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男校,但男仆by甜馍
甜馍  发于:2025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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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孟斐当上校长,温嘉就撇了撇嘴。自从上次孟斐对他施暴之后,他就再也没了之前对孟斐的尊重。
他抬头看向圣温,觉得学校和自己印象中有些许不同,尤其是那片由废弃校区重新修建成的综合馆。
但他想着十年过去了,要是和原来一模一样反而不对劲。
围着河边走了好几个来回的温嘉,终于从校门口看到了两个身影走出,一个身影在前,另一个高大点的身影紧随其后,看起来是要送前面的人。
温嘉很快识别出他们俩是宁静阳和孟斐。
见到来人,温嘉眼眸一亮,赶紧向他们挥了挥手,哪知道他们的眼神在见到温嘉的时候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还有质疑。
尤其是宁静阳,是带着怒气向他走来的。
温嘉刚想着问好,结果宁静阳直接说道:“你是来我面前示威的吗?”
温嘉眨了眨眼,没懂宁静阳的话,在温嘉眼中,虽然他和宁静阳接触不多,但从宁静阳给他书,赏花会给他投票的事情上,他觉得宁静阳对他是没有恶意。
但今天的宁静阳,他不懂为什么说这话。
“静阳,有话好好说。我看他不像是个坏人。”宁静阳身旁的孟斐劝解道。
听到他的话,温嘉骤然抬起头看向他,和上次一样,孟斐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一种陌生的温和,全然没有熟悉感。
温嘉意识到了,孟斐不认识他。不是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而是压根不认识他。
“你们……不认识我吗?”温嘉慌张地看着两人,像是被抛弃一样,无助地问道,“我是温嘉啊,我是温嘉啊!”
“你和郁椴再玩角色扮演吗?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你怎么可能是温嘉?温嘉不是十六年前就死了。”刚求证完信息的宁静阳比谁都清楚温嘉已经不在了,但他不懂郁椴的这个小情人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温嘉。
“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哈?”温嘉有些哭笑不得,一瞬间,温嘉的脑子很乱,信息太多接收不了,连带着身体有些瘫软,跌倒在地。
孟斐见他有些可怜,打算伸手去扶他,但被温嘉一下子躲开了。
“别碰我。”
孟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闯入三人的耳中,只见一辆黑色豪车猛地开入这条河边的道路。三人对这辆车都不陌生,车极速地在路边停下,下来的是怒气冲冲的郁椴。
郁椴的眼中仿佛没有其他人,直直地朝着温嘉走来,二话不说,还没等温嘉站起,便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车的方向拉。
而还未离地温嘉则奋力地挣扎着,想远离郁椴。
这样粗暴的画面,让旁边的两人多少有些震惊。
“郁椴,你先放开他。”孟斐对着郁椴说道。
而郁椴只是阴沉地抬起头,冷硬地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不要插手。”
就在郁椴回复孟斐的期间,温嘉抓住机会一口咬在郁椴的手腕上,带着一股狠劲。突袭的疼痛迫使郁椴松开手,让温嘉有了逃跑的可乘之机。
他边跑边爬着,身形狼狈,朝着背离郁椴的方向而去。无论怎样,他现在都不要在郁椴身边了,他现在已经不认识郁椴了。
但郁椴没这么容易让他走,只是沉静地大步走了几下,就追上了他,手揪住温嘉的衣领,将他提起,双手将他的身体压在桥边,动弹不得。
“你乖一点,先跟我回家。回家就一切都好了。”郁椴耐住性子,劝道。
温嘉也趴在桥边,身体依旧挣扎着,流着泪摇着头:“那里不是我的家。”
孟斐上前想制止两人,他拽住郁椴的胳膊:“郁椴,有事好好说,这里太危险了,又是学校门口。”
“我说过,这事跟你没关系。”说完,郁椴腾出压制住温嘉的手,一把挥开孟斐。
而温嘉则正想借着这个机会,用力地推开郁椴,哪知他的动作一时没收住,整个身子直接向后仰去,横在桥外,跌入河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温嘉!”郁椴焦急地喊道,然后没有任何思考地就跳入河中,划动着双臂朝温嘉游去。
但还好这条河很浅,郁椴很快就将温嘉捞起,带到岸边,只是两人浑身都湿透了,郁椴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被水泅湿后,变成了透明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温嘉见到了郁椴后腰左侧处的一道疮疤,是枪伤所导致的,这道疮疤温嘉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的身上有一处一模一样的,两者的形状、大小、位置甚至都差不太多。
惊魂未定的温嘉瞟到它的时候,眼睛眨了眨,任由郁椴训斥他,抓着他。
作为旁观者的孟斐和宁静阳观看了一场闹剧,也匆匆来到两人身边,见两人都没事才多少松了口气。
而在郁椴看来,温嘉从水里出来后,也安分了不少。于是就将他带到车前,将他塞进了副驾驶位,刚关上了车门,就听到来自孟斐的问话。
“你刚才叫他温嘉?温嘉不是死了吗?”
