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
一架价值超过四亿欧元的Boeing BBJ 999-7商务喷气式私人极掠过蔚蓝天空与云层,机长正准备做最后的下降前准备。
驾驶舱门被敲响,从后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黑色的眼与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面容姣好、身着乘务制服的女性Omega对驾驶员柔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眼中流露出的警惕与紧绷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真正的情绪。
——无需通知客舱下降,维赛先生尚在休息。
美丽女郎如猫的黑眼中,透露出如此的信息。
薇妮安至今仍然记得自己从学院毕业后,有幸脱颖而出,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签下了印有维赛家族白海狮纹样的文件,成为一名年薪五十万欧的私人飞机乘务组组员的一幕。
那个如天神一般漂亮的顶级Alpha站在她的面前,将她柔软的额发别至耳后,温柔的夸她的眼睛很漂亮。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在学院里成绩不是最优秀、长相也不是最最顶尖的小薇妮安从此攀上了高枝……
——实际上呢?
驾驶舱的门被轻轻掩上,薇妮安转身回到客舱,高跟鞋踩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实际上,那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离比及塔·维赛那么亲近。
客舱里只摆放着两把椅子。
可容纳七十五人的商用私人机从买来至内饰改造一共经历了两年三个设计团队,最终被设计成了眼下的模样——
完全宽敞的机体内,两把宽大柔软的定制人体工学沙发落座中央,外面阳光透过云层折射入客舱内,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点点光斑。
沙发一左一右,分别被两名年轻的Alpha占据。
金发碧眼,宽肩长腿,古老的日耳曼人种,传说在数百年前曾经被无数人追捧为上帝亲手所造完美种族——
正如机舱内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英俊的外貌,足以媲美如今任何一座博物馆内的艺术石雕产物。
正是莱茵·维赛与比及塔·维赛。
大洋彼岸规模数一数二黑手党家族唯一且毫无争议的继承人,经过了长达五年的美国流放,他维赛家族的双生子毕业回国后,这些年在社交场上越发的活跃了起来。
宁静的客舱内,比及塔·维赛戴着银丝边眼镜,长长的睫毛下垂,一只手支着下巴,正认真翻阅接下来有关「赵氏环球航运公司」相关资料。
在他身边另外一把椅子上,莱茵·维赛原本正在沉睡,但或许是飞机下降引发的气流轻微颠簸,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当比及塔又轻声翻过一页资料时,莱茵闭合的眼皮下,眼珠开始活跃的滚动。
无论双生子是否真的拥有天生共感,在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比及塔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看了身旁的弟弟一眼。
莱茵睡得并不踏实。
甚少有的甚至发出如野兽的低喘与梦呓。
当客舱内,乘务组因此而全部暂停了可能需要的服务退避三舍时,比及塔稍微挪开了放在腿上的文件,转向莱茵。
同一时刻,莱茵·维赛从睡梦中醒来。
那双眼隋然睁开,原本应该是与身旁的兄弟一般无二的碧色瞳眸,此时左眼却突兀的是黑色义眼。
顶级的玻璃体透净精致,从瞳孔到瞳环都被一比一完美的还原,当莱茵眼睛转动时,左眼几乎能够达到震动频率与完好的右眼一致。
此时,这双迥异的异瞳滚动着,最终视线定格在了身边的兄长身上。
「比及塔。」
年轻的顶级Alpha那张因为方才的梦境染上了一丝丝红晕。
异色瞳眸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
