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男校,但男仆by甜馍
甜馍  发于:2025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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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退掉宾馆后,温嘉也很迷茫,他要去哪呢,郁家他不会回去了,学校还没有开学。他其实还有一个地方能去,但他真的要去那里吗?他该怎么面对她呢?
手指滑动着,温嘉在手机上查询到了那辆一天只有四趟的大巴车,连车站都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烈日炎炎下,他赶到车站时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温嘉有些傻眼地看向面前的车,又反复核对着车号,久经风霜的大巴车显得很破旧,孤零零地待在车站里,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只有等车赶车的人,实在有些荒凉。
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温嘉来往尾南和上东都是父亲开车,他还真的没坐过这辆大巴。
陌生感让温嘉上车的动作有些僵硬,坐在驾驶位的中年司机看到温嘉,皱了皱眉,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对着陌生人的警惕。
尾南区的人对上东区趋之若鹜,但是上东区的人却不愿意到尾南区,突然而至的温嘉也让他们感到不适应。
温嘉在车上环视着,最终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上坐了上去,在此期间,车上的乘客一直都在看着他,他们的相同的眼神组成了一个温嘉不曾参与的世界,温嘉抱紧着自己的行李包,不禁想着宁靖扬也是这样往返于两个区域之间的吗?
随后温嘉就想狠拍自己脑子,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疯子做什么啊?
到了整点,车子按时行驶,温嘉本来想好好看看周围的风景,他太久没回去了,导致儿时的记忆是很模糊的,风景在眼中也都是一样的色块,没有什么差异。
车程太长了,温嘉没忍住进入了睡眠之中,逐渐颠簸的路好像成了摇篮,将他晃啊晃啊,晃进了梦中,晃进了一阵风中。
夏天熏热的风吹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是母亲的泪水。
他的眼睛朝敞开的门口看去,母亲坐在一张木头的矮凳上,她看向更远的天边。
她的脸上带着泪,她长得很漂亮,是人们印象中爱哭的娇柔的女人,不经常见到的长辈们每次见到他们一家三口都说温嘉继承了母亲的漂亮,小小年纪就长得乖巧可爱,只是脾气实在不好,太皮了。这样调皮的他从小也挨了父亲不少打。
但自父亲因为去世后,温嘉在学着懂事。
温嘉坐在屋内的板凳上,他看着母亲在向上天虔诚地祈祷。
他不清楚母亲祈祷的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母亲的痛苦。
直觉告诉年纪还小的他,他是痛苦的来源。
于是,他为了不让母亲痛苦,朝着屋外,极为小声地喊道:“妈,你走吧。别管我了。”
就这样,一个家庭很容易地碎掉的。
夏天的风吹过得太快了,冬天寒冷的风温嘉更扛不住,爷爷奶奶不喜欢他,总是在他面前说母亲的坏话,但也会担起抚养累赘的责任。
可那年尾南的风太冷了,雪灾冻灾让整个尾南都沉寂于一种死气中。
温嘉小时候也有听说,天冷很可怕,有很多的老人平时看着没什么事,可一遇到冷天就会熬不住。
他没想到先熬不住的是他的爷爷奶奶。他有些忘了他是怎么将爷爷奶奶送走的,只知道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也病倒了,到场的亲戚都在商量该怎么瓜分爷爷奶奶的财产也就是父亲的赔偿款,没人在乎他了,他很快也要去见爸爸爷爷奶奶了,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温嘉想着。
意识不清的时候,他突然怨恨起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怨恨起了母亲为什么真的走了。
烧到起皮的嘴唇,用热气喊着“妈妈,妈妈。”
他本来以为他不会等到回应,但一只柔软的细腻的带着名贵香气的手,抚上他小小的额头。
温嘉很安心,于是他对着那个看不清的女人喊道:“妈妈。”
于是他到了新的家。
他的运气一直都不好,温嘉是知道的,但是看着车外的情形,温嘉还是想对天怒骂一声,他怎么就没带伞呢!
