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陆明绪弯腰查看,桑怀仁脸上毫无异常。
几人一脸懵逼。
刮了个风而已。
桑怀仁坐在地上,捂着半张脸,只微微扯动一下嘴角,整个脑袋就跟着刺痛,根本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几人搞清楚状况。
两只被箭矢贯穿了胸膛的野松鸡,自身后被丢至面前草地,松鸡伤口处滴落的鲜血顺着箭矢不断滑落。
“够了吗?”
冷漠散漫的音调自身后传来。
众人一齐侧目。
只见身后不远处,付知言神情淡漠,脚下三只死透的松鸡,两条被木刺贯穿了身体的依然在活动的鱼类。
几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付知言垂眸,指了指地上两只鸡,漫不经心道:“两只鸡补一条鱼。”
“够了吗。”付知言又重复了遍。
江婉柔第一个反应过来。
“够了够了。”
付知言点头,冷冷斜睨了眼坐在地上的男人,没开口。
自然地握住了温言喻的手腕。
对同组二人道:“你们处理一下这几只鸡,第三只炖成鸡肉蘑菇汤,不会做就放着等我来,其他两只鸡和鱼你们随便,我带言……温言喻去休息一下。”
话落,没管几人露出了什么眼神。
付知言转头,将还在发愣的温言喻半扶半抱着带回了屋。
也就在二人转身离开后。
耳边那股子疼痛终于消失,但残余下的幻痛也磨人的不行,桑怀仁难受得直抽气,勉强揉了揉耳根。
桑语有些担心。
几个剩下的和工作人员轮番检查了一番。
没看出什么问题。
桑怀仁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对着镜子查看了右脸许久。
什么痕迹也没找到。
刚刚的痛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哇靠……虽然但是,这哥帅到我了。】
【这是在……撑腰吗?】
【刚刚从小狗哥直播间过来哈哈哈,本来在专心看小狗哥打猎,一箭双杀给我帅麻了,本来还在晃悠,听到安全员说了营地里发生的事一路跑回来了哈哈。】
【我也哈哈哈,好几次快打到保护动物都是摄影师兼指导员在疯狂提醒,感觉保护动物四个字严重阻碍了小狗哥的发挥哈哈哈。】
【感觉小狗哥最后看那野猪的七秒里,肯定是在考虑要不要杀。】
【因为太难处理而逃过一劫的野猪。】
【等会儿!那果子有毒的话!兔宝刚刚吃了几颗!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
【适量其实没关系……真没那么离谱,煮熟后也能正常吃了。】
付知言抬手关掉了头顶的摄影与收音。
庇护所并没有安置窗户,只有几丝微弱的光线自木板缝隙中漏出,所以哪怕是白日,屋内也漆黑一片,只有付知言打开的小手提灯是唯一光源。
温言喻根本没有什么意识,被付知言半抱上了床铺,整个人像具提线木偶,任由对方摆弄。
被喂着吃了四颗药,又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褥。
身上的被褥被林中湿气浸染,盖在身上虽然起到了些保暖的作用,但相对带来的湿气也让人难受得不行。
只是有总比没有强。
温言喻眼睫轻颤,浑身哆嗦个不停。
是冷的。
体感的冷。
是冷的。
蚀骨的冷。
付知言坐在床边,试探性伸手抚摸了下温言喻的额头。
触及的瞬间。
被冰冷的温度刺激到,温言喻抖了抖。
付知言一愣,指尖轻颤。
立刻就要抽回手。
就这时,手腕被另一只手虚虚握住。
没有什么力气抬眸,温言喻微微喘气,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付知言的手腕,将寒冷的掌心贴在了自己脸上。
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无数记忆翻涌而上。
药物下肚后开始生效,那股子浓烈的情绪被一层纱隔开,但只是隔开,滔天巨浪不断拍打着四周的薄纱。
温言喻痛苦地不停喘息,一呼一吸间,体内的弦被疯狂拉扯。
绵延不绝的湿痛在肆虐。
泪水滴滴滚落,打湿了那片寒冷。
昏暗的环境与被包裹住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语言系统被冲击到混乱,但还是想要倾诉,下意识想找寻最亲近的人倾诉,温言喻颠三倒四地说着那个世界发生的事。
“明明已经没了他的故事,他不该死的,他是个好人,他本该活下去的。”
“我是炮灰,我做了错事,我死是活该,我该死,可他是无辜的,如果我不把那盆果子喂给他,他本来能活下来的。”
“他能活下来的。”
累到极致,是没有力气哭出什么声音的,就连眼泪也是流一阵缓一阵。
付知言垂着眸子,冷灰色的眼珠,就像某种无机质的水晶球,死气沉沉。
