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会不会嫌我变丑了?”
“说啥傻话,师兄骄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我的师弟能变脸,别人的师弟可不会。”
“那这样呢?”
任妄烛掀起方巾,露出漆黑的嘴唇。
黑到什么程度?关了灯都可以隐身的地步。
“师弟,赶紧戴好方巾,咱师兄弟之间开不得这种玩笑。”
“……”
他眼尖,叶行舟两人刚迈进院落的时候便发现人了。
不但发现,玄长老还看见围墙上还趴着个孟枳。
一个憨傻娃,一个愣头青,一个挑事精。
仨全是让人头疼的弟子。
大晚上来找他,准没好事。
玄长老麻溜关门插销。
一回头,窗户还没关紧实。
玄长老暗道不好,探手关窗的功夫,一张大黑嘴皮乍然出现。
什么鬼东西!
玄长老吓得手一抖,后知后觉丢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哪来的黑熊精!”
“玄长老,别打,是弟子任妄烛。”
听到熟悉的声音,玄长老探出头,对上任妄烛的大花脸。
一旁的叶行舟还抬手打招呼,“玄长老,晚上好。”
好个屁!
大晚上的,他人都差点让任妄烛给吓死了!
玄长老心里不停骂骂咧咧。
“你不好好抄丹方跑来找老夫作甚?脸上还涂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存心想吓老夫吗!”
任妄烛重新遮上方巾,“玄长老,弟子不小心将墨汁沾脸上洗不下来了,您这有没有去墨汁的丹药。”
“没有,谁没事会研究这玩意。”
还不小心沾脸上,真会找借口。
他一看那墨汁印就知道,八成是任妄烛抄书不老实,趴砚台上睡着沾的。
一大把年纪了,他还得创个除墨丹,他容易么他。
预料中的被拒绝,任妄烛有些丧气。
叶行舟上前一步,“玄长老,真的没办法了吗?”
“没有。”
“玄长老。”
“没有。”
“玄——”
“得得得!任妄烛跟老夫去丹房。”
叶行舟笑嘻嘻道谢。
看吧,这不就有解决办法了。
任妄烛一喜,“现在就去?不等天亮吗?”
“难道你还想让更多人看到你这副黑熊样?”
看不出来玄长老还是个嘴硬心软的暴躁小老头。
“师弟,去吧,我先回去等你。”
叶行舟抬脚便要走,却被玄长老叫住。
“等一下,把墙头那兔崽子领走。”
药堂虽有住处,但玄长老没一点子留人的想法。
逆徒难管,保不准孟枳半夜又闯出个幺蛾子来。
所以,他一视同仁地把人都赶走。
墙头上还有人?
叶行舟一抬头,与孟枳四目相对。
玄长老才不想插手两人的事,直接提溜起任妄烛衣领,瞬移消失在原地。
“你跟踪我?”叶行舟问道。
孟枳眼尾轻轻一挑,“我来找玄长老,什么时候成跟踪你了?”
看来孟枳皮又痒了。
叶行舟视线落在他的腰上。
可能是上次扒裤子的阴影太大,孟枳腰带系得很紧,劲瘦有力的腰肢毫不遮掩展现出来。
别说,那小腰看着就是得劲!
叶行舟的眼神可是明晃晃的,孟枳成功被冒犯到了。
孟枳手指紧扣腰带。
“喂,你瞎看什么!”
“我赏月也不行吗,宗规又没规定不能赏月。”
叶行舟语气无辜,甚至说完又变本加厉多看了两眼。
孟枳顿时憋了口气不上也不下。
气孟枳,他可在行了。
叶行舟毫不在意,直接略过孟枳大摇大摆走了。
孟枳从墙上一跃而下,“喂,你怎么不等我。”
叶行舟疑惑,“你刚才不是来找玄长老的吗?”
孟枳一噎,“可是玄长老让你带我一起走。”
“你又不是没脚。”
“……”
孟枳突然安静下来,叶行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只秃头仙鹤跟发春似的,摇摆着双翼,一颠一颠跳到孟枳面前。
人鹤恋啊!
叶行舟视线在仙鹤和孟枳之间来回切换。
“这仙鹤该不会是在向你求偶吧?”