“下不下!”看起来很凶的公交司机恶狠狠地说道,对着这个不曾见过的过于干净和漂亮的小娃娃明显没什么好感。
“下!下!”温嘉没干在多说话,立刻跳下了车。
天上下起了豆大的雨,路边大片田野上的作物努力汲取着上天的滋养,经过一个寒冬的蛰伏,此时的麦田已经成了一片碧绿,他们密密麻麻的,紧挨着。
但对温嘉来说,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的雨真的太烦人了,举在头上的行李包压根不管用,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徘徊,他如同行尸走肉。
他记得那个只在文字上看过的位置,在脑中也构建了无数次,于是雨打风吹下,他的行走方向也没有任何偏离。
周边的田野是泥泞的,温嘉时不时会陷进去,等来到路边的那栋二层小楼时,温嘉已经没了力气,浑身被雨水打湿,就连头感觉都被雨打懵了。
他推开门的时候,屋内的女人正在擦拭着门口的地板,屋外的雨溅进了屋里,看到突然闯入的他,女人的眼中闪过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温嘉实在坚持不住了,只能依靠在门框旁,外面的大雨还在背后肆无忌惮地落下。
他想洗个澡,然后喝杯温热的水。
于是温嘉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对着屋内的女人说道:“妈,我在外面没混好。”
女人眼睛闪动了几下,变得湿润起来,她什么都没说,手中的拖布被扔下,手臂僵硬地向温嘉张开,她甚至都不确定温嘉是否会朝着他走来。
温嘉鼻子发酸,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跌跌撞撞闯进女人的怀抱,随后嚎啕大哭。

第77章 再遇
雨还在外面噼里啪啦地下着,屋内也带着一股浓重的潮气。温嘉在陌生的淋浴室里洗完了澡就坐在沙发上,母亲方芸拿着了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为温嘉轻轻地擦拭着头发,但两人真的太久没见了,即使在这种亲密的氛围之下,也没说过一句话。
方芸没有问温嘉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也没有问温嘉为什么回来找她。
而温嘉也没有问方芸什么时候回到了京屿,为什么不把他喊回来。
两人之间存在一种看不见的隔阂。
头发被擦得半干,方芸拿来了吹风机,为温嘉细细地吹头发,温嘉的长相总体来说像方芸,但是头发却像他的父亲温科,带着一种纯亮的黑色,吹干之后蓬蓬的,带着些可爱。
温嘉这几天很疲惫,身体的奔波和情绪上的低迷,让他的眼底生出了青黑。
方芸面对许久未见的孩子,还是心疼的,可不熟悉让她不知道该怎样和自己的儿子谈心,于是只能劝着着他上二楼去休息。
温嘉没有拒绝,他起身没有回话地朝着方芸为他安排的房间走去。
方芸的家是个实用的小二楼,位于自家农场的里面,农场的外围用铁丝网围起来,铁丝网的下方长了些杂草。为了方便进出,农场和小楼都有挨着路边的小后门,温嘉刚才也是从这里进来的。
小楼的装修朴实,不曾拥有郁家那样的设计感,面积不大,刚好生活,一楼用于待客和用餐,还有一个小一点的休息室,二楼则有两件卧室和一个杂物间,小楼的旁边还有两件面积不小的仓库,温嘉估计那是存放农具和作物的地方。
踢踏着拖鞋,温嘉走到了自己房间。房间的面积同样不算大,大雨打在窗户上留下水痕,模糊了从里向外看到的碧浪。屋内布置得很温馨,暖黄色的壁纸,中间的床铺就着印着动画小动物的床单,书桌、暑假、很大的衣柜,还匀出一块空间弄了个粘在墙上的篮球框,窄小的窗台还放了几盆多肉,不同风格的家具和玩具堆在一起,却不显杂乱。
最重要的是,这间没有人居住的屋子,却没有任何陈旧的气息,明显是经常有人打扫。
是小孩子会喜欢的房间,但是温嘉已经不是小孩了。
他将自己扔在床上,看着面前的一切,他本应该生出感动,但不知道是这几天被人背叛太多次,还是他本身就是对母亲带着恨的,他的心里反而带着一股较劲。
他甚至想发脾气,将这里的一切打砸殆尽,然后质问母亲,为什么真的走了,为什么回来也不把他带在身边,搞这么一间屋子又是给谁看。
可这样的情绪起来后,他又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
当时是他让母亲走的,现在也是他无处可去才回来的。
温嘉捂着自己的胸口,难捱的情绪让他的身体也有了疼痛,他没有给自己盖上被子,就这样穿着衣服,侧着身子,脸趴在枕头上,在一种极为难过的情况下,进入了睡眠之中。
温嘉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睡梦中也是不安稳的,一会儿梦到郁椴的斥责,一会儿梦到郁鹤凇的落寞,一会儿又梦到宁靖扬说他俩之间的感情太浅薄,最后又梦到当初的绑架案。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他昨天没有拉上窗帘,刺眼的阳光照醒了他,雨后初晴的天空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碧空如洗,炎阳高挂。
尾南的温度要比上东区高上些的,温嘉找了件浅色半袖和灰色的半截短裤穿上,他的衣服没什么奇特的,但是露出了白得发光的小臂和小腿。
温嘉朝着楼下走去,漫无目的地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母亲方芸。
他走出了屋门,走出了平整土地形成的小院,看到了面前看不到头的麦田,温嘉在心里想,这都是他妈妈的吗?麦田里此时已经有了很多人,但温嘉都不认识,即使曾经在尾南生活过,但现在的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走进小麦地的时候,周围的眼睛都朝他看来,因为他太格格不入了,大家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就他一个人看起来像参加农家乐的,露出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有人看他是从里面的小楼出来,就对着不知哪里喊道:“老板,这孩子是不是在找你啊?”
