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看到陈尧,又可拿到他身后的黎荧,也许是才睡醒,脑子不是特别清醒,看着二人懵逼地说了一句,“你们昨晚睡在一起的?”
天噜啦,黎荧这家伙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想当初他和陈尧相处了那么久,什么也没做呢,可是陈尧回A市还不到一个月,他们就……?
“你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陈尧看他震碎的瞳孔,也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
布尔看了看得意的黎荧,想到他一早春风满面地给他送早饭,那愉悦样子,肯定是和陈尧的关系有了进展。
他小心翼翼得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了肌肤之亲?”
“难道没有吗?”布尔一脸天真地望着陈尧。
陈尧摇摇头,“没有……他只是在我房里看我拍的电影。”
布尔的眼神变得清明,想到自己刚刚问了什么,立即找开话题,“那我们下去吃饭吧。”
陈尧一直都觉得布尔非常好哄,一点也不像是精于算计的Alpha。
他遇到的那些Alpha,大多都非常利己,他的三弟就是如此,四弟则是又蠢又毒。
陈尧非常庆幸自己不是Alpha,至少他可以不受到易感期的影响。
一行人在H市玩了一个星期,爬山、逛著名景点、去图书馆和博物馆,反正叫得上名字的地方,他们都去了一趟。
陈尧拍了许多照片,风景和人各占一半。
布尔喜欢陈尧拍摄他,所以经常扭着陈尧,而黎荧见陈尧给布尔拍了那么多,心中发酸,也缠着陈尧给他拍了很多。
黎荧以前没有这么幼稚,现如今,黎荧和布尔两个人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争宠时叽叽喳喳,他觉得脑瓜子疼。
H市下一站是K市,每个城市多少有几个著名景点,而K市最出名的就是一座山,现下还是四月份,这会子上山,山上的雪还没有化完。
陈尧在出发之前规划了路线,想着先去山上玩几天。
乔渊一开始想去比较偏远的地方,也就是海拔比较高的少数民族的地区,陈尧认为应该循序渐进。
他的剧本写是写好了,但是目前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他要在这趟旅途中去找,顺便找出一条路来用作拍摄。
不多走一点地方,怎么能找到最满意的结果。
乔渊一听也是,他只是有点担心这个剧本到最后会不会给别人,虽然陈尧对他的解读和演技都夸过。
从H市到K市有八百多公里,告诉六七个小时就能到,不过他们是晚上出发,所以在服务区休息了几个小时。
到了K市,面临着爬弯弯绕绕的山,陈尧想着布尔的技术好,让他开这一段路。
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陈尧有点倾向把男三的角色给布尔,因为特别贴合他的人设。
陈尧现在还没有那么高深的看人本领,也没有很强的指导能力,只能尽力找些贴合他想象中的演员,减少后期长时间的磨合。
到了山腰,车子停到露天停车场,由于订酒店的时间太晚,所以只订到了两间双人房。
陈尧和黎荧住一间,乔渊和布尔一起住。
几人从车上下来,山腰比山下凉爽许多,陈尧正准备穿上外套,这时,黎荧把他的外套递了过来,陈尧并不是很想接。
“我有。”他从座位上抓起衣服穿上,乔渊和布尔已经把行李拿了下来。
他们走出停车场,山上人不少,一行四人不管是身高还是颜值都非常出挑。
陈尧一个转身,已经有两位男性Omega走到黎荧面前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倒是没什么想法,跟着乔渊他们进了酒店。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他们早就饿了,进了酒店,放好行李,出来吃饭。
山腰的饭菜比山下贵了几倍,他们不是缺钱的主,就是端上来后,味道比较一般。
吃了饭,各自回到房间补觉。
陈尧和黎荧一个房间,两人回到房间,陈尧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黎荧正躺在他的床上。
他只当他想睡他的床,去到另外一张床上。
刚刚躺下,黎荧就凑了过来,躺在陈尧的背后,手试探地放在陈尧的腰上。
陈尧没有反应,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尤其昨晚还是他跟黎荧两人开的车,这会儿累实属正常。
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黎荧的脸埋在陈尧的腺体处。
曾经这里被他咬破过,往里注入过信息素,可是现在,陈尧的腺体哪里很平整,根本看不出来以前经历过什么。
黎荧贪婪地汲取陈尧身上的气味和温暖,恨不得这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他们要抱着一起,永远不分离。
山顶有寺庙,听说这里的寺庙求什么都很灵验,哪怕在山顶,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求钱财前程或者姻缘什么的。
为了能看到日出,几人天不亮就出发,开始往山顶爬。
陈尧原本背一个大包,里面装着专业设备,不过现在在黎荧背上。
都说伤经动骨一百天,黎荧前前后后恢复时间也就一个月左右,现在却跟着他们爬上爬下,还给他背重物,他的身体经得住这样的糟蹋吗?
