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拿了妖怪剧本by蓝黛青
蓝黛青  发于:2025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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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但阴有苓还是半信半疑。
“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辞,可有证据?”
“阴真人,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去安宁镇找孙里正求证。当时是他亲自送我和阿难弟弟上山打老虎的,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阿难招供的过程中,应长恨“小姑娘”站在一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阴有苓情不自禁地瞥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
顿了一下后,应长恨“小姑娘”还是有理有据地多说了几句。
“不过有一点我想指出来,黑虎已死,疫鬼藏起尸体,却唯独留下半截被鬼头刀砍断的残肢,分明是想要栽赃陷害,嫁祸他人。”
“你的意思是,疫鬼厉无情想把杀死黑虎的罪名推到厉鬼应长恨头上?”
阿难进一步点明道:“没错,阴真人,厉无情把应长恨设计为替罪羊,不但可以转移太玄真君的雷霆怒火,还能顺便铲除一个能够与之竞争鬼王的劲敌。如此一石二鸟的好法子,何乐而不为?”
阴有苓不得不承认,这番话很符合逻辑。
如果真是应长恨用鬼头刀砍死了黑虎,都知道要藏匿尸体了,就绝不会拉下半截残肢,那样只会暴露出自己是凶手。
但如果是厉无情想要陷害应长恨,这一切就很合情合理了。
毕竟鬼头刀是很常见的兵器,他弄上一把砍下黑虎的半截前肢,炮制出厉鬼动手杀虎的假象,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虽然你们说的不像是假话,但我还是要先去安宁镇核查一番,再决定是否相信你们。”
阴有苓的话音刚落,阿难就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阴真人只管去查,查清楚后就知道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了。”
“你们两个也要跟我一块去,要是查到的真相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就休怪我剑下无情。”
“是是是,我俩自然是听从阴真人的吩咐。”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阿难半真半假地苦笑道:“他叫阿难,我叫阿难,我俩真是一对名符其实的难兄难弟有没有?”
阴有苓对此不置可否,伸手拍出两道光符没入他们眉心。
“这是傀儡符,只要我发号施令你们就会无条件遵从。所以别想着逃跑,就算已经跑了,我一声令下要你们回来,你们也会身不由己地乖乖回来。”
傀儡符无法完全操控一个人的大脑,只能通过简单的命令让对方遵从,但是也足够让阴有苓用来控制阿难和应长恨了。
阴有苓要带上阿难和应长恨一块去安宁镇,一匹快马就不够用了。
“阴真人,要不我去车行雇辆马车上路吧?我和阿难弟弟还得躲着疫鬼呢,坐在马车里更安全。”
“行,你去雇车,我们在那边的凉茶铺等你。”
阴有苓把阿难和应长恨分开,不给他们一起逃的机会。
因为傀儡符的有效范围是方圆百里左右,他们要是溜得够快,跑出这一范围就不受她控制了。
阿难走出巷口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开心地举着一只纸风车,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那时正好有一辆很气派的马车飞驰而来,他一看情况不妙,眼疾手快地扑倒那个小男孩,再顺势滚到街道一旁。
一看出了事,赶车的车夫本能地一把勒住缰绳,马车里有人却大声咆哮起来。
“为什么停车?本公子还要赶着去万花楼呢!”
万花楼是菰城最有名的销金窟,每天去这个风月场所送钱财的火山孝子大有人在,显然这位公子也是孝子之一。
“公子,差一点撞到人了。”
“撞到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赔钱不就行了嘛!”
车里的那位公子一边说,一边掀开车帷准备拿钱砸人,露出一张肥头大耳的面孔。
不过当他发现倒在地上的人,除了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位白绫衫子红罗裙的“美娇娘”,脸上原本的骄横就变成了色迷迷的表情。
“唉呀姑娘,真是对不住,我这就下来扶你啊!”