莱茵嗓音沙哑,掀开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从柔软的沙发中坐起来。
「我梦见他了。」
莱茵宣布——
「这次不再会有问题,赌上前半生的荣耀与所以战绩,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正在接近他。」
机舱内充数着Alpha逐渐兴奋的呼吸声,有灌木种类酱果酸涩的信息素味道在四处蔓延……那是一种气味特别的信息素,先是让人双腿止不住打抖的酸涩,紧接着是仿佛被世界上最苦的饮剂灌入喉咙的苦。
比及塔放在腿上的文件夹并未完全挪开,此时此刻他已经几乎浏览到了之后,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面对弟弟散发的信息素,他仿若嗅觉失灵。
毕竟兄弟二人的信息素味道是一样的。
正如他们同一天同一刻分秒不差同时分化的时间。
「莱茵,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收敛一些。」因为早出生一分钟,从而成为年长的哥哥此时头也不抬淡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冲到他的面前,只会把他再次吓跑一次。」
黑色义眼滚动,年轻的Alpha重重翻了个白眼。
「上次可不是我把他吓跑的,比及塔。」
莱茵嘟囔着,将有些汗湿的额发捋至脑后……手垂落,盯了盯自己的掌心,他突然又问:「我是不是该洗个澡?」
比及塔道:「飞机快下降了。」
莱茵像是眼瞎耳聋,已经站了起来,自顾自的脱掉了全身的衣服。
完美覆盖在骨骼对应位置的肌肉每一寸都练的恰到好处,长腿踩在地毯上微陷,阳光照射下,美好的胴体让人感觉不到冒犯……
反而联想到的,是伊甸园苹果树下,那位所有人类诞生前便存在的圣洁净体造物。
莱茵迈开长腿,毫无心里负担的赤身走向不远处的浴室——
他这样的举动,倒是让从刚才开始一直安静的乘务组活动了起来。
浴袍、拖鞋、洗漱用品被第一时间捧来,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下的献祭者是一名黑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年轻男性Beta。
这是迪安第二次跟航出行,当从薇妮安手中接过了托盘,捧着东西来到浴室前,他心跳如雷。
迪安:「先、先生……」
在他的目光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到莱茵·维赛斜靠在浴室门边。
Alpha懒洋洋地应了声,问:「新来的?」
迪安点点头,涨红了脸,声音却变得坚定了些:「是的,先生!」
他听见头顶的人轻笑了声,下一秒,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猛地伸出扣住他举着托盘的手腕,Beta因此吓了一跳,猛地一缩后抬起头,猝不及防的跌入一双异色瞳孔中。
心脏几乎因此跳停。
「比及塔。」莱茵却是对身后的哥哥说,「我刚才梦见他,是又梦到了那天。」
身后机舱内,被叫到名字的年轻男人慢吞吞将手中文件翻至最后一页,他头也不抬,嗓音戏谑:「哪个部分?你像一头死猪一样被塞进直升机送往私人医院那部分吗?」
莱茵不是没听出比及塔话语中的揶揄。
但他完全不生气。
握紧了手中Beta的手腕,直到对方发出痛呼与求饶,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迪安被不容反抗的拖进了浴室。
浴室中水流哗哗声不能盖过飞机下降的气流音。
比及塔·维赛盯着放在面前的文件夹,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其实也完全没有办法集中——
事实上,因为即将达到某个目的地的强烈兴奋感,不仅仅是影响到了莱茵。
浅浅掀开身上的棉麻衬衫,他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成片冒起……
就像是黑夜间蛰伏许久的食肉狩猎者,在天亮之前,终于等到了属于它们的羊群。
——他们要找的人的气息很近了。
近到马上他们就要抵达他的逃匿之地,与他呼吸同一种空气,头顶同一片天空。
他们将无情的结束他长达两年的自由放养,他们将牢牢抱起他,将他从舒适圈掠夺,关回早就为他建造好的羊圈。
「……」