郁椴捂着脑袋,闭上双眼,觉得头痛,他不该为了温嘉的期待,给他乱七八糟的自由。
这个世界不适合他。
“表哥,你听错了。”再次睁眼,郁椴的目光充满了不容质疑。
“我刚才也听到了。”宁静阳也说道。
“那你也听错了!不该管的事不要管。”说完这句话,郁椴立刻上了车,不想和他们再纠缠,开着车扬长而去。
白色如雪的浴巾,重重地被扔在温嘉的头上,浴巾之上,手的力度也一点都不轻,温嘉能透过手明显感觉到手主人的怒气,摩擦之下,温嘉的头发丝都掉下来很多根。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瞎跑,你非要惹我生气!”一直以来,在温嘉面前都像个大人的郁椴,此时的语气充满了怒气,除了怒气,还有慌张。
浴巾的晃动之下,温嘉一言不发,但他能看到郁椴已经换了那身黑色的家居服,身体上的情况被遮掩。
“他们有和你说什么吗?”郁椴试探着问道。
温嘉摇了摇头,郁椴感受到手下毛茸茸的头在晃动,松了一口气。
“但我或许知道了。”
手的动作停下了,郁椴问道:“你知道什么?”
“你是郁椴吗?”
这个问题,温嘉之前问过,但这次的问话,温嘉的语气相比之前平和得多,当然也笃定得多。
“当然。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那我换个问题,我是温嘉吗?”
“或许我再问得精确些,我是这个世界的温嘉吗?”
下午就转阴的天气,此时终于迎来了适时的水汽,聚集的云朵终于下起了雨,并且逐渐变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让人烦躁。
“我就说不让你瞎跑。”郁椴冷冷地说道。
“我就算一直不出去,也迟早会知道的。”温嘉的语气带了些悲哀。
随后他缓缓地将自己的衣服向上拉了一些,露出了一个同样的圆形疮疤,带着丑陋的凸起。
郁椴扶着温嘉的身体,身体慢慢向下滑着,跪在温嘉的身侧。
他当然是知道温嘉身上是有这道疤的,知道的时候,内心产生的是深深的嫉妒。
凭什么,温嘉的存活是他给予的,为什么什么好处都让另一个世界的郁椴独享。
“你替他挨过一枪!”郁椴惨笑着,右手的食指指在那道疮疤上,“你竟然又替他挨过一枪。”
“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做?幼稚、自私、懦弱,到底哪一点值得你这么做,你告诉我!”郁椴站起身,双手紧紧扣住温嘉的肩膀问道。
头上的浴巾渐渐滑落在地,温嘉抬头看向郁椴,郁椴的痛苦直白地展现在温嘉的面前。
在意识到面前的郁椴是个陌生人后,温嘉之前的不解和愤怒通通消失不见,他抬手摸着郁椴的脸,甚至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可怜,而这种可怜在某种追溯上还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因为这个世界的自己过早地死去,才导致了这一切:“你别骂他了,骂他跟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对,以前是没区别,但现在有了。我能让你活下去,不用在眼睁睁看着你被杀。”
话说到这,温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废弃校区那天,我见到的郁椴是你?你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温嘉语气尽可能温和轻柔地问道。
“不光那天的是我,你在雪山跌落雪洞的那天,也是我救的你。要不然你以为那样的情况,你怎么可能才受那点伤。”
“谢谢你,郁椴。”温嘉说道,“所以,其他世界的乱子都是你搞出来的?”
