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体质的我和马甲HE了by凤梨菠萝派
凤梨菠萝派  发于:2025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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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困住莫时鱼,但这也代表着他本人必须待在这里。
可莫时鱼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趴在自己背上。
猛地回过头,才发现那是一只白色的娃娃,黑窟窿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凝聚着慢慢成形的断头绳。
又一只白色人偶落在莫时鱼的肩膀上。化作了白发少年。
果戈里死死盯着莫时鱼和舍雨,那略有些相似的容貌,毫不在意脖子上越来越紧的断头绳。
巢母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孤苦伶仃的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无论在哪个时间线,哪个平行世界。
他最渴望自由,他永不得自由。
“是你发现了我啊。白发术士。”果戈里说道。
这个时间线,有什么区别?
脖子的绳索猛地收紧,他大笑起来,笑声愈发发狂,“莫桑,祭祀已成,继续往前走吧,你能不能破开阻碍你的网,答案就在前面,进去吧!”
身后广场的污染者们根本没有被他们这里的骚乱打扰,他们依然围在一起跳着诡异的舞蹈,风越来越大,黄沙越刮越高,不详的氛围越来越明显。
一舞完毕,污染者们发出难听的惨声欢呼,一部分污染者跑上了旁边的大楼,然后一个个像落入锅的饺子一样跳下来。
广场上绽开了一个个可怖的血花。
莫时鱼望着这一幕,只觉得毛骨悚然。污染者用生命祭祀,他们在祭祀谁?
巨大的树根从广场上破土而出。这些树根吸食地上的尸体和鲜血,越长越粗,往四周张牙舞爪的侵袭而来。
“这是……”舍雨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间,他猛地看向了莫时鱼。
莫时鱼握着舍雨的手,脸色难看,“玛雷戒指。”
这些人是在祭祀和「书」一样为世界基石的玛雷戒指,那就说得通了。
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像坠入了另一个次元,时间、空间都开始扭曲。
他按着头,痛苦的跪倒在地上,脑海里的记忆仿佛如潮水褪去。
刚才听到的属于小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鱼……】
【你一定要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
原来如此……
莫时鱼在最后拿出手机,迅速打了一个电话,低语几句后,挂断。
“舍雨。”他低声道,“走吧,进去吧。”
“你一定可以找到我,然后唤醒我。”
“愚昧的呼唤换来神性。”
白玉一般的手指抚过琴键,钢琴轻缓流淌的声音,黑发的青年垂着纤长的睫毛,他拢了拢白色毛线帽,望着歪倒在街上的白发小丑,“但求无悔。”

他正躺在一个狭小卫生间的地板上,周围潮湿,闷热。
离他不远的门紧紧闭着。身旁是一个简易洗手池,靠墙是一个洁白的马桶,不知哪里的水管漏了,把地面弄得很湿。从地上起身的他衣服也湿透了,贴在身上。
他想撑起身体,手腕却是一沉。
叮铃——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他的一只手被铐在洗手池下方的水管上,银制的手铐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手铐……莫时鱼愣在原地。
他像个犯人,被拷在这个狭小的洗手间里。
他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他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好像忘了许多东西。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逼仄阴暗的洗手间里。
周围安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艰难的直起身,把手铐的链条拉到极致,扬起一点下巴,才终于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烟灰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凌乱如烟雾。
同色的眼瞳里布满血丝,脸色苍白,露出来的脖子上有大片的泛紫的指痕和淤痕,七八分憔悴的模样。
奇怪的发色。
他被脖子上的伤口吓的后退了半步,扯到手铐,跌坐在地上,手指摸到了地板,热呼呼的,像某种动物的皮。
要想办法逃出去。莫时鱼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先试图勾不远处的门把手,能勉强摸到,但是没能开门。
门上锁了。
他泄气的收回手,这回他选择在四周搜寻可用的工具。
他注意到角落的地上堆着一些衣物,有学生的制服,滑顺的风衣,甚至还有长长的红色裙子,他将这些衣服都翻了一遍,竟然在其中一件风衣的口袋里翻到了一个小巧的钥匙。
这会是离开房间的钥匙吗?
