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劣犬的男人by青浼
青浼  发于:2025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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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建筑废料石头管中一双黑亮的瞳眸四目相随。
片刻之后,一只大手伸出来阻挡了一人一鸟的互相瞪视,大手拂过黑发年轻人鼓起来的面颊,拇指蹭了蹭,在他鼻息变重前,淡声提醒。
“专心。”
吃东西要专心。
海鸟像是也听懂了人话,抻一抻翅膀,摇摇晃晃到低头继续啄食地面上的食物碎渣。
凭空降落的海鸟愉快的进食。
吴且口中的腥咸也像是掺杂了海水,他心知肚明那只是鼻腔中嗅到的海风带来的错觉……
但咸是真的。
体力劳动工一早上辛勤的劳动汗水外,早上赵宅浴室中定制香的沐浴露也还在发挥着作用,与男人本人的信息素一块儿,三股味道,近在咫尺的,一齐钻入鼻腔。
过分浓郁的雄性气息几乎将他呛死,但他头脑发昏,不得不承认自己仿佛溺毙于这气息中,分不清是欢愉或者是痛苦……
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呛出,他抬起头,模糊的直线中,只看着男人绷着唇角,一言不发的垂头注视着他。
那双素来冷静自持的双眸中黑沉沉的,看不见任何的礼法克制。
吴且努力的聚集焦点,半晌,含含糊糊的告诉男人:“好咸……”
唇边是尚未吞咽溢出的唾液,他说话的时候温热滚烫的触感就贴在他的脸上,半晌,当他的抱怨语落,又狠狠地跳动。
赵归璞沉默地将他拉起来,和他毫无缝隙的紧紧相拥,贴合在一起,面颊贴着面颊交颈摩挲——
吴且眼前白光一闪,低低从鼻腔深处发出压抑的闷哼时,男人又将他摁住,往他唇边送了送。
“张嘴。”
他正处于大脑空白的阶段,于是下意识的就跟着做了,下场就是他下一秒他整个人像是好好的走在热带雨林中,突然有个人伸手将他摁进了百年积水的海水沼泽地——
潮湿、腥咸、闷热的窒息感将他淹没,随之而来的是泡在那冰冷的咸水中百年阴沉木散发的特殊木质香调侵入他的鼻腔。
他发出“呜呜”的两声,浑身都泄了力气,整个人蹲在废弃石柱边,全靠着肩膀上捏着的大手拎着,才没很丢脸的一屁股坐下去。
他气喘吁吁。
半晌,感觉到肩膀上的大手发力,再次把他拎了起来。
男人没管自己,从口袋里又不知道那个角落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餐巾纸给他擦了擦,拎好裤子。
吴且像个木偶似的被他摆弄,直到听见自己的牛仔裤“滋啦”一声被拉上了,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眨眨眼:“等下?”
赵归璞抬头,莫名的看着他。
吴且问:“这就完了?”
刚被捅过。
他嗓子还哑着,因此声音中的茫然显得特别到位。
赵归璞不明所以,吴且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不说话了——
前面都好了。
这里呢,就不管了?
都你妈这样了,不干脆做戏做全套,留一半晚上放进微波炉叮一叮又是一餐?
赵归璞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男人深色的瞳眸闪烁了下,在黑发年轻人愤恨不平的埋怨眼神中,完全读不懂空气似的染上一丝丝笑意。
“笑什笑啊?!”
吴且的警告声中,眼里的笑意扩散开来,男人的唇角顶风作案式上扬。
目光轻飘飘扫过黑发Beta染红的耳根,当阳光的角度照射过来,都可以看到他耳垂细微的绒毛,整个人好像都毛茸茸的。
生气也是毛茸茸的。
“嗯。不进去了,早上做工出了汗,脏。”
牵着吴且的手,将他拖到自己怀里,释放过一次的男人此时此刻浑身散发着贪足的懒散气息,他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眼睁睁看着原本淡粉色的耳廓迅速染红成更深的红色,怀中的人“咻”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瞪着他:“我吃都吃了——喂我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早上出了汗,脏‘?!”