“那是它们该没,没有你的世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郁椴看着温嘉说道,眼中的偏执展露无疑。
疯狂,温嘉感受到了,面前郁椴的疯狂。
“我理应是在十四岁的那场绑架案中死去吗?”温嘉小心翼翼地问道,面对自己死亡的这件事是很难的。
郁椴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将温嘉的双手握在手心,紧紧的:“不要再提那些事,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在这里,我终于让你活下来了,让你来到我身边了,这就足够了。”
“说通了也好,我也不用一直在绞尽脑汁地骗你,你在这个世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只要,别离开我。”郁椴的眼中充满了哀求。

第109章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温嘉看着面前的郁椴,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回答。这个人在无数个世界都必然的结局中,拯救了自己,但也让自己远离亲人朋友,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控制他,监视他。
还有,温嘉想到了那本书中描述的一屋与他相关的物品。
面前的这个人喜欢他,是很沉重的喜欢。
是温嘉想起都觉得难以承受的喜欢。
“我,有想过找你的。”温嘉艰涩地说道,在发觉有另一个郁椴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中时,温嘉就一直想找他。
“嗯,我知道。”郁椴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又哀伤的笑容,“找到我然后呢?”
“你会干什么呢?估计劝我放下?但温嘉,你不觉得这样太轻易吗?”郁椴就这样看着温嘉。
温嘉竟有些不敢看郁椴。
“温嘉,路都走到头了,你让我怎么回去?你都不知道我到底都干了什么,我是怎么让那些没有你的世界都毁灭掉的。”
“但,郁椴,我想回去。”温嘉放下了自己的手,直面着自己内心,“我的妈妈在等着我,而且……”
温嘉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而且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觉得我和你在这个世界待在一起,对你也不公平。”
“你喜欢谁?郁鹤凇?还是宁靖扬?”郁椴的眼中带着揶揄的嘲笑。
温嘉惊异地瞪大了双眼,他的小狗眼圆圆的,只有眼尾有些下垂,所以总是带着些幼感,郁椴喜欢看温嘉的这双眼睛。尤其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最为动人可爱。
“你,你为什么会提宁靖扬的名字?”温嘉不解,他知道郁椴与宁静阳因为绑架案的原因认识,可喜欢宁靖扬这个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是认识宁靖扬吗?”温嘉问道。
“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死了,不是吗?”郁椴看起来毫不在意,“你的眼光是真的,不好。一个自私虚伪,只顾自己;一个只是个工具而已。”
说完,郁椴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瓶喷剂,“可你偏偏不喜欢我,但没关系的。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友情也是可以变成爱情的。只需要你忍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郁椴拽着温嘉的胳膊,就作势要对着温嘉喷手中的喷剂。
“你要干吗?”温嘉警惕起来,作势要起身,但是郁椴却紧紧地拉着他的一只手。
“我本来不想的,但你念着宁靖扬,我也没有办法。这次喷过之后,别瞎跑了。”说罢,郁椴将喷剂凑近温嘉。
“咣当!”是身体跌倒在地的声音。
温嘉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庆幸道:“还好,系统商店的积分在这个世界还能用。”
他将郁椴扶起放在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脸,最后说道:“对不起。”
秋雨连绵,黄昏渐沉,为整片天空蒙上一层怀旧的黄色。
套在头上的深色卫衣帽子湿了大半,手中提着从附近超市里买来的速食和日用品的温嘉闯进阴暗的小巷。
往日零散开着的几处小铺子因为下雨,都匆匆关上了门,店主忙着在家偷懒,显得巷子清冷寂寥。
在这里住了几天,温嘉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忽而嘈杂热闹,忽而寂静无声的情况。
但往前走了几步后,温嘉察觉到了些许与往日的不同。
小巷尽头的转角处放着一个三合一的大垃圾箱,往日堆积着黑色垃圾袋的地方,此时竟然躺着一个人。
温嘉本来不想管,他自己现在也处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管的状态,郁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追过来,而自己现在也没有找到能回家的方法。
更何况这里本来就有每天喝得烂醉,倒在路边的人,只是很少有人傍晚就这样倒在垃圾桶旁。
只是这里是回小旅馆的必经之路,温嘉也没办法,他小心翼翼地打算靠近墙边蹭过去,却不曾想瞥到那人的一眼,就让他停了下来。
不会吧!