手铐的锁孔太小,这把钥匙显然不是开手铐的钥匙,他努力伸长手,试着开卫生间的门锁。
钥匙插在锁扣。但没能插进去。
这不是开门的钥匙。
莫时鱼够钥匙孔的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
让人没想到的是,钥匙沾染到地上的水渍,竟迅速变了颜色,从古朴的铜色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好像沾了血。
正惊异于这神奇的现象,忽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呯的一声,门被打开。
他受惊的往外看,只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眉长眼窄,面容深刻。
是一张好看、年轻的眉眼。
但垂眼时,那过于锋利的鹰钩鼻像明暗交替的肖像画,弱化了眉眼的颜色,让人的印象深刻只剩下这格外尖锐的一笔。
他一步步逼近,身形高大,嘴角擒着笑,但奇怪的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莫时鱼被看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往墙角里缩了一些,藏在凌乱发丝后面的眼睛睁大了看他。
“今天有乖乖的吗?”
他低下头,手抚顺他的头发,带着一股诡异的温柔。
是谁?莫时鱼盯着他黝黑的眼睛。
无论怎么搜索回忆,记忆里也没有这个人的影子,身体却在自发的抵触来人的触碰。
这个人看到他手上的手铐,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看来就是他把自己囚禁在这里。
男人随即看到了地上的钥匙,弯下腰捡起来。
“你用钥匙了?”他说。
莫时鱼看着他手里变色的钥匙,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好像预感到了某种不祥的征兆,身体像皮筋一样绷紧了。
男人等了几秒,没有等到莫时鱼的回答,朝他伸过来。
下一秒,莫时鱼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
那只手如铁钳一般揪住他的头发,往墙上掼了好几下,耳朵里是晕眩的嗡嗡声。
他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回答,就是有了。”男人看着趴在地上的他,这样柔和的说,“你不忠。”
“你对我不忠,宝贝。”
莫时鱼咬牙撑起身体,死死盯着他,“你这样是违法的!”
男人笑了一声,蹲下来,“明明乖乖等我回家,就不会挨打了,为什么还想着逃跑?还要惹我生气?”
他往他这里伸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发。
“……”莫时鱼抓住机会,凶恶的抓住男人的手,用力咬下去!
没有咬到肉的感觉。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用的力道能生生把那块肉咬下来,可身上的人一点肌肉收缩都没有,声音也平静无波。
“错了。”
莫时鱼在地板上蜷缩起来,喉咙涌着一阵血腥,忍不住抵着地板剧烈咳嗽。
男人的每一下都带着要碾碎人的力道,而莫时鱼的行动被限制在水管周围。
躲不开。
“这时候,该低下头道歉,认错。”男人抹去他嘴角的血。
莫时鱼无法理解现在的现状,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要被打死了。
道歉……凭什么?
莫名其妙打他,关他,还要他道歉?
