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体质的我和马甲HE了by凤梨菠萝派
凤梨菠萝派  发于:2025年09月23日

关灯
护眼

保安抓住机会,把护士从他的身下救了出来,然后把他压在地上,双手扣在身后,束缚环“咯搭”一声合在一起。
莫时鱼的手都被拧的快脱臼了,他没有叫疼,只从地上仰着头,愣愣的看着那满脸惊惶的护士,“……”
护士满脸泪水,她控诉道,“我只是在好好的照顾病人,病人忽然就把饭桌掀了,还要杀我!”
莫时鱼想解释什么,“不是的,刚才你威胁我,让我……”
“莫先生,你发病了。”陌生的医生打断他。
“我没有!”
“您是特殊病人,所以病房里有监控。”医生道,他拿出手机,调出了监控,放在了莫时鱼的眼前,“您自己看吧。”
监控里赫然是几分钟前的画面,只有护士和他两个人。
清丽的黑发护士在安静的喂他,表情温婉,他们的对话从一开始是一样的,但从莫时鱼拒绝了她热情的投喂那里开始,和他的记忆出现了差别。
护士只是正常的告诉他,让她来就行。
这之后莫时鱼的神情忽然变了,他低头默然半晌,然后猛地掀翻了桌子,拿着筷子就往护士的眼睛里捅,眼神狠辣,带着把人之置于死地的凛然杀意。
“……”
莫时鱼愕然的怔住了,他盯着屏幕,嘴唇都在发抖。
他的脸色浮现出了茫然,还有惊悸,仿佛是无法接受现实,又不得不直面的样子。
“我发病了?”他喃喃。
“是的。”医生冷漠的说。
“您产生了幻觉,误以为护士要伤害您。您差点杀了她,就像您杀了您最爱的爱人一样。”
莫时鱼低声重复,“杀了她……”
他完全不记得,他到底什么时候陷入被害的妄想的。
他被保安压在地上,被扣在背后的双手无助的攥紧,手背上黛青色的青筋用力的崩现出来。
他的病,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这一点。
手臂被向后弯到了让人想尖叫的程度。他听到了骨头咯吱作响的让人牙酸的声音,医生护士和警卫,这里除了他的所有人,在用语言和疼痛无声的逼迫着什么。
逼迫他承认,逼迫他道歉。
神经在剧烈的耳鸣中抽搐,他慢慢卸了力道,垂下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眉眼,好像接受了现实。
在警卫放松开的一瞬间,他猛地一把抽出了被拧住的双手,狠狠地撞了一下身前的医生。
医生被他的力道撞得倒在地上,他咬死牙关,声音也仿佛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你们都在骗我。”
他跑了出去。
医生站起来,咬牙切齿的揉肩膀,“真他妈疼。”
一个护士望着空荡荡的大门,有些担忧的说,“他这么说,是看清我们的真面目了吗?”
沉默了几秒后,耳朵里的传音器里传来了一声低柔、带着些许饶舌口音的日语,“不会的。”
温柔的声音,像凛冬后的初梅。

第136章
作为一个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高危病人,如果他有理智,就应该让自己一辈子绑死在医院里,不去社会上祸害人。
可是莫时鱼如今并不是完全理智的状态,不如说他此刻压抑很久的愤怒和恐惧,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
他真的是精神病。
心里的一点点怀疑和猜想宛如融化的冰块一般消弭。
他跑出了住院楼,跑进了花园,跑了很久。
这里是深山老林的医院,花园很大很大,大的宛如森林,遮天蔽日的大树,和新鲜的泥土味,高高在上的月亮。
很久都看不到尽头,不禁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没有尽头。
他的双手还被束缚环背在身后,跑的踉踉跄跄,竟然一头撞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毛茸茸里。
他剧烈喘息着抬头,然后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金毛的熊。