比及塔摘下了眼镜,放到一旁,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眉心。
无法抑制的也因为莱茵的话,回到了那堪称极其混乱的那一天。
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医护人员急切的呼喊,对讲机的电波噪音,充数在空气中的血液,那把插进莱茵眼窝中,因为插得太深很快就造成他大失血状态的银插……
没人敢轻举妄动。
莱茵不得不保持着眼睛上插着那把甜品叉的蠢造型,被扔上担架。
全程比及塔跟在身边,不知道是真正的病理性共感还是心理原因,他的左眼也跟着突突跳动,眼压过高,伴随着视线的模糊……
混乱之中直升机的门被关上,从医护人员的表情来看莱茵的伤势恐怕不是“眼睛保不保得住”那么简单,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然而在片刻获得安宁后,比及塔沾满弟弟鲜血的手,被另一只被血污染得粘稠滑腻的手握住。
「他呢?」
在医护人员崩溃的呼声中,担架上的人扯开了自己的氧气面罩。
就像是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比及塔没有像是烂俗电视剧一样大呼小叫地让弟弟把氧气面罩戴好,他扯了扯唇角,弯下腰,凑近那张与他长相如出一辙的脸。
「跑掉了。」
莱茵“噢”了声,此时,所有的监护仪器都在发出各式各样惊天动地的尖叫,这种离谱的吵闹几乎要把医护人员们的惊呼盖过。
莱茵眼皮子抖动,他没有放开比及塔的手——
自小如一人长大,兄弟二人从来心意相通,他们之间曾经从来不存在任何“请求”的语气……
「比及塔,别杀他。」
这是莱茵陷入昏迷前,与哥哥说的最后一句话。
氧气面罩被强行重新戴上,周围的混乱有增无减,担架上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Alpha与蹲在他身边的双生子兄弟反而成为了唯一的静。
比及塔将弟弟被血黏腻凝固成团的额发捋至额后。
「我知道,莱茵。」
比及塔·维赛的嗓音如此温和。
「不要忘记了,我也很爱他。」
三十分钟后,当飞机开始真正下降,浴室门被拉开。
率先跌跌撞撞出来的是名叫安迪的Beta,他双眼发红,像是哭过,唇角有明显因为过度张开而撕裂的血痕。
他身上那身昂贵的西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就连皮带都一丝不苟的维持着上飞机前整待状态……
但这身衣服也是被糟蹋透了。
他每走一步,从皮鞋缝隙里都能够挤出水来,大概是被淋浴从头浇灌而下的原因,此时他就像是一只从水中捞出来的落汤鸡。
而机舱内所有人——包括空乘组在内都面不改色,似乎习以为常。
人们甚至在看到裹着一身苦涩酸果信息素味走出、正失魂落魄的安迪腰带完美系好、后颈平整全无咬痕,还为他感到遗憾:又是一个可怜的临时替代品。
安迪消失在乘务组休息舱五分钟后,莱茵·维赛才披着浴袍出现。
Alpha神清气爽,一扫刚睡醒时懵懵懂懂的兴奋,头发还在滴着水,从哥哥腿上抽过了还剩最后一页文件要看的文件夹。
迅速浏览完毕,他“啪”地扣上了文件夹。
「还有多久到?」
「如果不是你非要进浴室胡闹,这会儿已经到了。」
比及塔嗓音四平八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不是很能想象如果赵先生身边跟着的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现在他在机场等我们,我该如何跟他解释需要稍等片刻,因为莱茵还在跟与他有大概不到10%相似的人关在浴室里,试图平息自己那自控力不如街边野狗的欲望。」
「……」
「风评被害别拖我下水,亲爱的弟弟。」比及塔·维赛友爱地说,「我可以陪你去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下地狱。但唯独追妻火葬场不行。」
山中总也不知风雨欲来。
吴且过了两天相安无事的好日子。
换房间的风波好像只是一个大家都想得过于复杂的插曲,就这样伴随着水管工的工作效率立刻平息。
吴且只是稍微有点注意到赵恕和裴顷宇的气氛奇怪……
比如赵恕防裴顷宇,如同防贼。
无论是赛后听训或者是餐厅偶遇,裴顷宇几乎没有能凑上来和吴且单独说话哪怕一句,因为总有赵恕从中作梗。
