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消息也没有回。
温言喻抿紧嘴唇,手指紧紧攥着屏幕,再一次拨去电话。
这时,手机发来信息提示音。
温言喻迅速点开。
【我刚刚问了,老傅这两天没去公司,我这边也打不通老傅的电话,等我稍微晚点去你们家找找。】
备注为万海辉的聊天框发来信息。
看到傅寒川没去公司,温言喻一愣,凉意爬上四肢。
自打不通电话起,就产生的不安与焦虑在得到这条消息后,迅速扩大,在心底疯狂蔓延。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前两天把后一周的工作都处理了,那小子八成是通宵处理工作,身体吃不消,给自己累着了,现在估计是在补觉,他以前也有过一次工作老长时间,结果累的睡了一天多,别担心,别担心。】
像是知道他的忧虑,那边连发了好几条解释,与许多表情包。
备注沈淮南的聊天框也多了许多信息。
[哎呀,刚刚听老万来问,那小子工作狂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会我们几个去你们家找他,让那小子给你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
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温言喻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付知言还在给他梳头。
温言喻迅速收起手机。
“没事。”温言喻勉强扯起一抹笑,故作无事道:“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市区,这山里太冷了,身体受不了。”
因为还在感冒,温言喻说话时嗓音还带着点感冒未愈的沙哑破碎,只是听着就让人一阵心颤。
付知言垂眸,目光在少年憔悴的面容上停留了许久,缓缓移开。
“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和我说,你是只喜欢狗狗吗?”
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好像只是一句随口的抱怨,可又莫名让人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温言喻一愣,心忽地乱了,逃避般地避开了男人的视线。
“对不起。”
发颤的声线明显的情绪不稳。
付知言眸色一顿,手上动作停下,从背后绕至温言喻身前,蹲下身。
付知言仰头看向温言喻。
“对不起,是我的说话方式让你误解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所以才这样问,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不需要和我道歉。”
付知言在他面前低着身子道歉,是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让他完全俯视。
又是一种以强势的,不容反抗的姿态,将他紧紧包裹,所有秘密无所遁形,让他只能看向那双眼睛。
付知言的眉眼很好看,深邃又温和,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哪怕那抹生来的冷灰色调在第一眼,会让人觉得这双眼的主人是个性格高冷不好相处的。
可付知言朝自己望来的目光,永远的,温和柔软。
那双依然如曾对视的千百次那样温和,却又在如今只是简单的对视,就总让他觉得心颤,想要逃避的眼睛。
带着他分辨不出到底在哪见过的熟悉感。
诡异的错乱感。
以及,从最初,他就在刻意逃避,在刻意忽视,不敢直视的。
温言喻颤了颤酸涩的眸,喉头一阵发紧,想要解释点什么,可却发现自己一句话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一呼一吸间,酸意萦满了鼻腔与眼眶。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敏感。
不光是心理上那无法痊愈的疾病带来后遗症,也是自付知言出现的那刻起,心底便产生的某种不安。
他的直觉在某些时刻总是惊人的灵敏,但时常因为他自己的不敢面对,而被刻意忽略,总是在发生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其实早在一切发生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如同在新年那夜,他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傅寒川后的疏远又忍不住靠近。
被剧情控制着自己对傅寒川告白后,在傅寒川找上来时他明明只要一句,他是在炒作,他不喜欢傅寒川。
以傅寒川对他的纵容,只要他继续演下去,他们就可以重新成为朋友,傅寒川也可以当一切没发生时,他选择了逃避。
又如同。