熊坐在医院的森林里,格格不入,像个误入现实世界的童话角色。
脚步猛然顿住。
幻觉?他几乎完全不需要思考的得出了结论。
现实里怎么会有金色的熊。他脸色难看,自欺欺人的想无视它,然而熊摇摇晃晃的走近,低着头看他,灿烂的金毛像涂了一层蜂蜜芝士。
金毛的熊低头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映出了他憔悴的瞳孔,没有半点血色的面容。
莫时鱼僵硬着没动。
还没反应过来,它忽然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地,地面登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表现凶狠的好像要跳起来咬死他。
莫时鱼吓了一跳。
太真实了。
他闻到了香甜的芝士香,熊身上传来的,他感到了热烘烘的温度,熊身上发散出来的。
“你是谁?”莫时鱼仰头,极近的盯着它,竟然下意识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熊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地面被拍的更狠了。
每拍一下,就有美丽虚幻的五色气泡从他和栏杆接触的地方升起来,从他和莫时鱼之间慢慢升到天空。
这奇诡而美丽的场景,宛如童话。
一个泡泡在他的鼻尖碎裂开,他闻到了芝士蛋糕的香味,刚出炉的,甜甜的,眼前酸涩的仿佛流下泪来。
熊低头用湿润的鼻子拱了一下他。
他的基重太大了,轻轻一拱,莫时鱼就没站稳倒在地上,差点被顶的滚一圈,蒙蒙的。
他仰头看着熊,眼圈不知怎么的红了。
“你顶我干什么?”他在莫名其妙的委屈里说。
莫时鱼也用头顶了一下熊。
熊也不攻击,就让他这么对自己。
它伸出了熊掌,擦了擦他的眼角,带去了一点湿润,然后呼呼的叫了两声,似乎是某种语言,但莫时鱼无法理解。
它紧接着拉着莫时鱼站了起来,为他分开了双手的束缚环。
“……”
它又指了指莫时鱼憔悴的神色,单薄的衣服,似乎很生气的带着指责的拍了拍莫时鱼的头,似乎在说他怎么没好好照顾自己。
莫时鱼将身上的叶子捋下来,忍不住弯起眼笑了。
“你也是我潜意识里的幻觉吗?我真的脑子有问题。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在童话里一样。”
若隐若现的泡泡里,他看到了熊的眼睛,暖暖的,湿润的。
它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来得及。
莫时鱼看到金毛熊的身后出现了一排戴着高高帽子的卫兵,他们整齐的排做一排,举起长枪,对准了金毛熊。
莫时鱼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下意识的冲上去。
时间仿佛被凝固静止,无限拉长——
“砰!”
浓浓的血腥味荡漾开来。
金色的熊像一块僵硬的雕塑,动作顿住,然后慢慢倒下,它挣扎着往前护住他,血从金色的毛发里流下来,顺着莫时鱼的额角往下流,又化作七彩的泡沫往上飞。
莫时鱼脑子空白了几瞬,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原来人在过度惊惧的那一刻是叫不出来的。
这一刻,他真真实实的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冷的骨头都在发颤。
他用力按着熊头上汩汩流血的窟窿,语无伦次,“不,不是,我,不要……”
没过十几秒,金色的熊化作了五彩的泡泡,飞向了深黑的夜空中。莫时鱼就攥着地上的泥土,
那些戴着高帽子的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围住了莫时鱼,将长枪的枪口指着他。
“抓住了逃跑的犯人。”
午夜的钟声缓缓响起,好像梦将醒来。
“没有人,更没有熊。莫先生。”医生站在树林里一脸困顿,夹杂着不耐烦的表情。
“你不休息,别人也要休息。请你克制自己,不要再打扰别人的休息时间!”