某种极为愤怒和怨恨的情绪从身体深处涌出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的五指摸索到了地上的镜子碎片,划破了男人的小腿,在他吃痛倒下时,他跨坐在那人身上,将碎片用力插入了他的眼睛里,一下,两下……
鲜血溅到他的脸上、身上、眼里,不是温热的,而是冰冷的,带着一种奇怪的刺鼻味道。
他剧烈的喘着气,呆呆的望着身下一动不动的尸体。
他杀人了。
他慢慢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一阵仓皇和绝望涌了上来,镜子的碎片从发抖的手指间掉下去。
周围的一切变得暗了下去,浓重的黑暗包裹上来,他感到害怕,一脚踢开了尸体,将身体蜷缩起来,护住头和腹部,直到光亮重新照在他阖起的眼皮上。
他睁开眼,眼前的景色从模糊到清晰。
他往周围看,发现他浮在一个装满营养液的治疗仓中,口鼻处戴着一个氧气罩,身体在水中无所凭依,他挣扎着摸索,胡乱的拍打着仓壁。
治疗仓的仓壁收缩起来,他跌在了地上,一把扯掉了脸上的氧气罩,呛了几口苦涩的药水。
他剧烈的喘息,仰头却看到身边走近几个白大卦的医生。他本能的往后退,一个医生将一件白大褂披在他的身上,残余的温暖体温让他微微冷静了一些。
“治疗结束了,莫先生。很遗憾。”另一个医生这样说道,“治疗失败了。”
莫时鱼看着对方,神情从惊惶,到麻木的冷淡下来。
他站起来,手指抠了抠手腕垂下的束缚带,沉默的往外走。
门外是医院的装造,有几个病人聚在拐角处聊天,看到了他,纷纷发出了几声难听的嘲笑,“杀人犯出来了。”
“杀了人,还能逃过判刑,真是有手段。”
“我要是他,杀了自己的爱人,早就愧疚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逍遥自在。没准患了精神病也是编的,就是为了不坐牢。”
莫时鱼面无表情的走过他们。
从这家医院醒来,他被告知他是一个杀人犯,杀了自己的爱人。但因为他患有精神病,他没有坐牢,而是被送来医院治疗。
莫时鱼低头,他只隐约记得自己穿越了,但之后怎么样,每次回忆时头都痛得不得了。
穿越,杀人,坐牢,患病,这些事一股脑的冲击过来,说不让人震惊是假的。
可是……
手里忽然被塞了一颗巧克力,他反应有些慢的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糖,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来人。
是那个给他披衣服的医生。
他很年轻,有一头浅淡的金发,暗色的皮肤,透蓝色的眼睛,神色沉静,五官俊秀,像某个神话里的精灵。
莫时鱼盯着他看了几秒,张了张口,“谢谢。”
他的嗓子里总是有一股血腥味,连带着哑,不是难听的那种哑,而是让人心里被砂纸划过的那种很痒的病态的感觉。
他身上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身形很瘦,神态憔悴,但还算冷静,眼里透着些亮光。
“不用谢。”
医生朝他友善的笑了一下,“我送你回去吧。”
他笑起来很好看,又很克制,莫时鱼看着他,心里轻轻一动。
他点了点头。
“杀人场景是虚拟的,下一次会不一样。”
“嗯。”莫时鱼垂下眼。
医生看着他,“你没事吗?”
莫时鱼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说的,我都大概明白了,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失忆呢?”他望着虚空,喃喃道,“我杀了他,还忘记了他。我真是个混蛋。”
据医生所说,情景模拟里再现的每一个场景,每一句话都反应了他的潜意识。
在莫时鱼的潜意识里,他的配偶是个多疑的虐待狂,囚禁他,伤害他,他杀了对方是出于反击,是自卫。
然而在已有的记录里,他的配偶是一个极佳的伴侣,对他很好。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他潜意识里的任何经历。
他之所以残忍杀了对方,是因为他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他幻想他的配偶想害他,才因此杀了对方。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到的只有潜意识里的假象。而那个人凶恶,暴力,毫无魅力,怎么可能是我的配偶。”
金发医生默默的偏头,避开了头顶的监控摄像头,嘴角在艰难的控制下只上移了1个度,勉强宽慰了一句。
“这里是医院,你只要专注治病就好了,至于之前的人和事,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拐了个弯,就来到了病房门口。
“下一次治疗在明天下午2点。”医生说,“在此之前,好好休息。”
“好。”
莫时鱼进了自己的病房,上了病床,回头看了一眼医生。
浅金发医生的手撑着门,看着他。
他一个字都没说,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他,这双眼睛真是清透又漂亮,和这里的其他病人和医生都不一样。
这也许是莫时鱼愿意和他交流的原因。
而此刻,这双眼睛似乎在无声的对他说——
坚持下去。

第135章
病房很大,病床有1米2宽,床垫软软的,躺在上面很舒服,配了液晶电视机,但打开只有播动画片的频道,床的旁边是床头柜,上面放了一个水壶,侧面是窗户,窗外围着栏杆,但采光很足。
作为一个杀人犯,他住的未免也太好了。
莫时鱼有一种他外面的家人给医院塞了钱的感觉。
但他穿越过,在这里应该没有家人才对。
至于他配偶那方的家人……对方不塞钱弄死他不错了。
“现在是下午2点整,请所有病人前往活动室活动,不要在病房逗留。”广播响起。
莫时鱼其实有点累了,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说是活动,其实是劳动改造,比如跑步打篮球,踩踩缝纫机什么的。
他是特殊犯人,为了其他犯人的安全考虑,每次出门都有一名护工全程随行。
一路上,莫时鱼再次感觉到了周围隐蔽的注视。
视线有的来自医生,有的来自病人,大多浸润着窥探的恶意。
“就是他,那个杀人犯……”
“长成这样,以后有眼福了。”
“不会是偷腥的时候被他配偶看到了才杀了他吧,哈哈……”
“别闹,人家那是正经的‘精神病’,就等发病了才杀人的,连牢都不用蹲,厉害吧?”
