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死了。”阿成冷着脸吐出着三个字:“还给我。”
时停煜没有直接还:“一物换一物,我给你,你跟我们讲讲之前的事情?反正都是外乡人,到时候要死要活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阿成纠结了,视线下移的时候,重新对上那个娃娃身上的小衣服,沉默半晌之后,她应了一声。
她没有讲故事的天赋,弯腰把猫放下后,才缓缓开口:“没有山神,没有所谓的祭祀,食物是给外商吃的,至于人,也是被吃的,他们圈养女孩子和一些瘦弱的男生,至于你们看到的那十几个女孩子,都是前一任祭品被迫生下的。”
“外商给钱,给了很多很多,多到可以修很多路,但这些钱都被分走了,两户人家,一户是村长,一户是孙言家。”
阿成停顿片刻,嗤笑了一声:“你们似乎很信任他?他应该还没跟你们说我要‘嫁’的丈夫是谁吧,我的丈夫可就是他呢,他没跟你们说吧。”
“姐姐蠢死了,她本来有机会跑走的,但她没办法带我走,跑不掉的,所以她干脆去成为祭品,她说我们俩只能走一个,我聪明,出去之后能有活路,然后她死了,被那些人折磨死了,那些人拍下——”
阿成的声音停下,然后看向面前这两人:“你们是受利者,这件事不需要你们帮助,只能我来,我家假装不认识孙言,然后爱上他,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父母死了,临死之前为了救命,他父母把钱捐了,妄图恢复健康,结果钱没了,人也没了,他的心思别他好猜了。”
“故事讲完了,东西还给我。”
阿成依旧冷漠地伸出手:“她是好人,我不是,我只会想把所有事情终结在这里,左右不过一死,你们知道了秘密,也得死。”
时停煜倒是没反悔,听她讲完,就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了:“所以,你打算怎么杀他们呢?”
娃娃递出去的瞬间,时停煜整个人被往后拽了一把,同时腰也被揽住,熟悉的气息从身后扑过来,他这才放松,任由自己被席墨拽自走。
等站稳了,时停煜一抬头,人麻了,好熟悉的大门,好熟悉的轿子,好熟悉的人——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孩子站在门边。
这个世界是要毁了他吧。
“嗬——”
女孩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好闭嘴,然后从一边找了个木棍在土地上写字。
“救她。”
时停煜盯着这人写字的手,吼,原来上次抓他的不是她啊,那就只能是阿成了?
难怪呢,原来这人早就想杀了他啊。
这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手腕没多少力气,到最后只能半趴在地上,胳膊在地上写下这两个字。
“你——”
时停煜伸手把人扶起来:“你的意思让我们带她出去?但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她也不想走。”
小臂被攥得生疼,时停煜挣扎了下没挣扎开。
直到面前弹出一条通知:“清风村npc**向你提出共生请求,预计积分500。”
熟悉的500,时停煜眯起眼终于在500后看到了一个多余的像素点,他大胆猜测这个像素点代表万。
赔不起,根本赔不起。
时停煜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拒绝。
席墨走上前握住时停煜的手腕,带着人按下:“放心点。”
一千万,这就是一千万的力量吗?
这一次甚至没有感受到寒冷,时停煜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结果发现这次真的只扣了五百积分。
“哈?”
时停煜不确定地翻了翻:“真的?”
“救她,我可以帮你们,什么都可以,带她出去,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她还年轻不能折在这里。”
女孩周身被金线环绕着,她还在着急开口:“救救她。”
常年没有开口说过话, 她的声音很奇怪,还有点扭曲。
时停煜还沉浸在五百积分的震惊之中,他甚至都想了这个循环不过了?还是突然良心大发决定放他们一马?
“你能帮我们什么?”