声音唤回了方芸,她弯着腰从地里起身,手上还拿着刚拔下来的草,于是温嘉就看到自己母亲穿着一身相对来说厚重的绿色的劳保服,头上还带着并不好看的帽子。
温嘉突然发现,母亲的皮肤并不如以前白皙细腻,身材也不如父亲还在时娇柔,温嘉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当时让她走就是为了不让她痛苦,她现在真的如愿了吗?至少在他的想象中母亲不是在田间地头的。
母亲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摘下了手套,问他:“怎么,是饿了吗?给你留的饭在厨房,你可以先去吃。”
温嘉喉咙滚了一下,艰涩地开口说道:“有需要帮忙的吗?”
“啊?”方芸没有想到温嘉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活:“中午帮我给附近加油站和汽修店送饭过去吧。”
“芸姐,这是谁啊?”有人见温嘉问道。
方芸回过头,等了几秒答道:“我儿子。”
宁靖扬抱着手中的太阳花回到家,打开门时,屋里面满是尘土,当时他走的时候,任慧心没想着要回来,所以很多东西都送人了,所以屋里除了些必要的家具都空荡荡的。出院之后他思考了好久,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日子里,他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他做错了事,所以温嘉不要他了,那他还能做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问题,宁靖扬回到了尾南,打算像过去那样,像他没有去上东区那样,过原本他该过的日子。
花盆放在了已经擦干净的阳台,此时的太阳花在一段细心照料下,茎秆已经升起,叶腋处也生出了新枝,带着盎然的、茂密的绿色,宁靖扬为它撒上了一些肥料,又浇上了些水。
电话响起,宁靖扬点开了接听。
“哎,靖扬啊,我看最近学生们又放春假了。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时间来我这帮忙,工资绝对亏待不了你。”
“好啊,林叔,我正好最近也回尾南了。”宁靖扬很快地应下对面的要求。
“你回尾南,你妈没有意见?”那边的林叔听到宁靖扬应下,反而又起了担忧。
“没事的,我都跟她说好了。对了,林叔,跟你说声抱歉,你之前送我的那辆机车坏了。”宁靖扬说道。
“坏了,那你没什么事吧!”林叔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要是真有什么事,也接不了您的电话。”宁靖扬解释道。
“那就好,那辆车坏了就坏了,我这回头再看看,给你攒辆新的。”林叔说道。
“那就先谢谢林叔。”
挂断电话后,宁靖扬又点开了和温嘉的对话框,自从分手之后,温嘉就把他拉黑了,电话也打不通了。他不知道温嘉去了哪里,他知道温嘉离开了郁家,所以心里也很担心他的去向,他甚至问了郁椴。
结果得到了没好气的回复,他回家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温嘉的家,在哪里?