“闭嘴。”
否定回答表肯定,看来就是仙鹤向孟枳求偶了。
孟枳手指捏得咔咔响,眼神再度阴暗下来。
他单手掐住秃头仙鹤脖子,另一只手狂扇巴掌。
死秃头鹤居然还敢觊觎他美貌!
新宗规只规定不能拔仙鹤毛,可没规定不能揍仙鹤。
叶行舟听着巴掌的脆响声直吸冷气。
啪,左脸一巴掌。
啪,右脸一巴掌。
谁说这巴掌不响了,这巴掌明明响极了!
叶行舟趁乱偷偷踢了仙鹤一脚,报复白日仙鹤摔他的仇。
等打得差不多了,叶行舟才慢悠悠叫停。
“孟枳,你轻点,要是把仙鹤打残了我怎么回去?”
瞅着仙鹤肿成包子的脸,孟枳堪堪停住手。
孟枳一停手,仙鹤又开始占便宜往孟枳身上蹭。
甚至因为孟枳方才这一顿揍,情绪明显更激动了。
仙鹤可以无视结界的存在,所以孟枳设在身上的隔离结界跟没设一样。
孟枳强行忍着掐死仙鹤的冲动,冲一旁看戏的叶行舟怒喊。
“叶行舟,你看够了没!还不过来帮忙。”
叶行舟啧啧两声。
难怪孟枳会破天荒地和他一起,原来是怕被这变态仙鹤缠啊。
叶行舟挡在孟枳前面,隔开了仙鹤骚扰。
秃头仙鹤见换了人,理都不带理的。
孟枳这才顺利爬上仙鹤的背。
不过叶行舟有些好奇。
孟枳这性子可不像是会委屈求全的。
“孟枳,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御剑飞行?我记着你好像是剑修。”
“少管。”
不知哪个字触到逆鳞,孟枳声音冷了下来。
叶行舟耸了耸肩,未再搭话。
建挡风罩是件很耗灵气的事,来药堂那趟叶行舟就耗了大半灵气。
所以,回的这一趟他选择硬扛。
夜里的风很凉,叶行舟头发被吹得胡乱飞,没一会就冷得蜷起了身子。
冷冷冷冷冷!
回去他一定要多拿几件衣服放储物袋里。
见孟枳淡定盘腿打坐,叶行舟一挪一挪,直接躲在了他身后。
嗯,人形挡风墙就是好用。
余光瞥见叶行舟的小动作,孟枳无语,抬手直接设了一个结界。
风唰一下就停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发。
仙鹤脑子许是被扇迷糊了,突然东倒西歪,疾速掉落。
仙鹤可以无视衍天宗的结界,自由穿行,但修士不能。
孟枳因为反应迅速的原因,并没有随着掉入结界中。
叶行舟则跟着仙鹤插进结界中。
孟枳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一只鞋。
什么脏东西。
孟枳嫌弃一扔,将鞋甩开。
摔死也好,少了一个和他作对的人。
心里虽这么想着,孟枳动作一点都不犹豫,燃了一张符箓。
“玄长老,速来,叶行舟掉进灵剑峰了。”
叶行舟用稀薄的灵力设了一个结界护身,接着他在空中体验了一番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转。
【系统!快看我可以自由旋转!】
然后,砰!
水花四溅。
叶行舟头朝下直直插入水中。
跟个深水炸弹似的。
巨大的冲击直接撞破了他设的结界,叶行舟咕噜咕噜呛了好几口水。
随后头磕在石板上,晕了过去。
晕前,他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百米蹦极,果真名不虚传。
叶行舟是被光线刺醒的。
睁开眼,天空大亮,耳边潺潺流水,眼前鸟语花香,仿若仙境美好。
嘶,他这是提前升天了?