陈尧一直注意着黎荧,看他脸都没红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身体还行吗?”
黎荧先是一愣。任何人被质疑行不行时都会发懵,不过他的脑子转得很快,意识到陈尧说的是什么后,笑着道:“当然没事。”
他的身体状况他知道,只是有时候用力太久了还是会疼。
比起见不到陈尧,这点疼痛就像是蚂蚁咬了一口,不痛不痒。
陈尧不由分说地从黎荧背上夺过背包,黎荧与他之间有一定的默契,便没有拉扯。
几人走到山顶,天色隐隐见亮。他们来得早,可以挑选位置,陈尧看到远处天际上的灰色斑点,琢磨了一下机位,找了个最佳位置。
他从包里掏出支架,组装好,这才拿出相机安装好。
这时一个青年走到陈尧的身边,对着他的相机看了看又看,惊讶道:“你这套设备要七位数,我能看看吗?”
青年一脸兴奋,又向陈尧保证,“我只看看,绝对不会动手。”
七位数拿来买相机,真豪气。
陈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懂行的人,不由得笑道:“可以,不过碰坏了要赔。”
“放心,我只想看看,不会做什么。”青年再三保证,陈尧便没有再拦他。
青年果真没有碰,只是围着相机转几圈,眼里充满激动和渴望。
这样好的设备,他一个学摄影的非常想要拥有。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真漂亮。”青年赞叹,陈尧笑笑。
这个时候布尔就会怨自己中文学得不好,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好在还有乔渊,他可以跟他翻译他们说了什么。
布尔听完乔渊的话,自豪地说道:“那当然了,格莱非常厉害,而且这只是他其中的一台相机。”
“什么?!”我勒个老天爷,这是什么有钱人的爱好。
第92章 我想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那一点点灰色的斑点渐渐破开云层,一抹光线落下来,好似劈开了混沌一般。
陈尧没有放过任何一帧一画,一直紧盯着取景器里的画面。
一直持续到早上八点,这场光辉云海才渐渐稳定下来。
云不在翻滚地厉害,太阳也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陈尧原以为这个时节不一定能看到,好在他们运气还是不错的,至少见到了日出。
江磊是个爱玩的人,以前也带着陈尧见过日出,时隔多年,心境总归是不一样的。
八点半,陈尧准备收起相机,跟着布尔他们去上一炷香。
布尔一早就在念叨要去上香,去拜佛,陈尧问他求什么,他说求个家人平安,得偿所愿。
陈尧这边刚收起设备,走了两步,那个青年径直走到陈尧身边来,问道:“这是准备回去了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黎荧忍不住开口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荧眼中迸发出敌意,青年缩了一下脖子,心想这人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一对?