席墨主动接过话头, 问她:“现在阿成那边虎视眈眈的,她跟那小眼球随时准备整死我们。”
女生眼中是散不去的担忧,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她抬起手, 在共生的作用下, 她的手不再使不上力,她握住自己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 用力拽了出来。
“你们是不是要这个?帮我把阿成带出去就好。”
【叮, 特殊限时任务已下发, 关键道具已收取,完成特殊限时任务即可通关。】
【特殊任务当前时限:12h】
那颗心脏落到他们的手中只剩下一缕浓红色的血雾,彻底融入他们身上。
12h的时限, 还挺快的。
时停煜看完通知之后,再抬头, 看到面前这个身影开始变得浅淡:“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抿着唇摇了摇头,身形淡下去, 面前的路却骤然开阔了, 没有刺骨的阴冷, 山间凉爽新鲜的空气灌入,轻松抚平了肾上腺素过后的疲惫感。
“呼——”
时停煜深呼吸一口气, 胸口郁结的情绪才散了点:“这次才五百积分,上次为什么?”
“因为阿成已经养了很多年了,性命是不愁, 之前那个副本,谷乙自己精神状态都不行,甚至他认为所有的都是假的,需要的积分就更高,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
席墨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满意地看着时停煜带着点疑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时停煜:“什么?”
席墨:“因为,你在循环的价值上去了,带来了利益,所以循环也没必要跟你过不去。”
时停煜一勾唇:“小弟,想夸我不用这么委婉的。”
席墨揽住时停煜的肩膀,笑着开口:“大哥,厉害。”
院中,封南抱着猫儿,一本正经:“来,站好,我要问你问题了。”
小猫完全不怵封南,懒懒地化身为猫条瘫在封南的手上,还不忘敷衍的“喵”一声,免得这人不开心又要巴拉巴拉地说一堆。
“作为一只善良小猫,你怎么能跟她同流合污,把人引开呢?”
封南还在语重心长地说着,手上还在把玩着猫咪的白爪子:“你的爪子还挺软啊,刚刚还抵死不从,现在还不是乖乖被我抱着,作为一只小猫——”
“喵呜!”
小猫没耐心听封南讲话,后腿用力一蹬,挣脱了他的怀抱,直接飞跃到坐在一边的萧筱身上,还细心地收了爪子。
“重。”
萧筱差点没接住它,手臂处被踩出一爪印。
“俩小时了哦。”封南扭头刚踏入院子的两人:“看到任务通知了,你们今晚收获不错啊,遇到什么了,之后要做什么?”
时停煜在看到院中的小猫,有点不确定:“先等等,你俩把猫给薅回来了?”
封南抬了抬下巴:“嗯哼,我已经跟它建立契约了,能带出去,我已经彻底驯服它了。”
如果不是某人在公屏上发言,他不会想着带这只小猫出去。
“两只猫啊,难怪。”
时停煜坐在一边,快速跟席墨互相补充着把今晚遇到的事情给概括完了。
“所以现在的目标把这个一心灭村杀了所有人的阿成给带出去?”
封南简短概括了一下:“敲晕带出去行不?我们已经有了关键道具了,探索率也够了,只需要坐等剧情。”
时停煜点了下头:“一般来说是可以这样,但问题,我们坐不住的,阿成想杀我们,有道具她动不了手,但我们还是祭祀用品,孙言还盯着我们。”
封南表情不变,慢摆拍地“哦”了声:“太久没祭品了,有点没适应过来啊,不过先庆祝一下,倒计时12h,回家咯。”
没办法,最近打副本打太勤快了,打到现在人都要麻木了,着实不太有危机感了。
“你现在就差把我想回家写在脸上了。”席墨上前打趣了一句:“这么着急?”
