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劣犬的男人by青浼
青浼  发于:2025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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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万万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事在后面等着他。
前男友发来的照片里,金发碧眼的俊美双生子于灯火辉煌宴会厅中谈笑风生,优雅矜贵……作为照片的背景板,周遭人人向他们投去倾慕又畏惧的眼神。
——吴且却仿佛看见西洋吸血鬼物种入侵,扰乱华国僵尸市场,整件事简直邪恶又晦气。
坐在沙发上,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成冰,指尖僵硬的握着手机发不出一点声音,大脑空白了一瞬只有“嗡嗡”的回音。
如果不是外面的雨声过分立体,还有赵恕在耳边喊他的名字,吴且十分怀疑这是一场究极形态的噩梦,否则一个人不可能至少不应该倒霉成这个样子——
他才刚刚被一个Alpha小崽子摁住又摸又啃,转个头发现还有俩更凶残的等着把他大卸八块。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
凝固的空气被打破。
赵恕从沙发后面伸脑袋,活人感十足地凑上来:“吴且?”
黑发Beta眼珠子机械的转了转,看向在场唯一的阳间人。
赵恕看他一脸呆滞,忍不住发问:“我看了一眼,裴顷宇的腺体都他妈出血了,我日,是不是你搞的啊?下手那么重,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是不是信息素熏昏了头想对你做什么,你在正当防卫?”
切掉Omega的腺体触犯刑法。
弄伤Alpha的腺体也不会好到哪去。
赵恕的语气充满了一种准备包庇吴且的暗示,但此时此刻的小吴老师却觉得完全大可不必。
“是我弄的。你上报执法者吧。”
吴且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可以,就让华国执法者和监狱成为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对疯子双生子若想要找到他,有本事就来上演一场《肖申克的救赎》第二部,《肖申克不想被救赎》——
内容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来自异国的双生子在江城第一监狱的高墙外,挖开通往高墙内的第一捧土……
吴且认真地望着赵恕:“让我去坐牢,我想坐牢。”
赵恕:“……”
赵恕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默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已经疯了。
赵恕:“他还没死,用不着这么自暴自弃……你打我那次你也没闹着要坐牢。”
吴且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攀比的,今非昔比,那时候疯狗还没漂洋过海追到他家门口。
孙迷带着医务人员冲进来之后,小吴老师的房间一时间热闹的没地方下脚。
他被人群挤到边缘插不上话,一时间也没办法自首,只能闷头鹅似的玩手指。
医务人员检查裴顷宇身体状态时,被他后颈那一小块状态瘆人的腺体吓了一跳,正巧这时候,打了抑制剂后的裴顷宇醒了过来。
孙迷在旁边痛心疾首地问他怎么搞的。
越过层层人群,被众人包围着的Alpha目光精准的锁定了不远处的黑发年轻人——此时后者已经穿上了牛仔裤和卫衣,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
裴顷宇平静的挪开了目光。
“我房间水管又爆了,水弄了我一身,再加上前两天晨训有点感冒,身体综合抵抗力下降,导致易感期有点不准时。”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真带点感冒后的鼻音,眼眶也微微泛红。
“我难受自己挠了几下腺体,后来实在没效果,只能找小吴老师帮下忙。”
——易感期絮乱,一不用裴家100%给他配备好带来的抑制剂,二不找同样是高阶Alpha的赵恕,找吴且一个Beta干嘛?