宁靖扬收敛了情绪,计算着自己还能被人们记住几天。
仅仅才过几天,温嘉就觉得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母亲的农场位于尾南的边缘,周围都是些小村庄,没什么人,只有大片大片的农田。
说实话,这里和温嘉经历过的、还有从传言中听到的尾南都不同。
尾南因为地理原因,多山、偏僻,是京屿市经济发展最不好的地方,相对应的,尾南的教育、医疗资源也不是很好,所以这里的人们很多都想向上东区或者其他情况好些的地方去。
温嘉的父亲温科就是其中的一员,他运气好些,长相和体格都不错,去上东区的那几年当上了郁青理的保镖,很快就攒了一笔不错的家底,然后娶了美丽的妻子方芸,生下了温嘉。
父亲生前,温嘉对尾南的记忆并不深刻,他们一家久居于西郊区,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爷爷奶奶家,奶奶给予他的怀抱中残留着尾南麦子的味道。而父亲发生意外后,温嘉的记忆中的尾南则带着浓厚的冰雪气息。
来到上东区,温嘉也听那里谈论起这个地方,他们嫌弃尾南区的人们贫穷粗俗,说这里的学生最爱惹事,甚至戏称这里是贫民窟。
知道自己来自尾南的温嘉听着很不开心。
电动车的速度已经变慢了,温嘉叫苦不迭,加油站和汽修店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距离太远了,车子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目的地。
“林叔,你的饭到了,今天是有谁来吗?我妈让我给你带两份。”温嘉站在汽修店的门口冲里面喊道。
温嘉的母亲很有生意头脑,不仅开设了农场,还连带着办了一个小食堂,既能给自己的人提供饭食,也能向周边的汽修站、工地、加油站的人们卖盒饭赚钱。
“来了啊,这就过去啊!”林叔也同样透过门口冲着温嘉喊道,紧接着他好似向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然后温嘉听到工具与桌子碰撞的声音,最后里面缓缓出来一个身影。
来人个子很高,足够吸引人的注意,穿着破旧的沾满着灰尘和油污的灰色维修工装,都觉得他是在走T台,看完了身材再往上,是完成时髦度最后一步的脸,无可挑剔。
整体看完,再吝啬的评委都能打出满分。
但温嘉却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温嘉?”吃惊的不只温嘉一人,面前的人同样没有想到两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手足无措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但发现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实在没什么好整理的。
“你怎么来尾南了?”宁靖扬最后问道。

第78章 他做了蠢事
“这话该我问吧!怎么宁少爷不在上东区的高级住宅好好待着,跑到这体验生活来了?”温嘉上下打量着宁靖扬,眼中没有善意,全是质疑。
“温嘉。”宁靖扬叹了口气,喊了声温嘉的名字,“我之前一直住在尾南的。”
温嘉当然知道,但他没想到尾南也不小啊,在这也能碰到宁靖扬,该说他俩真的是孽缘吗!
绝对是孽缘,刚见面时就是因为系统把他认成宁静阳了,温嘉这才接触的他,这才有的之后一系列的麻烦事。
打破僵局的是见盒饭久久没拿进来的林叔,他一出来,就见到温嘉和宁靖扬两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俩认识?”林叔看着两人的反应,指了指问道。
“不认识!”抢先说话的是温嘉。
见林叔出来,温嘉就默默地将盒饭拿出来,放到了店外那张摆着工具、布满灰尘的桌子上,然后低着头说道:“林叔,盒饭我放在桌子上了,我去送下一家了。”
说完这句话后,温嘉就以极快的速度坐回了他的那辆小电驴,可惜欲成其事需先利其器,温嘉刚拧开钥匙,电动车的电量就显示为零,温嘉不信邪就非要拧动加速器。
丝毫未动,温嘉气得狠拍了几下电动车。
“怎么了?车没电了?”林叔好心问道。
温嘉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还有几家的盒饭没送啊?”林叔又问道,“让靖扬开车送你吧,这边的路他都熟,人他也都认识。你这辆电动车就先放我这充电。之前就和你妈说过,最好换一辆……”
听到林叔的话,宁靖扬的眼睛闪了一下。
说完这句话,林叔便很自然地将温嘉赶下车,自己就推起了车,将其他人的盒饭递给了宁靖扬,接着将自己和宁靖扬的饭拿了进去,在屋里找了根充电线给电动车充起了电,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给温嘉和宁靖扬任何反应。
“靖扬啊,你这饭我给你留着,你先送送,呃,小孩,你叫什么来着?”林叔从窗口处露出头问道。
“我叫温嘉。”温嘉在叹气的间隙回复道。
“靖扬,你先送送温嘉啊。”林叔又嘱咐了遍宁靖扬。
宁靖扬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然后将身上的长袖灰色维修服当着温嘉的面脱下,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跨栏背心。天气热,他出了些汗,背心和皮肤粘在一起,腹肌的形状很明显。
“脱,脱什么衣服啊。”温嘉往后蹦了一大步。
宁靖扬淡定地看向温嘉,回道:“外套太脏了,上面有机油,粘在你衬衫上洗不掉。”
他说的话确实没错,温嘉从郁家带的绝大多数衣服都是白色浅色的,最怕脏。
随后宁靖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伸出长腿,跨坐到一辆机车的前面,对着温嘉说道:“上来吧!”