——并不知道自己眼瞎认错人的乌龙已经被当事人悉知,所以小吴老师压根没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引,他只觉得赵恕在日常抽风发癫。
这天晚上,结束一天的训练工作,天空又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
小吴老师回到房间关上门,从那种全天被人二十四小时盯防的压抑气氛中走出,也是松了一口气。
空气温度骤降,庭院中天然温泉在雨中因为冷热交替蒸腾起更浓郁的白色水雾。
冬雨中,躲在延伸出来的屋檐下,舒舒服服的泡在淋不着雨的那一半温泉里,吴且心情还可以,于是拿起手机,想要问问赵恕这两天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折磨人思路——
结果刚进入微信,就收到前男友来信。
兰因最近和现任感情稳定,打得火热,整日不是游轮海钓就是海岛度假,乐不思蜀,已经很久没有来跟吴且闲聊抱怨他的白痴Alpha现男友。
而今日,兰因看上去很有聊天的欲望,数条未读接连发来,吴且点开看了眼,发现他最开始发来的是几张照片。
【小呀么小兰因:「图片」「图片」「图片」】
然后是惊恐的表情包。
【小呀么小兰因:猫猫炸毛惊恐.JPG】
然后是文字尖叫。
【小呀么小兰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草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是你并没有到深山老林关起来打篮球而是整容微调了出现在这里?】
后面还有数条字数不等的【啊啊啊啊】疯狂刷屏。
吴且挑了挑眉,点开了让兰因崩溃的照片。
那大概是一个商务宴会场合,场地是吴且熟悉的赵归璞手中那家豪华顶奢酒店次顶层,水晶灯下明亮如白昼,身着礼服的人们筹光交错,于照片的正中间,是同样西装革履的赵先生。
照片中的赵先生正侧头与一名贵妇打扮的中年女性交谈,脸上的应酬式淡笑依旧无懈可击,不同的是,出席大多数场合都不带伴的赵先生,今夜怀中揽着一个人。
黑色头发,身着年轻一些的西装,后颈脖光洁平坦,是个Beta。
吴且看到的第一瞬间也愣了下,这个Beta的侧脸微仰,鼻尖挺翘,若不是肤色有一些区别,是他都觉得看到了自己的程度。
【吴且:?】
【小呀么小兰因:……………………像不像?!】
【吴且:这是在干嘛?】
【小呀么小兰因:赵氏来了贵客,赵家这位难得带了男伴出席。】
【吴且:请的谁呀?】
【小呀么小兰因:人没到呢!】
【吴且:……什么商务场合必须带个伴侣出席啊,又是什么变态宾客?赵先生是不是这辈子就不能跟正常人待在一块儿了?】
【小呀么小兰因:你这一骂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尤其是还蹲在这找角度试图偷偷偷拍的我,好像更不像“正常人”。】
【吴且:那烦请你离他远些,别带坏我大伯哥。】
【小呀么小兰因:……】
【小呀么小兰因:一口一个大伯哥什么的……所以偷拍不偷拍的,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你懂吗,沃特玛惊呆了啊,这和你也太像了?!!!!!】
【小呀么小兰因:大伯哥为什么要找个和弟媳长得嗷嗷像的男伴?!!!!】
【吴且:?】
【小呀么小兰因:我问张庚辛怎么回事,他让我少管!!!!】
【小呀么小兰因:这就无理取闹了,我又没瞎我怎么忍得住少管?!!!!!】
【小呀么小兰因:搞什么啊我的天,你们豪门都流行玩这一套吗,赵家这位不会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又苦于得不到你不得不上外边儿找了个跟你很像的替身心中偷偷藏着你这个白月光——】
吴且:“……”
这辈子都不知道前男友打字速度可以这么快。
快分手那会兰因像手断了似的只知道给他发敷衍的表情包。
现在他倒是也发表情包,但是完全不敷衍,「惊恐.JPG」系列从猫猫到狗狗到土拨鼠到卡比巴拉到河马一个系列够开个惊恐动物园的。
【吴且:……我又没死。】
【小呀么兰因:?】
【吴且:赵归璞有什么好偷偷把我藏在心中当白月光的?】
【小呀么兰因:???】
【吴且:他要真喜欢我完全可以从正面上,我又不一定会反抗。】
兰因大概也是沉默了有三十秒。
以表达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随后他就又开始试图用“啊啊啊啊”刷屏。
【小呀么小兰因:………………………你快住口啊弟媳!何等暴言!】