吴且觉得他这理由十分蹩脚,属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在场的除了赵恕蹙眉,居然无一人怀疑。
——这大概就是资优生的天然优待,大家下意识的觉得裴顷宇同学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撒谎的人。
吴且被摘的干干净净,何乐不为,众人把裴顷宇挪去隔离室后,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半……他重新倒回床,只是在一晚上睡得断断续续,反复噩梦。
梦里都是那日他没有及时醒来,第二天整个肚子隆起来……
他走路都走不动,扶着桌子喘气的时候,比及塔站在旁边,用淡定的语气问莱茵射进去多少,莱茵快乐的说这不重要,反正他已经怀孕了。
与此同时,吴且感觉到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大腿往下滴滴答答,他告诉莱茵,人类男性Beta受孕率低于3%。
莱茵转过头,冲他露齿一笑,揽着他的肩膀抱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说:反正你再也跑不掉了。
吴且被吓醒时,外面天蒙蒙亮,雨停了,晨光熹微,整座深山都笼罩在一层带着泥土腥味的白雾中。
早餐时间,小吴老师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黑发年轻人显得无精打采。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裴顷宇的事困扰到——
易感情热期的Alpha攻击力十足,裴顷宇的身上也被发现有一两处淤青,没人知道淤青具体怎么来的,他们只当是身为Beta的小吴老师为了捍卫贞操,揍了身为S级Alpha的裴顷宇一顿,这会儿正被吓得够呛,因此失神落魄。
……结果对,过程对,但是放在一起好像也哪里都不太对。
这猜测好歹不算污蔑,所以吴且没有反驳。
坐在餐厅里接受众人洗礼和侧目,他淡定的用一把刀将太阳蛋划开,金黄色的蛋液流淌出来,吴且抓过面包沾着塞进嘴巴里。
另一只闲着的手顾不上餐桌礼仪,他飞快的摁着手机,跟兰因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对疯狗双生子就是此次要租赵家的船的金主。
而那日赵秋实葬礼过后的酒店顶层,吴且见过还跟人家道歉打扰人家雅兴的中年Alpha,是他们的亲叔叔文森特·维赛。
这件事纯属巧合还是对方故意,他不得而知,只是现在那对双胞胎还安安静静,没有把吴文雄绑架起来问他要贞洁还是要老爸,要么就是国内治安实在太好他们无计可施,要么就是迪格特·维赛是常规性的东方面孔脸盲症,那晚压根没认出他和维赛家可能发过的某张通缉令左上角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放下手机吴且继续唉声叹气。
然后有个也在唉声叹气的孙迷走过来,问他晨训之后要不要去看看裴顷宇——
这么一闹,裴顷宇同学接下来的合训至少有一半的事件得在病床上度过。
吴且这时候才认真检讨起来自己昨晚是不是下手太重。
……确实得怪国内治安太好吧?
放了当年在国外那种混乱场合,不会有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Alpha就这样轻易容忍别人把手放在自己的腺体附近。
吴且用餐巾擦擦嘴,站起来:“那就去看看。”
到了隔离室发现裴同学还睡着,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脸色不太好,后颈裹着层层厚重纱布,很隆重的样子。
这一次孙迷的唉声叹气中还夹杂着几句脏话,小吴老师倒是一句怨言也没有,乖乖的在病床边坐下,孙迷说去找找医生问问情况,让吴且在这看着,吴且点点头,再次拿出手机。
按亮了屏幕,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手机里又有几条未读信息,只不过这一次发来信息的人的ID是「ZHAO」。
吴且正对这位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心中颇有怨念。
赵归璞发来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似的发来一张照片,吴且点开看了,随后感觉有点头晕——
因为赵先生发来的不是随便路边的阿猫阿狗,而是那日酒会后……或者酒会中的一张合照,合照中西装革履、成熟英俊的男人与莱茵·维赛、比及塔·维赛以及迪格特·维赛站在一起,非常商务的碰杯合照。