肥头大耳的公子从马车里跳出来时,浑身酒气熏天,脚步还有些虚浮不稳,显然刚灌完不少黄汤。
对于那个受到惊吓后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他完全视而不见。一双手只顾着把阿难“姑娘”扶起来,还破口大骂起了自家车夫。
“混帐东西,你怎么如此不当心?把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撞倒在地。还好她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你真是罪不可恕。”
疾声厉色地骂完车夫,他又扭过头,冲着阿难“姑娘”绽出一个油腻得不行的笑容。
“姑娘,你真的无碍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馆检查一下身体吧?诊疗费庞某全权负责。”
阿难“姑娘”已经捡回那只纸风车交到小男孩手里,止住了他的哭声。听了庞公子这番话,他头也不回的谢绝。
“不用了,我没事。”
“你刚才摔了一跤,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安心。来吧,姑娘,上车吧!”

第30章 妖生不易
这位庞公子不顾阿难“姑娘”的拒绝, 生拉硬拽地把他往车上拖,死胖子分明没安好心。
遇上这种非要自己作死的主儿,阿难也只能满足一下他了。
上车前, 他远远地冲巷子里的应长恨看了一眼,他秒懂了他的眼色,就连阴有苓都看懂了。
“那个登徒子看来平时没少轻薄女子, 今天遇上阿难, 不但要吃上一点苦头, 还得搭上一辆马车。”
应长恨“小姑娘”老气横秋地点头道:“雇车的钱可以省了, 咱们跟着马车走吧!”
庞公子的马车本来是要去万花楼的,不过阿难“姑娘”上车后,他却给车夫下达了出城的指令。
一匹骏马驮着阴有苓和应长恨, 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虽然不清楚阿难把庞公子骗出城后打算怎么收拾他, 但阴有苓相信他不会下死手。
至于那个轻薄无礼的登徒子,吃点苦头也是他活该自找。
刚才马车冲过来的时候,阿难及时出手救了那个小男孩,是出于本能的第一反应。
阴有苓目睹了这一幕, 倒是觉得侧面印证了他之前所说的话。
他虽然是妖,但并无害人之心, 还有救人之心。所以安宁镇揭榜打虎一事,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没有害人之心, 那么阿难就不会要了庞公子的命, 最多只是惩戒一番。
上了马车后, 阿难就直接对庞公子说:
“我真的没事, 不用去医馆。要不就麻烦公子送我回家吧, 我家住在西城外, 出了城还要走上七八里路。”
“行, 没问题,我保证把姑娘你安全送到家。”
一听说要出城,庞公子满脸求之不得的神色。
城外的路上人流稀少,他在车里想要偷个香窃个玉什么的,就算是姑娘嚷起来也不怕。
出了西城门,就是碧草青青的郊外原野。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时,庞公子涎着一张脸开始动手动脚了。
“姑娘,你这双玉手真是白如凝脂一般,要是在下能有福气摸上一把就好了。”
阿难一扭身子避开庞公子的咸猪手,正色道:“公子,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你怎么能像对待万花楼的烟花女子那般言行轻佻?还请放尊重一点。”
“你既然都上了我的车,还装什么三贞九烈?别端着了,就让我摸一摸嘛!”
庞公子一边说,一边又试图去摸阿难“姑娘”的脸,被他灵活地再一次闪身躲开了。
“我上你的车,是因为你再三坚持要送我回家,那时你可没说要在车里对我行非礼之举。”
“一个女子独自上了男子的车,会遇上什么事难道心里没数吗?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又或许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好,看见没有,我这荷包里有几个金锞子,你脱一件衣裳,我就给你一个,如何?”
“你说话算数?”
一看阿难“姑娘”被金子打动了,庞公子色迷迷地直点头道:“当然算数,你现在就脱的话,我立马就给。”
阿难二话不说开始宽衣解带,白绫衫子红罗裙褪下后,露出一身白缎中衣。
庞公子给出两个金锞子,两只眼睛贼亮地催促道:“别停,继续啊!”