虽然面前的人穿着一身脏乱的黑色风衣,沾满了血迹和尘土,头发也像好几天没洗。但温嘉就是能从他露出的五官中认出,这人是……宁靖扬。
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带着疑问的温嘉缓缓蹲下,伸出手想试探一下宁靖扬的鼻息,一道极其微弱的呼吸打在了温嘉手指的肌肤上。
他还活着。
温嘉赶紧推动了几下宁靖扬的肩膀,小声喊着他:“宁靖扬……”
宁靖扬似乎是听到的他的呼喊,面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眼睛缓缓地睁开,但在看清他的那一刻,眼中露出了迷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温嘉?”
宁靖扬认识他?
从那天郁椴提到宁靖扬时,温嘉就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他应该是和宁靖扬认识的。
可还没等他追问些什么,却见宁靖扬拿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他刺过来。
温嘉赶紧起身向后躲去,他震惊地看着宁靖扬,想着他俩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致使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宁靖扬,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他。
但宁靖扬一击未成,反伤其身。甚至动的那一下,让宁靖扬身上的伤口都裂开,流出了不少血,他没有办法起身,再一次陷入了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昏迷中。
温嘉保住了一命。
倒在路边的男人不要捡,尤其是还打算杀你的那种。
但温嘉犯了蠢,在确认宁靖扬彻底陷入昏迷之后,先是将他的那把匕首进行了销毁,随后又将这个大高个背回了旅馆,这一路,真的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甚至遭受了旅店老板的白眼和加费要求。
追溯来源,就因为温嘉的一点点见色起意,导致他费力不讨好地救了一个对他怀有恶意的人。
十来平的小屋,窗外的雨逐渐变大,夜色显露,使用多年的白炽灯“滋滋”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短路。屋子里独留两只“鬼”,一只躺在床上,一只坐在床边的老旧掉漆的沉重木椅上。
床上的宁靖扬此时已经被温嘉处理得清爽而干净,伤口也被温嘉用从系统商店里兑换出的纱布和药品处理好。
宁靖扬露出原本的俊朗面容,温嘉坐在床边看着他,举起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向下滑,眉间,鼻尖,唇峰,他的侧脸优越,每个五官的线条都很出挑。
摸完一遍,温嘉还觉得不够,手在宁靖扬面上,轻轻地扫了一回又一回,并乐此不疲。
“滋啦滋啦。”头顶的破灯闪得温嘉眼疼。
突然间,温嘉觉得自己伸出的,横在宁靖扬脸上的手,一下子就被抓住。
床上人的眼也睁开了,毫无感情地看着温嘉,甚至隐隐还带着杀意。
温嘉觉得,他还是半死不活地比较可爱。
“我救了你,你不能杀我的。我没惹过你。”温嘉试图跟着宁靖扬讲道理。
宁靖扬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做个动作都费劲。
“现在是几几年?”宁靖扬的嘴唇发干,毫无血色,艰难地向温嘉问道。他的嗓子呕哑难听,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温嘉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仅外伤严重,还发着烧,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也熬不过几天了。
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宁靖扬身上的伤,猜测他已经挨过了一茬又一茬。
温嘉将他扶起,递了杯温热的水到他嘴边,见他抿了几口,就接着打开自己从系统商店里新买的手机给宁靖扬看。谁知道宁靖扬看完之后,眼神直接回归死寂。
但好在也没提杀温嘉的事。
“你怎么活了?宁靖扬。”温嘉问道,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又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太奇怪了。难道宁靖扬参加了什么卧底的秘密任务,假死,连自己的同事都不知道。
听到温嘉叫他的名字,宁靖扬表情就又有些松动,眼中似乎有了些期待:“你认识我?”