十五分钟前,赵归璞发来这张照片,但除了照片之外一个字没说。
吴且舔了舔下唇,有一种秘密被揭穿的不安,虽然大脑疯狂的在叫嚣着“这不可能”,他选择装傻充愣。
【吴且:嗯嗯。您最英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尽管他手机里所有以“嗯嗯”两字开头的表情包,后面跟的基本都是脏话,最温和的那个也是“嗯嗯,管好你自己.JPG”。
今日赵先生可能有点儿闲,很快的,聊天框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ZHAO:看来你是没别的事要通知我。】
吴且想象自己变成了一只破防的狒狒,准备嚎叫着把手机扔到后山的河里去。
但现实是他只是换了个坐姿,眉眼里都写着沮丧,继续装傻充愣。
【吴且:嗯?】
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了一个视频。
吴且定格在病床边的位置上,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就好像刚刚有贞子从他的手机里爬出来——
他都不用点开赵归璞发来的视频封面。
正如那一日他甚至只看到万千毛片开头都有的“PICLINE WARNING”,都能从那一行红字上面心有灵犀的预感自己接下来会看到身披厚重马赛克的自己。
赵归璞显然也不需要看他强装坚强,很快就发来下一句。
【ZHAO:下手挺狠。】
【ZHAO:赵恕不是第一个被你打的Alpha,李老板那两根手指折得不冤。】
——被长辈看到自己不省人事被人吸老二是一种什么体验。
人在极致崩溃的时候很容易干出破罐子破摔这种事。
吴且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对准了病床上还在昏睡的裴顷宇,“喀嚓”照了一张,给赵归璞发了过去,以表示:您说的好,我就是惯犯。
赵归璞这一次大概是沉默了有半分钟。
【ZHAO:也是你干的啊?】
【吴且:……】
这是怂。
【吴且:嗯。】
这是勇敢。
在黑发年轻人又怂又勇敢的回话中,赵归璞说——
【吴且:……】
【ZHAO:别点点点了吧?】
【吴且:……QAQ。】
【ZHAO:……】
【ZHAO:就是通知你一声,这事我知道了。】
【ZHAO:没事了。玩去吧。】
之后赵先生再也没有开启新的话题。
收起手机,吴且转过头盯着病房外,被寒风吹的沙沙作响的竹林发呆,病房内安静的可怕,他思绪有些凌乱。
一会儿想了想这事他妈的他捂了那么久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赵归璞知道了,一会儿又怕赵归璞把视频一键分享给吴文雄,那他真的是可以原地上吊……
想都不敢想妈妈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可能会抱着他哭上三天三夜。
爸爸知道他是Picline里区顶流是什么反应呢,估计会很无语,但应该不会说什么,但是家里可能除了多罗塔之外从此要多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安保,他们家在金三角买的那栋别墅周围的整个雇佣兵系统可能都会被原封不动的搬到江城来。
自由的空气没有了。
每晚回家可能会被设置一个比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更加严格的门禁。
吴且给赵归璞打了一篇小作文。
因为组织语言的时间太长他生怕对方看见自己的“正在输入中”常亮,他甚至打开了备忘录开始写这份小作文——
写到最后索然无味,自暴自弃的打开微信,直接给对方发了一句:别告诉我爸,求求。
礼貌都不要了,只剩下真诚的祈祷。
赵归璞回得倒是快,就像批阅废话连篇的臣子送上来的奏折,大手一挥,回他:知道了,
放下手机,吴且开始无穷无尽的放空与发呆。
突然想到江城人民迷信赵归璞这件事,迷信程度不亚于等这位百年后不排除建个庙把他供上继续迷信的程度——
在人们眼里,赵先生就是一切前进方向的风向标。
……刚才赵先生跟他说,没事。
破天荒的,吴且前所未有的希望江城人民的迷信——呃,信仰,是真的因为有所成效——比如刚才赵先生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
雨停了两天。
吴且也浑浑噩噩的又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合训的第六天,早上的时候听说裴顷宇的病情有些反复,又开始高烧,孙迷在联系裴家的人考虑要不要来把人接走去外就医,毕竟裴家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谁都赔不起。
