“我今日一直在茶楼听市井的谈论,弘德帝是被天幕盖章的圣君。为了吃的,弘德帝的所作所为,放在其他皇帝身上,怎么着都是被文人百姓谩骂的,可看天幕和大多百姓的状态,似乎只是小事……”
“这还不算,关键是为了吃,真能搞出来蜂窝煤这种东西,这还只是这一期天幕,那从前的呢?”
“大梁提前得到太多天赐了,琉球更是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再对比我们,难保大梁不对我们起心思。”
“六王子,高丽王子那里,您可去探听了口风?我们与高丽,也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他们却不知,高丽王子一回到驿馆就发了老大的火,好半天才停了下来,恢复正常情绪。
没办法,这种所有人都能看到,偏偏自己看不到的“霸凌”情形,身为一个王子,向来是施加者,如今被迫成为“受害者”,心态当然不能一下子转变过来,能忍到回了驿馆才发泄,已经是他政治素质压过个人心理素质的超高表现了。
当失控的情绪发泄出去,政治智商回归高地,高丽王子便做决定道:“倭岛定然会败,大梁这个靠山,我们不能失去。”
“驻使馆一定要在我们的国土上建造,一旦迟了,让其他国家抢先了,恐有人威胁我们的地位。”
“大梁已得天命,既然明说不会干预他国政务,那就不会说谎,反过来想,驻使馆的汉臣已经在我们国土,只要拉拢好,我们高丽未必不能更强大。”
“不错,汉人的文化太过深厚,我们说不得,还能就近学习一些,成为我们自己的文化!”
“强大,易如反掌!”
深夜收到绣衣卫汇报的姜衡蓦地笑了出来,万物之源这么早就有苗头了是吧?
安南王子李庭荷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大梁进修,应该说,当看到天幕下的大梁民众反映的时候,他们会更加支持六王子留在中原,巩固与宗主国的关系。
八月二十,大梁使臣携圣旨,出使问罪大樱,随行侍卫三千人,另有骨灰盒两罐,原有使臣团养好伤的倭人,即便是罪人,也要顺路让其回归故土,中原,可谓至善至德。
八月二十五,安南,高丽,琉球,南吴使臣,踏离大梁中原陆地。
“报!发现大梁国号的船队!和我们的船一起回来的!”
“大梁亲自来人了?”
“是!”
等再了解到船队的规模后,才恍然发觉自己竟一直在紧张。
“将军,这种情形,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既然来了使臣,自然只能接待,否则就真的是逼对方用兵了。”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全力抵抗大梁的资本,要不然也不会联系其他藩国一起试探大梁了。
只是这段时间,大梁沿海竟一直没动静,而刚有动静,就是大梁使臣直接来了大樱。这可真是来了个祖宗。
“八嘎,也不知道提前派人回来通知一声!”
而当他们到沿岸迎接大梁使臣,却发现对方并未下船,遣人去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是:“这就是你们的接待之礼?”
高举圣旨,横眉冷对,“大梁皇帝陛下亲书圣旨在此,请贵国皇室,各位将军,官员,前来接旨!”
在自己国家已经占据绝对的大义之下,使臣也是要先保命的,且只有保命的前提下,才能发挥口才不是?曾离是不可能贸然下船的,尤其是一开始面临的就是沿海的军队。
果不其然,听到大梁使臣的话语,将军脸色瞬间五彩缤纷,“圣旨……速速上报!”
“白石将军他们呢?”
“并未看到,上使说等人齐了再见,一次说清,避免误会。”
“……一定是试探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或许是大梁要问罪。”
“那……”
“这条消息先不上报。”
先过了这关再说,上报上去,上头要是不来了,他们这些底层的将士怎么办?如何应对得了大梁上使?
大樱朝堂很快陷入了慌乱,这种强硬让国家君臣在码头接旨的作风,明显不符合平时的汉人作风,但却十分符合中原的地位,他们没有权利拒绝。
傀儡一样的天皇被带到了码头,领着群臣迎接大梁的圣旨。
曾离看着跪地的臣子,和站着的天皇,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其中一道圣旨,将大樱主副使的大不敬之罪挑开来说,并处以死刑,诛其九族,再归还两个骨灰罐罢了。
大樱臣子同时意识到了:来者不善。
“贵国是否太过严酷了些?我大樱十分愿意学习上国的礼仪,但两位使臣都是军中出身的粗人,中原不也讲究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在幕府将军的示意下,有臣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辩解,或者说,质问。
曾离半点不生气地颔首表示,“是这个道理,所以陛下仁慈,没有牵连其他人,诛其九族,已是仁慈,也给了贵国有错就改的机会。”
“恕本将军直言,他们纵然有错,但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如今我大樱遣使前往上国,那是发自内心尊敬,憧憬上国,上国因小事斩杀我国使臣,还要问罪其九族,本将军并未看到上国的仁善,且不得不让本将军怀疑,上国难道是要与我大樱开战吗?”
“哦?这位将军是对我国不满?”
“不过求一个理字!”
“理?既然求理,那这位将军,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贵国使臣,会说他们听从幕府,而非皇室呢?这位将军,或者说,大樱的幕府,是要造反吗?!”
此刻,站着的天皇再不能冷静了,群臣也同样不能冷静了。
“我也想问问诸位将士,你们听从的,是幕府,还是大樱的皇室?大樱的朝廷?白石敢犯上,到底是听从大樱朝廷的旨意,还是幕府意图挑起战乱,令两国百姓生死相对,从而篡权夺位?!”
而这一段,是十分流利的大樱语言,所有的将士,都能听懂。
从一开始,就要将挑起战争的锅,于大庭广众之下,扣给幕府!
如此一来,幕府之后说再多,说是大梁屠杀倭岛,那也是狡辩,若大梁要屠杀倭岛,又何必这般多此一举的前来?
经过那几个倭寇的审讯和聊天,曾离已经明白倭寇的本质,畏威而不怀德,慕强,谁看起来强,谁有理。
上国的使臣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假?看幕府他们的神色,就知道没有假!
再说天幕,谁能看见?其余使臣在大梁那么久,可一点没看到天幕的影子。
幕府还欲解释大梁图倭岛银山,那更是笑话了,你们有再多银子,还不是得花在中原出品的商品上?需要屠岛多此一举?
诡辩,是名家的技能,也是纵横家的技能。
幕府,注定要断臂。而只要断臂,有的是啃食上来的势力。
这样,便可先打压幕府,再废天皇,扶持东樱王,纵然从皇到王有落差,可从支脉变主脉,从自封到中原明旨封王,那才是再正统不过!
再浑水摸鱼,就轻松多了。
曾离在这边煽风点火,琉球这边也不平静,但与倭岛上下起伏提心吊胆的每天都有刺激不同,琉球是上上下下洋溢着喜悦。
琉球这边同样有大梁的使臣,但带来的消息,却足以上琉球君臣笑出大白牙花。
琉球王,如今的东宁郡王,手捧着圣旨,眼神落在圣旨上,那叫一个深情款款,他不用再努力了,琉球上下,也都可以过上好日子了,那糟心的倭岛,也不用再担心了。
“不知我琉球,何时能正式变更为东宁省?”
何丞相,不对,是何布政使都提前跟他说了,天幕是真的,却只有大梁籍才能看到,且老天爷尤其偏爱大梁现在的太子,他们必须得早早上船。
看吧,现在上船,还能因为识趣,成为行省,要是不懂事儿,指不定以后就是一个府了,这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