莫时鱼怔怔的看着对方,他的嘴唇在发抖,似乎在竭力克制住咬紧牙关的冲动。
没有戴着高帽子的卫兵,没有倒在他身上的金色熊。
医生冷冰冰的说,“因为一些无中生有的幻觉,逃离医院,打扰我们休息,你不仅不感到愧疚,甚至连一点反省都没有。”
“幻觉……”他小声道。
只有承认是幻觉,刚才的绝望才不会那么鲜明和深刻,是的,他总是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都是被扭曲的幻觉。
是假的,是他有病。
莫时鱼很少露出这副表情,像一个在崖顶摇摇欲坠的孩子,迟钝,惊颤,好像真的成了一个没有自主的,脆弱的精神病人。
“我不想看到这一幕了。”
医生放缓了语气,他低柔的说,“小莫先生,这家医院是绝对安全的,你受到的伤害,疼痛,都是幻觉,都是假的,不要反抗,承受它们。”
“你的反抗,你的逃离,只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就像今天晚饭的护士,还有你的配偶。”
翌日早上。
医生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病人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上,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直直望过来,竟真的有几分精神病人的感觉。
“昨晚一晚没睡吗?”医生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整整安静了五六秒,他才听到了病人的声音,“只是醒的有些早。”
撒谎。医生在唇齿间无声的说。
这一回的医生是没见过的新面孔,一个黑发绿眼睛的帅哥,冷白皮,颇有些颓废清冷的美感,他没有拆穿病人的谎言,只是说,“走吧。”
莫时鱼下床的动作有些迟缓,“去哪里?”
“治疗室。”医生说。
莫时鱼道,“哦。”
一路上,黑发医生注意到,他的病人在刻意回避与他人眼神的相碰,可能怕自己无意伤害到他人。
他没有携带任何尖锐的东西,之前几天一直被他小心藏在袖口里的小刀也不见了。
他依然和过去一样在意他人的性命——和这个组织格格不入。
该怎么做?
赤井秀一沉着幽绿的眸子,一声不吭的推开了治疗室的门。
“请进。”
莫时鱼睁开眼,这一回,他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好热,好闷。他扯开了衣领,才舒了一口气。
周围散落着许多钻石,在黑暗里闪着细碎的光,美丽的让人心醉。
长长的灰发散落着,发梢垂在地上,挡着钻石若隐若现的光。
他看了一会儿,试着从沙发里直起身,走到地上,但下一秒被疼的收回脚。
鲜血顺着脚滴落,滴在白色沙发上。
满地的钻石美丽而危险,像白色婚纱上的点缀,尖锐到像尖刀。
莫时鱼没能找到能落脚的地方,只试着脱下身上的衣服包裹住地上的钻石,再伸出手试着施力,但钻石轻易的钻破了衣服,再次刺破他的皮肤。
他缩回手,又试着用在沙发旁茶几上找到的叉子撬走钻石,但满地的钻石细碎如砂砾,牢牢地粘在地上,光靠人力没办法移动。
一系列尝试失败后,他只能抱着腿蜷在沙发里,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
他不知道门后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但是……
我要出去。他心想。
我一定要出去。
他用叉子撕开了身下沙发外套,把里面的海绵抽出来铺在地上,再用沙发套和衣服裹住了脚,再一次踏在地上。
第一步……他的眉毛抽动了一下,但没有退缩,而是快速的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一直到他越过钻石地,扭动门把手,来到门外。
门外是幽闭的走廊。
不过几步路,他的脚底已经满是湿滑的血,莫时鱼却很高兴。
不知缘由的,他非常厌恶身后这个幽闭美丽的房间,连一秒都不想多呆。
看起来,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别墅。
因为脚受伤了,他走不快,只能扶着墙一点点往外走,每一步都像刀割一样,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出来了……他……
一双冰冷的手忽然制住了他的胳膊,莫时鱼惊吓的转过头,正对上男人阴沉的面颊。
他仿佛厉鬼索命一般,“你要去哪里?”
莫时鱼被吓的甩开他,转身往外跑,但被拽了一把,摔在地上,受伤的脚疼的一缩,他回头看抓着他脚踝的男人,悚然道,“你是谁?!”
“你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男人垂着眼,语气还柔和,但显然不是心情绝佳的样子,“宝贝?”
莫时鱼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幽暗的房间。
让他呆在无法落脚的房间里,只能困在沙发里,被钻石包围、被房间外的人观赏,这竟然是礼物?
愤怒和怨恨陡然升腾起来,像无法熄灭的火焰。他用力攥紧了手里的刀叉,恨不得插进男人看过来的眼睛里。
可下一秒,脑子忽地混沌了一下。
犹如实质的怨恨变得模糊和隐约,变成了远处山谷的回响。
“礼物?”他低低呢喃,有几分恍惚的模样,“我……”
“收到礼物,你该开心不是吗?”男人低着头,尖锐的鹰钩鼻让他还算英俊的面容变得阴郁,“小鱼。为什么诋毁他人的心意呢?”