封南懒洋洋地:“当然咯,我又不是那变态的610,全年打副本无休,我可是要享受生活的,打这么久,累了很正常吧。”
席墨漫不经心地拆台:“我记得,你的最高记录已经是连续打了十六个副本,才歇着的吧。”
封南摆了摆手:“……那个时候没对象,单身狗一个,很正常的好不好,果然有对象了就是不一样。”
他看向萧筱,语重心长:“哎,这种感觉,你肯定不懂。”
萧筱沉思了会:“我觉得我应该懂,我等着回去吃炸排骨,你等着回去吃楚会长。”
“……”
封南差点被口水呛死,靠,这孩子嘴上怎么不把门啊。
“咳咳。”时停煜咳了咳,把短暂偏掉了的话题转回来:“我的想法是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混进去,最后的剧情点应该在那边。”
封南秒接:“行,到时候再看需要做什么,等阿成弄完他们,我们就敲晕人带出去就行,还挺简单,到时候见机行事,不行就直接带阿成走就行。”
几人简单把明天的行动聊了下,这才散开回房间。
贴满黄符的房间中,红烛摇晃,最中间白裙的少女把手中的红布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在正中间,又拿起一边的针扎破十指,将鲜血滴进娃娃的身体中。
上次有点事,她必须把这娃娃带在身上,阿姐问了一句,想来是哪个时候起了疑心,把她拿走了,这两天跟那几个人周旋,还得配合孙言这些人演戏,她根本没注意到。
流淌而出的鲜血顺着浸透了娃娃身上的衣服,很快又消失不见。
阿成起身,从一边拿了香点上,站在原地垂着头,等待着香燃尽,燃尽之后,她又得去扮演那个无知的少女,不过马上结束了。
香缓缓燃尽,她弯腰鞠了一躬,神色很淡,所有的恩怨,都将在今天结束。
诡异红晕的光线一转,孙言抬手抚上那件大红的嫁衣,历代祭祀无数次,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件嫁衣,祭祀的时间不会延后。
“那几个外乡人不会搅出什么乱子吧。”
屋中沾满了人,不乏有人问出这个问题,他们是配合演戏了,但那些人要是乱跑呢?
“他们搅出来的乱子能有你们多?”孙言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轻蔑的视线扫过这些人:“嫁衣到底是谁弄的,这件事我慢慢查,谁做出来的最好自己站出来。”
屋内氛围一下就沉寂下去,无人站出来。
村长慢悠悠地点上烟:“不一定就是村里的人做的,今天下午村子的人都在这边,没有人离开,这件事我可以作证。”
孙言放下手,嘴角扯了扯:“您的意思是那几个从来没来过这里的外乡人能熟练找到存放嫁衣的房间,然后把嫁衣拿走,再熟练往房间走,还找了个地方把嫁衣藏起来了?”
村长抖了抖烟灰:“村子的人今天下午全在院子里点香,没人缺席,孩子也都在。”
孙言直视着村长的浑浊的眼球,忽的笑了:“行,那最后一晚也希望大家尽心尽力,最近我忙晕头了,很抱歉刚刚说出那样的话,不过也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
乌云缓缓把最后一丝月光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直至整个漫长的夜晚结束,第一缕曙光划破天空。
“噼里啪啦——”
鞭炮声,乐器声响彻整个建筑。
时停煜在院子里跟席墨打太极,他不会,纯看着席墨一块练,俩小时下来,也稍微有点样子了。
“你们就在这里打太极打了两小时?”
封南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三在院子里一块打着太极,他睡到现在才醒刚洗漱完。
萧筱起得不晚,也跟着一块练了,不过她来的相对晚了点,也有了点形。
“嘿呀,感情我最晚啊。”
封南从一边捞走包子啃啃啃:“不耽误事就好。”
很快,院门被打开,村子里几位年纪比较大的进来,带着东西过来。
“这是喜酒,我们这习俗是早上要先喝点的,来。”
马上有人上前给倒酒。
酒杯递到面前,所有人对视一眼,笑着说了两句吉祥话,没拒绝这杯酒。
这些人明显还想给他们下个药,直接去当祭品。
村民们笑眯眯地聊着这边婚嫁的事宜,没过十分钟,他们满意地看着着四人晕倒在石桌上。
“好看吗?”
阿成身穿着大红的嫁衣在原地转了一圈,抿着唇,脸上多了点害羞的红晕:“孙哥。”
孙言朝她伸出手,眉眼温柔:“来,我仔细看看。”
阿成娇嗔地拍了一下孙言的手,但还是凑近他:“尽会调侃我,我昨晚想今天的婚礼,想得都没睡着,你看看有没有黑眼圈。”
孙言温柔地反握住阿成的手:“很漂亮,没有黑眼圈。”
阿成直起腰来,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整理妆容:“才不信你,只会哄我,我自己看。”
孙言闷声笑了笑:“谁敢哄你啊,阿成。”
“就你爱哄我。”
阿成扭头看着孙言,随手把手中的手帕丢过去:“哼,闭嘴吧,不过孙言,你不会像网上那些人,结婚之后就不对我好了吧。”
她透过铜镜看向坐在床边的孙言。
孙言站起身来,往前走,附身小心圈住了阿成:“怎么会,我人品好不好你不都考察过了?”