阿难有意慢吞吞地解开交领中衣,半掩半映地露出一抹红绡抹胸,看得庞公子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你快点把抹胸也脱了,荷包里的金锞子都给你。”
猴急的庞公子,把整个荷包都拍到阿难“姑娘”面前。他很爽快地收钱办事,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成了赤膊状态。
红绡抹胸脱去的一瞬间,等着欣赏胸前白雪肤的庞公子傻眼了。
这姑娘穿着衣裳的时候,胸脯看起来很不“太平”。怎么衣裳一脱却变得一马平川?不对,这分明是男人的胸膛啊!
“你……居然是男的?”
“是啊,这里头藏了两团棉花包,所以看起来很有料。”
阿难对庞公子展示自己刚刚脱下的加料抹胸,他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这个骗子,胆敢欺骗本公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收拾谁只怕还得两说呢!”
阴有苓带着应长恨“小姑娘”,两人同骑一匹马,一直远远跟在庞公子的马车后面。
当马车突然停下,风中还传来庞公子的怒吼声时,他们俩都不难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姓庞的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对于阴有苓的推测,应长恨不屑地撇着唇角道:“那死胖子才发现不了呢,只能是阿难自己主动暴露。”
个中细节阴有苓并不关心,只是一把勒住马缰静观其变。
前方的马车里已经动上手了,庞公子叫上车夫帮他收拾男扮女装的骗子。
虽然他们两个打一个,却都在一招之内被打落马车,一先一后摔成了滚地葫芦。
已经重新穿好衣裳的阿难跳下马车,走到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庞公子面前,又是貌似无害的娇软美人一枚。
“喂,姓庞的,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脱衣服了!”
“你要我脱衣服干吗?”
“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懂我的意思吧?”
庞公子懂了,只好苦着一张脸开始脱。按照阿难的要求,脱到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底裤,上至发冠下至鞋袜都没留住。
“车夫,你把他脱下来的东西全部捡起来放回车里,然后赶着马车跟我走。至于庞公子你,就这副尊容自己步行回城吧!”
出城已经有三四里路了,像庞公子这种四体不勤的纨绔子弟,走上这么远回去可是苦差事。
何况阿难还让他把鞋袜都脱了,这一路上就更不好走了。
庞公子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凄凄惨惨地独自艰难跋涉着上路。
被扣下来赶车的车夫,心惊胆战地一边走一边问:“敢问姑娘——不,大侠,我要负责把马车赶去哪里呀?”
“放心,走上几里路后我就让你离开。你家公子被我逼着脱光了衣裳,要是让你留下的话,他肯定会让你把衣服脱给他穿,到时候丢人现眼的人就是你了。”
车夫悬着的一颗心这下放下了,“原来大侠是在为我着想,多谢大侠。”
阿难言出必行,赶了二里路后就打发车夫走人。随后一直跟在后头的阴有苓策马扬鞭地追上来,三人正式会合。
马车原本只有一匹拉车的马,阴有苓把自己骑的马也套上车辕,然后她负责赶车,阿难和应长恨负责坐车。
“雇车的钱省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当然,更开心的是我还赚到了钱。”
阿难笑眯眯地对应长恨显摆起了那只装着几块碎金的荷包。
“刚才那个庞公子说,只要我脱一件衣裳,他就给我一小块金子。这可是我有史以来赚得最轻松的一笔钱。”
“那可是他有史以来付得最冤大头的一笔钱。”
“这可不能怨我,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非要作死。”
利用庞公子脱下的衣裳鞋袜,阿难在车厢里开始了从女到男的变装。虽然尺寸大了一点,但凑合着也能穿了。
“你为什么要换回男装?”
“阴真人要带我们去安宁镇求证,我要不换回来,孙里正怎么可能认出我呢?”
“那到时候再换也来得及吧?”
“我要是不换装,怕阴真人看了别扭。换都已经换了,就这样吧!”
应长恨有些不太开心,“那我也要换回来。”
“你先不着急,等到了安宁镇再说。现在往浮玉山赶的人一定不少,人多眼杂,不伪装的话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可是你没有伪装了就不怕被认出来吗?”
“我只是不扮女人了,没说不伪装了,接下来我准备在脸上贴一把大胡子,不就判若两人了嘛!”
