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景宁便去房间里拿上了户口本,和纪温庭坐上去民政局的路。
民政局并不很远,半个小时后,纪温庭和景宁走入空荡荡的民政局,被里面的工作人员热情迎接。
“两位先生,其实你们可以靠的再近一些。”
给他们拍结婚照的摄影师微笑着提醒。
景宁是和纪温庭保持距离习惯了,觉得男人身上的肌肤灼人。
比如此刻,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的笑容一定很僵硬。
景宁想。
在他思忖着该怎样笑得自然一点的时候,纪温庭低声在自己耳边说:“不用紧张。”
景宁垂下眼,掩饰似的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上镜不好看。”
纪温庭忍俊不禁:“和你站在一起,我上镜显老。”
景宁瞪大眼睛,立马道:“不会!纪先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纪温庭浓眉微挑:“是吗?”
“当然。”
景宁可没有说谎。
纪温庭给他的感觉就是和孟泊秦、纪秉臣、萧垣不一样。他沉静内敛,像是玉石寒冰,将温润凉薄两种反差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天然的出尘气质,让人觉得无法触摸,不敢靠近。
远远看着便是赚得。
“你也是。”
“什么?”
他转头去看纪温庭,心如蜜糖化成无数甜汁流满他心底的沟壑。
在这片柔软的眩晕里,听到男人说:“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景宁懵然的看着眼前人,头晕目眩,陷入了一股无名的浪潮中。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响。
调试了许多角度都觉得不对味的摄影师总算是拍到了一张满意的合照,他看着摄像机里相视的两人,衷心祝福道:“恭贺两位新人!”
他们自相识起第一张合照。
那是他们的结婚照。
□□的一套流程顺畅无比, 景宁站在那和纪温庭宣誓的时候,感觉嗓音也在发颤。
但身旁的男人从头至尾都表现得非常冷静。
从民政局出来乃至于坐上回家的路时,景宁都没有一种自己新婚的感觉。
他从小就对婚姻这种用法律捆绑感情和责任的东西不感兴趣。进入景家后更是将婚姻当作脱身的引子, 从未对它抱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确实不信任婚姻, 也不喜欢被束缚和管辖。
可如果是身旁这个男人的话,景宁觉得不管是出自自身利益, 还是别的什么, 他都绝对不会是亏的那一方。
这个他从未胆敢奢想过的人,在今天成为了他的伴侣。
他说自己将要陪伴他一生。
这是平常的一天,他如往常的周五一般,坐车回家。
不同的是这一次身旁多了纪温庭。
而且也许未来他身旁都会是纪温庭。
不过在到家前, 他还在忐忑不安的担心着另一件事。
“纪先生,二少爷……同意吗?”
景宁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逼问题。
毕竟纪温庭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纪秉臣指手画脚,他只是内心忐忑, 想知道纪秉臣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毕竟最初纪秉臣是将他作为一颗短暂性的棋子送到这里的,如今他这颗本来完全被他掌控在手心的棋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
“他还不知道。”
景宁还没震惊完, 就看到副驾驶座上的管家转过头看笑眯眯的看向他,并摇晃了一下手机屏幕, 说:“现在知道了。”
“……”
景宁很害怕,真的,中午回到家吃午饭的时候还在忐忑不安。
“他昨天去m国出差了,今天不会回来。”
纪温庭像是看穿了他一般,忽然说。
景宁愣了下, 睁大眼睛飞速瞥了眼纪温庭, 又很快收回目光。
默默坐直,低低应答,乖乖吃饭, 不再探头探脑。
但他合理怀疑,纪秉臣突然出国,说不定就是纪温庭为了方便今天能出门和他领证,以至于纪秉臣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赶不回来找麻烦。
纪温庭总是会考虑到方方面面。
景宁现在已经搬回到了原来楼上的房间,不过他在想,自己现在和纪温庭是合法夫夫了,要不要搬到一起?