只有倒影中的人影,为那片死气沾染上了几分柔软。
付知言伸手,将温言喻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一点点擦去那片泪痕。
温热的肌肤在掌心留下一片余韵。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不是你的错。”
“就算没有那碗果子,他也会离开。”
付知言低声安慰。
温言喻声音颤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哽咽着:“是我害死了他。”
片刻的沉默后。
终是不忍,也没了其他办法。
付知言微微俯身,隔着衣服布料,让温言喻看向自己。
眼前视线被泪水模糊。
看不清什么东西。
只有熟悉的气味在鼻腔蔓延。
一股泛着苦味的沉香。
为了让意识紊乱的人听懂,听清自己在说什么,付知言只说了四个字。
“我还活着。”
付知言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声音与冰冷的温度越发熟悉。
“哥哥一直都知道,小乖是好孩子,如果不是被人逼迫了,肯定做不出那些事,哥哥知道小乖肯定是受了很多很多委屈,被人欺负了很久,才想要放弃的。”
“但是答应哥哥,不管未来遇到什么,都不要放弃。”
“要好好活下去。”
“带着哥哥那份。”
“长命百岁。”
一句话落,付知言低头。
“那位角色在剧情中就已经死亡,是我接手了他的身体,在山里与你共处的人是我,直到最后,一直都是我。”
“言言。”
“我还活着。”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话音落下。
温言喻怔了半晌,眼眶红了一圈,原本没力气落下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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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给梦梦一个五星书评嘛,让梦梦的书评早日破万(强迫症日常强迫)(星星眼)【抱出兔宝】【扛出二狗】各位读者随便rua。
第126章 不爱哥,你老婆真的无了
夜色如墨,火焰在木柴中欢快地跳跃着,将周围的树木染成了一片暖融融的色调。
温言喻端着汤碗,整个人被裹在了一件超厚男式棉袄当中,棉袄宽松且厚实。
身下是一把由木板临时拼起的小矮板凳。
吃完药身体感官像与世界隔了层膜,虽然感知不到太多负面情绪,但就药物带来的解离感与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恶心眩晕感,也够让人吃上一壶。
温言喻低着头,眼皮越发沉重,身上骨头又酸又麻,没什么力气说话,手也抖得厉害。
夜晚的温度实在过低。
不断有冷风吹过。
温言喻抬手揉了揉还在耳鸣的耳朵,鼻尖被冻得通红,小腿屈在胸前,下意识将自己蜷成了一团,本就清瘦的身体在臃肿的棉袄中更显单薄。
林内温差与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轻微感冒,让温言喻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病气。
抱住汤碗的手像是被烫了,又像是没力气,一直抖个不停,几次都需要停下舒缓,才能端起汤碗继续吃饭。
这副略微奇怪又可怜得不行的模样。
引得在场几人频频侧目,又在温言喻望来时,纷纷收回视线。
温言喻愣了愣,眼皮微垂,继续埋头喝汤。
【呜呜呜我的宝宝,补药欺负我的宝宝了,为什么不理我的宝宝,补药这样啊!我的宝宝!妈粉心好痛!】
【没欺负吧,我感觉大家可能就是……不知道怎么和温言喻说话,温言喻现在肉眼可见的情绪不对。】
【言喻宝宝身上这件衣服看起来好暖和,感觉言喻变成白色毛绒兔团了,给小狗哥狠狠点个赞。】
【有这么冷吗,温言喻咋手抖的都快端不住汤碗了,还有他老揉耳朵干什么。】
付知言端着刚从锅中盛出的鱼肉从身后走来,非常自然地在温言喻身边坐下,顺手端走了温言喻手里的汤碗。
“天冷,把手放衣服口袋里。”付知言嘱咐了句。
温言喻没说话,听话地将手掌揣在了偏长袖子中,向后一带,放在膝盖处,揣揣手。
付知言低头吹气。
将去好刺的鱼肉喂到温言喻嘴边。
温言喻张口吃下。
“好吃吗?”付知言问。
温言喻很轻的发出了一声气音,主动凑上前喝下一口鱼汤。
知道温言喻的意思是很好吃。
付知言微微勾起唇角,继续进行投喂兔兔,喂胖兔兔大业。
二人一个负责喂,一个负责吃。
丝毫没觉得有哪不对。
虽然分组后,与温言喻那边隔了五米多远,但视力极好的江婉柔:“…………”
这又谁啊!!!