吴且翻着白眼学男人说话时特别愤慨。
然后他的愤慨引来又一阵让他更想打人的发笑。
“偶尔吃点脏东西没事吧……但下面比较难清洗,为了健康——而且我早上出门前看过,好肿。”
吴且徒劳的张了张嘴,想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总不能把人家裤子扒了强行霸王上弓,憋了又憋,差点憋出内伤——
“那我怎么办?!”
“前面不是出来了吗?”
“………………那是一个概念?”
赵归璞拍拍他的屁股,语气云淡风轻。
“忍忍,吹吹风,一会就好了……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在于——”
“……赵归璞。闭上嘴。”
重新回到海龙俱乐部,吴且有一种时隔多年人猿泰山回到大都市的感觉。
到了地方,一脚踏入俱乐部,吴且听到原本热热闹闹、奔跑以及篮球击地声、队员咒骂声此起彼伏的篮球馆安静了几秒。
在这个Alpha浓度含量过高的场合,几乎所有人都一瞬间悬停,转过头森森地看着他。
吴且心想,嗯?什么意思?
他自认为自己在俱乐部还蛮受欢迎,本次回归大家理应欢欣鼓舞——
尤其是他花了重金买回来的新大前锋。
这人叫许敛,根据他之前说的说法是他在原本的俱乐部待的不太开心,俱乐部不想花钱培养他,找好的教练针对训练……
但是其他俱乐部来交易,开的价格又很高。
小吴教练带着钱和专业性从天而降,简直是他的救世主。
许敛球风很像赵恕,在赛场上很莽,但是私底下他话很少……不是赵归璞那种懒得说话的少,刚开始吴且还以为他是,但后来发现他只是有点憨。
许敛跟吴且练过几次球之后就喜欢跟他对练——
大前锋喜欢控卫的原因很简单,当他千辛万苦抢下一个篮板,把球传出去,是个人都喜欢看到自己的球被安安稳稳的带出禁区,攻入对方禁区,然后球进。
有时候赵恕在,为了防止他老缠着吴且,也会换了衣服跟许敛打一下一对一。
他们打的时候,其他队员都会直接把一整个半场让给他们然后躲得远远的,用教练的话来说,就是一场上都是狗味……
很像宠物店刚洗了狗从水池里捞出来,那狗抖得水和毛都满天飞。
今天赵恕不在,吴且看着许敛蹲在一旁发呆,有一种强壮但弱小无助的可怜感。
他挑了挑眉,有点奇怪地走过去,以往见到他来,这个大前锋肯定第一时间就抱着球凑上来了,但今天他没有。
吴且一脚踏入篮球馆,分明看到许敛的双眼一亮,然后他就缩在角落里又不动弹了。
吴且才懒得管这些少年Alpha心思是不是总是诗,他换了鞋,站起来走到许敛面前,语气平常的问他要不要一对一。
许敛脸上放空了很久,慢吞吞站起来,那张憨厚的脸上写着一点点僵硬,他吸了吸鼻子,目光在小吴教练脸上转了一圈。
吴且来俱乐部前特地回去换了领子比较高的连帽卫衣,他确定脖子上乱七八糟的痕迹被遮掩得还行,没有对青少年造成不好的影响……
于是这会儿笑了,问眼前的少年Alpha:“你干嘛发呆?”
“没事。”许敛把屁股下面的篮球捞起来,“来一对一。”
两人来到球场上,吴且发现他们所在的这半场立刻清场,原本在上面奔跑的众人缩到了其他场地。
吴且:“?”
捧着篮球的小吴教练一头问号——
又不是赵恕。
吴且笑着问:“你们干嘛?”