阿成轻轻勾了勾唇:“那就好,不然我第一个拿你开刀,不要你了。”
孙言笑了笑,跟铜镜中的人对上视线:“好啦,不要焦虑了。”
“嘶——”
时停煜缓缓睁开眼, 双手已经被缚在身后,那些人估计给他们绑好直接丢到这里的,身上磕得这里疼一块, 那里疼一块的。
“醒了?”
席墨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时停煜头还突突的疼,早知道那杯假酒就该少喝点的:“嗯, 转身, 我看能不能给你先解开。”
席墨一下懂了, 这人刚睁眼意识还没模糊, 他抬手扶住时停煜肩膀,把人扶正, 沉声笑了下:“坐好, 我帮你解开。”
时停煜意识一点点回来, 嗓音沙哑:“你怎么解开的?”
席墨:“没来得及跟你说话,你直接一口气全给闷了,前面还想给你解开, 你根本不让人近身,封南过来, 你就算用头都给人磕了两下。”
“下回别喝酒了,时停煜你酒品真差。”封南靠在一边揉揉自己的额头,那块被时停煜活生生地用头撞了一下, 这是真没有收力,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要脑震荡了。
这边的环境太暗, 再加上时停煜一直保持着安安静静的状态,他还在想席墨就在旁边看着呢, 结果被折磨了一通,算是彻底放弃了。
时停煜揉了揉手腕,才反应过来:“哦, 难怪,我身上这里这里疼一块,那里疼一块的。”
封南摩挲着往角落中一靠:“哼,你还疼,我头上还肿了一块没消下去呢。”
时停煜揉了揉额头:“抱歉,我一直以为我酒品还不错的。”
主要是之前也不太喝醉过,基本都是他给陈最收烂摊子,结果到副本里他是逮着人折腾。
封南抱着手哼哼两声:“得,勉强接受你的道歉。”
时停煜扶着墙站起身来:“现在什么情况?”
“祭祀进程应该还没开始。”
席墨伸手把站起来的时停煜的拽到身边坐下:“外面很吵,还在放鞭炮,等萧筱醒来,我们就从后面溜出去,阿成应该要动手了。”
时停煜点了点头,顺了两口气:“好,缓缓,不过孙言现在还没出场吗?”
席墨捏了捏时停煜的手腕,帮人快速清醒:“没呢,都到这个时候了,估计是到最后了也懒得跟我们演戏了,他现在也没时间,要等着正常走结婚流程呢。”
时停煜歪了下身体靠在席墨身上,懒得靠冷硬的墙:“好。”
萧筱也没睡太久,她身体一歪,脑袋在旁边一磕,成功清醒了。
封南手动给人弄清醒了:“走走走,不然一会我们得被一把大火烧死在这里了。”
萧筱迷茫地视线一下就清醒了:“走走走。”
身上的手机全被摸走了,没有光源,只能摸黑走。
席墨站在桌子上,把上面的透风口给打开了,这个窗口肯定是出不去的,不过他们得先观察一下这边的情况。
微弱的光线投入房间中,时停煜一转头对上了阿玉的视线,很平静,那是镇定赴死的情绪。
这种清明的视线也只存在了那一秒钟,她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席墨拉了一下时停煜的手腕:“看什么呢?撬锁走人了。”
时停煜摇了摇头:“没,我们先出去看看。”
萧筱已经弯腰用铁丝撬开了锁,这边的建筑都比较老旧,锁好撬。
几乎是撬开锁的时候,远处黑烟就冲天了,浓重的味道随风灌进院子里。
“阿成动手这么快?”时停煜说着,随手从一边找了个相对锋利的刀,转身进屋把绑着那十几个孩子的绳子全给剪断了,语气异常冷静:“跑,往没有火的地方跑,阿成姐姐会在那里等你们的。”
现在情况危急,带着这十几个孩子或是分人带她们出去都是不现实的,只能看天意了,现在乱了,那些人不会专门盯着这些孩子。
“走吧。”
时停煜做完这一切,重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中因为害怕而蜷缩起来孩子。
“你们真是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点。”
孙言站在走廊尽头,平静抬眼看向他们:“真是没想到,那堆废物只等着分钱,一点实事不做,这点时间还能让你们放火了。”
莫名一口大锅压下来,萧筱憋不住话,脱口而出:“我们放火?”