在与付知言绑定那天,在被反复折磨死亡,他一次次对付知言发泄戾气那时,每每对视上付知言的眼睛,他总会熄火。
他就该意识到了。
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不敢。
不敢承认那个让他恐惧的事实。
正如现在。
他不敢去思考付知言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敢去思考那份告别到底是来自何处,到底只是隔着世界的告别。
还是隔着生死的告别。
也不敢去思考。
付知言身上的那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温言喻垂下眼,攥紧衣料的指节用力到了泛白,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面颊上传来冰冷的触感。
“对不起,不问了,不想说就不说了,是我错了。”
付知言抬手,点点擦去他眼角的泪,依然温和的声音:“乖乖,不哭了。”
温言喻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流了满脸。
温言喻慌忙伸出手背擦去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泪腺发达到了一种离谱的境地,眼泪越流越凶,怎么也擦不完。
只有眼泪。
没有一丝声音。
摄像机隔得很远。
温言喻低着头,发丝顺肩滑落,遮挡住了面部表情,拍摄不到二人的具体动作。
只以为他们是在闲聊。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
众人聚在一起闲聊,分配最后两天的任务。
借着吃药的理由,避开了正在拍摄的摄像机。
温言喻绕到远处,低头看了眼手机信息,依然没有动静,就连原本还在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快到小区的万海辉也没了回音。
只有沈淮南最新发来的消息。
【那啥……就是,老傅肯定没事,你注意身体,安心录节目就好,有消息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心底那股不安与焦虑越发浓重。
也许是他周身那股子异常太过明显,又或许是心有灵犀。
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付知言从远处绕来,不动声色靠近了温言喻身边,在众人的交谈声中,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冷与诡异的热流交织,顺着指尖在四肢蔓延。
温言喻微愣,情绪莫名地平静了不少。
手腕处冰冷的触感消失。
付知言偏开视线,平静道。
“他不会有事。”
简单五字,没有太多信息,好像只是一句没有缘由的话,却如清冷玉石落入水中,激起一阵涟漪。
温言喻面色一怔,愣愣看向付知言。
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话刚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是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
相伴的百年……
他们本应该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是他在逃避。
在曾无数轮回的相伴当中,系统以边牧的形态陪伴在他身边,虽说也拥有正常人类的意识。
也许是孤独,每每相拥而眠。
他也曾短暂幻想过。
如果系统也有人形就好了。
他就能牵着他的手。
温言喻低垂着脑袋,沉默良久,主动牵上了男人的手。
如曾经千百次那样。
只是这次。
不再是温暖的绒毛。
而是他曾幻想过的人类肌肤。
冰冷的肌肤。
付知言微一怔愣,短暂的沉默后,冰冷的掌心覆住了掌中那只温热的手。
“冷吗?”付知言问。
温言喻垂眸,轻嗯了声,更紧地握住了男人的手掌,不让他将手抽开。
“你托司夜给我的那瓶药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温言喻眼眶微红,努力维持平稳的嗓音。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付知言摩挲着他的手掌,一点点沿着指节轮廓描摹,低哑的嗓音缓慢地说:“怎么养不胖。”
“那个傅寒川到底有好好照顾你吗。”
自言自语般的对话。
温言喻抿了抿唇,回答道:“他很好……有在好好照顾我。”
“他一直都在为了我而努力变好。”
付知言眸光微闪,依然没敢看他,只是问:“那如果有一天,我和他都不在了,你会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吗。”
温言喻怔忪片刻,愣愣看向男人,声音干涩到有些发颤:“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好好的吗,你是要去,其,其他世界吗?”温言喻呼吸凌乱,下意识忽视了傅寒川的名字,结结巴巴的说着。
