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进了屋。
温言喻腿一软,径直就要朝前栽倒。
身后二人眼疾手快,一人一边,没碰腰下将人稳稳扶住。
温言喻勉强站稳脚跟,喘息间,好不容易挪到了床上,额边已全是薄汗,浑身哆嗦个不停,面色惨白又难看。
傅寒川看了眼付知言,付知言皱眉摇头,转身去拿止疼药。
傅寒川在床边坐下,一点点擦去温言喻额上冷汗,温声问:“等会我和付知言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有些东西只能在医院打。
温言喻捂着眼睛,只摇了摇头,“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傅寒川弯下了点身子,放柔了声音哄道:“乖宝已经很厉害了,身体不舒服不是你的错,痛的话不需要忍着,和我们说就好。”
傅寒川眸色微闪,略微顿了顿,又漫不经心补充道:“我们要是不在你身边的话,也不要忍着,身体不舒服了就立刻和身边的人说,身边没人就和朋友打电话,实在没人就和医院打电话。”
傅寒川语调依然柔软,平静,没有丝毫异常。
“我们那小区我多买了几套房子,等后面你可以让江婉柔,或者你玩得好的朋友一起住进来。”
“我给你手机里存了医院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给他们打电话。”像是生怕他不知道,傅寒川在他身边一句句说着该怎么办。
温言喻抬起眸,原本还在适应着痛,不知为何眼眶忽然发酸,眼底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几乎是立刻就拖着颤抖的身子,窝进了傅寒川怀里。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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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嗯,最近身体精神问题都比较大。然后更新日4日不了一点,今天调整状态所以只有1k,后面我尽量每天都更新2到4k以内【梦梦磕头】【疯狂磕头】,大概10章到20章之内要完结了。
完结之后还会有很多小甜饼番外不定时掉落,想要了解番外具体更新时间的话,可以在群里面,我更新后会艾特全体进行通知的,也可以来里面点梗想看的番外或者小剧场。
第149章 腰伤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橘红色暖光逐渐转为暗紫,阳光被黑暗吞噬,一点点沉入夜的河流。
温言喻半阖着眼睛,腰上的伤仿佛被火焰撕裂,痛了数个小时没有缓解。
此刻的他全身都是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额前碎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
腰腹处伤口面积实在太大,又是连续疼痛期,任何一面碰到硬物都能痛的人当场惨叫,因此也没人敢挪动他。
傅寒川拿了三床被褥上来,叠成临时小床,让温言喻窝在里面,虽然依然会碰得很痛,但好歹是缓解了不少。
痛了太久。
温言喻目光涣散,一双眼水雾朦胧的满是水汽,意识模糊的根本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也说不出话,只有单薄的身躯随一波波疼痛不停着发抖。
白日里的异常没瞒下去,周围乌泱泱站了一大圈人,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进来出去。
节目组工作人员来问要不要送人去医院。
只是刚一碰到床上的人,试图把温言喻从床上抱起来,对方就痛得浑身哆嗦。
几次尝试。
眼瞅着温言喻哭得快喘不上了气。
没人敢再上去。
哪怕知道这是愈合途中必须有的过程,可见着爱人在自己面前难受成这样,傅寒川双手抖个不停,不停和医院方打着电话。