不是,那群人拿着不知名的毒酒过来,二话不说库库就是让她们喝下去,刚刚才醒来,好不容易撬锁出来了,这人凭空把一口大锅砸过来。
萧筱拳头都硬了,他想动手了,话说现在直接动手砍了这人会怎么样?
封南慢悠悠地往前走:“诶,年轻人,冷静点,这头我们不能拿,不然任务过不去,我们都得直接栽这里了。”
萧筱身上的火一下就熄了“哦”了一声。
孙言抬起手,手指勾了勾,身后走进来不少人,直接把唯一的出口给堵得死死的。
时停煜扯了扯嘴角,阿成放火敢情是为了把所有人凑到一块弄死他们吧,这是知道自己杀不了他们所有借刀杀人?
席墨也看出来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涌上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动了动,一阵黑雾迅速蔓延上来,瞬间把人群隔离成两个板块。
孙言和席墨他们一共五个人被隔离在内圈。
“哦吼,人数压制了哦。”
封南双手抱胸,饶头趣味地看着面前这人:“装的很像,可惜这里没人能给你颁奖,下次有机会给你补上。”
时停煜缓缓抬眼,轻声开口:“我觉得是有一个人的有资格给你颁奖的,”
几声清脆铃铛声响,一道大红身影从浓雾之中走出来。
阿成手腕上系着几串铃铛,肩上停靠着一颗眼球:“嗯?孙哥,好久不见啊。”
孙言面色冷下来:“你——”
阿成往前迈了两步,指尖绕着发尾,温温柔柔地笑着:“哦,忘记自我介绍了,你父母成功祭祀的那一次,关键的祭品,是我姐姐,所以你猜猜现在是什么情况?”
孙言脸色更加差。
“当年种种,今天村中有一命算一命,全部给她们偿命。”
阿成抬腿往前走,下一瞬,直接出现在孙言的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笑容轻轻缓缓的:“拜拜。”
孙言愣愣低头,看到了自己胸膛穿出来,带上了血液的手,尘封的记忆走马观花一样往上涌。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好像最开始家庭是和睦美满的,父母从来没红过脸,对他也是有求必应,直到他初中一次回家,在门外捡到了一张老旧的书,中间还夹着一张百元面值的钱,背面只简短得写着三个字“买命钱”。
从那次之后,家里就变了,原本和睦的家庭突然那就散了,父母日日夜夜的争吵,一年之中搬家搬了无数次,从农村到城市,紧跟着就是父母重病,直到他从压箱底的地方翻出了这件被尘封的事情。
父母忙着寻医求教,没精力管他,他不蠢,轻松把事情处理复原了,也可能是遗传吧,在看到那一长串的收入数字之后,一个心思蔓延上来。
他很清楚自己正常读书打工绝对赚不到这些钱,而父母现在的状态绝对会在死之前把那些存款全部败光的,他承认他心动了。
他只认为父母的技术不到位以及封建迷信,才患上病,要死要活的,其实就是害怕,而他最怕的就是没钱,只要有了钱,什么都能解决。
他很聪明,几年的时间中,把当初这条产业链全部拼凑完全了,跟各方势力搭上了线,也开始着手选人,也正是这个时候,阿成出现了,一个完美的人选,漂亮,单纯,有点性子,最重要的是这人死心塌地的爱自己。
感情最不值钱了,但是一把最有力的刀。
至于那些孩子,只要给口饭吃,隔绝所有的外交,也简单。
孙言踉跄了两步,摔在地面上,视线中只能看到一抹大红色的衣摆。
阿成把手上的血液随意抹在嫁衣上,她没必要故意折腾这人,送下去交给那姐姐她们就行。
时停煜他们对视了一眼,直接扑上去,在浓浓的火光之下拽住了阿成的衣服,临近爆炸的前一刻,把人拽回了身后,强行抗住了扑过来的热浪。
萧筱紧紧抱住阿成,还不忘抬手帮人捂住耳朵。
爆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块,余下只剩下一阵阵耳鸣。
封南快速从口袋中拿出一小瓶药,倒出一颗药塞给萧筱:“赶紧吃,你要是还想要你耳朵。”
萧筱耳朵突突的疼,压根听不到封南在说什么,只能看着这人的嘴动啊动的。
封南一皱眉,直接掰开这人的嘴,把药塞进去。
萧筱也没抗拒,直接吞了药。
阿成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时停煜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确定没有大问题,这才离开柱子之后,去周围看看。