坐在前面赶车的阴有苓,把车厢里的对话尽收耳中。
天黑前,她赶着马车去一家客栈投宿,看见跳下车的阿难多了一脸胡须,一点也不惊讶,还忍不住夸了两句。
“你这妖怪伪装自己很有一手嘛!既扮得了娇滴滴的女人,也扮得了雄纠纠的大汉。”
阿难浮起一个苦哈哈的笑容,“没办法,妖生不易啊!必须多学一点保命的招数。”
万隆客栈是设在驿道旁一处村口的小客栈,上下两层的木制楼屋,外表已经破旧不堪。
客栈平时生意惨淡,这几天却很是红火。
不少佩剑的修士一拔接一拔路过这里,顺便进店打个尖歇个脚或是住上一夜再走,把老板两口子忙得不可开交。
阿难和应长恨“小姑娘”,一起跟着阴有苓走进客栈。
一楼用来招待客人吃饭的厅堂中,四张桌子已经坐了三桌客人,只剩一张还空着,正好让他们仨落座。
老板娘过来招呼道:“几位客官如果是要住店的话,小店还有最后一间柴房可以打地铺。如果要吃东西的话,酒肉都卖光了,眼下只剩下半锅稀粥。”
阿难一点儿也不是挑剔地就点了头。
“行,柴房就柴房,半锅稀粥也端上来吧。阴真人,我们可以就着粥吃肉粽,阿难……妹妹请客。”

万隆客栈是设在驿道旁一处村口的小客栈。
上下两层的木制楼屋, 外表已经破旧不堪。平时生意惨淡,这几天却很是红火。
不少佩剑的修士一拔接一拔路过这里,顺便进店打个尖歇个脚或是住上一夜再走, 把老板两口子忙得不可开交。
阿难和应长恨“小姑娘”,一起跟着阴有苓走进客栈。
一楼用来招待客人吃饭的厅堂中,四张桌子已经坐了三桌客人, 只剩一张还空着, 正好让他们仨落座。
老板娘过来招呼道:“几位客官如果是要住店的话, 小店还有最后一间柴房可以打地铺。如果要吃东西的话, 酒肉都卖光了,眼下只剩下半锅稀粥。”
阿难一点儿也不挑剔地就点了头。
“行,柴房就柴房, 半锅稀粥也端上来吧。阴真人, 我们可以就着粥吃肉粽,阿难……妹妹请客。”
应长恨中午坚持要买的那打肉粽派上用场了。他们一边喝粥吃粽子,一边听着另外三桌客人的谈话。
这些客人都是收到梦令的修士,赶往浮玉山都是同一个目的, 查清黑虎到底是死是活。
如果黑虎已经死了,寻到尸体者, 可以获得提升修为的仙丹一枚;
查出凶手者, 可以传授长生真诀一道;
手刃凶手者, 可以被太玄真君直接度化飞仙。
度化飞仙, 是法力很强、地位很高的大仙官才有的特权。
如果哪位大仙官觉得人间某位修士是很有潜力的可造之材, 可以提前将其度化上天当自己的下属, 属于主神之下的辅神。
给大仙官打杂的小仙官, 大都是这样的来历。
最后一点的吸引力最大, 如果能被仙官直接度化飞仙, 那可谓是一步登天。所以这一点的难度也最大。
围坐在三张桌子旁的七八位修士,谈话内容就围绕着这一点展开。
“能斩下黑虎半截前肢的鬼头刀,只有一柄风雷怒能做到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除了厉鬼应长恨,无间鬼域其他使用鬼头刀的鬼,应该都没那个胆子和实力对神仙座骑下毒手。”
“可是应长恨为什么要砍死黑虎呢?也没听说过他和太玄真君有什么过节啊!”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真是厉鬼应长恨下的手,那咱们几个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连神仙座骑都敢抡刀砍的主儿,可以说是又横又愣又不要命,如果遇上了最好是躲着走,没必要招惹这种疯批了。”
“那手刃凶手这一条,我决定放弃了。到了浮玉山主要是寻找黑虎的尸体,这个任务如果能完成的话,好歹也能得到仙丹一枚。”
“这个任务确实最简单,但竞争的人也最多。我们打算在这个基础上再试一试查出凶手,如果能确认就是厉鬼应长恨杀了黑虎,就能蒙太玄真君传授长生真诀一道。就算修仙不成,能长命百岁地活在人间,也算是半仙了。”
这番话听得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忽闻吱呀一声响,客栈老旧的木门又被推开了,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朝着门口望去。