莫时鱼走过时,他们中有一个人伸出脚绊他,被莫时鱼躲了过去。他冷冷的看过去,那个伸脚的人晒笑,故意朝他靠近了一些,说得暧昧,“怎么了小甜心?看我不顺眼,要找我麻烦?”
莫时鱼盯着他,笑了一声,“我没有那么无聊。”
“倒是你们对我的态度,让我搞不清楚,我是不是一个被关在医院服刑的,患有严重精神病的杀人犯。”莫时鱼说,“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还是因为你们笃定我不会因为神智不清杀人呢?”
那些病人的话止住了一霎那。
他竟一时没有作出那副嘲讽凝视的姿态,眼里闪过一丝隐蔽的不自然,和隐隐的恐惧。
莫时鱼道,“如果你们是我配偶的家属雇佣来折磨我的,大可直接来对付我,毕竟我确实做了无法原谅的错事,如果能让他们解气,我不会反抗。”
病人竟然在他逼近的注视下后退了半步,莫时鱼拍了拍他的侧脸,笑了起来,“前提是,在我弄清了前因后果之后。”
莫时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继续昨天的工作——他拿起一个半成品小熊,专心的制作起来。
塞入棉花,缝上胸口的扣子,针脚一点点细密,小熊被皙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笼着。
似乎是太过沉浸,他竟看到小熊搭在他的手上的两只尖尖,轻轻动了动。
莫时鱼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
是眼花了吧。
“怎么了?”身后的护工道。
“没什么。”莫时鱼回过神,摇了摇头。
护工靠近了一些,他没有看那只娃娃,只是看着莫时鱼似乎失眠很久而发红的眼睛,苍白憔悴的侧脸,“小莫先生,你的头发乱了。”
他抬起手,为莫时鱼梳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在抚弄一只猫。
莫时鱼总觉得护工先生很喜欢照顾自己。
他是个年轻男性,头发微长,戴着黑框眼镜,长相很普通,只有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沙哑的烟嗓,很迷人。
他为莫时鱼理顺了打结,很自然的梳成了一个低马尾,“你的头发颜色好看,但总是不顺呢。”他低笑着说。
莫时鱼后背略有些僵,护工的声音总有种让人脸红肉跳的感觉,“因为太长了吧。”
护工嘴唇轻弯,“以后有我在,一定不让你的头发受委屈。”
“还有。”他低头,低笑了一声,“刚才很帅哦。”
“……”莫时鱼偏了偏头,“他们演的太假了,正常的病人哪里会当着杀人犯的面议论对方。”
护工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后退了一些,“所以你觉得他们是你配偶的家属派来对付你的?”