另一个身穿红衣的女生担忧地看着靠着墙坐下的阿城,小心地观察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没事。”
阿成扭开头去,呼吸有点急促:“你怎么样。”
“出去,阿成,这里我能处理的,活下去。”
女生的身形越来越淡,她用力抓住阿成的肩膀:“看着我,往外走,行不行。”
阿成深呼吸一口,就是不看人,别扭地开口:“走了,你就不在了。”
“会在的,我能看到你的。”
大火还在烧着,燃着,像是要把这边的曾发生过的事情也一并烧光了。
时停煜推开大门,十几个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同看向门外的他。
为首的阿玉走上前走,脆生生地开口:“赢了。”
一边的地上倒着一头破血流的男人。
时停煜忽的笑了:“好,走,我们去找阿成姐姐。”
十几个孩子关切的把阿成围起来,阴云散了个干净,阳光刺破滚滚黑烟。
【副本清风村特殊任务已完成,通关条件已达标。】
一连串的通关播报几秒钟就刷完了, 周遭的场景全部褪去。
萧筱吃了药,现在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封南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衣服,脸上满是释然:“你们继续过副本, 慢慢玩,我要去美美休假了。”
说着, 他往那扇亮晶晶的门外走, 哼着不成曲的调调。
下一刻, 封南闭眼往前扑, 顺利落入一温暖的怀抱之中。
“我好累啊,会长, 我为公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在需要收取一点报酬不过分吧。”封南把脸埋进楚牧的怀里, 深呼吸两口。
楚牧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抬手支在他的肩膀上,语调平稳:“洗澡去。”
封南现在算得上真的恃宠而骄, 直接往后一靠,瘫在沙发上:“累啊……急需充点电啊, 楚会长。”
楚牧垂着眼皮,看向摆成大字形封南,抬手解开了衬衫顶上的两颗扣子, 修长的手指勾着精致小巧的扣子, 偏偏面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
封南跟瞬间充满电一样, 从沙发上弹射起来,抱着人香了一口:“得, 就知道你嫌弃我,我去洗澡去。”
楚牧随手把浴袍丢过去,免得这人洗完澡旁若无人地走出来, 完全没有任何羞耻心,甚至会在他面前展示一下雄性的资本,并大言不惭反正之后都要脱的,虽然就算把浴袍拿进去之后,这人大概率也不是穿出来。
好不容易把黏黏糊糊的人给弄进浴室里,楚牧靠在一边,点开直播页面,重新刷了刷席墨那边的直播间,排除顶尖的那些开过播的主播,他手上已经有一份名单了。
“不看了。”封南裹挟着一身水汽抱住楚牧,嗓音黏黏糊糊地开口:“这些东西之后也能看啊。”
楚牧随手关掉了直播屏幕:“我有份名单。”
封南“嗯嗯嗯”攥住他的手腕,压在了沙发上。
————
一瓶冰冷的可乐依旧待在桌面上。
时停煜缓缓睁开眼,组队晶石几乎把他跟席墨挖空了,他这会真能切身体验到封南最后一个副本为什么有点死死的感觉。
“我要洗澡,我要睡觉。”
时停煜恍若失神地站起身来,慢吞吞地拖着步子往房间走,非要形容他的话,只有一个词——心如止水,就算现在有人跳出来站他面前大喝一声:我要取你项上人头,他都不会有任何波澜。
席墨都没来得及叫住这人,就看到他慢吞吞地往房间走去,大有一副抛弃所有的感觉,他的状态比时停煜比起还是要好一点的,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在主卧门关上的一瞬间,溜进了房间里。
时停煜背对着他找衣服,再麻木的进浴室,开水洗澡,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丢失的灵魂才缓缓归家,那种贤者状态稍稍过去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