尾南少有的几片平原都种上了冬麦,也有些地方建起了大棚,种着蔬菜,四周栽种着行道树,风稍大点时,叶子被吹得很响,看起来生机勃勃。
温嘉有时候送饭也很喜欢这里的风,能闻到一股青麦青草的香气,能吹起额发,吹拂到脸上的感觉也很舒服。
但今天的温嘉很讨厌风,他此时的位置很奇怪,坐在后座,双手按在后座的把手上,下巴扬起,屁股也不自然地挨着车座,一副坚决不跟宁靖扬有身体接触的样子。
但机车的后座是很奇怪的,它的设计很容易让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而温嘉努力而克制的姿势又将宁靖扬穿着黑色跨栏背心的背影全部映入眼帘,极具力量感的背肌和肱二头肌就这样明晃晃地展现在温嘉面前,最近晒出的浅麦色让温嘉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别乱动!抱紧我,我一会儿会开快点!”宁靖扬在前面说道。
“我才不……”刚说道不字,宁靖扬一下子就提起了速,身体惯性作用下,温嘉一下子就抱住了宁靖扬。
“要去哪家?”宁靖扬问道,速度一直未减,温嘉有些害怕,只能抱紧宁靖扬的腰腹,头埋在宁靖扬的背部。
“路边的一个眼镜摊,还有前面的一家加油站。”温嘉语气很慢地说道。
“那就是田叔和青青姐。”宁靖扬继续开着,他心里是藏了些不干净的心思,希望温嘉能一直抱着他,但很快他感觉到了温嘉的不对劲。
温嘉搂住他的手在颤抖,挨着温嘉的背部变得湿润,除了汗水,还有泪水。
宁靖扬立刻将车停下,他和温嘉一起下了车。
“你怎么了?”宁靖扬低着头问道。
温嘉也同样低着头,不想让宁靖扬看到他脸上的泪水和表情,只是说道:“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你不害怕吗?宁静辉出了一次事,再出来连酒都不敢喝了,但你还敢开这么快。我好害怕,宁靖扬你知不知道我都害怕死了。明明差点死的是你,但为什害怕的却是我。”
温嘉吸了吸鼻子,自己很快将眼泪擦干,除了眼圈是红的,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但宁靖扬背心的那一小块区域还未风干,带着明显的痕迹。
宁靖扬抬头看着天,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后悔了,天星崖这件事是他做过的最大最坏的蠢事。
这件蠢事带给了温嘉恐惧害怕,后悔遗憾愧疚,他自己做出的祸事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后果,却改变了温嘉。
“对不起。”宁靖扬低下头,想去拥抱温嘉,但温嘉一下就躲开了。
“我接下来会开慢点,你也不用抱着我了。”宁靖扬看了下空荡荡的手,“我们还是先把饭送完吧,好不好。”
再上车时,宁靖扬开车的速度果然稳重了很多。
“你是芸姨的孩子?”宁靖扬装作拉家常地问道。
“嗯。”温嘉闷闷地回复道。
“芸姨帮过我很多。她是前几年才来尾南的,是个很伟大的女人。”宁靖扬说道。
“伟大?”温嘉不解。
“应该说她改变了尾南区。你估计也听到过以前尾南的名声,贫穷、贫瘠、混乱,那不是传说,是曾经的尾南,其实归根到底就是穷。而芸姨算是当时尾南的一个救星吧,她好像是常年在南方闯荡,后来才来尾南的,开办农场,引进新的农作物和技术,还免费教给周边村民。”
“其实她这样的人去哪里都会活得很好,所以也有人问她,为什么要来尾南?你猜她说什么?”宁靖扬稍微撇了一下头,看向身后的温嘉。
“好好开车!”温嘉斥了一声,宁靖扬赶紧将头回过去,随后温嘉又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要等她儿子回家,她希望她儿子回家的时候,这里会变得更好。”这次宁靖扬没有回头,“温嘉,你的母亲很爱你。”
温嘉没有回话,但宁靖扬感觉他低下了头,他或许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宁靖扬现在显然失去了他的信任,也听不到他心里的话。
剩下的两家,由于宁靖扬对路况的熟悉和熟练的车技,两人很快完成了任务。