原先在楼下负责跟拍的摄影师,也在一堆人乌泱泱上楼后一起跟了过来。
场面太乱,没人注意他。
一堆人时不时探头往床上看。
傅寒川打着电话,付知言坐在床边负责给人擦汗,时不时和另一位自己互嘲一句。
段慕风,楚星白一人拎着一只兔子蹲在床边,刚刚吸溜了两碗面的桑语在房间疯狂踱步缓解紧张,陆明绪皱着眉和工作人员沟通。
江婉柔坐在床边,不停抹着眼泪,脸上的妆花了个彻底。
【呜呜呜我家兔兔怎么了,不要吓姐姐妈啊,天杀的节目组!怎么又不送我家兔兔去医院!】
【不不不!节目组这次是真无辜,温言喻好像是腰上有伤,怕二次损伤,不能碰。】
【我现在是真信陶老说他活不了几年了,看上去是真的快死了。】
【我刚刚进来,发生什么了?白天不还好好的吗?这是又发烧了还是?】
【腰伤,刚刚小狗哥和兔妈说了,兔宝是腰伤犯了,兔妈哭成流泪兔兔头了。】
终于,楼下传来动静。
带着药的医护人员赶到。
众人纷纷让出位置。
温言喻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画面像是蒙了层雾,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大片大片嘈杂的人声涌入耳中。
隐约能看见一片白。
迷糊间,身体被一双手臂拉着从床上微微抬起,腰腹处衣服被轻轻掀开。
一瞬间,周围声音全部停止。
空气安静得可怕。
温言喻昏昏沉沉地靠在傅寒川怀里,衣衫半开,那道陈年旧伤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外,一条伤径直跨越了整个腰腹,有些地方还留着淡淡的增生痕迹,伤疤周围全是红肿。
温言喻的皮肤本就很白,常年不见光的腰身更是白的惊人。
也因此,那道本就夸张的伤疤在其上,像是将一块温玉硬生生切割开,再粗糙的拼接回去,歪歪曲曲是抹不去的伤痛。
霎那间,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还在循环踱步的桑语左脚绊右脚差点给自己摔在屋里。
好半晌,直到赶来的医生把针注射进伤口附近,进行常规检查,众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满是震惊。
察觉到不妥,原本还在跟拍的摄影师迅速退至门外。
停滞的弹幕在摄影师退出房门的那刻终于回过了神来,瞬间炸开。
【靠靠靠!那个是什么!刚刚那个是伤吗!温是做过什么大手术吗?肚子上怎么那么长一道疤??我靠,我靠!】
【我天……这个疤,他是不是真被人虐待过,感觉是能上今日说法的程度。】
直播暂停后,节目本就已经趋近尾声,节目组于当晚发出节目提前结束声明下。
热搜又一次炸了。
#温言喻腰伤#
#温言喻疑似被虐待#
#患上了一种看到兔宝就想哭的毛病#
【不是?温言喻身上那疤到底啥鬼?是手术吗?刚刚看了未删减视频,好长一条啊我天,好吓人。】
【如果是进行手术的话,那个伤疤应该会很齐,温身上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应该是人为破坏后手术缝好的。】
【忽然想到第一期的那个阴谋论,现在越来越感觉不是阴谋论了,温言喻不会真的被人虐待过吧。】
【难怪他平时吃那么多止痛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腰受伤后如果特别痛,痛到一个点会痛麻,我妈腰肌劳损有时候痛起来厉害了,再碰腰都没有感觉,第一期段萝卜摸他腰他没反应,弹幕一堆人骂他装,敢情他是当时可能是腰部根本没感觉啊。】
【我当时还骂过他………对不起,我真不知道。】
【呜呜呜呜呜补药搞我家兔宝了啊,天杀的!报警啊!谁啊!】
一时间网络上有关温言喻的讨论不断,一大堆人涌入当事人账号下进行询问,当事人始终没有出面回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备受讨论的当事人之一。
在手机来电第七次被挂断后,温言喻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又是江姨吗?”