“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早晚要回到其他世界是吗?这个我,知道。”
空气凝滞了瞬。
付知言垂眸,平静道:“只是忽然想到,我们总会有分离的那天。”
“当然,你不用害怕,这只是我的一个假设,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付知言轻笑,眸色温和,除了那片越发死气的银灰外,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还会有很多人爱你。”
温言喻神色空茫,心落入了谷底。
————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几人身上,被分到了在林中找食物实为散步任务。
温言喻神游似的跟随着江婉柔的脚步在林中行走。
江婉柔边走边和身边的桑语交谈两句,拿了想要的任务,桑怀仁也时不时和几人分享几轮自己曾旅游时的趣闻。
周围人的谈笑声仿佛隔了一层纱,遥远而模糊,什么也听不清。
连续叫了好几次温言喻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
察觉到身后的异常。
“言言。”江婉柔回头叫他,有些担忧:“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会?任务交给我们几个就好。”
听到江婉柔的声音,温言喻如梦初醒般,下意识抬头看向女人,随后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一旁的桑怀仁见状,冷笑一声,道:“这两天你光病着,也不见好,一直没怎么干过活,任务全都是那个小付在给你做,现在他不在这,你要身体不行就赶紧回去休息,省地又出了什么事。”
“反正这几天我经常逛这片区,也摸熟了,这里交给我就好,你要是不想干也没人逼你。”
桑怀仁语气带刺,明显的针对之态。
还在思考刚刚的谈话,没怎么在意桑怀仁此刻的针对。
温言喻摇头,“没事,我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简单采摘任务我没关系。”
见温言喻像是没听出自己的意思,桑怀仁皱了皱眉,瞥了眼摄像机,这才开口道。
“年轻人啊,要想身体好还是得多锻炼,节目组这次任务就安排得挺不错,荒野求生是个好的锻炼机会。”
“就是你一直病着,甩手掌柜似的啥也不干,刚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要我说,还是不能懒,得多动起来,要不然怎么能不病呢。”
“我年轻的时候发烧最多半天就好了,还能跑跑跳跳,可能也是你们这代人娇贵,发个烧两天多都不见好,干啥都得人照顾,走个路都带喘。”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错了性别,和个姑娘家家似的。”桑怀仁眼神微妙,目光在温言喻身上打量了一圈,话里的不善已经不加掩盖。
【哦~妈妈的兔兔,脸煞白煞白的,哪里好了,妈妈亲亲,亲亲才能好。】
【这个桑怀仁怎么一对上温言喻就和吃了火药一样哈哈哈,之前还以为他性格挺温柔大家长。】
【温言喻之前不是摘错了果子吗,还有温言喻现在不是生病了好几天没好吗,桑爸这是刀子嘴豆腐心,想让他赶紧回去休息呗。】
【桑爸实话实说哈哈哈,温言喻这两天确实啥也没干,一直在休息休息休息,事全都是付知言给他做的,桑爸看不下去也很正常吧。】
【我赞同,换我我也看不下去,而且这真病假病还不知道呢,身体就算差,也不可能差到这种地步吧。】
【虽然但是,活是付知言主动做的,并且人没说啥,也不觉得有负担,和桑有卵关系?】
桑语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了个来回,本想说点什么来解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第134章 落水
没等温言喻说话,江婉柔先开了口:“我记得前面那之前有一片蘑菇,这两天下了雨,现在应该长新的了。”
江婉柔递出台阶。
温言喻随便敷衍了男人两句,一溜烟小跑到了江婉柔身边,没再搭理桑怀仁。
两人提着竹篮,朝着前方那片可能有蘑菇的地方走去。
桑语见状,偏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桑怀仁,但仅仅犹豫了一秒。
“小语,愣那干什么,过来呀。”江婉柔出声,回头招手。
桑语快步跟上了前方二人。
如江婉柔所说,果不其然,前方一大片野生蘑菇,由安全指导员进行确认,几人蹲下身摘起蘑菇。
沿途一路零零散散长着不少蘑菇。
一路来到尽头。
水流声传来。
众人停下脚步。
一道河流挡在了面前,河道不宽,河水也非常清澈,能清楚看见水底石块与沙土,只是水流格外湍急。
河对岸相比起他们这边,植被明显更加繁茂,河岸边的树下也长着几颗巴掌大的平菇,只是简单一看,手就莫名发痒。
江婉柔目测了眼河距,又试了试水温。
果断掉头。
“反正也摘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看了眼河流,桑语和温言喻同时点头,准备打道回府。