温嘉停顿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之前在西郊的公墓,看到过你的墓碑。”
还看上了你的色相。
“哦。”宁靖扬眼中的期待消失了,只是平平地应了一声,“不要和别人说我在这里。”
“好。”温嘉呆呆地回道,想着他果然是领了危险的卧底的任务。
接着他就直直地看着宁靖扬,但宁靖扬却不想看他,直接将眼睛闭上了。
温嘉见他这幅冷淡的样子,心里突然伤心,甚至还有些委屈。
“你……刚才是想杀我吗?”温嘉问道。
“刚才失血过多,神志不清。”宁靖扬闭着眼睛回答,像是在用极速的时间来让自己休息,恢复身体。
“那你是,也认识我吗?”温嘉说道,“我刚才听到,你喊了我的名字。”
“不认识,你听错了。”说完,宁靖扬睁开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说道:“你能别再问了吗?很烦。”
温嘉瞪大了眼睛,眼眶里又不争气地存了些水汽,他低着头,逞能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话吗?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你现在躺的床还是我的。你凭什么说我烦啊。”
听闻此言,被绷带和纱布几乎要缠遍全身的宁靖扬作势要起身,不管自己的下一秒是否就此死亡。
“喂,你别动。”温嘉赶紧伸手,按住他的双肩,将他按在床上。
“你到底在干嘛?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流了多少血,差点就要死了,而且现在你还发着烧!”温嘉生气地说道,同时他也跟宁靖扬对视着。
他发现宁靖扬的眼睛也在很痛苦地看着他。
“别离我这么近,也别对我这么好。那样只会给你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宁靖扬看他的眼神依旧痛苦,但说出的话依旧想把他推出千里之外。
“我才不愿意离你近呢!我和你无亲无故的。”温嘉起身,打算再也不理宁靖扬了,伤好之后,让他爱去哪就去哪。
说狠话归说狠话,现实条件却不允许,很快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温嘉洗漱完,就赶紧把还在陷入沉睡的宁靖扬往床边推,才不管他的伤口疼不疼。
宁靖扬被他闹醒,还没说一句话,就听见温嘉反客为主,气呼呼地说道:“我可不是非要离你近,是这家旅店就这么一间房了,我可不能委屈了我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不清,宁靖扬听到温嘉的话,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很顺从地朝边上挪了挪,给温嘉留出很大的空位。
床是一张标准的一米五双人床,虽然两个人躺着没问题,但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多少有些拥挤,肌肤也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尤其宁靖扬的身体还裸露着。
温嘉躺的位置之前宁靖扬也待过,此时竟有点温度融合的感觉。
躺上的那一刻,温嘉便萌生了浓重的睡意。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他不喜欢这个世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能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原来的世界等他,自己真正熟悉的那个郁椴在发现他没有后,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子,还有郁鹤凇,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们应该是已经订婚了。在经历过这个不熟悉的世界,温嘉觉得孟斐裴因之都意外地可爱起来了。
郁椴这些天没放弃找他,温嘉也一直活在胆战心惊中,虽然有外挂,但郁椴能用的手段要远远多于他。这家旅店也是他刚找到的,一点也不好,被子又厚又潮,枕头过分得软,床也不舒服,还带着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在这种难过的高压之下,温嘉甚至已经习惯了心悸难眠。可仅仅就这个今天刚见面的人在身边,温嘉就有一种特别安全感,呼吸之间,意识就渐渐沉入梦中。

温嘉第二天的早上是被吵醒的,声音不大,来自旁边。
很不容易睡个好觉的温嘉不想就此醒来,于是依旧闭着眼,想让自己继续沉浸于美梦之中。
但身旁边的人明显没有这个想法,身体素质极强的他仅仅一个晚上,受重伤的身体就能行动如常。刚开始温嘉只以为他是要洗漱,结果快要再次入眠的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时,一下子傻眼了。
猛地睁开眼,屋内已经没有了宁靖扬的身影。