叶行舟刚想抬手挡光,身体却被一道威压束缚动弹不得。
一人站在太阳下,身着黑袍,全身裹得密不透风。
“你醒了。”
说话的人声音诡谲,如砂纸粗粝,男女难辨。
叶行舟眼睛突然被反光刺了一下。
黑袍人手里多了一柄剑,剑柄为玄,剑身有几道很深的划痕,剑刃闪着寒芒。
然后,诡谲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语气里多了一丝兴奋。
“醒了就好,安心上路吧。”
【恭喜宿主解锁关键人物×1。】
系统的声音与黑袍人同时响起。
一个在恭喜,一个在报丧。
长剑斩落。
叶行舟只觉脖子剧痛,脑袋便滚到了一边。
全程,他没插上一句话。
叶行舟甚至都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
【叮,新手回档×1】
鲜血染红剑身,血迹又从刻痕处滴落。
剑身之上,一共七道刻痕。
【任务一:通过考核,进入内门,成为无涧仙尊的徒弟。】
【在此期间,系统将休眠,宿主若是死亡,系统无法启动回档,待宿主完成任务后,系统会再次出现。】
“喂,你怎么不等我。”
孟枳从墙上一跃而下,便见叶行舟忽然捂着脖子摔倒在地。
不是,他隔着三米远,叶行舟怎么还强行碰瓷?
“叶行舟,你想栽赃人能不能选个聪明点的方式。”
孟枳口上说着,却见叶行舟脸上的疼痛不似作假。
真的还是演的?
孟枳皱眉,上前几步查看情况。
“叶行舟?”
叶行舟顾不得回应。
因为此刻他脑袋要炸了。
死亡的疼痛冲击着大脑神经。
哪个活阎王提供的唤醒服务!
杀就杀吧,他还偏偏把人唤醒礼貌说声上路再动手。
让人死得不明不白的。
纯纯活阎王。
疼痛缓去大半,叶行舟脑子终于开始运转起来。
仙鹤可以无视结界的存在,外人没有允许进不了灵剑峰结界。
而灵剑峰是无涧仙尊的地盘,加以他座下还有三徒弟。
所以,那黑袍人很大可能是这四人之中的一个。
那个要刀他的活阎王就藏在其中!且他还是游戏设定的男主之一!
千防万防没躲过灵剑峰。
狗系统还是触发任务机制了。
人都要杀他了,为了这狗任务他还得凑上去送死。
叶行舟气笑了。
【系统,这就是你开局说的宠爱吗?】
【你出来,让我好好宠爱你一次。】
断头宠爱,独家一份。
这煞笔游戏谁爱来谁来。
“叶行舟,你疯了?”
孟枳亲眼瞧见了叶行舟的表情从痛苦到平缓最后莫名其妙地笑。
不要太神经。
“喂,你不想和我一起就直说,干嘛要装疯。”
叶行舟一言不发地盯着孟枳。
孟枳依旧是居高临下看狗的眼神。
看狗好啊。
看狗多亲切啊!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他今晚就跟着孟枳混,看谁还敢刀他!
谁刀他他就放孟枳去咬!
黑袍人来了都得挨两口!
叶行舟麻溜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
然后哥俩好的勾住孟枳的肩。
“谁说不和你一起,咱师兄弟可是天下第一好,那得是你走哪我走哪,有福我享,有难你担。”
好家伙,好的叶行舟全占。
叶行舟这突然好转的态度孟枳一阵恶寒,甩开叶行舟的手。
“谁和你是师兄弟了,还天下第一好,你恶不恶心。”
“你啊。”
叶行舟又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三个月前你刚到外门,按理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小师弟才对。”
孟枳总喜欢称自己是外门第一大弟子,迫于他的淫威,其他师兄弟都得唤他一声孟师兄。
按入外门的时间来算,孟枳其实是小师弟。
“我才不是你小师弟,别乱攀关系。”
“师兄知道小师弟你嘴硬心软还心善,在内门的时候就常帮扶其他师兄稳固道心,现在到了外门也依旧是那么热心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行舟呲着个大牙傻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孟枳防备地盯着叶行舟动作。
他下意识以为叶行舟又想扒他裤子了。
防备了半天,叶行舟除了走路快他一步外,并未有其他过矩的动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师弟,师兄只想和你亲近亲近。”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叶行舟挡住了秃头仙鹤那色眯眯的视线。
孟枳出奇顺利地乘上仙鹤,叶行舟紧跟其后。