莫时鱼的神情恍惚了一瞬,眼前倏地划过一些画面。
蛋糕被抹在脸上,「小鱼,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小时鱼,把手举起来。」
「被逮着就要进局子过年了,放我一马吧警官先生……」
「你就在前台站着,我看谁敢来骚扰你!」
「小鱼,暑假去旅行吧。你想去哪里?」
「本体……」
「你开心吗?」
“开心……”莫时鱼低语。
眼前的人的面孔边缘变得模糊,好像和许多人重合起来。
他顿住了,有些眷恋的靠近了一些,望着他。
“记住这份感觉,你喜欢吗?开心的话,就笑一下。”
莫时鱼慢慢弯起了唇。
“乖孩子。”
男人笑了,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没错,靠近我,呆在我身边,你就能再一次有这让你无比怀念的感觉。”
下一秒,怀里的人猛推了他一把。
男人骤然失去平衡,仰倒在地上,正好摔进了房间,后脑勺着地。
鲜血从后脑处的碎钻里蔓延开来,男人眼珠移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竟移动到了房间的门口。
是莫时鱼在他怀里时,推着他往后走的那几步。
莫时鱼站在门口,看着地上逐渐失温的身体。
他往前了一步,走进房间里,然后半跪在尸体前。
男人快要死去,反而看着他缓缓笑了,“小鱼,你怎么不走呢?”
莫时鱼捂住了他的嘴,手指瞬间沾染到了粘稠苦涩的血,他低头喃喃自语,“吵死了。我才不需要有人来爱我。”
这一回,乌丸莲耶彻底咧开嘴笑了。
”小鱼啊……”他在唇齿间呢喃着,“小鱼。”

他睁开眼,茫然的环顾四周。
白色的治疗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角落的柜子,还有……逐渐回想起的记忆。
他猛地挥开了医生伸过来的手,缩在角落里望着他们,不停的摇头,“不是……不要……我不是……爱他……?”
“冷静一点,小莫先生。”医生反而比他过去冷静的时候态度好多了,甚至难得拿了一块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将两颗药喂给了呆呆的莫时鱼。
莫时鱼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眼睫颤动了好几下,忽然睁大了眼睛,仿佛从漫长的噩梦里惊醒。
他随便抓了一个女医生的衣摆,仰头急促道,“我不太舒服,明天可以不来吗?”
“不可以。”医生毫不犹豫的说。
莫时鱼怔怔的看着她,脸色异乎寻常的苍白,“为什么?劳改犯也有休息日不是吗?”
“莫先生,这并不是工作,而是治疗,没有听说过病人接受治疗还有放假的说法。”
“而且,”医生弯下腰直视他,“你必须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获得新生。”
新生……
莫时鱼重复了一遍,他的眼前模糊,大脑强烈的,自我保护式的强烈抽搐让他眼角抽动,“这样的新生,是你们想要的吧。”
“……”被他抓着衣摆的医生看着他,眼底说不清是恶意多还是兴奋多一些。
他伸出手,似乎想拭去身前灰发青年湿润的眼眶,却在下一秒被一把钳住。
他如梦初醒,刚抬头就看到赤井秀一冷冷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赤井秀一轻缓的说,“你越界了。”
医生收回手,他望着面无表情的赤井秀一,恐慌的低声道。
“等等,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赤井秀一已经带着莫时鱼离开了。
赤井秀一没有问他梦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说道,“如果无聊的话,医院有很多休闲用的设施,比如花园,图书室。”
莫时鱼没有回答他,而是站在走廊里,望着他,“医生……”
“这样的治疗方案,是谁想的?”
“……”赤井秀一沉静的绿眸看着他。
莫时鱼看着他,“我的主治医师,是谁?”