但就在回程中,又出了问题。
“嗯,好!”回程的路上,宁靖扬接了个电话。
“林叔说,你那辆车有点问题,他要修一修,然后免费给你换个电瓶,让我先送你回家。”挂掉电话,对着温嘉说道。
说完这句话,宁靖扬就迎来了温嘉怀疑的目光。
“我真没动手脚。”宁靖扬为自己辩解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碰你那辆电动车,而且到现在我都还没吃饭。”
温嘉一言不发的,气鼓鼓地又坐上了车。
宁靖扬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温嘉永远都不知道他生气的表情有多可爱。
而温嘉却想着到家之后,让宁靖扬立刻滚蛋。
但他失望又落空了。
大中午的,你们不休息干嘛?为什么要围着他转。
四方的餐桌上围满了人,而中心的主角就是刚把他送回农场的宁靖扬。
“靖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老林怎么突然要了两份盒饭呢!”说话的是方芸和做饭的阿姨。
“啊,你不是跟你妈去上东区了吗?怎么样,好玩吗?”说话的是每天最卖力的伯伯。
“还行,我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宁靖扬的手中捧着方芸刚做的一大锅酸梅汤,里面放了冰糖和蜂蜜,还撒了桂花。
酸梅汤是今天早晨温嘉说想喝,方芸和阿姨才做的一大锅。
温嘉坐在楼梯的台阶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拖住下巴,哀怨地看着一楼的餐厅,以往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这些伯伯阿姨休息吃饭要不然待在专门的屋子,要不然就回自己家,很少会进方芸的屋子,而现在却因为宁靖扬聚集在一起,众星捧月地围着他转,仿佛他是一个香饽饽。
“哦,对了,你和嘉嘉同岁,好像是你生日大一点啊。”热闹的询问声中,温嘉的名字突然被方芸提起,方芸向温嘉招手,“嘉嘉,过来一下,认识一下哥哥!”
听到这句话,温嘉的表情都扭曲了,天呐,哥哥,温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这两个字气得他骤然起身,三步并两步,去了楼上的卧室,鞋子和木质楼梯的碰撞声嗒嗒作响。
躺在床上,温嘉用被子蒙住脑袋,想着他才不要跟宁靖扬叫哥哥,他才不要原谅宁靖扬,他不想再看到宁靖扬了。

第79章 第二行
当第二天温嘉看到宁靖扬又来他家时,他觉得自己是被做局了。而且这回宁靖扬不是光人到了,还带着东西,一只手拎着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里捧着一盆花,一盆太阳花。
看见那盆花,温嘉赶紧穿着拖鞋快速地跑下楼梯,注意到花盆的标签纸没有对着方芸,这才放下心来。
“靖扬,你也别怕委屈。还是和以前一样,先住在厨房边上的那个小屋里。我昨天晚上特意收拾过,前几天嘉嘉喜欢在那里待着,如果他白天时不时过去,你别太在意。”刚一下楼,温嘉就听见了一个惊天噩耗。
“什么!他要住咱家!”温嘉对着方芸大喊道,“还要住我最喜欢的那间休息室。”
一楼的休息室虽然面积小,只能放下一个稍大点的单人床,但是里面温度采光都很好,一扇门通往院子,一扇门通往屋里,这几天温嘉白天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捧着本书,在那个屋开着电扇躺着,看一会儿书就能睡着,非常自在。
听到温嘉的质问,方芸的表情也变的有些不自然:“昨天晚上想和你提一下的,但是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想着今天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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