纪温庭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而且据之前某次景宁闯入浴室给他穿衣服时的无意观察,纪温庭生理功能正常且可观,那么存在生理欲.望当然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景宁原本就对这方面没有很强大的羞耻心,在景家的时候那里的每一个人无一不在向自己灌输不良的观念,无论付出什么,能换取哪怕微末的资源也是他应该为家族荣耀作出的贡献。
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是为景家。
他给不来纪温庭什么,无法同样回馈他给予自己的一切。
他只能给他快乐,无论是哪方面的。
装的太久有时候许多人包括纪温庭在内,都先入为主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
但其实景宁的胆子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很多,想做的事情就敢立马去做。
晚上吃完饭,景宁陪纪温庭在后院散步。
事实上他们结婚这件事情或许因为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并没有对他们现有的生活造成改变。
从后院散步回来,管家送纪温庭回房间洗澡睡觉,景宁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入睡。
不过今天他没有睡的那么早,洗完澡洗漱完后他换上一件单薄的浴袍,在猫眼里鬼鬼祟祟的观察到管家离开了以后他才出门,按响了纪温庭房间的门铃。
家里的暖气系统做的很好,能做到四季如春,温度正好,地上铺了柔软的额绒地毯,踩上去像是走在云端。
可景宁还是紧张的发抖。
他还是刚刚临时补课看了小视频,希望能用得上。
按下门铃后没多久房门就自动开了。
景宁缓慢走进去,关上门后没有在客厅里看到纪温庭,猜想到男人应该肯定已经躺到床上。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到这一步的时候景宁还是非常紧张。
卧室门没有关,景宁敲了敲门,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从里传来他才推开门走进去。
纪温庭此时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景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
在抬眸看到景宁时,纪温庭的眉立马皱了下,沉声说:“怎么穿的这样薄,会生病。”
景宁抿唇深吸口气,没有回答纪温庭的问题,而是缓步走到了床边,在纪温庭疑惑的眼神中掀开他身旁的被子躺了进去。
是一整个的……躺了下去。
“景宁……!”
一向八风不动的纪温庭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骤然失色,都顾不上去拯救落下床的项目合同。
景宁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很快缩到了自己的被子下面。
纪温庭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试图往他下三路去的手,压抑着情绪,沉声说:“出来。”
青年的动作顿了下,而后开始慢慢往上钻。
他贴自己很近,纪温庭僵着身体克制着想要离他远一点,可是他往哪里去青年就往哪里蹭。
景宁的脑袋怯怯从被子里探出来时,纪温庭无意低头,才发现他浑身都是光溜溜的,浴袍不知道去了哪里。
纪温庭看着青年羞怯中又无比坚定的面容,一时语塞,面色不变但眸色渐深。
“纪先生,今晚我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敲响了。
景宁愣了下,听见床头柜上的智能门铃可视器发出了声音。
“大少爷,您要的文件我替您拿过来了。但门怎么关上了?”管家发出疑惑的声音。
里门外门都是很重的实木门,门锁是纪氏研发出来的独家黑科技,安全性能很高。纪温庭如果要远程关门也是可以的,所以管家没有想很多。
纪温庭在开口前往下看了眼,发现身旁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回了被子里,他的身形清瘦,紧贴着纪温庭在厚重的被子下倒也很难看出里面还睡了一个人。
“进来吧。”
他的话音落下,门就识别到了他的音色自动打开了。
外面的脚步声渐近时,纪温庭能感觉到被子下面的身体细微的抖了一下。
管家走进来时好像没有发现异样,只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帮纪温庭捡起来后一起放到了床头柜上。
临走前对纪温庭说:“大少爷,今天奔波一天,还是早点睡吧。”
纪温庭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
退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其实管家也很难不注意到原本平整的被子里略微鼓起的那一块,只是纪温庭的神色实在是太自然了,他出去时还低垂着眸子若无其事般靠在床头看文件。
管家多少有些不安,怕是别的什么人闯进来了,退出去后就去敲了景宁的房门。
景宁的睡眠浅,睡梦中听到敲门声也一定会来开,因此在迟迟无人来开门后,管家好像明白了什么。
管家面露欣慰。
他们大少爷,也是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出来。”
管家一走,纪温庭就立马沉下了嗓音,板着脸垂眸低视被子里的人。
结果青年今晚不知道怎么胆子那样大,居然想要照着之前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那双微凉的手碰到自己时,纪温庭倒吸了口凉气,按住他企图扒自己裤子的手,严肃道:“景宁,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句话是最有效的。
景宁果然很快把手收了回来,然后又慢慢蹭出了被子,顶着凌乱的发抬眸可怜兮兮的望向自己。
明知道他在演,然而当看到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眸时,他真的很难做得到对他心狠。
纪温庭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只好转换策略,垂下眼低声对景宁说:“我双腿不便,你要做什么我也逃不了。”
景宁像是犯了错被训斥的孩子,轻声说:“我们结婚了,这个也不可以吗?”
纪温庭深吸口气,神色认真:“结婚了也没有强来的道理。”
景宁沉默片刻,有些委屈的说:“我只是想让您开心。”
“可是你这样,我并不开心。”
纪温庭克制着身体弥漫上来的燥热,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要纠正他的观念,企图和他讲道理。
本以为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景宁向来也是见好就收知难而退的人,然而在自己话音落下后,面前人倏然朝自己更近。
他们肌肤贴着肌肤,热源和彼此的气息在传递。
“真的吗?”