赤井秀一说,“大部分是一个俄罗斯人的主意。”
“俄罗斯人……”
莫时鱼低头呢喃。
他说,“他一定很恨我。”
赤井秀一偏了偏头,望着走廊里的摄像头,无波的绿眸似乎在和摄像头后的一双紫眸对视。
他垂下眼,“也不一定。”
医生送他回到病房里就离开了,莫时鱼躺在本该最放松的床上,怎么也无法放松下来,他的精神时刻如绷紧的弓弦,好像随时都可能彻底彻底崩开。
他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捂着头,撑着墙跪坐下去。
他似乎看到了更加森白的一扇门,一个又一个奇特的符号,鲜血在符号内流淌。
像在坐过山车,灵魂时而在这一头,时而在那一头,他感到了极致的痛苦,一瞬间遭受了巨大的压力,在濒死感里窒息。
他感到一只冰冷的属于少年的手轻揉的抚摸着他的面颊,耳边传来森凉带着笑意的呼唤声,像要把他啮进骨髓里,“妈妈——”
“你果然潜力无限~”
肩膀被猛地推到墙上。
他猛然回神,抓住了可贵的实物感,难耐痛苦的剧烈喘息。
眼前闪过了银色发丝,他望进了一双幽冷的绿眸里。
一个穿着黑风衣的银发男人。
他的装扮和这里格格不入,像个意外闯进片场的变数。
“荷荷……咳……”莫时鱼不知道自己刚才都久没呼吸了,缺氧到极致反而吸不进氧气,只能捂着嘴发出嘶哑的抽气声。
世界变得寂静,沉寂到听不到声音。
直到他听到男人冷淡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世纪末的一声钟响。
“瓦伦汀,呼吸。”
他本能的照做,终于找回了呼吸节奏,剧烈心跳慢慢回归正常。
他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精神一阵阵的失常,捂着嘴喘息。
有许多情绪填满了他的心脏,又像漏了阀的水缸一样迅速消逝,他徒劳的伸手,但只够到几个模糊的影子。
“我要出去……”灰发的病人低着头呢喃,“我要出去,我不能在这里,还有人在等我……”
琴酒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意的笑,“你把他们当救命的稻草,你真的以为,会有人付出一切来救你?”
莫时鱼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他凑近了一些,带着血丝的眼睛与对方对视。
莫时鱼盯着他的眼里透着狠戾,声音沙哑的厉害,带着一种病态的凶狠和执着,“闭嘴!”
琴酒深深的看着他,那双幽绿眸子,说不清是为什么的起伏了一瞬间。有一瞬间,莫时鱼觉得对方似乎是高兴的。
他的声音很轻,“你也不确定吧。”
“不如赌一把,看那几个不长眼的警察,是否会不惜牺牲自己的光明前途,来救你?”
莫时鱼恶狠狠的盯着他,手指抽搐着收紧,想把这张该死的、烦人的嘴撕了。
他冷笑着说,“我们的思想从一开始就不一样,我不需要别人为我付出什么。”
“只要还有人在等我回家就够了。”
“所以,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张口说出这些刻薄的话,有些话就是这么顺着说出来了。
银发男人锢着他的力道太大,他的肩胛骨隐隐作痛,也是在这时,银发男人紧贴着他的耳边说道,“去图书馆。”
他的声音很轻,隐藏在嘲讽的语气之下,宛如空气里陡然升起的泡沫。
莫时鱼微微睁大了双眼。
护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在他的身边。
“你回来了?”莫时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护工轻哼。
“你去哪里了?”莫时鱼问。
“被院长叫去谈了谈,”护工为他推开门,“真是的,我明明工作那么努力,真让我伤心。”
他故意做出了一副痛心的样子,很有作秀的嫌疑。
莫时鱼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说,“今天可以去图书室吗?”
护工短暂的愣了一下后答应了,“可以。”
反正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他心想。
图书室里有零星的几个人。
“我随便看看。”他和护工说。
护工随手拿了本时尚杂志,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莫时鱼越走越深。
这里的书几乎都是日语,他看得懂,但很陌生。
不止名著的名字没有听过,那些熟悉的日本作家的书也不在其中,一本都没有。
毕竟,这里不是他原来的世界,文化有所差异是正常的。
等一下,那岂不代表着靠文抄公赚钱的可能性很大?