刚刚挂了电话的付知言平静点头。
温言喻揉揉眼睛,连滚带翻到男人身边,一把拿过手机,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来自江婉柔的一堆未接来电。
窗外天光微亮,鹅毛般的雪花自天空飘飘扬扬落下,落地窗外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屋内壁炉火焰烧得旺盛,屋子里暖烘烘的。
聊天框内,自四天前就不断有短信进来,零零碎碎从白天发到晚上,日常问候,在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后,发得越发频繁。
【江婉柔:小乖,傅寒川怎么把你从医院接走了,腰有没有好一点,还疼不疼?不要吃发物,不要吃辣的,也别让傅寒川碰你。(流泪兔兔头。)】
【江婉柔:小乖,醒了给姨姨发个信息(兔兔探头)。】
【江婉柔:小乖,你怎么不在星海的医院,你在哪?看到了回一下姨姨好不好。】
【江婉柔:宝宝,姨姨看你ip怎么到了E国?是傅寒川带着你一起去的吗?那边冷,要注意保暖,我看那边比这里要慢5个小时,起床了给姨姨打电话就好,姨姨睡得晚(兔兔拍被子)。】
话里话外的焦灼在发现另一位当事人的ip变成E国后,更是到达了巅峰。
【江婉柔:言言,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接电话呀,是不是姨姨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回一下姨姨信息好不好(大哭兔兔头jpg.)(大哭兔兔头jpg.)(委屈兔兔头jpg.)。】
一连四天43通未接来电。
温言喻看了眼手机信息,眼神纠结。
半晌,知道自己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斟酌半天,还是回了信息。
【温言喻:抱歉,最近几天太忙了,刚刚到E国还没适应温度,一直在睡觉,不用担心,我的腰已经没事了。(兔兔窝被子)】
消息一发出,那头像是蹲点似的,迅速秒回。
【江婉柔:(流泪兔头)(擦眼泪)怎么去E国了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那边冷吗?要在那边待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给姨姨讲一声。】
温言喻指尖停留在屏幕上,久久未回。
那边絮絮叨叨发了一堆消息。
温言喻耷拉下眼睛,不知道该回什么。
似是知道这边。
那头女人没再多问,只最后发来句。
【江婉柔:我在家里等你,在E国玩够了,记得回家过年……回来了,我给你做炸小鱼。(流泪兔头)】
随着最后一条消息发来。
屏幕熄灭。
温言喻愣了好半晌,随手丢开手机,将脑袋搁在付知言膝盖上,抱着毯子蜷缩成一团。
付知言摸了摸温言喻的发丝,视线落向窗外还未停歇的大雪,轻声开口:“她是妈妈,只是还没有完全想起来,现在和她相认不好吗。”
温言喻眼睫下垂。
“她不记得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先这样吧。”
付知言眉眼间闪过无奈,耐心哄道:“她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在那之前,我会陪着你的,你在害怕什么。”
二人对视。
男人一双灰眸依然温和又坚定。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
温言喻偏开了视线,不去看男人的眼睛。
“我不知道……”温言喻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很闷:“不一样了……”
将近十年的分离,已经快要完全消失的记忆。
还有……
季深淮。
一起同住的那几天,他们之间,自己怎么也融入不进去的氛围,江婉柔与秦承志对季深淮那副什么都知道,各种事情如数家珍的模样,对着自己絮絮叨叨地讲起。
在他尚未察觉真相时,温暖之下只觉羡慕。
毕竟非亲非故,能对自己释放善意,不过是听些趣事,已经没什么好不满足的了,他觉得很开心。
可一切,都在他察觉到真相后。
犹如钝刀。
一点点。
刺入心脏。
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他的妹妹还没被找到,他的父亲……母亲,他却已经融入不进去了。
可他谁也怪不了。
温言喻眨了眨酸涩的眼,窝在付知言身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来抵御寒冷。
窗外雪花纷飞,点点暖橙光亮缓缓撕破黑夜,此刻是E国时间11点临近12点,即将天亮。
冬季的E国白昼很短,即将一月,极夜还未结束,一天只有两个多小时的天亮时间。
原本在他因为腰伤退下节目后,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养病,但他实在闲不住,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躲避江婉柔。
还是傅寒川先开了口,提议来E国看极光。
于是便启程了……
第151章 我要稳稳的幸福,治愈过往的痛苦
【沈淮南:兔兔小王今日饮食情况,您请查收。(跪)】
傅寒川的社交软件分身,四人小群里陆陆续续发了一堆霜白垂耳兔的日常,原先只有巴掌大点的小兔,已然长成了两个巴掌大。
视频里的小兔正窝在一袭黑裙的女人腿上,身上一只手纤细修长,猫眼红美甲,顺着毛发轻轻抚摸。
小兔身上戴着一串品质昂贵的红宝石项链,皮毛油光水滑明显是被照顾的极好,此刻正叼着一棵干草啃个不停。
似是知道视频拍摄者在把它拍给谁看,毛绒大兔从女人腿上猛地窜下,一溜烟跑到摄像头前,给正半蹲在地上拍摄视频的人吓了一跳。
【沈淮南:报大王,兔子小王最近已经快把我老姐和老妹收服了,这只兔子小王温冷冷您和您的兔爱妃还要吗?如果不要了,一百万我给您退回去,这只兔我就给它改名姓沈了。】
正在看视频的温言喻顿了顿,哐哐回信息。
【傅寒川:要的!等我回去就去接它,我回去给你买一只一样的兔子给姐姐她们,你别偷偷给它改姓。(兔兔探头)(兔兔抱兔兔)(警惕)】
那边缓缓发来一个?