桑怀仁却站在原地没动,反而伸手试了试湖水,“这河不深,我觉得我们可以淌过去。”
闻言,江婉柔抬起篮子,亮了亮一篮蘑菇,道:“就剩两天了,这些早就够吃了,现在天这么冷,淌过去要冻生病了。”
桑语出声支持:“对啊,陆哥还他们应该有抓到鱼,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了。”
观测了眼水流与和河床,温言喻揉了揉发烫的眼睛,道:“这水只是看着清澈,底下不浅,最近两天刚下雨,石头上也很滑。”
“没必要。”
温言喻开口否决了桑怀仁的提议。
感冒本就没有好全,哪怕温度不低,但到底也是冬日,在寒气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身上那股子难受劲又升了起来。
温言喻眼尾泛红,声音沙哑,“我有点难受,我们回去早点休息吧。”
江婉柔转头看了眼温言喻。
立刻就要走。
【兔兔脸红红的,是不是又冻感冒了,差不多就回去吧,不要折腾我家小兔了!】
【呜呜呜可是我还想看他们过河摘蘑菇呢,这河看着也不深啊,裤子一挽不就过去了吗。】
【哇,生活在山里的娃表示,这种河就是看着浅,实际下去会深很多,而且石头贼滑,会出人命的。】
【淹不死人也会冷死吧哈哈哈,节目组还没恶劣到想要嘉宾全都重感冒。】
【小狗哥那边是一人carry全场的带飞局,兔宝这边是大家悠闲摘蘑菇。】
一路上被反驳了不知多少次,现如今又来一次,桑怀仁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节目组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挑战自己,现在只是遇到条小河就要放弃?”
男人的话一出口。
三人同时愣住。
面面相觑。
节目组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不是,这叔干什么呢?怎么又来上价值了?】
【他是不是记串台词了哈哈哈,我记得这个好像是他之前录的一个挑战综艺的台词,救命哈哈哈这哥总能整出花活。】
【节目组:我们不是,我们没有,别瞎说,我们只是想要热度,不是真的想让你们玩命冒险,赔不起,真的赔不起。】
【我发现了,桑怀仁其实是反驳型人格,他不是真的想去对面,他只是不想被反驳和反抗哈哈哈。】
【这叔是真的只能搞录播,一直播就蠢的惊人,录播时都有过几次幺蛾子。】
几人思考间。
话已经撂了出口,虽然没人反驳,但脸颊滚烫,看了眼不宽的河床,没把河当一回事。
桑怀仁挽起裤子,将一条腿迈入河中,瞬间,刺骨的寒意瞬间自脚底蔓延至大腿。
男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脚底石块上不知是有什么东西,踩上去就像踩在了一块块肥皂上,很难平衡住身体,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后,已经没了回头路。
桑怀仁咬咬牙缓缓向河对岸移动。
桑语一愣,被吓得脸色煞白。
“爸!快回来!”
光顾着拍摄的安全员被吓了一跳,忙喊着让男人快上来。
桑怀仁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在河中艰难地挪动着。
河水不断冲击着双腿,尤其是到了河床中央处,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身体在刺骨的寒意与水流的双重作用下摇摇晃晃。
众人一时间谁都没敢再开口。
生怕干扰到男人。
终于,桑怀仁成功上岸。
男人转头,不顾已然苍白的面色,冲他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我就说过这河很轻松吧,我有经验,你们在那等着就行。”
【行,这叔是真有实力,NB。】
【刚刚还在哔哔的黑子呢?出来说话啊?人确实有实力,也确实成功了,搞不懂人只是性格直了点就怎么攻击人,挺无语。】
【不是,可是这个真的很危险啊!】
【他咋回来?】
话落,桑怀仁转身去摘河岸另一边的蘑菇与靠岸的野菜,直到装满一整个背包。
桑怀仁正要重新过河。
安全员疯狂喊停,让他在那待着。
桑怀仁皱了皱眉,没搭理,自顾自地下了河。
可本就被冻到麻木的下半身再度接触河流,脚底板一阵抽筋,桑怀仁惊呼一声,瞬间栽入河中。
“爸!”桑语脸色惨白,不顾一切地朝河边奔去。
生怕桑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温言喻赶忙伸手拉住女生。
安全员反应迅速,放下摄像机,一边拿着随身携带的救援工具冲向河边,一边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
河水刚到胸前偏下,并不算深,但水流湍急,湖底又滑,一失去平衡,就彻底站不起来了。
桑怀仁一边惊呼,一边胡乱拍打着水面,脑袋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河水很快呛入气管。
“抓住绳子!”
