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不是棉棉」:啊,淋雨了吗,小心感冒@疯人院院长。
「疯人院院长」:我还好,但是某人淋湿了,在洗澡~
「书呆子看我不行吗」:@疯人院院长咋不一起洗。
亓幸抱着手机“诶“了一声,指尖敲得飞快。
「疯人院院长」:那我去啦?
「今天院长理我了吗」:快去快去。[姨母笑.jpg]
「年年不是棉棉」:附议。
「书呆子看我不行吗」:附议。[狗头.jpg]
亓幸放下手机,蹑手蹑脚走向浴室。
群里消息却没停。
「书呆子看我不行吗」:散了散了,小亓今晚应该不会回了。
「今天院长理我了吗」:[姨母笑.jpg]
「年年不是棉棉」:[姨母笑.jpg]
浴室门被悄悄推开一道缝隙,氤氲的水汽裹着玫瑰香扑面而来。
亓幸扒着门框探头,发梢还沾着方才淋雨的湿意,双目炯炯。
水声戛然而止。
郁玄转身时带起细碎的水珠,晶莹的水痕顺着肩线滑落,在锁骨间短暂停留。
他耳尖微红,却不遮不掩,只是喉结轻轻滚动:“…怎么了?”
亓幸轻咳一声,抱臂倚在门框上,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游移:“帅哥,身材不错嘛。”
声音比想象中要哑。
郁玄挑了挑眉,水珠从他睫毛上坠落。
“一起洗?”亓幸说完就后悔了,脸颊烧得厉害,却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
郁玄垂眸笑了笑。
他伸手,修长的指节还带着水汽,轻轻朝亓幸勾了勾:“你来。”
像是被蛊惑般,亓幸不自觉地迈步向前。
雾气缭绕中,他撞进郁玄带着湿意的怀抱。
温热的水流再次倾泻而下,打湿了亓幸的卫衣,勾勒出少年纤细的腰线。
“衣服……”亓幸小声抗议,却被郁玄抵在瓷砖墙上。
冰凉与滚烫同时侵袭,他仰头看见郁玄垂落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不是要一起洗?”郁玄的声音混着水声,低沉得让人心尖发颤。
门外,萨摩耶困惑地扒拉着浴室门,缅因则优雅地甩了甩尾巴,叼着白狗的项圈把它拖走了。
浴室里水雾缭绕,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蒸腾。
亓幸的卫衣被水流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线。
郁玄单手扣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撑在瓷砖墙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突然的失重感让亓幸轻呼出声。
郁玄有力的手臂将他拦腰抱起,亓幸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脖颈,修长的双腿被迫分开夹在郁玄腰侧。
浴室柜的大理石台面冰凉刺骨,他刚被放上去就瑟缩了一下,随即被郁玄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后腰。
四厘米的身高差在此刻完全逆转,这个高度让亓幸完全凌驾于郁玄之上。
他低头时,发梢的水滴落在郁玄仰起的脸上。
郁玄的双手稳稳托着亓幸的大腿,仰头的角度让喉结线条格外清晰。
他的鼻尖缓缓蹭过亓幸的锁骨,带着水汽的唇隔着湿透的衣料,精准地含住那处敏感的凸起。
亓幸倒抽一口气,手指猛地插入郁玄潮湿的发间,想要推开却又不受控地收紧。
“混…蛋……”亓幸的声音带着轻颤,尾音被郁玄突然探入卫衣下摆的手掌打断。
微凉的指尖顺着腰线游走,在敏感的侧腰处暧昧地画着圈。
郁玄仰头看他,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笑意明显:“又混蛋啦?”
亓幸居高临下地瞪他,被水汽浸湿的睫毛轻颤着,眼尾泛着红:“…你欺负我。”
声音又软又哑,十分没有威慑力,倒像在撒娇。
郁玄低笑,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压向自己。
亓幸不得不弯腰配合这个别扭的角度,却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
两人的唇瓣在氤氲水汽中若即若离,郁玄却不再进一步。
亓幸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嗯?”他戳了戳郁玄的胸口,“不亲?”