天色已晚,站在门外的人只能看见身影,看不见长相。
但是那一道秀骨珊珊的袅娜身影,已经让几位修士都下意识地心想:这一定是位绝色的美人。
美人风摆杨柳似的进了屋子,走到烛光明亮处时,在座诸人几乎都露出惊艳的神色。
那是一位穿着芙蓉色罗衣,有着芙蓉花面孔的少女,艳如初日照芙蕖。
这般艳色无双的女子,独自出现在荒郊野外的小客栈,很不寻常。
要知道一个天生丽质却无力自保的弱女子独自夜行,就像小儿持金过闹市,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由此反推的话,这位芙蓉花般艳色夺人目的娇俏少女,必然不是无力自保的弱女子。
阿难跟应长恨对视了一眼,又和阴有苓交换了一下眼神,三个人都对这一点心照不宣。
至于那七八位修士,大都还在因艳而惊。
一位少年子弟不但瞪大了眼睛,连嘴巴都张得老大,惊艳惊得魂都快没了。
一见又有客人来了,老板娘迎上前招呼道:“这位姑娘,你一个人吗?”
“是啊,还有空房间吗?我想住店。”
“房间已经都住满了,不过天色已晚,这附近也没有别的客栈了,姑娘你一个人出去乱跑不安全。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堂屋里呆着吧?”
“好啊,多谢老板娘,那有地方让我先坐下来休息吗?”
“姑娘,你跟我来。”
厅堂里一共四张桌子,其他三桌都是男客,阿难这桌却坐着阴有苓和应长恨“小姑娘”。
四方桌可以坐四个人,还空出了一个位置,老板娘很自然地把人往他们这儿带。
“三位客官,没有空桌子了,这位姑娘跟你们一块坐可以吧?”
阿难笑容可掬地道:“当然没问题,姑娘请坐。”
娇俏少女落座后,笑盈盈地注视着阴有苓道:“这位修士姐姐英气十足,好不飒爽,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无极宗,阴有苓。”
“原来姐姐出身无极宗,难怪这般不同凡响,真不愧是名门子弟。”
无极宗早就没落了,如今在修真界只能勉强算作三流门派,这还是看在华源真君越君朴的面子上。
娇俏少女说的这番话,乍一听像是反讽,但是她的语气神色都十分真诚,显然是发自内心地认定无极宗弟子值得被高看一眼。
阴有苓原本态度淡淡的,听了如此诚挚的话语后,冷淡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暖意。
其他桌子的修士听了都只觉好笑,有一人还嘴快地讥讽道:“无极宗算哪门子的名门啊?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娇俏少女扭过头,娇波流慧地瞪了他一眼,曼声道:
“谁说无极宗不算名门?哪怕是已经没落了,毕竟也还是华源真君的师门。就凭这一点,它在修真界的地位就不容贬低。”
这话倒也没错,无极宗没落归没落,可宗门中到底出过两个霞举飞升的弟子。
一个虽然早就垮台了,另一个却香火日渐鼎盛,在云间仙境的地位稳步上升。有着这么一号代表人物,无极宗在修真界也不可能彻底沦为不入流的小宗门。
娇俏少女的话让人无法反驳,明眸皓齿的一张俏脸,虽怒时而若笑,被她瞪视的那名修士也没法跟她生气。
“好吧,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娇俏少女满意地扭回头,又好奇地问起了阿难。
“这位美髯公哥哥也是无极宗弟子吗?”
“在下没有那个福分,只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一个。路上偶遇阴真人,所以结伴同行。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任天真。”
“任”作姓氏时发第二声,但是娇俏少女念出自己的名字时,“任”字却是发的第四声。
阿难又问道:“姑娘不姓任是吧?”