干嘛呢!!!
看着这一幕的弹幕。
【不是?真来抢老婆来了?!@傅寒川】
【完了,不爱哥,我前面只是开玩笑说你老婆要没了,现在你老婆好像真的要没了。】
【这俩好像就相处了几天吧,怎么和相处了几百年一样,莫名的默契感,朋友哥,你听我狡辩,其实我是磕你和兔宝的。】
【偷看直播的不爱哥此刻疑似失去所有力气与手段。】
“怎么连吃饭都还要人喂,后面有任务怎么办。”桑怀仁余光瞥向另一边二人,面上表情未变,眼底鄙夷却是越发浓重。
陆明绪收回目光,道:“看他手抖得厉害,山里冷,应该是感冒了没力气。”
桑怀仁皱眉,笑问:“看他上期节目就病恹恹的,身体不好还来录什么综艺,他不是已经和那个傅什么的住在一起了……”
一句话未完。
江婉柔打断了他,“这是娱乐生活综艺,我们是来玩的,不是真的来比赛的。”
说完,也没再说什么圆场。
江婉柔继续喝汤。
桑怀仁被江婉柔说得一噎,本想说什么,碍于同辈。
桑怀仁讪笑一声,道:“我开个玩笑,反应怎么这么大。”
江婉柔也笑着回道:“你误会了,这不是正饿着吗,光顾着吃饭了,不想多说,也不想多听。”
嘴角笑容弯弯,眼底却没带几分笑。
桑怀仁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桑怀仁是不是对温有意见啊?我没感觉错的话,这应该算针对吧?】
【额,我觉得你想多了,桑爸只是性子直有啥说啥,而且温言喻确实有点……吃饭还让人喂,我不理解。】
【蛮矫情,早上明明就是他犯了错,结果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不出来,晚上还这样,我要是桑爸我也要说两句。】
【不是,其实……所以你们真的没人注意温手抖的都快把碗摔了吗,这怎么自己吃饭啊,温也没主动让谁帮他喂饭啊,是付愿意帮忙,付都没说什么。】
直播间火药被再度点燃,众人一时间吵个不停。
桑语低头抿了口鸡汤。
节目组也知道没调料实在难以下咽,给他们两组各自分了点盐。
虽然没有油炒水汽,但焯了几遍水后,又在付知言从山里找到的奇怪果子加工烹饪下,莫名的不难吃。
尤其是在他们这种日常需要控制饮食,少油少盐的口味来看。
也不错。
上午那事之后,温言喻一直在屋里睡觉就没出来,节目组分下来的解谜任务,也被付知言三两下破解。
在付知言一个下午十来条鱼,七只野松鸡的壮举,又莫名分了一半给他们组的江婉柔后,这场原本一周轻微困难荒野求生,彻底变成了郊游。
如果节目组不在后续搞些什么幺蛾子,这里风景与空气也确实不错,他们就纯当郊游来玩了。
终于解决完了碗里食物,像是完成了什么辛苦的任务。
温言喻累地垂下了眼,把带来的毛绒小狗往膝盖处一搁,头一埋,开始发蔫。
付知言坐在身边,默默陪伴。
段慕风吃完了东西,没顾及形象,也没顾及衣服的死活,屁股一抬,拿着毛绒小兔就一屁股坐在了温言喻面前的草地上。
“大兔兔爸爸,泥肿么啦,泥肿么蔫蔫哒。”
听到这怪动静,温言喻从膝盖上抬起脑袋,和小兔贴了个脸对脸。
“爸爸,你腿上的小狗是谁呀!你为什么不抱本兔!难道你是不爱兔兔了吗!”