如此想着,他便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加他个联系方式。”
说着,他又解释缘由,“我看他找机位和拍摄手法什么的都很专业,想跟他学学,取取经。”
青年解释自己并没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只是单纯想跟他交个朋友,顺便向前辈学点拍摄技巧。
陈尧闻言,笑道:“当然可以。”
他正愁找不到摄影师呢,这不,有个现成的。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试试又不吃亏,如果不合适不用就是,合适就懒得再找。
他在沙漠里拍摄电影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好在工程不大,勉强应付地过来。
加上联系方式,陈尧和青年交换了名字,得知对方叫祁子默,目前还在读书,学的摄影,所以见到他的设备,才会上前来跟他打招呼。
陈尧与祁子默告别,跟着布尔去了寺庙。
乔渊主动承担了香火钱,几人捏着香,各自在心中对着殿内神佛许愿。
过了一会儿,陈尧把香插在香炉里,又拜了一拜,从里面出来,站在台阶上看进进出出的人。
乔渊和黎荧陆续出来,也不知道布尔许了些什么,在里面磨蹭了好一会儿。
等到布尔出来,一张脸皱起,陈尧好奇问道:“怎么了这是?”
布尔一脸担忧地说道:“他们会不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陈尧和乔渊一愣,只有黎荧嘲讽地勾了勾唇,讥讽道:“那他可能真的听不懂。”
“胡说!”陈尧立即反驳,面向布尔说道:“别听他瞎说,我们国家的神仙很厉害,肯定能听明白,你且放心吧。”
布尔听到陈尧的安慰,皱成苦瓜的脸这才放松了一点。
陈尧压根没有想过问题,布尔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还担心神仙语言不通。
他们在山上逗留了两日,下山后,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餐馆狠狠地吃了一顿,打打牙祭。
K市不如H市大,景点什么的也不算多,陈尧一行人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去了下一站——J市。
一路上,他们换着开车。
走了这么多天,陈尧对剧本的改动终于有了头绪,趁着黎荧或者是布尔开车的时候,陈尧在后面在跟乔渊一同讨论剧本。
四个小时后抵达J市,此时陈尧和乔渊已经对一部分进行了改动和调整,后面的暂时没有灵感。
乔渊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这部电影按照他们所说的那般拍出来,绝对能拿奖。
倒不是他们自大,而是文艺片的精髓就在于表达。
精神世界的表达。
剧本以前虽然也不错,但总有些空洞,所以改它是为了让他更加完美,贴合。
他们到酒店后补上一觉,第二天再出去逛。
从J市到V市,再从V市到R市,他们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去了数十个城市,虽然有点累,但更多的还是开心和满足,因为真的很放松。
黎荧有时候要处理工作,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去逛,不过大多时候他们都是一起出行。
逛完繁华城市的经典,接下来,他们准备去比较偏远的地方。
陈尧做好了计划,他目前所处的城市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开车需要十五个小时,飞机快,但他们还是打算自驾过去。
然而这条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走,而且遇上了暑假。一路上有不少私家车。
陈尧和乔渊的技术不比黎荧和布尔,所以他们只开好开的路程,剩下的由另外两人代劳。
到达目的地,大家在当地人热情的带领下入住,由于房间紧缺,依旧是两人一间房,陈尧和黎荧一间房。
陈尧放下行李刚刚躺下,黎荧突然凑过来道:“宝宝,一个小时后我有场国际会议。”
“我不会打扰你。”陈尧直说道。
黎荧看着他,“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里信号不好,网络一卡一顿。”
山区信号不是很好很正常,加上来了这么多人,你用一点我用一点,能有多少。
陈尧问道:“那怎么办?”
山区里信号不好他也没有办法,黎荧应该不是想为难他,而是想跟他一起想办法。
陈尧大可以不管他,毕竟他挣多少钱都跟他没关系。
黎荧道:“你能开车带我出去找个网络不太卡地方吗?”