少年Alpha们纷纷摇头似拨浪鼓,说好久没看见小吴老师了,让个场地给您舒展一下筋骨。
——其实吴且和这些U18组的少年人年龄没差太多,入职后迅速打成一片,大家讲话都是“你”来“你”去,今天像是反常一样,一堆人对他用“您”。
就好像在小吴教练不知道的情况下,《江城晚报》单方面宣布江城改为君主立宪制,城中区吴家少爷吴且择日登基。
一头雾水的小吴老师把球扔给一个站在旁边的队员让他帮忙开球。
球扔出来的一瞬在吴且和许敛的中间,吴且一个前进步伸手想要捞球,但是明显那个球距离他有点远,却在许敛的臂展下……
他做好了这球会丢的准备,然而没想到的是,当他无意间瞥想许敛,却看到这个,B级Alpha少年整个人突然僵硬了下,手畏缩地缩了回去。
吴且条件反射捞过球,在地上拍击两下,直接后撤步后仰三分跳投,来了个超远距离射篮——
球“唰”得进入篮筐。
料想中该有的掌声都没出现,吴且站稳后挑起眉,这一次无论再怎么心大都忍不了现场的诡异气氛。
在周围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中,他叉着腰,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地问一群Alpha小崽子:“你们有病吗?”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老实人许敛站出来,说:“小吴教练,你……您,您身上——您现在——”
许敛话语未落,篮球馆的门又被人推开。
说来也巧,这几日是红铁中学的四进二比赛,赵恕一直在外地没回,对于江城发生的腥风血雨和兰因的倒霉经历略有耳闻,但不知细节。
此时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先习惯性的看了一圈,然后满意的看到了站在最里面那块场地上的黑发年轻人。
在他周围站了一堆围观黑发年轻人和队内大前锋的人——
从他们目前的气氛来看,不难猜两人正在一对一。
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无论是周围的其他人还是一对一中的许敛,都摆出一副围在周围围观但不太敢上前的退缩姿态。
……就好像靠近吴且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赵恕挑了挑眉,心中有困惑,但他向来不太在意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于是,在鸦雀无声的场馆中,少年Alpha一边
对吴且隔空喊话,我们进总决赛,牛逼不牛逼,一边往他这边走过来。
红铁中学篮球队拿到建队以来前所未有的好成绩,此时,口袋里揣着总决赛的邀请函门票,赵恕正像大公鸡一样,一脸天龙人的趾高气扬,然而伴随着他越走越近,他忽然脚下一顿,吸了吸鼻尖——
就和刚才蹲在吴且面前的许敛一个动作。
然后赵恕的眼神就变了,他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吴且跟前,一把压住他的肩,在他完全来不及防备时,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衣领。
不等吴且阻止,他先是凑到了黑发Beta后颈脖处闻了闻,没有闻到特别浓郁的想要找的信息素味后,他停顿了下,反应过来。
在看到吴且脖子上原本遮掩得蛮好的几个红痕时,他脸色大变——
放开了手中的黑发Beta,他往后退了一步。
悬空的空气中,少年Alpha脸上是长达半个世纪那么久的空白。
“你和我哥做了?”
赵恕压低了声音,像是一头野兽猛然遭受袭击后重伤不愈,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憋屈。
吴且眨眨眼,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见少年Alpha红着眼眶,嘲讽又凄凉的笑,问吴且——
“做了是吗?应该做了很多次,都弄进去了是吧?吴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闻上去就像个易感期的S级Alpha,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躲你。”

吴且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惊讶大过于一切。
他愣了愣后瞬间想到了个词叫“狐假虎威”,心想还他妈能这样啊,那他以后岂不是走出去讲话都会变得非常权威?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骗鬼吧你,”黑发Beta一副“你胡说八道”的表情,“当时我带着你的临时标记进医院,一路用自己的两条腿进的门诊,当时挂的科门口全是二次分化特殊性别的人,我怎么没看见他们谁绕开走了?”
他理由蛮充分的。
虽然赵恕是个小崽子但他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成年S级Alpha。
吴且说的挺真诚且自认为不是无理取闹,然而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质疑让面前的少年面色由白转红再转青——
赵恕恶狠狠的骂他生理课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敛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小吴教练的卫衣帽子,说,他说的是真的,但教练我们要不要继续练球?
球是要练的。
吴且不再搭理赵恕,转身给队伍大前锋专心当陪练——
难为他在床上操练了四天还能跑跳的动,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适。
只是辛苦了周围的Alpha们特别是离他最近的许敛,一脸隐忍,仿佛努力自己在给自己提醒面前的人是个Beta而不是S级Alpha……
看他板着脸,一脸沉重,吴且冲他笑了笑:“伴随着俱乐部成绩越来越好,你参加的联赛级别升级,碰到高阶Alpha的可能性也会变高,现在你就当自己负重训练。”
许敛“嗯”了声。
但用处不大,当吴且防守他时,身体稍微靠近他,他就忍不住的想要颤抖——
有一次轮到许敛进攻,他实在是忍不了面前的人散发的信息素味,想要早点结束这份折磨,于是站在三分线外,想要学小吴老师来个三分跳投。
像U18这个青年组别,大前锋的远射能力基本是差其他位置不是一星半点,说他们日常训练里训练重点根本不是这个也很正常……
篮球“啪”地打在篮筐上又弹飞。
许敛低头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说;“果然不行。”
吴且插着腰站在篮筐下,盯着弹跳的篮球看了一会儿,忽然恍悟大悟,转过身,问许敛:“刚才,赵恕不会以为我在讽刺他的信息素‘不行‘吧?”