毛绒小兔说一句晃一下脑袋,一摇一摆,配合着委屈的语调,看上去可爱得紧。
“兔兔现在紧急需要亲亲!如果你不亲亲兔兔的话!兔兔就去撞墙!”
“亲亲!”
段慕风夹着嗓子,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一旁正在喝汤的楚星白没忍住笑,扑哧一声,鸡汤呛入气管,整个人瞬间窒息了,连着剧烈咳嗽了好几下。
差点把嗓子咳废才勉强缓过来的楚星白:(_)
段慕风:“…………”呵,活该。(¬д¬。)
温言喻扯了扯唇,抬指轻轻握住毛绒小兔的爪子,“亲亲。”
手指一触即分。
小兔呆呆愣住,小兔开始胡乱摇摆四肢,开始发狂,开始生气,“不算不算!”
“亲亲是嘴巴亲亲!”
毛绒小兔在段慕风手里,不断变换着各种奇怪的姿势,但因为小兔样貌实在可爱,所以做出来也不显得违和,只是莫名可爱。
“兔兔不要手手亲亲!”
“兔兔要嘴巴亲亲!!!”
小兔晃晃脑袋,决定用脑袋撞击邪恶的大兔兔爸爸。
被毛绒小兔撞了撞脑袋,温言喻慢悠悠直起身子,抓住试图逃跑的小兔,猛嘬一口。
又给小兔送回了段慕风手里。
温言喻终于有了回应,段慕风弯唇笑了笑,举起小兔。
“噢耶!兔兔被亲亲了!兔生大圆满!”小兔原地起飞。
两人一兔互动的开心。
楚星白上看看,下看看,没忍住。
好奇加入其中。
“吃口鸡肉?”
兔兔顿住,兔兔扭头,兔兔不屑:“呸!兔才不要你碗里的!兔只吃大兔爸爸喂得肉肉!”
三人一兔以一种诡异的模式,以小兔为中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唠起了嗑。
【起猛了,兔子在说话,我想我该睡了(bushi)。】
【完了,小白怎么被段萝卜带坏了,小白!毛绒兔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吃肉的啊啊啊!你怎么也聊上了!】
【这三个好可爱哈哈哈,感觉像三个兔兔奶爸,陪兔兔聊天哈哈哈,笑得我发财了。】
【照镜子人士表示不敢笑,已经社畜多年,依然经常和老哥拿着各种毛绒玩具玩过家家。】
【幻视了幻视了,感觉像一大一小两只兔兔,一个坏笑的萝卜,还有一只好奇白猫在过家家,噢噢还有默默旁观的小狗。】
【小狗哥:谢谢你还记得我,栓Q啊。】
看着因为一只兔而很快打成一片的三人组。
付知言同样好心情地勾了勾唇,只是,笑意之下是盖不住的失落。
他知道心底流淌的酸意是什么。
山中渐渐响起的雷声,意识到可能下雨,节目组将事先准备好的防水布铺设在庇护所上方。
屋外不能久留,几人各自回房睡觉。
在冷风中勉强收拾好了心情,付知言揉了把头发,转身进屋。
屋内灯光昏暗,安静异常,少年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在这片安静中十分清晰。
“不是很冷,过几天就结束了。”
温言喻窝在被褥当中,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抱着毛绒小狗,声音明显开心了不少。
“我有按时吃药。”
“还好,不严重了。”
“你别忘了给家里的兔子喂粮,等我回去要是发现它瘦了,我就……”
“就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
温言喻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道:“不和你一起睡觉。”
“……”
“我这就去喂那只兔子。”
温言喻眯起眼睛,轻声回道:“你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我,我在这挺开心的,等节目结束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温言喻低声回了句:“我也爱你。”
“晚安。”
电话挂断。
温言喻转头,恰好与不知听了多久的付知言,撞了个四目相对。
温言喻一愣。
付知言神色平静,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像是刚刚进来,很自然地朝他递来新的热水袋。
温言喻接过热水袋,往里挪了挪身子,侧身蜷成一团,给付知言让出了更宽的位置。