这场会议对黎荧来说不是特别重要,但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工作,也习惯了做好工作,所以不想错过任何一次会议。
陈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现在不是特别累,于是答应下来,“可以。”
黎荧拿着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跟着陈尧出门。
两人漫无目的地转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处网络还不错的地方。
陈尧让黎荧在后排去,自己在前排休息。
黎荧开的说国际会议,主要是用M国话交流。
他的咬字腔调耐人寻味,嗓音低沉磁性,陈尧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等他再睁眼醒来,黎荧早就开完了会议,正盯着他的脸。
“开完了?”陈尧揉着发酸的脖子坐起来,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
黎荧的眼睛跟看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陈尧。
陈尧让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他又在动什么坏心思。
车厢内飘出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黎荧释放了一点信息素,以此当做点燃干柴的火星子。
他的唇略有些干涩,舔了一下,两片唇翕动,“陈尧,我想吻你。”
他的眼神具有侵略性,而他不仅想要吻他,也想要抱住他,占有他。
第93章 你还是很讨厌我
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蔓延,像是附生的藤蔓,慢慢地缠上宿主,与宿主相连,溶于一体。
陈尧说不上讨厌黎荧的信息素,他记得很早之前,他特别喜欢茉莉花味,买了不少带这个气味的物品。
追溯从前的记忆,百感交集。
“你想做什么?”陈尧心知肚明,干柴烈火,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两人的唇近在咫尺,陈尧微微抬眸,明明看不见黎荧瞳孔的颜色,但还是被他吸引,无法移开。
这几年时间里,他很少自己做舒缓,也不知道黎荧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在外面找其他人。
他突然想到一个成语,日久生情。
他对黎荧一直都有欲望和冲动,这点他不否认。作为一个成年人,克制欲望是他的毕生课程。
黎荧眼神迷离,嘴唇越发靠近陈尧,陈尧意识到这点,面红耳赤地移开了头,并用指尖挡住了黎荧的唇。
陈尧往窗户那边靠,心跳乱成下雨时才有的鼓点,“回去吧。”
他不敢看黎荧,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扑过去。
欲望——一种内心深处的渴望。
陈尧不认为自己的定力经得起欲望反复试探撩拨。
黎荧注意到陈尧发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抹得意,轻轻地挑了一下眉。
“宝宝,为什么不看我?”黎荧凑在陈尧耳边吐气如兰,热乎乎的气息像是刚出笼的肉包,带着一种肉欲的香气。
陈尧的身体逐渐绷直,想视若无睹,又无法忽视黎荧的视线,让他难以思考。
“我为什么要看你?”陈尧微微蹙眉,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处于大西北的荒漠,来的地方又荒无人烟,放眼望去,零星有几个草垛,孤寂又荒凉。
这会儿是下午与晚上接轨的时间,天边的斜阳挂在山丘,山丘似乎承受不住一个太阳落下的重量,慢慢地塌陷下去。
陈尧摸了摸口袋,没有烟盒,这时,黎荧给他递来一支烟。
他咬在嘴里,看向黎荧,黎荧走到他的身边,搓燃火苗,护住,给他点燃烟。
烟雾缭绕,陈尧的眼眸好似淹没在雾气中,看不真切。
黎荧看着他,心中腾升起各种情绪,像是缠成一团的麻线,乱糟糟的,
一阵风吹来,将雾气吹散,黎荧看清楚陈尧的眼睛。
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十分钟,陈尧抽完一根烟。
趁着抽烟的间隙,他想了许多,把各种思绪串联起来。
有些东西越是去顺,越是发现乱的理不清楚。
陈尧不知道从哪一点开始想。
黎荧的好,黎荧的坏,那些好像一部荧幕上的电影,那么清晰,也那么模糊。
当对一个人偏爱的时候,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好总是比不好多。
陈尧踩灭了烟头,望着天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上车。
这次黎荧不再说什么,上了驾驶座开车离开。
陈尧回到民宿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
屋外讨论声不停,陈尧迷迷糊糊地懵了一会儿,这才穿上拖鞋出门。