景宁就这样贴着他,以矮他一截的姿态,抬眸望进他平静的眼眸中。
纪温庭喉结微动,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板着脸说:“是。”
“可是纪先生……”
景宁拖长了尾音,贴近他。
狡黠的小狐狸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满眼的亮光。
他的掌心有些凉,因此纪温庭能感觉到那细腻的指腹刮过皮肤时的细腻触感,只有贴着自己的身体源源不断的散发热源。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的作用,热得惊人。
纪温庭将手伸进被子里想要截住已是来不及。
“您.硬了。”
欲望的火苗一被点燃, 就如同被雪覆盖多年的活火山一朝喷发,势不可挡。
即使冷静镇定如纪温庭,也只能极尽全身的克制, 说出一个“不”字。
可是身体本能的动作却骗不了人。
景宁以这样在纪温庭身上的姿势趴着, 脸颊通红着,却一点也不耽误他放肆。
“景宁……松手。”
纪温庭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
哪怕是被欲.望支配着, 双眼依然盛着清明。
但景宁很明白自己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 箭在弦上的感觉肯定很难受吧。
这是纪温庭成年后开始最刺激的性体验。
家族自小对他的管束在哪一方面都严格非常,而他又确确实实从懵懂青春期到年近三十都没有过开发这方面的想法。
于是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在性.欲方面非常淡薄的人。
然而就在今晚,其实早在景宁钻进被子贴近自己的那一刻,他就有反应了。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也有自己控制不住的东西。
这非常超出纪温庭的掌控范围。
然而他没想到接下来景宁还会做出更加越界的事情。
纪温庭推拒的手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改为攥紧膝上的暖被。
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被子下那一团正在朝着更为危险的地方延伸。
直到余光撇见腿间的被子被撑出一个人形, 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纪温庭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在这样的权贵家族里,没有什么龌龊下流的东西是他没有见过的。
因而在看到景宁俯下身的一瞬,他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景宁!”
纪温庭一发声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 喉咙干涩,浑身都在脱水发热。
这是不同于生病时的绵长折磨, 让他在按下和松开间被湿热的潮水裹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了,眼前的朦胧汇聚成夏天的雨幕, 但没有撕心裂肺般的痛也没有似乎要流尽的血。
很大的一片柔软将他包裹住,这一次他躺在云朵上,看着雨在下面流。
景宁旁敲侧击和管家还有纪秉臣探查过,纪温庭从受伤后就没有过性生活,当然他不知道纪温庭之前有没有。
可男人居然还能这样持久, 持久的有些吓人。
“去……漱口。”
景宁竟从那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和惊惶。
原本他是想去的, 可纪温庭这么一说,他又不想去了?故意趴在他身上,脸颊贴着结实的身躯, 干涩着嗓子说:“纪先生,我……我喉咙好疼,没有力气。”
景宁只是口嗨,可就在他话音落下后没过多久,他就再次感受到了异样。
景宁:“……”
“下去……”
纪温庭闭着眼睛,额头都憋出了青筋,哪怕深吸了口气遏制住了胸腔内的震动,面颊却依然泛起了微不可查的红晕。
景宁喉咙是真的不行了,还想帮纪温庭也是有心无力,但他这一通挣扎起来,睡袍已然不成模样,沾满了令人羞耻的东西。
偏偏不知道面前的青年是有意还是无意,从被子里爬出来就毫不避讳的在纪温庭面前穿上了那件脏污的睡袍,堂而皇之的去了厕所。
以前景宁以为自己对这种事情会很抗拒,性对他来说是那样陌生的东西,正是因为陌生所以可怕。
但在为纪温庭做这一切时,看到男人那张寡淡清冷的面孔因为自己沾染上情.欲的热.潮。
他居然感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景宁简单漱了下口,用毛巾浸了热水拿出来时纪温庭已经背对着他躺下了。
“纪先生。”
“回你房间去。”
纪温庭语气很沉,听着像在生气。
景宁抿了抿唇,又开始装起可怜:“纪先生,让我为您擦一下吧。”
纪温庭开始变得不近人情:“不用你操心,出去。”
“纪先生是生我的气了吗?”