许敛垂眉顺眼,过了半晌才慢吞吞点点头——
男人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
正如Alpha也错忌讳被人说信息素淡如凉白开。
除了最开始的小插曲,吴且第一天的复工还算顺利。
傍晚回家的时候,离开球馆,又有其他插曲,比如一出球馆,发现外面空地上停着三辆车。
一辆是他来时开的阿斯顿马丁,剩下两辆,统一的奥迪A6,四叔蹲在其中一辆的副驾驶门边吞云吐雾,另一辆则站着几名跟他气质形象差不多的高大Beta。
俱乐部的人见过世面但很少见过这种疑似黑帮太子爷下班的世面,纷纷转过头来看吴且……吴且说不好意思啊,最近得罪了点人。
周围一众Alpha小崽子们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看他的目光又肃然起敬。
吴且走到四叔跟前打了招呼,四叔很淡定的解释,另一辆车是你老爸找来的人,找了裴擒走特殊通道,但只申请下来两把配枪。
吴且点点头说够用了,又道谢,转身上了自家迈巴赫。
上车前他还在跟赵归璞发信息,今天大家复工都是忙的两脚不沾地,中午午休时间打了个电话也是讨论中午吃什么……
这会儿赵归璞问他今天工作顺不顺利。
吴且回答他,蛮顺利,就是大家对我太客气了点,我突然能理解你为什么平时一点信息素不带。
我这么和蔼可亲的一张脸带着你的信息素都快把这些小崽子们吓得尿裤子,你要是素着脸释放信息素还不得把人吓死。
【ZHAO:有人告诉你,闻到我味道了?】
这话问的还挺骄傲。
吴且一边回“你弟”一边手放在车门上,准备坐上车。
然而在拉开车门前,他突然沉默了三秒,弯腰把松了的鞋带系紧……直起腰停顿了三秒,突然手中银光一闪,腰以不可思议柔软的角度拧过,手中的利器在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刺向副驾驶!
夕阳残余最后的余光照不亮黑漆漆的车内,里面的人在第一时间避开了锋利的刀刃,刀刃堪堪从他的面颊擦过,他抬手握住了黑发Beta的手腕,捏着他的动脉一捏——
在匕首脱手的同时,一把扯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猛地拽进车里,车身猛烈摇晃了下!
身后那人一只手拽着吴且的胳膊将他控制在驾驶座,伸手捂住吴且的口鼻不让他叫出声,吴且心想你他妈捂老子有屁用,刚车身晃那一下足够叫外面的人注意到这里……
他等了一会儿,车外面的人没来。
随后从地方手腕处蓬勃跳动的动脉嗅到了龙舌兰酒的味道。
高悬的心落在地上,瞬间被脑内闪过的一系列脏话代替,他恶狠狠的拍了拍捂在自己脸上的大手——
对方大概是意识到他认出他了,束缚的力道松懈了些,原本死死压在他脸上的手转而掐了把他的脸。
……你妈啊!
“你是不是有病啊,赵恕?!”
吴且一把推开自己脸上的那只手。
赵恕松开了吴且,趁着他转身的功夫,还落在他胳膊上没拿开的手顺势拖拽了下,这次直接从主驾那边,把吴且拖到副驾驶——
两人身材都不娇小,这车也就比吴且之前开的保时捷宽敞一点点,此时背对着,被摁在Alpha少年的大腿上,他起身想要挣脱,然而却失败,脑袋还磕了下车顶……
他痛呼一声,脸色更加难看。
赵恕嗤笑着伸手给他揉了揉撞到的地方,吴且黑着脸拽开他的手。
“放手!”