很快撤回。
【沈淮南:原来是兔王妃(跪)(磕头),好嘞,我这就把兔兔小王从我姐那抢过来(发出即将被揍死的声音)。】
窗外飞雪不断,E国的冬日冷的刺骨,凛冽的寒气不断侵蚀着每一寸土地,因此,哪怕屋内烧着壁炉,温度依然有些冷气。
温言喻窝在付知言身边,厚重的毛绒毯隔绝了屋里不多的冷气,内里像是个暖烘烘的小窝,格外舒适。
只是身侧那双手,冰凉刺骨,带着某种诡异的冷感,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触碰,都会让人忍不住打起寒颤。
温言喻垂下眼,神色无异,拉着付知言的手往暖融融的被窝里揣了揣。
一边刷着沈淮南发来的“兔兔小王”今日生活状态,一边和付知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气氛温馨又愉悦。
门推开。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冒着大雪出去买三人份饭,差点被冻成狗的傅寒川眼中。
傅寒川缓缓垂下眼睫,抖了抖肩上的雪花,故意弄出了些声响。
听到动静,温言喻从付知言身边抬起头,迅速从被窝里爬出,猛扑进刚从门外进来的男人怀中。
怀里蓦地多了个柔软的触感。
傅寒川嘴角微微上扬,原本冷峻的目光中露出了些暖意,稳稳接住了扑来的少年。
“你身上好冷。”温言喻抱怨,又朝男人软软笑道:“我们几个什么时候去看极光?”
一来两天,因为语言不通,又没完全适应气候,光在屋里被投喂了,连门都没怎么出过。
今天好不容易暖和了点,想到来这儿的一大目的,温言喻就莫名有些激动。
但一想到之前只在视频里有机会看到过的极光,忽然有机会能现场看到,虽然腰上的伤还没好全,
傅寒川低头看了眼软件上的极光指数,又和冷了脸的付知言对视一眼。
“吃完饭等雪停了,稍微休息几个小时就去。”
温言喻眸光亮起,“好!”
温言喻笑呵呵在男人脸上亲了几下。
傅寒川微愣,刚要回应。
温言喻拿过傅寒川手上的饭,转头跑回了付知言身边,重新窝在了厚毯中,开始干饭。
温言喻冷的缩成团,嘴里干饭动作不停。
餐盒里装着就近从餐厅里买来的奇怪白人饭,来的路上食物冷冷不少。
傅寒川坐在床边,打开自己那份食盒,往嘴里送了块猪肉,刚嚼两下。
傅寒川动作一顿,沉默半晌,又是夹起餐盒里的土豆汤配面包。
一口下去。
傅寒川闭了闭眼,额角突突地跳,转头,刚要问自家兔兔要不要等下一份餐。
就见温言喻半靠在床头,丝毫没注意到男人探究的目光,吃得很欢,餐盒里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灭。
温言喻吃得专注,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食物上,早起被他亲手扎起的头发早在床上翻滚中被散乱,此刻微微有些凌乱,两缕刘海随吃饭的动作不断往前晃着,并不难看,莫名可爱。
像是缩在被窝里的一只被饿了许久的白色毛绒小兔,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只顾着哼哧哼哧地埋头干饭。
傅寒川盯着人看了半晌,眼底不自觉闪过几分笑意,又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喜感。
见少年吃得没有任何异常,只以为是对方点亮了什么奇怪的食谱属性。
“你喜欢这里的菜系吗?”傅寒川问了声:“我让家里阿姨学着给你做怎么样。”
温言喻没抬头看他,很认真地吐槽:“可以接受,但不好吃,我愿称之为,维持生命体征餐。”
“但总比饿着强。”
脱口而出的抱怨话语,不知戳到了哪处神经,傅寒川眼底笑意忽然凝住,付知言也忽地停下了动作。
手机特殊提示音响起。
温言喻顿了顿,三两下咽下嘴里的干巴面包,顺手点开手机。
【江婉柔:宝宝有没有好好吃饭呀,给你看看姨姨今天做的饭,在那边也要好好吃饭。】
配图上,一桌美食,红薯米饭,油炸小鱼,红烧肉,麻婆豆腐,温牛奶。
温言喻视线下移。