郁玄含着笑意的眸子望进亓幸眼底,故意学着他的样子歪了歪头。
亓幸嘴角一瘪,勾住郁玄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郁玄眼中笑意愈深,顺势搂紧亓幸的腰,任由他像只小兽般在自己唇上又啃又咬。
水珠顺着两人交缠的发梢滴落,在紧贴的胸膛间晕开一片温热。
“亲了这么多次还不会……”郁玄轻叹一声,托住亓幸的脸颊,稍稍拉开距离。
氤氲的水汽中,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都带着潮湿的热意。
“会的…”亓幸嘀咕道,“但是现在不行……”
“嗯?”郁玄挑眉。
亓幸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明天不是还要回家吗?”
是了,明天是周末,很早就答应过要回亓家老宅了。
郁玄眯了眯眼:“所以你就敢进来?”
亓幸歪着头笑嘻嘻的,忽然灵巧地跳下台面,湿透的卫衣下摆掀起一阵风。
他在郁玄唇角轻啄一下,软着声道:“别生气嘛。”
郁玄冷哼一声一把扣住想要逃跑的手腕,将人拉回怀里。
他低头在亓幸耳边轻语,温热的呼吸惹得对方耳尖发烫:“又不是不行……”郁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弄太狠就行,对吧?”
亓幸猛地瞪大眼:“诶?!”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在瓷砖地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门外,缅因淡定地捂住萨摩耶的眼睛,尾巴尖轻轻摇晃。
最后,郁玄还是没舍得把人欺负太狠。
亓幸也洗完澡,两人身上从里到外透着如出一辙的玫瑰沐浴露香气。
亓幸低头嗅嗅自己的手臂,又凑到郁玄颈间闻了闻:“真的好香。”
郁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亓幸歪着脑袋,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嗯?”
郁玄指了指拼命往缅因身边蹭的萨摩耶:“它。”
亓幸“呜呼”一声,一个飞扑撞进郁玄怀里:“是它像我!”
他突然想起厨房灶台上还煨着姜茶,曲起手肘顶了顶郁玄胸口:“姜茶要煮干了。”
郁玄闻言松开环住亓幸腰的手:“去穿拖鞋。”
亓幸乖乖应声:“噢。”
微波炉“叮”地响起时,亓幸正曲腿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郁玄端着马克杯过来,杯沿还冒着热气:“你也喝。”自己却先就着杯沿抿了一口试温度。
亓幸接过杯子时故意蹭过他指尖:“这么烫怎么喝……”
话没说完,就被捏住后颈,郁玄就着他手把杯子倾斜,温热的姜茶顺着唇缝渡进来。
吞咽时,喉结滚动,有几滴顺着下巴滑落,被郁玄用拇指抹去。
“剩下的……”亓幸舔掉唇边的姜汁,话尾消失在郁玄突然贴近的呼吸里。
马克杯被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亓幸甩了甩湿漉漉的短发,水珠溅在郁玄的睡衣上。
他仰起脸,笑道:“帮我吹头发吧,男朋友?”
郁玄伸手揉了揉他还在滴水的发顶:“好。”转身去拿吹风机。
亓幸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郁玄插好电源。
萨摩耶凑过来想蹭,被他一把抱住撸了撸:“小幸,去找小玄玩好不?”
萨摩耶委屈地呜咽一声,乖乖趴在了缅因猫身边,缅因懒懒地甩了甩尾巴,不经意搭在萨摩耶身上。
温热的风突然从头顶落下,郁玄的手指穿过亓幸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亓幸舒服得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发梢的水珠在暖风中渐渐蒸发,只剩下淡淡的玫瑰香气。
“烫吗?”郁玄低声问,手指轻轻拨开他耳边的碎发。
亓幸眯着眼摇了摇头,湿漉漉的后脑勺顺势靠上郁玄的膝盖,发丝间蒸腾的热气带着玫瑰的甜味。
“很舒服~”尾音拖得绵长,像只餍足的猫。
郁玄低笑一声,关掉吹风机,随手拨了拨自己半干的额发。
暖风重新响起时,亓幸已经盘腿坐直,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水汽未消的睫毛下,那双漆黑的眸子盛着明晃晃的笑意,仿佛盛着细碎的星光。
“看什么?”郁玄故意把暖风往他脸上扫了扫,热风掀起亓幸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
亓幸也不躲,反而凑近了些,近到能看清郁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看你好看嘛。”
尾音带着点撒娇般的上扬。
郁玄伸手揉了揉亓幸已经蓬松的短发,修长的手指故意在他耳后轻轻挠了挠,像逗狗似的。指尖顺着脸颊滑下,最后点了点自己的侧脸,挑眉看他。
亓幸眼睛一亮,立刻会意,双手撑住郁玄的膝盖,倾身向前,在他的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得逞后,正要撤退,却被一把揽住腰身,整个人跌进郁玄怀里。
“亲完就跑啊?”郁玄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手臂稳稳圈住怀里的人。
亓幸在他怀里笑得肩膀直颤,柔软的发顶蹭着郁玄的下巴,发间残留的玫瑰香气在两人之间萦绕。
“哎呀,睡觉,睡觉。”亓幸乐道,顺手拽过毛毯盖在两人身上。
他随手指了指宠物窝里贴贴的猫狗——萨摩耶正把脑袋枕在缅因肚皮上,两只毛团子睡得呼哧呼哧的。
“看到没?”亓幸笑道,“它俩都睡了。”
说着,故意打了个夸张的哈欠,脑袋却不安分地在郁玄肩窝里蹭来蹭去。
郁玄一把按住他乱动的脑袋,手指插进他还带着玫瑰香气的发间:“别闹。”
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萨摩耶在睡梦中抖了抖耳朵,缅因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他们一眼,又把脸埋进了白狗蓬松的毛发里。
亓幸推了推郁玄的肩,歪头笑道:“进屋吧?”