“和我有矛盾的只有他们了,我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些。”莫时鱼敲了敲脑袋,“毕竟我失忆了。”
护工安静的看着他。是啊,你失忆了,你所想的只能局限在目前认知的框架里。
这就是组织的研究成果。
那是一个新型病毒,可以融化进污染里,对其他人来说,这和在毒药里混点另一种毒药一样,没有区别,反正都是触之必死的剧毒,但对“免疫污染”的巢母来说,这种混合后的新型污染,无法对他产生□□的伤害,但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作用。
那就是将人的记忆封印。
这就是专门针对巢母的毒药,哪怕靠巢母的力量,也难以挣脱。
组织没有试图做出杀死巢母、或让他失去能力的毒药,因为那几乎已经不可能。
耗尽人力和物力,也只做到这个地步。
护工低眉笑起来。
借那几个条子把巢母引导到新宿,是为了让他吸收这里被感染者的污染,进而无声无息的让毒药侵入他的精神,失去记忆,回到精神脆弱的时候。
再通过张罗密网的诡计,诱导他的精神一步步走向崩溃。
至于广场上的活人祭祀,那是污染后的玛雷戒指起效的前提。
于是,他们来到了这个空间。
所有人,为他演一场大戏。
在这种情景下,你会有反击的底牌吗,瓦伦汀?
我拭目以待。
时间变得安静而漫长,阳光照在脸上,带着不真实的暖意。
莫时鱼望着窗外的绿枝,不知不觉伏在桌上,抱着玩偶慢慢地睡过去。
梦里,他还是坐在病床上,但他听到了声音。
“笃,笃,笃。”
他下了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卫生间里。
又是卫生间。
想起了今天在模拟里遇到的经历,他有些隐约的抗拒,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才推开门,探了一些身进去。
里面没有人。
他走进去,耳边又响起了“笃笃”的声响。
他侧过头,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镜子。
梦里的镜子是磨砂的,里面隐约有一个人,他看不清镜子里的人,只看得到五官模模糊糊的隐藏在后面,融入了一团黑暗里。
对方修长的指节扣着镜子的那一边。
“笃,笃,笃。”
莫时鱼走到镜子前,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他看了一会儿,朝镜子哈了一口白雾,在白雾上写了几个字:
「你是谁?」
敲镜子的声音停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字旁边多了一团白雾,外面的人一笔一画的写,“&@#()”。
对方画的很认真,莫时鱼一个字都没有看懂。好像穿过了镜子的空间,文字就转化成了比鬼画符更难以理解的东西。
他看着镜子后面的人很久,终于试着问道,「你是我的配偶吗?」
那边顿住了。
很久,那边的人影轻轻点了点头。
莫时鱼怔了一下,他仔细看着那模糊的人影,心里倏地闪过几分酸涩。
「对不起,我杀了你。」
镜子那边的人影立刻摇了摇头。
莫时鱼愣了一下,“你,不怪我吗?”
对方再次摇了摇头,并在镜子上画了许多古怪的符号。
“我不明白。”莫时鱼迷茫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莫时鱼有些气馁,隔着一面镜子,他无法和对方交流,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靠着墙坐在地上,看着那面模糊的镜子。神色带着一些彷徨和伤感。
“谢谢你,还愿意来我的梦里看我。”
镜子里的人靠近了一些,似乎在仔细看他的眉眼。
莫时鱼说着说着,垂下眼,声音慢慢低下来。
“他们说我杀了人,明明没有记忆,但我没有质疑,很快就接受了。”
“因为,我确实能感觉出来,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对生命的敬畏,好像找不到了。”
顿了一会儿,莫时鱼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模拟里,血溅到脸上的感觉,好熟悉。”
一觉醒来,他长大了,他的脸变得很美,但心里却好像崩坏了,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长大的他,美中夹着烂,烂中夹着美,冷血的让他自己毛骨悚然。
他没有期待回应,但这时,镜子的一部分暗了下去,莫时鱼愣了一下。
镜子那边的人轻吻了一下镜面。
那个位置,正好是他的额头。
额头好像烫了一下,一瞬间仿佛有某种湿漉漉的温热气息将他包裹进蓬松的云团里,告诉他,你不讨厌,你不可怕,你也不恶心。
他身不由己,想更靠近一些,汲取镜子里的爱意和温暖。
可那是谁?镜子里的是谁?