月朗星稀,蝉鸣不止。
夏季夜晚的风微凉,尤其是在早晚温差大的大西北。陈尧出房间门时只穿了一件短袖,刚走到院子里,风一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院子里坐满了人,大家围坐在一堆篝火旁,橙黄色的火光在风中摇曳,他们的脸在火光中染上了一层颜色,五官变得模糊神秘。
黎荧看见陈尧出来,献宝似的立即走到他的面前,下一刻,一个烤好的红薯放在陈尧的手里。
烤红薯不烫,散发出独特的甜香味。
陈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大家聊着家长里短,就连听不懂中文的布尔也在这种氛围中跟着笑,跟着皱眉。
陈尧缓缓撕开外皮,尝了一口,一抿即化,香甜可口。
黎荧坐在陈尧的身边,肩膀挨着陈尧的肩膀,乔渊和布尔看到这一幕,一个带着看戏的心态,一个则是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陈尧安静地吃着烤红薯,正在说话的是一位女性Omega,她说着自己的过去,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他在想事情,没怎么听,只听到几个关键词。
Alpha,家暴,离婚,不容易,好在都过去了。
风很大,坐在篝火旁却不觉得冷。
陈尧吃完红薯,这才注意到黎荧不知何时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困了就去房间睡觉。”陈尧没有动,淡淡地注视黎荧突出的鼻梁,以及优越的下颌骨。
不知不觉,竟然过去六年时间,然而他却没什么实感。
陈尧睡着的时间里做了一个梦,他有些分不清楚那是梦还是现实,真实到让他害怕。
他又梦到了曾经的绑架。
陈尧记不清楚是怎么逃走的,也忘了自己逃出去后去了哪里,只知道最后再醒来是在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曾说过,当时他发烧,医生都说他没救了,就算救回来,也有可能会变成傻子。
可他命大,不仅活了,而且也没有变成傻子。
而且自那以后,陈尧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挫折。
陈尧有时候都笑,还真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就靠一会儿。”黎荧的头疼靠着陈尧略有缓解,他很喜欢和陈尧在一起。
陈尧沉默地盯着火堆,这一站是他们最后一站,回到A市后,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陈尧站起来,走到乔渊和布尔之间坐下来,与黎荧拉开距离。
聊天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结束,陈尧和黎荧在一个房间,陈尧觉得无聊,率先回了房间。
等陈尧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黎荧拿着吹风机,专门等着他。
“我可以自己来。”陈尧走过去,伸手去够吹风机,黎荧抬手躲过。
黎荧握住陈尧的手腕,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
陈尧才洗完澡,身上冒着一股热气,身体也略微发烫。那股热气好像顺着皮肤钻入了黎荧的血管,让他全身的血液渐渐沸腾了起来。
黎荧脑袋空白了三秒,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陈尧皱眉,甩开黎荧的手,背过身,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反应过猛,黎荧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是很讨厌我?”
黎荧垂下眼眸,睫毛眨了几下,像是扑棱翅膀的蛾子,碧绿的瞳孔缓缓地失去了光泽。
看似问句,实则是陈述句。
陈尧对黎荧的态度忽冷忽热,黎荧不知道陈尧在想什么,所以会胡思乱想。
他能感受到陈尧不恨他,可是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对方,可是始终有一道沟壑横在中间,他们再也无法更近一步。
陈尧闻言,擦着头发的手一顿,想了想说道:“等我吹了头发,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他们确实应该好好沟通一下,不管结局如何。
黎荧把吹风机递给陈尧,几分钟后,陈尧吹好头发,放下吹风机,走到窗前。
凉风习习,仿佛还裹着一层黄沙。
陈尧示意黎荧坐在他的对面,面对面好交谈,可以随时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
室内的白炽灯不算明亮,衬得窗外的月色越发皎洁,他们面对面而坐,双方盯着对方的眼睛,情绪藏在海面下。
黎荧的侧脸轮廓优越,灯光和月光在他的面部上刻下极具层次感的光影,陈尧盯着他的脸回答那个问题,“我不讨厌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的靠近。”