安全员往河里丢去绳索。
惊慌中的桑怀仁没注意岸上的人说了什么,水流湍急,绳索另一端不断被冲歪。
安全员尝试用木棍去拉男人,但二人距离偏远,找来的木棍也始终够不到另一边的男人。
一个人始终不敢下水。
眼见着人就要被河流冲远。
温言喻三两下扒开身上外套,一头扎入水中。
“言言!”江婉柔被吓了一跳。
“小心点!”
刺骨的寒意传遍全身,温言喻打了个哆嗦,顾不得太多。
曾在轮回中也当过不少次人鱼,残留下来的能力让他的水性不错。
温言喻深吸口气,拉住绳索,无视了周围湍急的水流,迅速朝桑怀仁身边游去。
安全员也十分上道拉住了绳索的另一头。
好不容易游至河中心,勉强稳住了桑怀仁的身体,温言喻刚要带着人往岸上游去。
“救我!绳子!快!”桑怀仁整个人慌乱得根本顾不上思考,下意识按住了温言喻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试图借力往上站起。
“别动!放……”
温言喻话刚出口,便被慌乱中的桑怀仁一把按入了水中,瞬间,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原本就因为感冒而堵塞的鼻子,彻底喘不上了气。
岸边的安全员看出了问题,不停大喊:“桑怀仁!放松!不要按着温言喻!别按着人!”
桑怀仁依旧没有要松手的迹象,反而因为越发慌乱,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桑怀仁身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沉,连带得温言喻也跟着被拽着往河下沉去。
温言喻憋着一口气,双脚在水中不停地蹬踹着,试图找到一个着力点好稳住身形。
可湍急的水流加身边不停挣扎的男人,没有任何借力点,身上的外套虽然已经脱下,但内里的毛衣被水泡湿后
被惊慌中的男人连续按入了多次水中,温言喻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被随便丢在地上的摄像机并未关闭,又因为低视角的原因,刚好记录了发生的一切。
看着眼前一幕,弹幕直接炸开了锅。
【呜呜呜兔兔!你怎么又冲出去了!我的兔宝啊呜呜呜!快给我家兔兔穿衣服啊!感冒本来就还没好全,等会要发烧了!】
【靠,这男的他没事吧?我没看错的话他刚刚怎么把温言喻往水底按。】
【虽然不喜欢桑怀仁,但这个只能说是求生的下意识反应吧。】
【我服了,本来好好的,非要下水干什么,这男的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得我厌蠢犯了。】
【额,桑爸也不是故意的啊,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眼见着就要一起出事。
温言喻猛地抬起脑袋,深吸口气,用尽力气朝男人脑袋上来了一下,直接给人打了个半晕,与下了水停在另一边的安全员一起,连拖带拽终于将桑怀仁弄上了岸。
桑怀仁晕在一边,安全员慌得不行,在一旁为桑怀仁做着急救。
温言喻脱力般倒在岸边咳水。
“言言,衣服,穿衣服。”江婉柔面色慌乱,手都是颤的,伸手脱下大衣外套,想要裹住对方的身体。
温言喻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动作。
在水里待了十多分钟,不算久,但林中温度实在过低,林中冷风轻轻吹来,蚀骨的寒气透过湿透了的毛衣不断往肌肤里钻去。
温言喻耷拉下脑袋,冷地打了个哆嗦,单薄的身躯不停发颤,河水呛入气管后,嗓子火烧般的痛,咳嗽就没停下来过。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被河水浸湿,原本扎起的长发也在刚刚救人的过程中被拉开,湿淋淋地贴在脖颈上。
因为呛进去的水太多,温言喻只能半撑在地上,捂住喉咙不停往外咳水,身子随剧烈的咳嗽不停起伏。
苍白至极的脸色,与快因为呕吐而涣散开的眸子,看上去狼狈又虚弱,仿佛一缕微风都能让他消散在空气中。