好熟悉,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那里好像比别的地方要烫一些。
真奇怪。
白天的梦,和现在的梦,完全不一样。
白天的梦里,他怨恨、易怒,轻易的杀人。
此刻的梦里,周围是甜甜的蜂蜜海。
他坐在地上,靠着墙。
身前的镜子里倒映着他模糊的影子。
莫时鱼确定了,他有一个爱人。他很爱很爱他。
可是,他杀了他。
他杀了他吗?
莫时鱼是被隐约的低语声惊醒的。
他看向门口,看到护工在和一个身影争吵着什么,他没有听清,
看到他醒了,护工关上了门。
随即喇叭声适时响了起来。
“活动结束。请所有病人回到病房。”
莫时鱼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护工,只好一个人回了病房。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门被打开,一个长相清丽的护士走了进来,她长了张柔弱美丽的脸,眸色漆黑,唇色嫣红,唯独脸色过于惨白,她走到莫时鱼身边,升起升降桌,将饭盒耐心的摆开。
“该吃饭了,莫先生。”
饭菜意外的丰盛。煎得金黄焦脆的吐司,被切成了小小的正方体,中间夹着炙烤过的和牛肉,海胆寿司,海鲜味增汤,一小碗剥好的葡萄。
吃饭前,护士将每日要吃的药放在他面前,莫时鱼配着水将胶囊吃了下去。
“护工呢?”莫时鱼问。
“他有些事,被院长叫去了。”护士说。
莫时鱼哦了一声。
这家医院的厨师水平,真的不是盖的。
和牛油脂丰富,海胆要鲜掉眉毛,莫时鱼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日料,但他一口都没有享受到。
因为漂亮的护士,竟然想一口一口喂他。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连忙拒绝。
“我可以自己吃。”他小声道,“之前护工也是这么做的。”
“那怎么行呢。这种事让我来就行。”护士温柔的说。
“莫先生不需要做这些事,只需要躺在床塌上就行了。”
莫时鱼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些古怪的意味,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她。
护士小姐姐像没看到他拒绝的表情一样,把勺子放到了他的嘴边,表情温柔,像在看柔弱无法自理的爱人,“乖……”
莫时鱼依然摇头,刚想说什么,下一秒他就被护士抓着头发,按在床上,后脑重重的撞在床板上,疼的他眼冒金星。
“……”
他惊诧的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强迫着塞了一口饭。
护士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死死按着他的嘴,他本能的窒息挣扎起来,可越是抗拒,护士似乎越是兴奋。
她看他的眼神贪婪无比,犹如饿急的婴孩在盯着香甜的母乳。
“小莫先生,你总是学不会乖顺,但这样更好,不听话有不听话的办法。”
她的力气诡异的大,不顾他的挣扎,一直到莫时鱼喉咙上下滚动,她才放开手,莫时鱼把身体伸到床外剧烈咳嗽,满心的惊惧快要溢出来……为什么这么对他……
海胆鲜甜的味道传递到神经,变成了惊惧的枷锁。
在狼狈不堪的呛咳声里,护士俯下身,眼神森亮,鼻翼轻动。
“小莫先生,我们玩个游戏吧,你自己解开一颗上衣的扣子,就能自己好好吃一口饭,怎么样?”
莫时鱼浑身都在抖,大脑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浑身的血液直冲上大脑,他的心里升起了熟悉的痛苦和怨恨,和杀意。
都一样……全都是该死的……
他掀翻了饭盒,精心摆盘的食物“叮铃哐啷”倒了一地。
护士愣了一下,尖叫声响彻整个病房。
门被呼的推开,医生和保安呼啦啦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
“病人发病了!”
“快,快把他们分开——”
理智缓缓回笼,莫时鱼发现他正把护士压制在地上,手里攥着一根银制筷子,细细的尖端微微颤抖着,抵着护士的一只眼睛,只差一点就能刺穿她的眼球,把她整个头钉在地上。
清丽的女人满脸的泪水,可怜而恐惧的看着他。
莫时鱼像被烫到了一般松开了手,不锈钢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泠的一声。
“我,不是……”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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