原本他还以为叶行舟会继续油嘴滑舌,叶行舟却安静了下来。
孟枳多看了叶行舟两眼。
寒风呼啸,天地笼于云月之中。
忽而后背传来坠感,孟枳垂眸,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他腰侧的衣角。
那手白如润玉,手指纤长,因为用力的缘故,指盖泛起一圈白。
孟枳刚要甩开,余光中瞧见叶行舟在看什么。
他侧过眸,只见身边人不复以往的懒散,此刻正全神贯注盯着一处方位。
那是灵剑峰的位置。
孟枳敏锐觉察到叶行舟在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孟枳视线再度落在叶行舟脸上。
风撩起他的发丝,拂过面庞,月光盈盈洒在侧脸,他睫毛轻颤,宛如神祗。
孟枳微微一怔。
叶行舟不说话的时候其实长得挺好看。
这本是个养眼的画面,但耐不住叶行舟糟蹋。
许是刚才头发蹭得脸痒,叶行舟伸手往脸上挠了几下,挠就算了,偏偏动作还像猴。
孟枳瞬间收回视线。
他方才一定是瞎眼了才会觉得叶行舟好看。
他与叶行舟之间,可还有脱裤之仇没算。
仙鹤正常飞行。
眼看着就要飞进灵剑峰的结界,叶行舟抓着孟枳衣角的手收得更紧了。
“小师弟,师兄平日里没白疼你对吧。”
“师兄夜观天象发现今晚出行不利,可能会遭贼人埋伏,小师弟,保护师兄的职责就交给你了。”
请仇人帮忙保护他,叶行舟是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还张口就胡咧咧有人要害他。
怕不是得了癔症。
孟枳白了他一眼,还是打开神识。
只要一有人出现,他便能察觉到。
刚开始一切都还好,就在快要越过瀑布时,孟枳感受到一道更广阔的神识。
那神识还伴着一股强大的牵引力。
不知为何,那牵引力在与他神识相撞之时消失了,连带着神识被一齐收回。
孟枳这次将神识放得更广,神识覆盖的地方并没有人的踪迹。
那人不见了。
孟枳皱起眉头,奇怪地看了叶行舟一眼。
他可不信叶行舟有观天象的本事。
这难道与叶行舟方才的异常有关系?
是预知能力吗?
不对,先知都占五弊三缺,一个比一个短命。
叶行舟平日饭都要吃两大碗,健康得能打死一头牛,可不像是有这能力的人。
直接从他嘴里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就当叶行舟瞎猫碰死耗子了。
孟枳没再深究。
他才不会探究一个脱自己裤子的人!
仙鹤成功飞过灵剑峰,叶行舟松了口气。
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看来只要他身边有人,黑袍人就不会出手。
“把你的手松开。”
为了知道并叶行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孟枳打开了神识。
黑暗中叶行舟正捧着大堆衣服往储物袋里塞。
厚至大氅,薄至里衫,手里拿着什么就塞什么。
塞完衣服后,叶行舟也不像往日被子一掀就睡,反而开始盘腿打坐。
叶行舟这是改性子了?
要努力修炼?
孟枳刚这么想着,不过半盏茶功夫,叶行舟身子一歪,倒头就开睡。
孟枳收回神识。
他要是改性子,连猪都会上树了。
叶行舟其实一开始是打算勤快修炼的。
经历黑袍人那一遭,叶行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自保能力。
对方杀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叶行舟要修炼!要变强!
但废柴体质可不是说着玩的。
刚打上坐,叶行舟就发现一件事。
周围灵气很充裕,但他只能引入使用完的那一部分灵气。
待那一部分灵气补充上,之后就无法往身体里纳入分毫灵气。
这种感觉就像量产矿泉水一样,水到固定的毫升后便会合上盖。
叶行舟此刻就像那个储存水的塑料瓶。
叶行舟反复尝试,灵气还是无法再纳入体内。
不愧是天生废柴体质。
干劲没了。
困意就来了。
叶行舟顺势一躺。
算了,废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逆袭还不如找个机会探探灵剑峰的底实在。
狗系统真是天坑。
任务发布完说休眠就休眠。
压根不管他死活。
叶行舟这次长记性了。
知道第二天还有符修课,天刚翻鱼肚白地就爬起来。
叶行舟人虽爬起来了,但眼睛还属于睁不开的状态。
直到迷迷糊糊瞅见孟枳又换了根金发簪,叶行舟清醒了。
穷醒的。
作为外门弟子,作为平时吃饭都要抢的外门弟子,作为每个月只有一百下品灵石兼倒数第二废柴的外门弟子。
叶行舟牙酸了。
“小师弟,你闻见什么味没?”