温嘉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就向外跑去,门外的走廊没有看见宁靖扬,温嘉又向外跑。
他行色匆匆,刚到前台就被老板叫住,让他别碰坏东西。
“你有见到一个个子很高,差不多一米九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吗?”温嘉赶紧问道。
“不久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吗?刚从门口出去,你不知道啊?”老板奇怪地看了温嘉一眼。
温嘉闻言又马不停蹄跑了出去,连老板让他续费的说话声都没听到。
狭长的通道中,温嘉转过了拐角,晴空的阳光洒不满阴暗的小巷,昨天偷懒的店主,纷纷在今早又勤奋起来,叫骂声、聊天声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流滋生出拥挤。
温嘉看见了宁靖扬的背影,在不远的前方,可偏偏他就要走得比宁靖扬艰难,他第一次怨恨,这条路这么难走。
“宁靖扬!”温嘉冲着小巷出口光与暗的分界线喊道,只求宁靖扬能停一下。
但意料之中的,宁靖扬穿着那身深色的衣服又朝前迈了一步。
“宁靖扬!”这次温嘉喊得更大声,用尽了全部力气,周围人都被他这一声吓得远离。
温嘉的理智告诉他,他与宁靖扬只是萍水相逢,但他的心呼喊着,猛烈地跳动着,让他把宁靖扬叫住,不然他会后悔的。
接着,温嘉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在乱哄哄的环境,这声叹息清晰异常。
叹息过后,宁靖扬转过了身。
“你和他真的很像。”
温嘉带着口罩,卫衣的帽子偏大将脑袋遮得死死的。他与宁靖扬二人坐在候车的汽车站内椅子上,两人来得比较早,车站里人也少,显得很清静。
“你要去哪里?”因为带着口罩,温嘉说话的声音不算大。
“回我自己家。”
听到宁靖扬的回话,温嘉安心不少。
“我还以为,你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呢,明明昨天还差点死了,今天就非要逞能地乱跑。”温嘉念道。
“有人在找你?”宁靖扬看着温嘉问道。
温嘉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听到宁靖扬叹了口气:“真是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温嘉撇了撇嘴,宁靖扬总说这种他听不懂的话。
正说着,宁靖扬等的第一班大巴就到了。
见宁靖扬抬腿要上这辆自己非常熟悉的大巴,温嘉还有些惊讶,他忙问道:“原来你是尾南的,我也是。我……”
正打算向他说自己的妈妈在尾南开了一个农场,温嘉突然想到,大概在这个世界,母亲压根没在尾南等他,于是就讪讪地止住了话头。
想到这,温嘉有些落寞,但他还是紧跟着宁靖扬上了车,甚至在上车之后,空位富余的情况下还要和宁靖扬坐在一起。
大巴一直在平稳地行驶,沿途中有人上有人下,宁靖扬坐在窗边,开了一条小缝,清晨的秋风顺着小缝吹进来,安宁又舒爽。
宁靖扬看上去依旧不想理温嘉,只是闭目养神,面部线条显得有些冷硬。而温嘉却四处看着,在车行驶到他最熟悉的农场时并没有停下,甚至那处地方都没有农场的痕迹,是一处处整齐的田块。
“不停吗?”温嘉问道。
宁靖扬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回复道:“还没到目的地呢。我也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温嘉撇了撇嘴,嘟囔着:“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句话被宁靖扬听得真真实实。他睁开眼,皱起眉头,满脸地不理解,但温嘉却没觉得他不高兴。
“真少见。我们昨天才遇到,我甚至要杀你,你说你喜欢我?荒谬。”
“我是在之前就喜欢你的,在看到墓碑上照片的时候,这算……一见钟情?”温嘉回道。
宁靖扬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应他的喜欢,只是说道:“我对有一个人也算一见钟情。”
温嘉觉得自己听到这个理应是生气的,但是意外的心里却很平和。
车停到了终点站,如今的尾南区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温嘉紧紧地跟着在前面行走的宁靖扬,路边的景况就像普通一幅幅画被甩在身后,待宁靖扬在终点停下时,温嘉愣在原地,因为这个地方他认识。
“这是你家?”温嘉问道。
宁靖扬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捅进锁孔里。
“你认识任慧心吗?”温嘉又问道。
荒废依旧的住房,锁孔生了锈,宁靖扬试了好几下才打开:“那是我妈,不过这个世界她应该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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