见付知言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
刚刚吃完药,也实在没什么精力聊些其他内容,温言喻只道了声晚安,便闭上眼休息。
付知言低眸,看着床上温言喻为自己预留出的位置。
宽敞的位置。
沉默了半晌。
脱下外套,躺上床。
灯熄灭。
付知言回了句,“晚安。”
林中雨声不断,不断嘀嗒嘀嗒的脆响。
床上昏睡的人眉头紧皱,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不停发出微弱的呢喃声。
一声接一声。
听不真切。
付知言缓缓睁开双眼,静静凝视着身侧明显已经陷入昏睡的少年。
半晌之后,付知言伸出双臂,将温言喻小心翼翼拥入怀中,冰冷的身躯恰好缓解了因为高热而带来的不适。
温言喻舒服地下意识往那怀里又缩了缩。
窗外的雨滴依旧嘀嗒嘀嗒地响着,夜风呼呼吹过,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傅寒川……”
终于听清了那句呓语。
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铺天盖地的酸意与委屈自心底翻涌而出。
付知言眸色渐深,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燃烧,仿佛马上就要失控。
药物作用下,难得的快要进入深度睡眠。
温言喻将头埋在男人胸前,呼吸越发平缓,可就下一秒,下颚被猛地抬起。
付知言低头,泄愤似的狠狠吻了上去,压抑的酸意与不舍被全部糅杂进这个吻中。
强烈的不安化为浓重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少年融入骨髓般,付知言越搂越紧。
温言喻难受地直哼唧。
身体又因习惯而没有反抗,只是委屈地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
缺氧所带来的生理性泪水忽地落下。
付知言身子一僵,立刻松开了桎梏住对方的双手,不知所措地愣在了那里。
温言喻缓缓掀起眼皮,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氤氲起一层雾气,迷迷糊糊看向了他,像是在疑惑发生了什么。
付知言呼吸停滞。
没几秒。
太困了。
只当是场梦境。
温言喻又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软软地窝在男人的怀中,重新闭上了双眼。
怀里的呼吸声再次平稳下去。
付知言垂着眸子,冰冷的指腹一点点将怀中人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
一声无奈的叹息声在黑暗中散开。
太阳升起,雨夜残留的冷意被渐渐驱散。
第128章 兔宝病重事件
寒风吹过,空气中满是泥土与草木的香气,一连两日的雨夜,林中气温骤降。
温言喻坐在篝火旁的矮凳边,火光映入他的眼中,一双眸子水雾朦胧,眼尾泛红又湿润。
止不住地咳嗽。
一声咳后,气还没喘匀,就又是一声咳。
原本就有些轻微感冒的身体在夜间受了些寒,早起后就开始发热,气管貌似也出了些问题,咳嗽声自早起便再也止不住了。
付知言端来热水,温言喻接过,一口水下肚。
温水止咳。
但也只是在喉间那几秒。
人不可能抱着水杯24小时不断喝水,于是,除去实在咳的难受,咳的嗓子干疼外,温言喻也不再多喝。
只是每吸一口气,嗓子就像是进了羽毛,又痒又难受,忍不住地想咳嗽,一咳,嗓子更痒,连带着耳根内部也痒的难耐。
恨不得伸指进去亲自抓挠。
想用咳嗽缓解痒意,便只能用力咳,可一用力胸前肺部跟着难受,连带着小腹又酸又胀。
循环往复,仿佛永无尽头。
折磨的人连话也不想说。
温言喻颤了颤眼睫,唇瓣早就在一次次咳嗽中没了血色,额前白色碎发被冷汗与雾气湿润,黏糊糊地贴在脸颊两边。
纯白与脸上那股不正常的红晕碰撞,那股子病态的虚弱,更加明显。
又喝了两口热水,温言喻放下茶杯,将发烫的额头抵在怀中小狗身上,人在凳子上熟练蜷成一团。
是休息的姿势。
也是保护的姿势。
付知言看在眼中,忧在心中。
视线从面前还在熬煮的梨汤上移开。
付知言看向正在忙着给热水袋里换热水的江婉柔,又看了眼在陪温言喻闲聊的陆明绪。