孟枳整理腰带的动作停顿,鼻尖嗅了一下空气。
“有什么味?”
“师兄身上的穷味啊!”
“……”
大清早的,孟枳迎来第一次无语。
他真是有病才搭理叶行舟。
孟枳转身就往外走。
然后,又听见叶行舟叫魂似的唤他。
“小师弟,小师弟,小师弟。”
“又怎么了?”
“嘿嘿,没怎么,就叫叫你。”
“有病。”
孟枳臭着脸,抬脚就走。
以前他单纯认为叶行舟恶心。
现在不一样了,叶行舟还喜欢犯贱。
拖延的这会功夫,叶行舟已经穿好衣服了,他跑到院里快速洗了把脸,然后跟在邻舍的师兄弟后头一并走。
只要他混在人群中黑袍人对他下手就会有顾虑。
外门的学堂相对拥挤些,叶行舟到的时候前排已经坐满了人。
叶行舟扫了一圈,朝着最后排角落唯二的空位走去。
另外一个空位自然是任妄烛的。
他的位置可是被阳光唯一眷顾的,其他师兄弟都没有呢!
叶行舟心安理得的靠墙晒太阳。
桌上已经摆好了毛笔和几张空白的黄纸。
叶行舟的爪子蠢蠢欲动。
先前他也看过几部僵尸剧,剧里道士画符箓可谓是行云流水。
现在叶行舟有上手的机会了,那可不得大展身手。
授课的是齐长老。
齐长老一身灰袍,面上不苟言笑,一看便知是个古板的老头。
叶行舟本以为符修课至少得从符的定义、性质、特点、影响意义说起。
没想到齐长老给每人都发了一张带有复杂图案的符箓,然后开口就是王炸。
“今天学一品爆破符,给在坐的各位一炷香时间,画不出来的,全去练基础功。”
三十分钟。
这不手拿把掐么。
他只要五分钟就能画出来!
旁观其他师兄一脸难色,每下一笔就跟踩刀刃似的。
叶行舟自信提笔,照着模板就开始临摹。
画归画,那是一点灵气不沾。
齐长老巡视到叶行舟身边,见他画得飞快,便多瞧了两眼。
这一瞧,齐长老差点一巴掌抽在叶行舟脑袋上。
“老夫让你画你还真就只画?灵气哪去呢?”
有几个修士抬头看过来。
只见窗边一人,手执狼毫,眉目认真,朝阳洒落,为他白皙的面庞镀上一层浅金。
这是叶行舟?
以往看不起叶行舟的修士不免有些愣神。
“齐长老,灵气在丹田里。”
一听这回答,齐长老刚想怒,就对上了叶行舟睿智的眼神。
哦,原来是这位老二哥。
齐长老气消了。
气一消,脑子也清醒了。
再一看旁边的空位就想起今早玄长老传来的简讯。
老一哥还在玄长老那炼丹。
这俩卧龙凤雏乍一分开,齐长老还有些不适应。
以至于一时糊涂就没认出叶行舟。
“接着画你的。”
齐长老手一摆,离开叶行舟的位置,转而刁难刚才分神的几位修士。
叶行舟眨眨眼,拿起刚画的符箓看了又看。
符箓图案繁复,下笔略微生涩,与齐长老给的爆破符似同又不同。
齐长老的爆破符每一笔之中都蕴藏着充沛的灵气。
而叶行舟的爆破符乍看毫无灵气,再仔细点便会发现符箓始终萦绕着一层金光。
甚至在手里拿久了还有一股暖意。
叶行舟以为那金光是照进窗户的朝阳。
太阳晒久了能不暖么。
叶行舟接着提笔将剩下的符纸一股脑全画完。
这节课结束,大半弟子全去了练功场扎马步。
废柴就这点好。
连长老都不想雕这块朽木,大伙自然都作睁眼瞎。
叶行舟伸了个懒腰,将符纸往桌洞一塞,拿上扫帚继续当起扫地僧。
杜朗最近对卫生要求很高。
因为就在这月中旬,外门考核要开始了。
这次考核与以往的比试不同,三百外门弟子中,考核前十者可进内门。
届时掌门和八大长老也会出席,大人物到场,卫生自是得搞好。
怨气一滋生,叶行舟扫帚都挥得更起劲了。
扫完学堂,扫外院,扫着扫着他便来到了先前下山的狗洞。
结界的缺口已经修复了。
“你和任妄烛那晚偷溜下山了吧。”
身后突然传来孟枳的声音。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叶行舟回头,面露无辜。
“空口无凭,你可别冤枉好人。”
孟枳嗤笑,手指之间出现一张符箓。
“这是真话符,你说我要不要是把符贴你身上交与执法堂呢?”