景宁的眼眶红了,满目潮水,低声说:“对不起纪先生,我以为你喜欢……真的很抱歉,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明知道这人最会装了,纪温庭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软泛滥。
他不能做到语气冷硬的让他走,他发现不知从什么开始他甚至都没有再对景宁说过重话。
“纪先生,热毛巾我为您放在床头,您一定要记得擦。”景宁垂下眼睫,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对不起纪先生,我又让您生气了,我这就走。”
说完景宁就要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纪温庭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终是再次在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落败在他面前。
“过来。”
景宁的脚步一顿,侧过身看着他。
纪温庭默然片刻,叹道:“今晚,别走了。”
纪温庭这里没有合适他的衣裳,走廊暖气没有房间内好。景宁又刚刚出了一声汗,如果生病了才是得不偿失。
景宁如愿以偿的留了下来,清理完一片狼藉的床后,按照纪温庭说的换上了一套纪温庭的睡衣,将自己的睡袍丢在了洗衣篓内,等着明天佣人来收。
纪温庭的睡衣有股他身上独特的木质香味,和景宁闻过的许多香水不一样。像是用的古代特质的熏香熏过,冷冽而低沉,很淡,要凑近了才能闻到。
景宁的身形单薄,穿纪温庭的衣服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袖子长了很大一截,领口大开露出洁白的肌肤,裤子也老是往下滑。
胆大的事情做完,这时候景宁倒是显得有些拘谨了。
他走到床边时纪温庭已经闭上眼睛平躺着睡下了,房间内也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灯光。
景宁轻手轻脚的躺到床的最外边,关了灯后才悄悄往里挪了一下,时不时的回头借着窗外缝隙里的微光看纪温庭安睡的侧颜。
其实景宁几乎只要想见就能见到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此刻自己躺在他的身边,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中间不过半米的距离。
他还是觉得这个男人离他好远好远。
远到他的手几次想要装作不经意的去触碰,却又几次害怕的收回。
他不敢再试探纪温庭的底线,今晚他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
身旁的呼吸清浅,景宁就这样侧着身体看着他的脸,原本以为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旁还多了一个人该是无眠。
但纪温庭衣服上的熏香好像有安神的效果,他就在纪温庭的味道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的呼吸平缓后没有多久,男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不再如平常一般温柔平静,在入秋的深夜、冷冽的夜色下,带着凛冽和阴戾。
纪温庭就这样冷眼看了身旁的青年半晌,而后缓慢的翻身,将手伸向旁边的青年。
修长的五指轻易的扼住了青年的咽喉。
他只需要微微一动,就能拿走这个人的性命。
他慢慢收紧五指,神色却淡得不像在杀人。
青年已经开始感到不适,小声呜咽着,张大嘴开始竭力喘气,两只手有些无助的攀住自己脖子上的大手。
衣服上的沉香是纪温庭助眠用的。
只是他失眠很久,所以用量也跟着增加,常人要是陷入它的陷阱就很难再被什么吵醒,永远沉睡也不是不可能。
“纪温庭……”
如此微弱的一句,仿佛幼兽临死前的哀嚎。
他松开了手。
纪温庭发现自己对他实在太容易心软。
他平躺在沙发上眸色沉沉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软肋是太恐怖的东西。
当初他所向披靡,那时的纪家老家主对他唯一的评价也是“心软”。
尽管他明明也曾经机关算计不择手段。
纪温庭抬起手遮住眼睛,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景宁是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的。
因为那安神沉香,景宁的脑袋一时还没能运转过来,以为自己在房间里睡过头了,管家来喊自己起床,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清醒了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上愣神半晌,他才想起来昨晚他和纪温庭睡一起了。
并且昨天白天他们还结婚了。
而此时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纪温庭的踪影,床的半边已经冷却,床上也不再狼藉一片,沙发上摆放着一套明显是景宁风格的干净衣服。
“景宁!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与此同时,门外的声音终于变清晰了。
纪秉臣回来了!?
景宁深受惊吓,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先换了衣服,然后去卫生间里面简单洗漱了一下,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外面已经安静了。
他战战兢兢的打开门往外张望了一眼。
毫不意外的对上了书桌前纪秉臣铁青的脸和愤恨的目光。
如果不是纪温庭就在桌前板着脸盯着他,估计纪秉臣已经冲过来拎着他的衣领给他一拳了。
景宁故作镇定,僵硬的站在门口干笑道:“哈哈,早上好。”
纪秉臣额角的青筋直跳,像是心爱的白菜被猪拱了,眼睛都通红的,眼下那乌黑的一片,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显然是因为这件事情临时千里迢迢赶回来的。
顾及着纪温庭在这里,纪秉臣只是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景宁,你好样的啊。”
景宁故作无辜,认真说:“你不接受也要接受了,我、我和纪先生昨天晚上已经……”
“老子不想听!!!”
纪秉臣要疯了。
纪温庭:“……”
“他妈的劳资把你带回来,你就掏了劳资的底,你存心报复我是不是?!”