浓重的焦虑与躁气在心底迅速蔓延,不知道这是他在做下决定后,第不知多少次产生的放心不下。
他知道在世界线回归正常后,温言喻的家人会都重新想起,重新回来。
江婉柔,秦承志,那位还不知在何处,但总会伴随斩不断的血缘与羁绊,而重新回到故土的小姑娘。
言言会重获幸福。
可还是后怕,还是担忧。
付知言低眸,盖住眼底翻涌的郁气。
他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强到有些病态,在他的意识当中,一件事总会被他往最坏的地方去假设。
因此,他不喜欢未知的感觉,也不喜欢失控。
他接受不了在未来的某天。
他所不知道的某天。
心爱之人会在他看不到的某天。
哪怕一点。
心如刀绞。
怔怔望着还在咳嗽的人看了半晌,付知言轻叹口气,重新将视线移回面前梨汤之上,轻轻搅拌,一丝蓝色雾气顺着腕间流入汤内。
也许是因为病了没什么精力的缘故,也是两边分组被模糊了的缘故,有人看他无聊来陪他说话。
温言喻也只是随便回上两句,对方看他没精力便也不再继续,各自忙各自的事。
温言喻便一个人坐在矮凳上,看着怀中毛绒小狗发呆,时不时笑意吟吟分成两角,各自对话,实为自言自语。
只是说上两句,便又会被咳嗽声打断,接连不断地惹人烦,又是无奈,温言喻干脆停下声音,将头埋在小狗身上。
并未有什么过大的语气和动作,也没有什么抱怨难受的撒娇,只是一会没精打采的发呆,一会熟练的自我安抚。
也许当事人没觉出有什么问题。
但从第三人视角来看。
只让人觉得心脏发涩,心都揪成了一团。
【哦~姐姐妈的兔兔呜呜呜,谁懂,看着兔兔一个人抱着小玩偶在那坐着,虽然知道他已经是大人了,但还是幻视一个特别特别可怜的小朋友。】
【我懂,虽然本人并不吃温言喻这口颜,也不粉他,但一联想到他身世,看他生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和小狗玩,老觉得心脏痛。】
【哈哈!现在也是我们能看见!兔宝过去十几年每次生病都是自己一个人这样熬过来的!哈哈!哈哈!】
【天杀的!我要把隔壁省卖了!把兔兔抱回家养起来!全世界都应该对我家兔兔好!兔门!】
【呜呜呜虽然我不想道德绑架呜呜呜,但是江姨呜呜呜!你能不能给兔宝当妈妈!呜呜呜!我家兔兔真的好需要一个妈妈。】
【不想冷场,可再好也不是最开始的那个妈妈,这是不一样的,唉。】
江婉柔在他身侧坐下,抬手轻拂过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向后拨去。
没有一丝杂色的发根在面前闪过。
江婉柔呼吸轻顿,眸光晦涩。
迎上少年疑惑的目光,江婉柔重新露出笑来,温和地为他擦去额上冷汗。
只问一声:“还难受吗?”
温言喻歪头看向女人,轻轻摇头,眼尾处的殷红还未消散。
“不难受。”
温言喻是笑着说的,沙哑嗓子发出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很轻,很轻。
恍惚间,让人听出了本不该存在的哭腔。
温言喻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安静地看着她。
像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看一场不存在的梦。
那一双桃花眼似是因为咳嗽含满了水光,但会说话的眸子,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又似是在……
不管多大的人,总是会这样,不管平日多么坚强,不管多么大大咧咧还是阳光开朗,一旦生病,总是会有一股莫名的委屈在心上。
原本50的爱十分满足,可一旦生病,那需求就会变高,会委屈地想要更多的爱,更多的关心,更多的照顾。
这是人的本能。
是不管多么坚强的人。
都会产生的。
原初的本能。
犹如苦难来临时,最后时刻时,呼唤的那句妈妈。
江婉柔愣了愣,意识忽然发散开来。
她想到了深淮的父母因公牺牲后,他们刚把深淮带回来家的那两年,每晚,每晚,她都能隔门听见哭声。
温言喻是个坚强的小孩,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也是因为这点,她更加心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