“对,我没有姓,名字就叫任天真。卷舒开合任天真,这句诗听说过吗?”
阿难懂了,含笑道:“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原来这就是姑娘芳名的出处啊!”
任天真嫣然一笑,“没错,正是。这位哥哥外表粗豪,没想到骨子里还有几分文士气息呢!”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略读过几本诗书罢了。”
夸完了阿难后,任天真又掉转视线看着应长恨“小姑娘”笑道:“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长得真是可爱极了!”
“可爱极了”的应长恨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评价,但人设不能崩,还得调动演技冲她乖巧一笑。
“谢谢姐姐。”
“笑起来更可爱了!这苹果般的小脸蛋让人真想捏上一把。”
应长恨立刻往阿难身边一缩,果断与跃跃欲试的任天真拉开距离。
眼看任天真和阿难这一桌人谈笑风生,邻桌一位年轻修士忍不住也想跟她搭讪。
“任天真姑娘也是修真人士吧?不知出身哪个宗门?”
“算是吧。不过我并非宗门子弟,和这位美髯公哥哥一样,也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另一位年轻修士,同样情不自禁地开口与之攀谈起来。
“姑娘只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吗?如果有意拜入宗门的话,我们万象宗欢迎姑娘加入。”
时下的修真界中,名气最大的修真门派就是岭南一带的万象宗。
过去的三百年里,有一位万象宗弟子飞升成仙,让师门跃居为修真界首宗。门下子弟提及师门时,都是满脸的与有荣焉。
任天真却满不在乎地曼声道:“多谢,我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拘束管教,还是做散修更合适。”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又有人来了。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可以清晰听见有人跳下马匆忙奔向客栈的声音。
很快大门就被推开了,一位年轻男子神色急切地闯进来。
容貌英俊,穿戴考究,一袭蓝色织锦缎长袍华美非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他两道目光在屋里扫视一番后,迅速锁定了任天真。
“真真,你为什么撇下我一个人走了?”

第32章 戏码
年轻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任天真面前, 一脸惨遭抛弃的幽怨神色,声音凄凄惨惨戚戚。
“因为不喜欢你了。”
任天真理直气壮的回答,听得年轻公子惊慌失措, 连连追问道:
“为什么?真真,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我什么都可以为你改。”
“都说了不喜欢你了, 除非你能把自己改成别人, 否则就算了吧!”
“真真, 我一片真心对你, 你怎能如此狠心弃我而去?”
“喜欢的时候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一拍两散。我一惯如此的,你别再纠缠了行不行?”
年轻公子扑通一声跪在任天真面前, 哀声道:“真真,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活不下去那就去死好了。”
任天真如此毫不在意的口气,让以死要胁的年轻公子浑身一震。
“你……好狠心、好绝情、好冷酷、好残……”
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任天真笑语嫣然地打断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狠心绝情冷酷残忍的女人。要不要为我去死, 你自己看着办吧!”
年轻公子满脸怨恨又伤心的神色, 眼圈泛红地控诉道:
“真真,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负心薄幸之人。罢了, 你既无情我便休, 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很好, 那你快走吧。”
为情所伤的年轻公子, 苍白着一张脸, 脚步踉跄着离开了客栈。
这个小插曲, 让客栈里的人都看呆了。
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戏码见得多了,这一出负心女子痴心汉的戏码,倒是破天荒地头一回见。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任天真一脸若无其事的神色,阿难半真半假地笑道:
“没事,这世道男人甩女人常见,女人甩男人却难得一见,我还要多谢真真姑娘让我开了眼呢!”
“好说好说,你如果还想再看,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么说,这样的戏码在姑娘这儿经常上演了?”
“嗯,我只要见到喜欢的男子,就和他在一起消磨一段时间,不喜欢了就分开。总会遇上一些不爽快要纠缠的人。”
任天真一番话说得轻巧,其他几位修士都听得神色一僵。对于时下女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恪守妇道的行为。
在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中,男子可以妻妾成群,女子却是不行的。除了个别权势滔天的公主可以养面首外,贵族女子也必须循规蹈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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