早餐过后,山里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势大到有些离谱的程度,基本三米开外能见度为零,就连山庄的庭院里的小池塘灌满了水,工作人员披着雨衣进行一场抗洪。
雨太大,以至于站在篮球馆内所有人的说话都要用喊的,所以第一轮体能训练后,来自宜城附高的总教练无奈宣布今日休息一天,少年们欢呼雀跃,一拥而散。
吴且回到房间,一闲下来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坐在房间通往独立小院的门廊下发呆听雨——
想维赛兄弟,想赵归璞,想要不自己在这深山老林里永远住下去。
期间孙秘打了个电话,语气暴躁的说裴顷宇又不在医疗隔离室,现在教练组的人都在找他,让吴且也帮帮忙。
小吴老师懒洋洋的应了,嘴巴上说着“您别急”,心里想的是小崽子真的很烦。
挂了电话他坐在原地依然一动不动,S级Alpha在这山里若是能遇见什么危险,那个危险能要了他一个Beta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敲门的声音,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一动未动,好在门外的人非常执着,并不急躁的保持着一定的力道,却始终未停。
对方大概敲了有三四分钟。
吴且站起来去开门,拉开门的一瞬间,除了门外开放式走廊扑面而来的水汽,他看见门外立着高大且狼狈的身影——
整个教练组上蹿下跳要找的人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外,他浑身上下湿透了,平日里蓬松的头发这会儿贴着有些苍白的面颊,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他身上穿着卫衣和运动裤,脚上踩的球鞋不知道上哪踩了一圈,昂贵的限量款沾满了黄泥。
透过被水压眼睛的黑色头发,裴顷宇低了低头,俯身望着站在房里的黑发Beta。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纸箱——裴顷宇手中捧着的一个纸箱,就普通的牛奶箱大小,当他单手托着箱子打开纸箱盖,微弱的奶猫“嘤嘤”声传入耳朵。
“很大雨,管家说后山可能会有山体滑坡。”
裴顷宇大概还在发烧,嗓音沙哑得吓人。
“我找到它们的时候,它们的临时窝已经塌了。”
纸箱中的小猫比吴且第一次在视频里看到的样子长大了一些,每个都瘦的要命且浑身湿漉漉的,但是不影响它们脑袋好奇的探出纸箱,想往外爬。
其中一只奶牛猫几乎就要越狱成功之前,站在房间里的黑发Beta终于动了,他伸出一只手把奶牛猫摁回纸箱里,与此同时伸出手,想要接过裴顷宇手中的纸箱——
后者却避让了下。
吴且挑起眉。
“我救了这些猫,下山的时候路很滑,我差点滚下来。”裴顷宇说,“还信守承诺把它们带来见你,这样算不算好人?”
吴且沉默了一瞬,终于开口:“孙迷说你早上的时候还在发烧,你现在怎么样?还是最好不要……”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
面前的黑影压下,湿漉漉且冰凉的唇压在了他的唇上,将他没说完的话吞回了唇齿间。
——裴顷宇还在发烧。
对方口腔的温度异常的高,舌尖试图启开他的牙关时,滚烫的温度让黑发Beta背脊一阵颤栗。
两人之间,一箱子的奶猫还在湿透的纸箱子里乱叫乱爬,瑟瑟发抖。
然后他们又突然分开。
一切发生的迅如疾风,吴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赵恕就这样从天而降。
一把扯过裴顷宇怀中的纸箱,稳稳当当的塞进吴且的怀里,然后侧身顺手一个勾拳把人锤出去两三米远,十成十的力道,完全没有照顾下手对象是个病人,也是他从小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兄弟。

第64章 【狗血】【洁癖慎入一下】带着我的信息素来参加我的葬礼
吴且已经很少有过像是现在这样茫然的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的处境。
他知道按照常理,他应该先上去拦住赵恕,但是在他脚底下刚迈出去一步时,怀中纸箱里那只很不安稳的奶牛猫“咪咪咪”叫着半个身子都已经爬出纸箱。
当他手忙脚乱地去接那差点头朝地摔地上的奶猫时,那边裴顷宇转头“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液,随即反手拽过赵恕的衣领,在自己脸上刚才被揍时一模一样的地方还了一拳。
赵恕被砸了一拳,懵了:“你打我?!”
裴顷宇嗓音沙哑:“打都打完了,还问?”