桌面上摆了四个瓷碗,三个装满了饭的瓷碗,一个空着的碗。
空碗边,正坐着一只大号霜白毛绒玩偶兔,在即将一头扎进碗的瞬间,被一只明显是男人的手扶住。
照片定格。
温言喻愣愣看了照片许久。
【江婉柔:你不在,所以我就只能拿你的小兔子帮你吃饭了,等过年叫上小傅一起,来家里吃饭吧,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了(紧张大兔兔)(期待大兔兔)。】
温言喻侧眸看向窗外未停歇的大雪,雪花片片飞落,屋内壁炉发着温暖的声音,他最爱的两个家人此刻就在身边。
手机屏幕熄灭。
温言喻轻轻抬眸,眼中出现了些别样的情绪,浅浅雾气,像是由蜜糖化开的糖水,兑入一滴酸柠檬汁,似是幸福,又似是酸涩。
“等过年,我们一起去江姨家吧。”
久未出声的付知言微微抬手,一手撩起温言喻额前碎发,另一手拿了两个毛绒发卡。
“啪——”
两声响。
额前碎发被扣上。
未落下的泪被那只没有温度的手一起带走。
“咯吱——”
刚刚下车不久,脚印深一下浅一下地在雪地上落下,温热的空气在呼出的瞬间便被凝结成白色雾团。
终于走到了软件上的红色区域,距离看见极光时间不知还有多久。
温言喻看着软件停下脚步,不远处付知言正在车上拿东西,傅寒川在他身后停下。
微弱的雪花被风裹挟,飘飘扬扬自天际落下,在即将落向他的瞬间,被一道微蓝的微风吹来,擦着间落下,不曾沾染他分毫。
温言喻眼睫微动,轻轻搓了搓手。
这衣服保暖效果真好。
温言喻重新固定了下脑袋上的围巾帽,微微转头。
傅寒川看着远处游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起了点坏心思,温言喻悄摸靠近了些傅寒川,把手揣进了男人口袋里。
傅寒川侧头看他。
温言喻转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方。
傅寒川嘴角微微上扬,右手伸入口袋。
“冷了?”傅寒川说着,顺势握住了正在口袋里作乱的那只手,轻轻揉捏,半是眷恋半是暖手。
温言喻摇头,反手握住男人的手,十指相扣,笑呵呵回道:“不冷了。”
借着交握的手,温言喻更加凑近男人身边。
身上那股带着暖意的桃香涌向鼻尖,风吹过,香味变淡,若有若无萦绕在周围,融化寒风,又香又暖。
在冷的透骨的雪夜中,就像是忽然出现的锚,原本躁动游离的思绪,在闻到的那刻,找到了归处,不知不觉就安定了下来。
傅寒川游了瞬神,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低下了头。
二人目光相接。
这样近的距离,温言喻习以为常地对着傅寒川脸上呼了口气,眼睫上因为呼吸而结起的白霜一颤一颤地动着。
傅寒川眸光晃荡,微微垂首。
一个轻到几乎只能用温柔形容的吻在唇上落下,温热的呼吸打下,四片唇瓣相触的一刹那,温言喻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一触即分的吻便已结束。
温言喻盯着面前那双宛若透明琉璃般的眸,男人的瞳孔似乎在微微颤抖,压抑在深处的感情在其中翻涌,不断涌动着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情愫。
是他已熟悉的爱意,渴望,眷恋。
温言喻顿了顿,冲傅寒川撒娇:“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一次这里怎么样?等下次,等我腰上的伤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玩得更久一点。”
自从下节目之后,腰上的伤虽然是没那么疼了,但也像是忽然放缓了愈合的进程,始终停留在一个伤疤狰狞但不算疼的模样上。
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只是原先愈合速度可以用飞机来形容,那现在就像是忽然调整成了自行车模式。
像是刻意为了让他适应?