好不容易把水咳完。
温言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肺部灼烧似的剧痛,喉咙内部像是黏了什么东西,又痛又痒。
额上的已分不清到底是河水还是冷汗,又干咳了两声,肺部痒意加重,连带着喉咙跟着一起钻心的痒。
温言喻皱了皱眉,也就这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一起袭来,胃里翻江倒海,似有水要从内部涌出。
伴随着一声咳嗽,眼前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间。
温言喻懵了瞬,只觉得原本还痛的不行的肺部一下失去了感知,有什么东西在喉咙中翻涌。
他下意识伸手捂嘴,指缝间,一股黏糊的红色液体混着河水一起涌出,一股接一股,将泥土染成了肮脏的土红,似要重新换血。
耳边除了嗡鸣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在眼前的画面彻底黑了下去的前一秒。
温言喻抬头。
视线被混沌所笼罩,眼前的世界像是一幅被水珠晕开的意识水墨画,所有色彩从视网膜上渐渐褪去,变成了一片片模糊不清的色块。
在这最纯粹的单一色块之下,褪去了一切外在伪装,只是最纯粹的气息与感知,属于本能的记忆被不知名的东西唤醒。
所有思考能力已经散去。
温言喻轻轻张了张嘴,跟随本能发出了几模糊不清的音节。
手腕垂下,掌心一片鲜红,绵软无力地耷拉在了血糊之中。
温言喻无力地歪倒在了一侧,似有千斤重的眼皮缓缓合上,意识彻底坠入了黑暗之中。
江婉柔愣愣地呆坐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刚要脱口而出的呼喊声被硬生生卡在了喉中,堵得她几近窒息。
面前画面仿佛被点击了慢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可怕,在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刺鼻又浓烈,风中的泥土气息,似有若无的桃果香气。
还有那句。
某种程序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下出现了bug,大片大片不该存在的记忆,尘封已久的情感,随泪水一同涌出。
它们被不断删除,不断涌出,源源不断,滔滔不绝,像是困在笼中的,混着数不尽的血与泪,痛与恨,再无人能抹去。
江婉柔表情空茫一片,做不出什么表情,也说不出话,只有不断流出的苦泪。
【不是不是!我靠我靠!他怎么吐这么多血!他是不是刚刚在水下咋了?!】
【我是来看综艺的,不是想看出人命的啊啊啊!】
【救命!天杀的桑怀仁!我的兔宝!补药啊!】
【宝宝怎么晕了!啊啊啊!靠!好多血!救命!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吐血!他不是下了个水吗!救命救命!】
直播间被封禁。
热搜连炸多条,节目组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桑怀仁厌蠢#
#《一起去旅行吧》为要热度闹出人命#
#兔宝,你咋又冲出去了#
#无良节目组#
【不是,我现在就关心一点,温言喻他是下水救人了吧,他上岸之后怎么吐了那么多血,好吓人。】
【节目组怎么还不给信息啊!都七个小时了!言喻到底怎么样了!我要急死了!】
【刚刚看到热搜才去补的综艺,不是……桑怀仁他是春竹吗?人类怎么会蠢成这个样子?蠢就算了还拖累人。】
【之前挺有好感,自从这男的为了装13的带了一堆书没衣服穿,第一件事不是想办法,而是教训自己女儿也没带好东西后,我就对他祛魅了。】
【不是粉,不太喜欢爱豆,之前室友喜欢温言喻天天和我安利我还挺烦,觉得就脸好看性格软软的,后面发现,温言喻这小子有事他是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