【吴且:你先开始胡说八道的。】
【小呀么小兰因:真的是胡说八道吗?】
【吴且:是。】
吴且:“……”
【吴且:吧。】
作者有话说:
比及塔:弟,我可以陪你下地狱,但不能陪你追妻火葬场
比及塔,一款全新的非典型浪漫哥哥[好的]
PS:双生子疯批人设之下也没真的跟人家嘿咻(这是什么19世纪末文艺复兴流派的用词)过,他们癫但他们真的爱
虽然他们也没委屈着自己的小老弟就对了,邋遢不邋遢仁者见仁吧反正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而且我打了预警(不是)
至于替身鸭鸭属于拿钱消灾的路人,正宫和受之间没得别的受或者路人介入戏份,因为我不爱看,所以我也不写
我在强调一遍主CP的攻看的就是上位者低头+心动不自知知完还得自我挣扎一会儿的那口,我从来没说他是走救赎路线的大暖男
第61章 赌约
正如兰因所言,在这场名义为欢迎酒会的场合,作为主角以及被宴请宾客的维赛双生子姗姗来迟。
他们狂妄且傲慢,撇开那个午夜梦回出现的Beta,他们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立刻得到什么。
所以梁子在下飞机的那一刻,看见独自站在停机坪接机的赵归璞时便结下了。
同为稀少的S级Alpha,身着一身黑色羊绒大衣的成熟男人立于风中,寒风呼啸而过时,他微微眯起双眼,抬眸望来,不怒自威。
——比及塔·维赛一直认为,这些年国际卫生组织对于二次分化的评级标准有所降低,仿佛在往高阶Omega和Alpha中塞一些不够格的垃圾滥竽充数,以试图掩盖人类的整体素质和经济同步节节败退的事实。
一些被评定为A级的特殊性别,在他眼里就像街边酒吧后巷翻找垃圾桶的野狗不值得一提。
然而在见到赵归璞的一瞬,他却能立刻察觉眼前是货真价实的同类,警惕是天生的,放了华国的老话,大概便是那句“一山不容二虎”。
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从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那一刻起便喋喋不休抱怨的莱茵也跟着沉默一瞬。
比及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若他们想要的人在眼前的男人手上,事情恐怕会变得有些麻烦。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尽管此时此刻他微笑着,礼仪无懈可击,友好的欢迎他们的到来。
「赵先生一个人么?」
“哦?维赛先生,您指还需要有谁?”
迄今为止至少明面上单身的赵先生不带男伴前来接机的理由显然非常充分且站得住脚——
但这还是让下飞机前特地洗漱沐浴的莱茵觉得自己被耍了。
「你也不能指望他在听见你的名字后,还积极前来接机。」
上了车后,比及塔的安慰还算有效,但还是导致了后来在酒会邀请函上的时间过了三十分钟后,双生子的保镖们才簇拥着他们进入宴会厅。
金色的头发在璀璨明亮的灯光下如此夺目。
俊美无双的双生子比在任何新闻报道或者社交媒体平台看到的影像资料更加迷人。
前方保镖散开,露出站在中间的两位顶级Alpha,一模一样的美丽脸庞并排摆放在一起相当具有冲击力,整个宴会厅几乎都因此而安静了数秒。
在场的无论是男士还是女士,Omega或者是Beta,但凡比较年轻的人们都陷入了震撼的哑然——
他们能听见的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而多亏于这般突兀的沉默,比及塔才能清楚的听见从进入宴会厅开始就开始搜寻着什么的莱茵,在而自己的耳边小声的骂了一句极脏的脏话。
那几乎是下城区最肮脏的街道巷尾的红房子里(*那些妓子们营业的场所)才能听见的谩骂。
但比及塔却毫无心思纠正弟弟的粗俗,因为此刻,他大概是比莱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恼火——
进入宴会厅,带有目的而来的双生子自然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不远处好整以暇、挺拔站立于酒桌边的男人……
以及他身边,以亲密姿态掉在他胳膊上的Beta。
Beta。
黑头发,黑眼睛。
接近一米八修长完美的身型。
从后面看,就连那很像小鸭子屁股,会浅浅扫过衬衫衣领的发尾都一模一样。
但不对。
这不对。
这并不他们要找的人。