温言喻絮絮叨叨说起了以后的规划,眼里是白雪折射来的光线,忽闪忽闪的满是期待。
傅寒川微愣,侧开闪烁的眸,含糊应了几声就连他也没听清的音节。
付知言从车上下来,走了半天才进到区域,见二人黏在了一起,眉梢微垂,不紧不慢跟了过来。
此刻周围除他们之外没有一道人影,只有远处几间木屋亮着灯光,万籁俱寂。
天边忽地泛起一抹幽绿,渐渐延伸,与淡淡浅紫交融,缠绕,于夜空间游走,无数星子在其闪烁。
极光大爆发,幽绿色绸缎在天空不断游动着变换形状,在远离市区的雪夜中更是震撼。
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这种自然景观,温言喻激动得不行,已经松开了傅寒川的手。
温言喻微微仰起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天空,幽绿色光辉落在他满是惊奇的眼中。
傅寒川平静地看了眼漫天极光,似有若无的目光转回,轻轻瞥向温言喻,在注意到对方并未察觉后,更是放肆的反复描摹。
温言喻看得入神,并未察觉身侧两人都在干什么。
他在看天上光。
他的爱人也在看。
看,落入了他眼中的那道光。
对着天空连拍好几张照,从最初的激动中缓了过来,温言喻双手合十,闭眼念叨了半晌,转头看看身边两人,“你们许愿了吗?”
“许愿?”
傅寒川和付知言同步歪头,不解。
温言喻被二人狗狗似的动作逗笑,兴奋的解释:“你们没听过吗,在极光下对着极光许愿,实现愿望的概率会很大,网上已经有很多实现的人了。”
“其实我本来也没那么想来的,但一想到可以许愿就来了,我刚刚许了好几个愿,你们也许几个吧,说不定就实现了。”
温言喻理了下脑袋上的兔耳围巾帽,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一边原地跺脚取暖,一边绕着二人叽叽喳喳催促他们一起许愿。
一想到在某世界里听到的那些神神秘秘的规则,说不定真的能实现愿望,整只兔就开心得不行。
“你们也试试,反正来都来了,说不定呢。”
二人对视一眼。
学着温言喻刚刚的样子双手合十。
原本只是想做个样子哄人开心,可双眼一闭,却是真心希望那愿望能够实现。
请让我的爱人,幸福地度过余生。
二人睁开眼,目光下意识落向温言喻。
温言喻被看得一头雾水,好奇地问道:“看我干什么,你俩都许了什么愿望?”
傅寒川未答,笑着反问:“你许了什么愿。”
温言喻不假思索答道:“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话刚说完,脑中忽然闪过许愿禁忌。
温言喻瞳孔地震,猛拍了下嘴巴,连呸几声:“不对!我什么也没说!撤回!刚刚的撤回!!”
“你们什么也没听到,对吧。”温言喻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傅寒川哼了首奇怪的小曲,假装耳聋。
付知言噗嗤一笑,举手投降,“我什么也没听到。”
温言喻裹了下围巾,一手牵起一个,“好了,极光看到了,现在是觅食时间,争取今晚找到一家人可以吃的餐馆。”
“听你的。”傅寒川眸色温和,任由温言喻牵着。
温热的手交缠进掌中,与自身温度差距格外大的体温异常明显。
付知言微微一愣,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有多冷,他刚要挣开,手掌被更紧地握住。
“好冷啊,好冷啊,你俩快给我挡挡风。”温言喻笑着说,就把两人往身边拉近,自己站在中间,一晃一晃地往进来的方向折返。
进来的这条路不长。
为了方便他们进来,少受些冻,拿钱办事的雇佣的司机,特意把车停在了距离红色区很近的地方。
只是步行20分钟就能到。
可回程的路。
三人却硬生生走了四十多分钟。
话题以温言喻为展开,一路偏向各种奇怪的地方,在他身侧二人温声附和着,时不时莫名拌上两句嘴,也都由温言喻的撒娇攻势打断。
只有在一些涉及了未来规划与约定上,二人默契的含糊其词。
风雪渐渐停歇,漫天绚烂的极光照亮了回程的路途,温言喻抬头望向满天繁星。
左手握住了那只温暖的手掌,右手用力缠住了那只冰冷的手掌。
最后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