一只手拎着奶牛猫,一只手抱着纸壳箱,怀中好几只小猫“嘤嘤嘤”“咪咪咪”的声音和不远处两个滚成一团斗殴的Alpha拳脚相向的声音混作一团——
吴且觉得这时候如果他冲出去大喊“你们不要打了”,三百年前流行过的TVB狗血偶像剧场景就算完满达成。
但哪怕是如今这般田地的他,也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羞耻心,当感到尴尬时,他的脚指头依然会下意识地抠地(*正如现在已经死死地抓住了拖鞋底)。
而且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哪怕他喊得再大声,在场必然无一人会搭理他……
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吴且直接后退了一步,缩回了房间里,并且在赵恕试图把裴顷宇摁进外面的倾盆大雨里并叫着要让裴倾宇“洗洗脑子”时,他面无表情的抬脚,“哐”地踢上了厚重的酒店房门。
世界安静了。
外面哗哗的倾盆大雨,房间里开着暖气,小猫们的乱叫声突然变成了天籁,刚才烦躁的心一下子宁静下来……
吴且把奶牛猫扔回箱子里,盘腿在空调风口下坐下。
顺手抓过放在茶几上的洗脸巾,很有耐心的将猫崽子一只只捞起来给它们擦擦身上的水。
飞快的做完了上述一切,他给箱子上面盖了条浴巾防止小猫再次越狱,然后慢吞吞重新站起来。
给客房服务打电话要热羊奶,还有一只可以充当临时奶瓶的眼药水,客房小姐姐声音温柔:“好的,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通知保洁阿姨,不计死伤,麻烦把我门口的两条狗赶走。
“没了。”吴且干巴巴的说,“谢谢。”
挂了电话,吴且站在电话旁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客房服务不是闪电侠,所以站在外面敲门的只能是刚才打架斗殴的两条Alpha的其中一条,吴且拉开门的时候做好了看到他们中间任何一条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两人都站在门外,一左一右,一个脸上面无表情,另一个暴躁且不耐烦的皱着眉……
两人牛高马大,将门外光线堵的严严实实,犹如门神,又像被拔了毛的落汤鸡,脸上都挂着淤青。
“打完了?”
吴且想为自己的聪明伶俐喝彩。
果然与其狗血剧一样哭着扑上去劝架之外,不理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自己就很快能想明白了一个中心思想:也不是谁打赢了就能当场跟吴老师洞房,标记他,占有他。
没有人承诺过这件事。
赵恕靠在门框上,整个人暖烘烘的往外散着溢出的信息素。
大概是刚才不小心咬到舌头或者口腔内部破裂,Alpha说话时,嘴里带着血腥味:“你怎么回事?不是不喜欢他了吗?那他随便亲你就是骚扰,是犯罪——至少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其中一条,所以你就不能像揍我一样揍他?还劳烦我来帮你揍。”
吴且视线在他脸上滚了一圈,听了一堆废话,目光又转向裴顷宇。
裴顷宇脸色从原本的苍白到现在苍白里泛着青,面颊上倒是浮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像是病的更重了。
低头与吴且对视的一瞬间他像是哑然未语,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
赵恕在旁边不耐烦的用手肘拱他,让他说话,他也没吱声。
身后的小猫又一直在叫,被门口两位Alpha少年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吴且算是彻底没了耐心——
他们好像在试图跟他要一个答案,可是他们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吴且不明白一眼看得到结局的事,过程还有什么好值得执着。
他最后瞥了裴顷宇一眼,大概意思就是“不想说就算了”,转身回到沙发边,又去捣鼓他刚得到的一纸箱猫。
小猫们这一会儿被暖气烘得半干,奶牛猫很霸道地爬到了另一只小黑猫的身上呼呼大睡,吴且把这个不知廉耻试图蹭蹭别人取暖的猫崽子拎起来,准备放到一旁。
“既然喜欢过我,为什么不能一直喜欢我?”