郁玄瞥他一眼,突然发力,托着亓幸的腿弯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亓幸下意识环住他脖子,拖鞋“啪嗒”掉在地板上。
“拜托,我184的大男人,不要老是公主抱好嘛!”亓幸不满嚷嚷。
“关门。”郁玄用脚后跟带上门,主卧的感应灯渐次亮起,照出床上被萨摩耶滚得乱七八糟的羽绒被。
郁玄直接把人扔进蓬松的被堆里,亓幸的家居服在动作间卷到胸口,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他刚要撑起身,就被单膝压上床垫的郁玄罩了个严实。
“反了你了。”亓幸突然一个利落的翻身,把郁玄反制在身下。
他得意地跨坐在郁玄腰腹,手指戳着郁玄的锁骨:“今晚我当被子。”
床头灯将他得逞的笑眼映得熠熠生辉,像只偷到鱼的猫。
郁玄一个发力调转位置,扯过羽绒被将两人严严实实裹住:“睡觉。”
语气不容置疑,手臂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亓幸十分自觉地贴到他怀里,满足地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动作慢慢缓了下来,
“睡觉睡觉。”亓幸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困意,尾音软绵绵的。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郁玄的颈窝,像只打盹的小兽。
(偏温馨剧场向——)
亓家老宅门前,郁玄很自然地接过亓幸肩上的背包,顺手拍掉他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紧张?”亓幸撞了下郁玄肩膀,指尖悄悄勾住他尾指,“回自己家还绷着脸。”
郁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别弄,发型要乱了。”亓幸嘴上抱怨着,却乖乖低头让郁玄整理。
重锦从门厅快步走来,制服熨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笑:“你们来了。”
他眨了眨眼,亓幸立马心领神会,看来今天有惊喜。
果然,刚转过玄关就听见闻琰音标志性的笑声。
客厅里,亓箫正在棋盘前和祈雁对弈,闻琬音与闻琰音插花的动作同时顿住,连亓靖都放下了平板电脑——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最先冲出去的是萨摩耶,它兴奋地围着亲亲外婆闻琬音打转,尾巴甩得像螺旋桨。缅因则优雅地待在亓幸肩头,尾巴圈住他脖子,像在宣誓主权。
“小郁吃醋啦~”江杳晃着红酒杯调侃,她今天涂了郁玄去年孝敬她的那支口红。
亓希正坐在窗边插花,浅杏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格外温柔。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笑着打趣:“小两口回来啦。”亓希放下剪刀,轻轻拥抱两人,“路上累不累?”
“姐!”亓幸像小时候一样把脑袋往姐姐肩头蹭,“我想死你了!”
亓希温柔地抚过他翘起的发梢,转向郁玄时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小郁好像又长高了?”
郁玄微微低着头,让她比划。
亓希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那是郁玄用第一笔奖学金买的。
亓佑冷着脸从书房出来,在看到郁玄的瞬间,嘴角一抽。
祈繁和江枫挤在沙发后偷拍,手机壳明晃晃印着#郁亓CP#的logo。
亓幸冲过去抢手机:“好啊你们两个,又偷拍!”