孟枳还是个记仇的。
时时刻刻想着报复他。
有这么挂念自己的师弟,他可真是太幸福了。
不过区区一张真话符,他没带怕的。
叶行舟背挺得笔直,从嘴里吐出来的话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小师弟,若不是我以身试险,结界的缺口也不会被发现,日后魔族来犯定会留下隐患。”
“还好我天生正义,在缺口发现的第一时间便上报。”
“现在结界已经修补完善,就算你把我押去执法堂长老也会酌情处理的。”
“我叶行舟,问心无愧。”
孟枳看了叶行舟几秒,“你倒是个会耍嘴皮子的。”
“哪有,都是肺腑之言。”
叶行舟谦虚摆手。
旁人不给台阶下,那叶行舟就自己找到台阶下。
反正他脸皮够厚。
孟枳收起符箓。
他原本便没打算把人交执法堂。
他只想用下山的事做筹码拿捏叶行舟,好报脱裤之仇。
奈何叶行舟全身圆滑,像个汤圆似的,夹都夹不住。
既然筷子夹不住,那他就换汤勺,总有舀起来的一天。
届时他定要狠狠咬下一口,让叶行舟日后夹着尾巴行事。
黑芝麻馅都得给他变白芝麻!
衍天宗有他一个喜欢犯贱的就够了!
谁也不能和他争!
想到叶行舟日后的惨状,孟枳嘴角差点压不住。
连离开的步伐都快了些许。
这一幕落在叶行舟眼里就变了味。
只见孟枳突然嘴角疯狂抽动,在上与下之间反复横跳。
那眼神可谓阴暗又潮湿,本以为孟枳会放大招,没想到最后他拉了坨大的。
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就那么带着一脸爽意抬脚绕过叶行舟身边。
叶行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几分茫然。
不是,孟枳脑补啥了?
暗爽成这样。
叶行舟自动排除孟枳脑补他的可能。
因为他自信。
孟枳没那本事坑到他。
所以,叶行舟把一切归于孟枳又恶作剧了。
哪个倒霉蛋要被坑了。
叶行舟啧啧两声,扬着扫帚换到人多的地方继续扫。
前脚离开学堂,后脚学堂轰隆巨响。
四周弟子纷纷止步,望向学堂的方向。
叶行舟回过头,可容纳三百人的学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甚至连学堂旁的茅厕也跟着炸了。
叶行舟目瞪口呆。
周围弟子也惊呆了。
“我没做梦吧,学堂就那么塌了?快掐我一下。”
“学堂都敢炸?”
“哪位修士这么勇?”
“除了孟枳还能有谁,他定是对外门学堂不满,才炸了。”
“嘿嘿,炸得好,其实我也不喜欢学堂。”
“好奇怪,我总想说点什么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我也是我也是。”
众修士你一句我一句,直到叶行舟感情十足语调激昂地说出那俩个字。
“卧槽!”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源,眸中迸发惊喜的光芒。
一种刻在血脉深处的基因觉醒。
而后,齐齐一片卧槽声。
一股大粪发酵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卧槽声被干呕取代。
“呕!好臭!”
“你们快看!那不是齐长老吗!”
齐长老是化神期修士,他好口腹之欲,并没有选择辟谷,自是如寻常人有内急。
现在情景有点小众。
坍塌的茅房,四溅的粪水,以及懵逼提裤子的齐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