赵恕被拒这么一下,也不笑了,大概是心头一阵火又烧了起来,冷着脸放开了吴且。
吴且不可能又从他身上爬回主驾驶,立刻转身去抠副驾驶的门,门锁了。
“那么紧张,给我哥守节啊?”
近在咫尺的距离,少年Alpha说话夹枪带棒,凉飕飕的,吴且瞥了他一眼。
赵恕伸手重新摁住他的腰,将人摁在自己的腿上:“我问了下张庚辛最近发生的事……怎么,我就出去比个赛,你们在这边还挺腥风血雨的。”
他声音拖长带着沙哑,听上去大概是没被吓着,并且一边说着一边凑上来,脸埋在吴且的身上嗅了嗅,Beta身上另一个Alpha的味道——哪怕是他亲兄弟的信息素味——也还是让他下意识的蹙眉。
吴且反手推开他的脸:“狗啊?”
赵恕不闻他了,打开了车内的灯。
在近距离自虐似的盯着吴且脖子上的咬痕看了一会儿后,抱在他腰上的手也不老实的钻进他卫衣下摆,捞起来看了眼——
不出意外地看到,那截白皙细腻的腰两侧都有手大力握过的红痕。
在做什么的情况下会出现这种手握姿势不言而喻。
更何况黑发Beta背脊上一串将消未消的吻痕。
“挺激烈啊,你们。”
赵恕喉结滚动,嗓音说的话足够刻薄,然而在吴且看不到的角度,少年棕色的瞳眸已经暗沉至幽暗,脸上的神情演都演不动,完全不是他说话的那种轻松——
吴且下意识想回头,赵恕摁住他不让他回头看到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了比及塔·维赛干的那点破事,我觉得我哥太忙,看顾不好你。”赵恕刮了刮怀中人的面颊,用半真半假的语气说,“正好我最近很闲,给你充当下保镖。”
吴且:“……”
吴且:“你吗?”
赵恕:“你什么意思?”
吴且:“真被绑还不是买一赠一,到时候我还得救你。”
赵恕猜到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是也懒得跟他吵架——
他今早的飞机到的江城,下飞机马不停蹄就带着张决赛邀请函来海龙俱乐部找吴且……
结果就看到一身自家亲哥信息素味道的前未婚夫站在那,每一个毛孔都在提醒他,这已经是他的嫂子。
有病吧。
赵恕觉得自己挺有病。
这会儿他放开了吴且,后者摸索了下才在车里找到开锁键,打开车门,从他身上滑下车,又绕回驾驶座。
捡起那把掉落的小刀,顺势扔进储物箱里。
赵恕问:“你去哪?”
吴且发动了车:“你家。”
赵恕:“?”
吴且头也不抬地系安全带:“跟你哥约了晚饭……你要回家吗?还是先送你回你的狗窝?”
赵恕一只手支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种魔幻对话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他可能是个傻逼,但不至于是个蠢驴。
当初从家里搬走,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找个空间自我整理下当时混乱的局面……
而不是给他哥和前未婚夫腾地方方便他们在家里翻云覆雨。
“回。”
赵恕降下副驾驶的窗,盯着天边几乎变黑的最后一点火烧云晚霞的橙红色。
“我决定搬回家。”
吴且完全不知道这人说风就是雨的是在犯什么病,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正好这时候赵归璞打电话来,吴且顺手按了车载接听,男人的声音充数整个车内,他问吴且到哪了,好让管家把饭闷上……这种居家的对话从赵总嘴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这人莫名其妙的乖巧感。
吴且翘了翘唇角,说在路上了,然后说赵恕在他的副驾驶。
赵归璞坐过的副驾驶被赵恕坐也是刚刚好,此时少年舒服的坐在那,倒是没在抱怨座位拥挤……一颗后脑勺冲着驾驶座方向,莫名其妙的讨打。
赵归璞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停顿了下,问了句你们怎么凑在一起。
吴且说瞥了眼被扔在车前方控制台上的红色邀请函:“红铁进决赛了,来找我显摆……顺便来表达前段时间江城治安动荡的不满。”
赵归璞知道他在说什么,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
挂了电话后,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赵恕问:“我听说这车也是我哥送你的。”
吴且打了个转向灯,态度怠慢地应了声:“那怎么了?”
赵恕说:“三百万的车你说要就要啊,算彩礼还是嫁妆?”