“冤枉!”祈繁高举手机,“这次是姨父让拍的!说要做家庭影集!”
亓靖闻言轻咳一声,亓箫忍着笑假装专注棋盘,祈雁趁机吃掉他的车:“将军。”
“小郁来。”闻琬音从茶室进进出出,手里端着青瓷茶盏,“尝尝新到的碧螺春。”
郁玄接过茶杯,很自然地坐到亓靖对面的位置——这个座位从他第一次来亓家就固定属于他。
亓靖的目光在郁玄和亓幸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爸!”亓幸挤到亓靖身边,“我前天专业课又拿了A!”
亓靖眼中闪过骄傲,却只是淡淡道:“小郁辅导的?”
“我自己考的!”亓幸炸毛,转头找援兵,“重锦可以作证!我复习到凌晨两点!”
重锦正拧着眉摆放茶点,他感觉怎么放都不正。闻言抬头,笑道:“是的。”
江枫翻了个白眼:“人机。”
重锦瞥他一眼,凑过去说了什么,惹得江枫跳起来猛猛砸他。
亓希掩嘴轻笑,给亓幸递了块桃花酥:“慢点说,别噎着。”
厨房飘来熟悉的香气,郁玄很自然地卷起袖子:“在做松鼠桂鱼。”他转向亓幸,“给你留了鱼腩。”
亓幸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昨晚你说梦话念叨的。”郁玄接过重锦递来的围裙系上,“还踹了我一脚,说我抢你的肉。”
满屋子哄笑中,闻琬音抹了抹眼角:“小郁还是这么惯着他。”
她伸手整理郁玄微微歪斜的衣领,这个动作,从郁玄刚来亓家时就开始了。
晚餐时,郁玄很自然地坐在亓幸和亓佑中间——这个位置他坐了十年。
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膝盖始终贴着亓幸的,在桌布掩护下轻轻摩挲。
“小郁尝尝这个。”闻琬音给郁玄夹了块红烧肉,转头把鱼腩放进亓幸碗里,“你最喜欢的。”
亓幸瞪大眼睛:“妈!不是说好给我——”
亓希忍着笑道:“你碗里的最后不都进小郁肚子?”
亓幸一噎。
这倒是真的。
亓靖突然敲敲杯子:“下个月董事会,小郁一起来。”
这不是邀请,是通知。
十年前他把浑身是伤的郁玄从福利院接回来时,就存了这个心思。
亓佑皱眉:“爸,他才大二——”
“小郁做的量化模型,”亓靖打断他,“上周帮集团对冲了八百万风险。”
满桌寂静中,祈雁突然举杯:“双喜临门。”眼神在郁玄和亓幸之间扫过,带着笑意,“是不是该改口了?”
亓幸一口汤喷出来,郁玄边给他拍背边无奈道:“姨父……”
夜深人静时,两个年轻人溜到后花园。
秋千椅上还刻着他们小时候的身高标记——郁玄十一岁时还比亓幸矮出一截,现在已经反超四厘米。
“其实…”郁玄突然开口,“今天重锦告诉我,我的房间被改成电竞房了。”
亓幸心虚地摸鼻子:“我姐说…反正你现在都睡我……”
话没说完,郁玄已经偏头吻了上来。
接吻过无数次,这个角度,两人都太熟悉了。
亓幸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唇,却在最后一秒使坏地往后仰了仰。
果然,郁玄的手立刻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指尖在他发根处轻轻一挠。
亓幸的卫衣带子不知何时缠在了郁玄的手指上,随着亲吻的节奏被轻轻拉扯。
郁玄的虎口抵着他的下巴,亓幸报复性地轻咬郁玄的下唇,听到对方喉间传来熟悉的闷哼。
这个声音可太耳熟了,在宿舍楼道里,在图书馆角落,在他们偷偷溜进空教室的时候。
郁玄的手滑到亓幸腰间,拇指正好按在他卫衣下摆露出的那一小截皮肤上。
亓幸立刻弓起背——那里是他的死穴,每次被碰到都会腿软。
郁玄当然知道,所以每次接吻到最后都会故意停在那里,像按下暂停键一样。
夜风掠过玫瑰丛,带着数年积攒的温柔。
二楼某扇窗前,亓佑冷着脸放下酒杯,轻轻拉上窗帘。
一更鼓过,沉香木窗棂被雨丝叩出细碎声响。
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在穿堂风里摇晃,惊醒了案头将熄的鎏金烛台。
烛泪蜿蜒而下,在青玉笔山上凝成琥珀色的钟乳。
亓幸仰躺在锦衾间,桃白中衣的系带早已松散,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青丝散乱铺了满枕。