“为什么?”黎荧眼中带着几分急切,好似那是什么能救命的玩意儿,他必须要知道一样。
陈尧说道:“我也不清楚,很奇怪。”
他没有说谎,他自己也找不到原因出在哪里。
他的内心有两个声音争辩不休,一个是靠近,一个是远离,但不管是靠近还是远离,陈尧内心都不会得到满足。
黎荧注视陈尧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陈尧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内心,所以没有别样的表情出现。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陈尧垂下眼眸,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道:“黎荧,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焦灼,也不知所措。犹如一叶孤舟,完全找不到方向。”
短短几个词并不能代表黎荧的心情。
陈尧消失的那几年里,他是靠着思念度过。
思念像是疼痛一般深入骨髓,如果不是知道陈尧活着,终有一天会相遇,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们第一次重逢的时候,那种感觉都没有这么强烈。
与陈尧分开后,他虽然思念着陈尧,但那种感情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
后来遇见了对他而言也是意外之喜。
可是六年前陈尧消失,像是从他心口剜走了一块肉,心脏缺失了一块。
那种缺失不会致命,但也只能维持他的基本生活。
“黎荧,你有没有看过医生,你也许不是爱我,而是生病。”
Enigma感情淡薄,陈尧在黎荧身上见识到了这一点。当他一旦想做什么,不会顾他人的意愿。
也许黎荧对他是有好感,可是爱一个人会舍得伤害对方吗?
黎荧听见陈尧的话,有些发懵。书上说他这种情况就是害了相思病,那么相思病算是哪种病,又该服用什么药缓解。
“真的是这样吗?”黎荧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他觉得自己很爱陈尧,可是陈尧却从来不觉得他爱他,问题出在哪里?他要如何证明自己爱他,疯狂地爱着他。
“你认为的爱是什么样?”陈尧看着黎荧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眼睛一般不会说谎。
黎荧道:“想尽办法把他留在身边。”
他敛下眼眸,眼底的偏执尽数暴露在陈尧面前。
陈尧道:“好比你看到一朵美丽的花,你不会呵护照顾,而是斩下它的头颅带回家里,然后看着它枯萎对吗?”
黎荧急切反驳,“不一样的!”
陈尧紧盯着黎荧,“哪里不一样?”
黎荧喉咙发涩,“我不会看着你枯萎。”
陈尧轻笑,“可是你曾经就是这样对我的。”
黎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六年前他为了留住陈尧,用尽一切办法将他豢养在家中,根本没有问他的意见。
陈尧当初离开也是不想像斩首的玫瑰一样枯萎对吗?
陈尧沉吟道:“黎荧,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
黎荧不说话,他脑子混乱的不行。
陈尧继续说:“我不喜欢我的另一半占有欲过于强烈,因为我以前的人生一直活在掌控中。”
“你可能不懂,自由于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我对你有感情。”
“黎荧,我不否认我放不下你,爱人的方式千姿百态,如果我们不合适,我们就应该及时放弃这段感情。”
“这对谁都是最好的结局!”
说到最后,陈尧带上了几分决绝。
“不行!你要让我与你分开?”黎荧不住地摇头,“我做不到!”
“黎荧,你要知道,选择权从来不在你一个人的手中,我同样拥有选择权。”
陈尧想让黎荧明白一个道理,两人要发展一段关系,必然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能得到一个结果。
好的坏的,都需要双方的参与。
黎荧绷紧下颌,哑声道:“所以你的选择不是我对吗?”
“不——”
“从一开始,我只选择了你,我们也试着磨合过。”
“当初我屡次提出分开是我懦弱,因为我害怕未知的一切。”
陈尧想起以前的那些事,现在已经能坦然面对。
以前他担心自己的事业因为黎荧受到波及,一味的逃避,忽略了黎荧的感受。
黎荧克制自己一定也不容易,可他选择逃避也没有问题,只是他们更在意自己的想法,从而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分开的几年里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有些困难一味逃避只会伤人伤己,有时候迎难而上,解决问题才是最优解。”
“黎荧,可以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还是不合适,我们就彻底分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