纪秉臣真的很想冲过去给面前这人暴揍一顿出气,尤其是看着对面那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真是叫人来气!
景宁往纪温庭的方向挪了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底气不足的说:“没大没小。”
“你说什么?”
纪秉臣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但是他不敢相信现在景宁已经蹬鼻子上脸到这种程度了。
而景宁在终于挪到了纪温庭的身边后,终于敢抬起头颅,大着胆子对面前暴跳如雷的男人说:“纪秉臣,你现在应该叫我……嫂子。”
“……”
“……”
不仅仅是纪秉臣被口出狂言的景宁吓了一跳, 就连纪温庭也愣了一瞬,侧头看到青年眼中狡黠得意的光芒时,眼中又掠过些许无奈的笑。
景宁和纪温庭结婚这件事情显然给纪秉臣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力, 从国外回来开始到下楼吃早饭时, 纪秉臣都黑着一张脸,特别是在察觉到景宁的心情很好后。
景宁其实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
一颗原本准备过渡的棋子突然失去了控制, 估计现在纪秉臣郁闷的不行。
但木已成舟, 纪秉臣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也只能被迫接受。
就是看景宁的眼神活像是被鲜花插的牛粪。
反观景宁,快把小人得志写在脸上了,吃完早饭还兴冲冲的带纪温庭去散步,散步完消食回来又要去骑马。
最可恨的是纪温庭居然都答应了!
简直把宠溺写在脸上。
纪秉臣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纪温庭会给景宁这样的殊荣。
就算要结婚, 找谁不好,为什么要找他?
他承认自己就是打心眼里的看不起景宁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尤其他还满肚子坏水, 不用三分醉就能演到你流泪。
偏偏他哥在看清他的本质后却仍然选择了他。
甚至深色淡淡的反问纪秉臣:“你怎么不觉得我们是真爱?”
纪秉臣:“……”
总之是连个多余的解释都不愿意给他,只说:“以后景宁就是纪家的人, 你不要僭越。”
纪秉臣忍气吞声不情不愿的憋出一个“嗯”字。
但心里深知景宁这种能做影帝的白莲演技以后估计不会太给他好日子过。
今天景宁骑的是asta,或许是看出来两位主人心情都不错, 所以连带着asta和满月也变得雀跃。
景宁驾着asta和满月满草场的跑,肆意轻松到飞天。
“哥,你这么纵容他,真的不怕他横生事端吗?”
纪秉臣今天连骑马的心情都没有,恹恹的陪在纪温庭身边, 侧头却发现纪温庭深情淡然, 眼中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听到他的话,男人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端?”
纪秉臣沉着脸:“他和萧垣认识的蹊跷。”
“所以你查到什么了?”
纪秉臣抿了抿唇,默然两秒, 才说:“暂时没有。”
纪温庭看着前方撒欢似的骑着马笑着狂奔的青年,说:“我信他。”
纪秉臣愣住了。
从纪温庭的嘴里得到一个“信”字,有多么难得。
就连纪秉臣自己都不能说纪温庭会百分百的信任自己。
他们从小生在家族的漩涡中,生性多疑。随着年岁渐长,更是对身边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而纪秉臣居然能从向来谨慎的纪温庭口中听到这个字,还是对这一个他觉得完全不值得信任并且疑点重重的人。
“为什么?”
纪秉臣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纪温庭笑而不语。
纪温庭自车祸之后就算是在人前半隐退了,因此除了一些以前就来往比较密切的朋友亲人之外,几乎没人能探寻到他的踪迹。
结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必让太多人知晓,只是告知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以及孟家对纪温庭的事情关心之切的长辈。
意料之中的,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这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上门来了。
这会儿天气严寒,即将立冬,孟老爷子老了身体也跟着不经冻,但在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就立马赶到了纪家。
正逢周五,景宁中午一回来就发现家里客厅全都是人,不过都是认识的他,他也见过的人。
这些人此时都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有打量有质疑有蔑视,当然在这些情绪之前,最多的是震惊。
孟老爷子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一身学生气的景宁,想到上次在青年身上看到的痕迹,气的一杵拐杖。
“温庭,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像话!就算是不想和枕星,就算是喜欢男人,可也不能和一个年纪这么小,出身还这么……”
估计是想到现在景宁和纪温庭是一家了,所以更难听的话孟老爷子没有说出口,显然是不想和纪温庭再次把关系闹僵。
“好了爷爷,您能不能不要再拉上我了?温庭哥哥和谁结婚那是人家的事,您怎么这么爱操心呢!”孟枕星忍不住出声吐槽。
孟老爷子怒道:“孟枕星!你怎么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