郁玄单手撑在他耳侧,玄色广袖垂落,在枕上圈出一片阴影。另一只手正慢条斯理地解他腰间蹀躞带,银质扣环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
“叮——”玉带钩坠落在青砖地上的声响,惊动了窗外芭蕉叶上栖息的夜鹭。
亓幸眼尾洇开薄红,像宣纸上晕开的胭脂。
当郁玄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腰窝时,亓幸眼尾立刻泛起薄红,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声喘息。
“躲什么?”郁玄轻笑着,拇指碾过他微张的唇瓣。
常年练武的指腹带着薄茧,蹭得亓幸唇上一阵酥麻。
亓幸偏头咬住那作乱的手指,齿尖在指节留下月牙状的浅痕,眼底却漾着潋滟的水光。
“噼啪——”烛芯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亓幸锁骨那颗红痣上艳得惊人。
他俯身时松垮的衣领滑开,露出周边未消的暧昧红痕:“郁兄……”
尾音猝然变调,化作几声呜咽,咽进交缠的唇齿间。
郁玄突然扣住他后腰往下一按。亓幸猝不及防仰倒在枕上,软了腰肢,喘息得急促。
散落的衣带不知何时缠住两人手腕,在动作间越收越紧,勒出蛛网般的红痕。
窗外雨势渐急,打在瓦当上的声响像千万颗珍珠滚过玉盘。
雨落青檐,烛火又暗了三分。
二更梆子敲过三重檐时,一道闪电劈开云层。
郁玄抚在亓幸腰间的手突然僵住,指尖在雷光中显出几分苍白。
亓幸察觉到,立刻反握住那只微凉的手。
“怕了?”他声音还带着情动的沙哑,声音却软了下来,已经撑起了身子。
郁玄不答,只是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呼吸喷在颈窝,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亓幸轻笑,指尖穿过对方散落的发丝,轻轻将人拥入怀。
他哼起娘过去常唱的小曲,许是因为时隔多年,记忆模糊,并不成调,音色却软得出奇,像江南三月的柳絮。
亓幸手掌在郁玄背上轻拍,节奏恰好合着漏壶的滴水声。
“不怕,不怕……”方才的欢愉让他此刻声音微哑,但刻意放低的声音更多几分缱绻和温柔。
“郁兄,有我呢……”亓幸轻声安哄。
窗外雨丝斜织,檐角铁马突然叮咚作响,郁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犹记多年前,少年蜷在床脚,盖着半幅锦被,指尖死死攥着被沿微微发抖。
房梁上悬着的一对铜铃在雨中轻吟,惊得他猛地缩进更里侧,后背抵上冰凉的窗棂。
那时,亓幸一句清浅的“怕打雷吗”,便让他触电般弹起半寸。
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亓幸的眉眼镀层银纱。
窗外炸开一道惊雷,少年抖得像风中叶。
而亓幸毫不迟疑,翻身将他捞进怀里,用锦被将两人严严实实裹住。
这个动作太过熟练,仿佛过去他也为别人如此过。
而那时少年虽然敏感地想到这一点,却掩不住心生隐秘的欢喜。
少年贴着亓幸的胸膛,听见心跳声混着雨声一声声敲进耳膜。
织锦蹭过鼻尖,呼吸间尽是暖香。
温热掌心覆上双耳,少年脸颊红透。
他蜷在亓幸臂弯里,指尖无意识绕着锦被流苏。
记忆里的雷声与当下重叠。
郁玄莫名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似是害怕。
窗外,最后一滴雨水从芭蕉叶尖滑落,“嗒”地一声砸在石阶上。
亓幸忽然笑起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的手指穿过郁玄的发间,“我当时就想,这孩子好可怜,我要带他回家好好养着。”
郁玄也笑了:“可怜?”他垂下眸子,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模样看上去的确多了几分难言的惹人怜惜。
他声音闷在亓幸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略显郁闷:“你对谁都这样吗?”