吴且没回答,晚高峰的十字路口,夹杂在电动车大军中间慢吞吞的给车左转,小心避开非机动车。
等车驶入主路的机动车道,车里已经安静了很久。
赵恕微微抿了抿唇,正思考自己这话是不是说的哪里太过,突然听见驾驶座上,黑发年轻人笑了笑:“你到底是在吃我的醋还是在吃你哥的醋啊?”
“……”
赵恕想了想,发现好像居然自己也说不清楚……
黑暗中少年脸色泛青,一肚子脏话硬生生吞回去。
赵恕到了家就不消停。
站在玄关,看赵归璞弯腰替吴且拿拖鞋,突然就开口问吴且,刚才在车上时你除了头还撞着哪没,趁着现在灯光亮,再检查一下。
赵归璞闻言,目光落在了吴且脸上,是困惑也是询问。
在这种目光注视下,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在心中已经把赵恕骂了个狗血淋头,心想他们一路回来用了四十来分钟,期间二十分钟用来讲废话和吵架,剩下二十分钟在冷战,没有一秒有人提到过他刚才在车里被撞那一下脑袋撞得狠不狠……
“上车时他就坐在副驾驶,我以为是不法分子藏我车上。”吴且面瘫着脸说,“跟他打了一架。”
赵归璞“哦”了声,脸上看看挺淡定。
赵恕目光在两人中间游弋,半晌盯着他哥:“你挺坦然他跟人打架当饭吃。”
赵归璞回家就换了舒适的居家服,此时闻言拉开自己的衣襟,给赵恕展示他肩膀上缠着的绷带。
“因为被打过。”
男人语气淡然,“也是看他睡着了,自己犯贱,想搞下偷袭。”
赵恕震惊之后是彻底的沉寂。
找茬不成反被人糊了一脸。
等上了饭桌,赵归璞旁若无人的跟吴且光明正大提起婚戒的事,他更是觉得今晚自己到底干嘛回来了。
两日后。
吴且站在全身镜前,最后整理身上的领结,他还是很不习惯穿正装,哪怕是正式的场合。
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雨,今晚在元庄有一场拍卖会,倒不是什么大型的拍卖会,但是能在元庄举办的,自然拿出来的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身份、来历血统纯正的台面货。
但这都不重要。
今晚他们是冲着拍卖会上的其中一样来的。
那是一颗南洋海珠。
赵归璞这把年纪,指望他像赵恕一样神神秘秘的带着吴且去手工店手工制作对戒并强调预算有限这种事当然不可能——
二百四十九块的草莓拿破仑是属于码头工老赵的浪漫。
但婚戒属于赵归璞。
那天晚上在餐桌上,当着赵恕的面,赵归璞连带着晚餐的莲藕汤一块儿把一本提前拿到的拍卖手册递给吴且,手册已经翻开到了特定的一页,赵归璞问吴且,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吴且看了眼,册子的正中央是一颗黑色的珍珠,说它不特别又蛮特别的,因为通常黑珍珠也不是很稀有,但最多是有珍珠特有的光泽,但图册上这东西叫着珍珠的名字,通体圆润,灯光下却折射着奇怪的光,甚至好像周遭一圈还有点透明。
符合越贵的东西故事越多的基本逻辑,这珍珠旁边的简介一大串,讲了个童话故事。
说是上三个世纪七十年代,一群渔夫在南洋捕鱼迷失于一场大雾,等大雾散尽,他们发现自己到了一片指南针和通讯设备完全失效的神秘黑海海域。
海域上除了浓雾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静。
通常海面天气好时波光粼粼,天气不好时波涛汹涌,怎么着也轮不到海面安静到一点声音没有,平静如湖泊。
低头看去黑海深沉,几乎不透光,宛若黑镜镜面,镜面之下是神秘深海巨兽在凝视一般……
饶是这些老水手都硬生生的被吓出深海恐惧症。
一群水手积极自救,试图离开这片叫他们毛骨悚然的神秘海域,然而就在这时,船尾一名用强光手电照海面是水手惊叫出声——
强光手电将海水大概七八米的深度照成了深蓝绿色。
十分戏剧性的,从海底深处浮上来一具神秘的、未经确认鉴定的、完全未知的深海巨兽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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