门口响起的声音充满了压抑,还有一点隐藏得不算太好的不解和困惑的难过。
吴且拎着小猫崽子的手一僵,原本那点儿企图蒙混过关的侥幸一瞬间消失的彻底,然后……胸腔之中有一种名叫“愧疚”的东西骤然升起——
他曾经拼了命的想要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他确实没想过当洪水过后,他或许得救,但那些被留在原地也被他拽的东歪西倒、再也不能恢复原样的救命稻草,又该怎么办。
吴且将手中拎着的小奶牛猫放在掌心,隔着它薄薄的肚皮感觉到一丝丝温热,除此之外还能感受到它微弱却有规律的心跳。
大概是这一点温度给予了他一些鼓励。
他抬起头去看裴顷宇,后者依然站在门口,他的脸上有沉寂也有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的迷惑,与平日里众人眼中那总是行为可靠如优等生标杆的裴同学判若两人。
寒风吹过,在少年Alpha身后的暴雨成了雨幕,片刻不歇地冲刷着大地,一些雨飞溅入了走廊里,也溅在了站在走廊里的少年们的身上。
他们试图问他索取什么。
但时至今日,至少今时今刻,他给不了别人任何。
“对不起。”
吴且眨眨眼,用干涩的声音回答。
吴且难得渡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身边只有一箱子吃饱了羊奶酣然入睡的奶猫作陪。
上午那番混乱在搞得惊天动地前宣告结束,裴顷宇持续他的少言寡语,难得的是赵恕也变成了哑巴。
临走前,赵氏小公子深深的看了吴且一眼,然后一整个下午非常罕见的没有再来手机上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但他在Picline上倒是很活跃的到处点赞,貌似看了一下午的娱乐新闻。
吴且无聊至极想要睡觉,但是最后赵恕离开前的那一眼始终在他脑海中打转,他很难说清那是什么情绪——
赵恕无论怎么傻白甜都是S级Alpha,当时吴且被他看了那一眼,后颈的寒毛都在起立。
实在不懂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又冒犯了顶级Alpha的尊严。
毕竟上一次干这种事他尚且苟活残存至今且暂时未得到任何惩罚。
吴且越想越不对劲,只能跟理英稍微咨询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对方回复他了一串“……”后,又发了个截图,小吴老师看到自己的微信备注被改成“渣B”。
真的很像骂脏话。
他絮絮叨叨的表达了抗议,理英又发来了一张图,这一次“渣B”变成了“渣男B”,从脏话变成了狗血小说里登场不超过三行就会杀青的炮灰路人乙。
【小慈理理我呀:你是被兰因甩了之后搁这无差别报复Alpha群体?Alpha也有心,也会心痛的。】
虽然真相不是这样,但理英的话也成功地使得小吴老师更加愧疚。
【吴且:我道过歉了。】
【小慈理理我呀:……你这是玩弄人心,还不如无情地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吴且正跟理英逼逼叨,据理力争自己没有玩弄人心,他这样的人确实什么都不能承诺别人。
【小慈理理我呀:你什么样的人?】
【吴且:破碎?】
【小慈理理我呀:……】
在理英发来三条长达60S的语音,吴且连点都不想点开的时候,红铁中学合训组群里跳出来新的对话,孙迷@群内全体成员,通知他们晚上裴顷宇情况不是特别好。
S级Alpha抑制剂数量有限,等到用完情况还不见好转,只能对裴顷宇进行转移,那么接下来的训练安排和战术方案都要做相应的调整。
群里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人人都在呐喊没有了裴顷宇,目前来说全场除了小吴老师,到底谁能接的住赵恕的球。
群里的学生全员对下午的混乱一无所知,他们手忙脚乱@裴顷宇,又@赵恕,完了没忘记再@一下他们亲爱的小吴老师。
小吴老师看着三个人的微信号被一排@出来,心想这他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他唉声叹气时,裴顷宇有了反应,往群里发了个“^_^”,他也@吴且,问:小吴老师要不要替我接球?
吴且总觉得他在暗搓搓暗示什么,只能回——
【吴且:办法总比困难多,要不咱努力克服一下?】
放下手机,吴且总觉得裴顷宇又有什么新的阴谋诡计,于是就像就想到隔离治疗室亲自确认。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外边的雨也停了,雨后的冬夜更加寒冷,与其他学校的学生擦肩而过时,吴且听到他们讨论说,今晚可能会下雪。
隔离治疗室因为其功能性,地理位置比较偏僻,而且本质上比学校医务室的设施完善不了太多,吴且到的时候,是晚饭时间,只有一个同为Beta的男护士在值班。
他坐在门口,见了吴且,认出他是红铁中学的指导带队老师,就没阻拦。
吴且问他要了裴顷宇最新的检测报告表看了一眼,发现原来裴同学并没有在危言耸听,手中的检测结果数据单上姹紫嫣红一大片,每一项数据单独拎出来,都足够任何家里有Alpha的家长发出尖锐的爆鸣。
“本来情况就不好的,早上那么大的雨他自己又偷跑出去去后山……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了,问他又不肯说,两手空空的淋成落汤鸡就回来了,下午烧到四十度,吓死个人啦!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管不顾的,从来不把自己的情热期当回事,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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