“诶?”亓幸一愣,随即笑开。
醋味好大。
“本公子救过的人数不胜数,但你可是第一个爬上本公子床的。”亓幸忍着笑道,指尖顺着郁玄的脖颈滑至心口,在他骤然加快的心跳处轻轻一点,又补充一句,“也是最后一个。”
郁玄轻哼一声。
他心里如明镜一般,此刻听亓幸这样好脾气地哄着,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我知道。”郁玄轻声道,望进亓幸灵动的眼,那里盛着的笑意五百年未改,“一直都知道。”
只是想听他说而已。
亓幸怔然,随即低头,吻在郁玄眉心。
这个吻轻如蝶栖,却比任何言语都来得珍重。
夜更深了,风雨缠绵,烛火渐渐暗下去,将未尽的爱意都酿成了枕畔温存。
窗外,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来,将银辉洒在交缠的衣带上。
一树桃花被夜风吹落,几片绯红花瓣穿过半开的窗棂,轻轻落在锦衾之上。
“你看,”亓幸拈起一片花瓣,放在郁玄掌心,“是春风。”
郁玄垂眸,看着掌中那抹娇艳的绯色,忽而想起那年春日。
院中桃花开得正盛。
亓幸立在花树下,落英缤纷间朝他伸出手:“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而我,会是你的家人。”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
那些年少时的惊惶,那些深埋心底的恐惧,都在这一刻被温柔抚平。
就像院中那株被风雨摧折过的桃树,终在春日的暖阳里,绽出最美好的鲜妍。
“睡吧。”亓幸的声音轻若梦呓。
他的唇轻轻擦过郁玄的额角,如春风拂过新桃,带着无尽的怜惜。
夜风轻拂,送来远处桃林的芬芳。
亓幸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相爱之人相拥而眠,呼吸同频,青丝纠缠,分不清彼此。
也无需分清彼此。
这一生,他们注定要携手走过。
就像交缠的风雨,再难分离。
童年时的阴影要用一辈子弥补。
但所幸,往后悠悠,亓幸会陪着他的爱人。
而那些曾经的伤痛,终会在这份深情里,化作最温柔的印记。
窗外,星河渐隐,东方既白。
新时将至,春风拂过桃枝,又吹落一地绯红。
他们的故事,正如这满园春色。
年年岁岁,生生不渝。
(作者os:郁亓99!!!————)
(若她没有改命——大婚版,看得人心暖暖的)
“诶,年姑娘,你可知今日为何这般热闹?”街边茶肆里,小二擦着桌子,笑呵呵地问。
年瑾岁捧着茶盏,眉眼弯弯:“天上办喜事呢!听说是玄水神君和霁风仙君的大婚。”
“嚯!”一旁的肖灵泽一拍大腿,忙不迭道,“那我可得修书一封,沾沾喜气!”
人间正是华灯初上,烟火璀璨时,孩童们举着糖葫芦指着天:“娘亲快看!神仙在放烟花!”却见漫天星子突然大亮,银河倾泻而下,化作万千流光。
鬼域的彼岸花开得正艳,孟婆熬汤的勺子都换成了新的,还系着红绸带,喜幡随风轻扬,艳得灼眼。
九重天上,祥云铺就十里红妆,仙鹤衔着红绸盘旋,金铃在风中轻响,一声声荡开喜气。
三界同庆,共贺良缘。
“歪了!歪了!”应不染叉着腰,仰头指挥着悬挂喜联的小仙童,手里的扇子扇得呼呼响。
她今日特意换了身新衣裳,十分引人注目,结果指挥挂喜联时太激动,袖口沾了朱砂也顾不上。
浔安抱臂站在一旁,嗤笑一声,余光瞥见身侧的李昭阳正默不作声地调整喜联,立刻收敛了神色,伸手扯了扯联角,不耐道:“好了没?”
应不染左看右看,终于满意:“嗯,这下齐了。”
堇情默默举手,指了指:“那里……有点皱。”
应不染瞪大眼:“我去!我竟然没看见!”
乐丞斜倚在案边,看着文卷在纸上勾勾画画,忽然伸手戳了戳她脸颊:“皖娘,等咱们成亲时,也要这么热闹。”
文卷头也不抬,笔下不停:“嗯,我记下了。下月初八宜嫁娶,巳时接亲,未时……”
“噗——”乐丞一口茶喷出来,“我开玩笑的!”
文卷抬头,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没开玩笑。”
见文卷真的在记事玉简上批注下,乐丞失笑:“那我……期待一下?”
“嗯哼。”文卷心情颇好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