穿越后的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难道他不缺钱?不不不,他这贫穷惯了的性格一看就是没富过。
莫时鱼心里在开着玩笑,但唇角拉成了平而僵硬的直线。
他没有发现哪里不正常的地方,直到走过某个书架时,他忽然顿了一下。
他的眼珠慢慢往下。
这座书架的最下面那层没放书,可以透过那一层看到另一面。
他看到了一双苍白消瘦的脚,在书架的对面。
再往上,就被一层层的书挡住了。
那双脚没有动,脚尖是歪斜的,朝着他的方向,死死地卡进书架下的缝隙里。
莫时鱼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对,又是幻觉。
莫时鱼僵着身体一步步后退,慌乱间后背撞到了身后的书架,闷闷的一声。
沉寂被这一声打破了。
下一秒,他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一把拖到了角落里,卡在书架和墙面的角落里,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莫时鱼睁大眼睛,几乎是一下子抬起手,胡乱按住了对方的肩膀,挣扎着往后仰,于是对方也被他带到了地上。
他的身上趴着一个怪物。一个浑身漆黑的怪物。
体表吸光般泛着黑沉暗淡的关泽,像穿着一层性感的黑色胶衣。
他的另一只手卡在莫时鱼嘴上,另一只手松开,手指轻柔摸了摸眼前青年冰冷潮湿的面颊,似乎在丈量如何下手。
莫时鱼惊骇的想翻身起来,动作却被怪物锁死,他下意识握拳用力砸了怪物好几下,可并没有用处,慌乱间他的手摸到了怪物也许是鼻子的地方,没有感到一丝气息。
死人……死了……?
莫时鱼呼吸急促,出了一身虚汗,眼睛睁的大大的。
抚摸着他的手指颀长有力,曲起时甚至能看到上面分明的骨节。莫时鱼感到嘴唇有些痛和麻。
怪物似乎在说些什么,莫时鱼一个字也听不清,他慌乱间摸到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尖锐的一角正对着怪物的后脑。
不,不能反抗……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中。
也许……眼前的怪物和那天的护士一样,是一个无辜、惊恐的人。
想到这里,莫时鱼挣扎的力度也减弱了。
都是幻觉……
他遭受的痛苦,都是幻觉。他的抵抗,逃跑,只会害到无辜的人。那只金色的熊,勾起了心底最可怕的恐惧和伤痛。但不反抗,只有□□的疼,就不会再感受到这样的痛苦。
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怪物凑过来时,没有再攻击,而是仰起头,作出了忍受的模样。
“忍受疼痛,是一种救赎。”耳边响起了昨天在治疗室内听到的某个医生的话。
他被扣着手指,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怪物捧起了他的脸,靠近他,很小心的蹭了蹭他的下巴,他什么都没做,只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耳边响起了和他的声音极其相似,却更低的声音,“本体,不需要救赎。”
“看身后。”
莫时鱼猛地睁开眼。
身边似乎多出了些什么,他的眼角转动,一双苍白赤裸的脚赫然就在他的旁边,极近的地方,有些眼熟,缠着绷带,带着陈旧的伤痕。
他的眼睛登时睁大,还没来得及躲,就看见一只惨白的手,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手边。
莫时鱼的动作顿住了。他望着这一幕,嘴唇轻轻的发抖。
那是一小块芝士蛋糕,放在一张揉皱了的白纸上。
轻柔的甜香萦绕在鼻尖,像一个虚妄,安宁的梦。

护工听到了动静,一路找到了书架那边。
他转了一大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了莫时鱼。“怎么了……”
他的声音顿在了这里。
他看到莫时鱼悄然坐在地上,周围空无一人,他靠着书架,拿着一本书望过来。眼角神色勾魂摄魄。
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就像风从指缝间吹过,再也找不到痕迹。
护工怔怔的看着他半晌,试探道,“瓦伦汀?”
“你在叫谁?”莫时鱼问他,“说起来,今天有个银发的男人也对我叫过一个名字。”
护工低头笑了,他靠在墙上,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侧着头,望着另一边的书架,“是在叫一个小傻瓜。”
“可以给我一根吗?”莫时鱼说。
护工抽了根烟扔过去。
他们之间是昏黄的灯光,和书本照在地上的阴影。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