或许眼前的这个年轻Beta面容上更加清俊,笑起来更加讨好甜美……
但与他们要找的人,大概相距十万八千里。
区别大到足够让比及塔·维赛和莱茵·维赛双双无语至失言。
顾不上礼仪,莱茵地用他们那座小岛土著方言诅咒着他们的叔叔迪格特·维赛,宣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诈骗。
「叔叔知道我们这些年在找一个人,臭婊子养的,他就以这个为借口把我们骗到华国来!」
「莱茵,客观的讲,他只是告诉我们在这里有一个眼睛很漂亮、很会打架的Beta,然后问我们S级Alpha是不是都有这样的癖好。」
「是的!你说的对!你的意思是,叔叔觉得我们会为了这样一个卑劣又下贱的妓子发狂?」
「也许初见那次灯光昏暗,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长相……你知道的,老一辈接触的亚洲人太少,所以习惯性觉得他们都长一个样,要我说,这就是不必要的傲慢带来的灾难。」
「我要一枪崩了他!」
「冷静。莱茵。这是我们的叔叔,你不能因为他因为傲慢或者纯粹的脸盲就崩了他……说不定是爸爸替他出的主意。」
「噢,好的,那我先一枪崩了他,然后今晚坐飞机飞回去崩了爸爸,家族墓园里难道找不出挨着的两个空位?」
比及塔不说话了。
赵归璞迎了上来,跟他们进行一些废话连篇的寒暄。
与过往其他打过交道的人不相同,没有卑微或者掩饰拙劣蹩脚的讨好,尽管这一次是冲着他们口袋里将近五千万欧元的巨额现金而来,但男人依旧显得相当从容。
上前来拍拍莱茵的肩膀,男人脸上有恰到好处的温润,仿佛敬候多时的模样……
“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他的声音低磁,中文的吐字发音更悦耳好听。
比及塔是不相信这位赵先生的眼睛瞬间瞎了,看不到莱茵脸都快僵成了汉谟拉比法典石碑。
但这不是最恶心人的。
最让人恶心的是挂在赵先生胳膊上的那个黑色头发的Beta,他仰视而来的目光里几乎要迸溅出火花星星,充满了垂涎和迷恋——
莱茵率先受不了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显然是准备要去找亲叔叔算一算这场惊天诈骗的账,他是认真的,人们总该知道有些玩笑是维赛双生子的底线。
而作为早出生一分钟的哥哥,比及塔被无情的留在了原地应酬。
但他不是毫无收获。
每煎熬多一分钟,他那种觉得哪里违和、被人小耍的欺骗感便更上一层楼。
——这不太对。
——真的不对。
——如此轻浮,热情,虚伪,随处可见的漂亮Beta,凭什么能够出现在眼前这个自持矜贵的男人身边?
迪格特·维赛真的看走了眼吗?
还是那一晚和眼前的Beta,实则根本不是一个人?
比及塔·维赛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世界若是一个巨大的运行程序,他必须是游刃有余的头号玩家。
冷眼看着赵归璞三言两语打发了挂在他胳膊上的人自己去自由活动,“认识一些别的朋友”,尽管男人目光柔和,嗓音温柔,但比及塔还是能感觉到这Beta的过分顺从。
情人之间不应该这样生硬。
更别说这个小婊子离开的时候还在一步三回头的用余光看他。
「赵先生找情人的眼光让我对这次合作有所迟疑。」
手中的红酒杯轻晃,酒液挂壁尚未完全滑落之前,比及塔已经忍无可忍,耐心全无,干脆直奔主题。
“嗯?”
男人慢吞吞收回了投放在不远处“情人”身上的目光,唇边始终簇着微笑。
“他不应该走吗?商务谈判内容很无聊,他还年轻,才二十岁出头,我带他来也是为了让他多认识一些人,见见世面。”
见到床上去?
比及塔不无恶毒的想。
赵归璞温和平静,脸上堪称无懈可击:“维赛先生很中意我的男伴?好像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他。”
比及塔恨自己听得懂中文,否则也不会这么毫无防备、迅如疾风地陷入反胃。
他甚至来不及反驳,身边的男人已经自顾自继续道:“你的叔叔说,你们甚至可能愿意为他开出一个好价格。”
「很显然,我的叔叔已经年老至头眼昏花,神志不清了。」
现在,比及塔也恨上了迪格特·维赛,该死的他刚才就不该拦着莱茵一枪毙了他。
“啊,原来是不喜欢Beta吗——”
「分人。」
意味深长地打断了赵归璞的鬼话连篇,比及塔掀起眼皮子扫了身旁与他基本一般高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