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拿起话筒, 对着镜头说:“我知道你在听, 原谅我好吗?”
弹幕在刹那间如井喷般爆发。
现场也热闹到不行。
直播结束。
喻纠先是和在场的合作伙伴进行了不失礼貌的谈话, 婉拒了工作人员的合照邀请, 带着李琛余往休息室走去。
一时间铺着红地毯的走道,只有两人有规律的脚步声,已经李琛余不紧不慢地汇报。
“喻爷, 这次的直播很成功,网友的反响也不错,之前还对策划有犹豫的京市赵家也——”
声音戛然而止。
李琛余瞥了眼挡路的陈钰。
因着喻纠对季卿的特殊,他调查过和季卿有关的人,也自然知道这位曾经试图通过桑霁和季卿的特殊关系,引导网友网曝过季卿。
陈钰看向喻纠,笑道:“喻爷,你喜欢季卿,我想要席沉衍,合作吗?”
喻纠向来懂得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或物,加之这人对季卿的迷恋。李琛余几乎想不出喻纠拒绝的理由。
然而,本该同意的人,却是冷冷地睨了眼势在必得的陈钰。
威胁,“对付卿卿?命不想要了。”
只是此时,命不想要的人不仅仅是陈钰。
季卿也在薄荷画廊遇到了一位。
距离席沉衍将季卿送到画廊,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期间,季卿拒绝了张倩优明显地想要打听喻纠的八卦行为,又迎来了两位警察先生。
起先,张倩优还以为,两位警察先生,是为了10月10日晚上,发生的车祸事件。当即紧张得不行。
等知道是因为之前的两千万才舒了一口气。
然而,等她看到其中一位,又觉放心得过早。
因为来的是曾经拦过季卿,且对苏柯遇念念不忘的陆武麟。
张倩优在季卿耳边说:“老板,小心点,有嫉妒心的男人最可怕。”
季卿沉默了一会,问:“你为什么连发生在基金会门口的事都知道?”
“别大惊小怪呀,我和冯希因为有同一位难伺候的老板,经常保持联络的。这种小八卦,天天分享。”
被说难伺候的季卿,不是很想理张倩优,让人出去。
又眼尖地看着退到门口卧底女士,对着他的办公室拍了张照片,估计是要发给季严俞。
办公室里一度很安静。
两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的警察先生倒是先开口。
陆武麟道:“季先生,孙征死亡后,他父亲来局里闹过一次,我们也因此深入调查过孙征的社会关系,查到了之前的那两千万合同,是孙征和人一起设的局。”
一切话有人起头,后面的也容易说。
季卿靠着沙发,听着两位警察的讲解,大概是两千万合同的事源头查到了,但是因为嫌疑人是外国人,且逃到国外,暂时追不回这笔款。
他倒是不介意这个,毕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就他接手的季家的资产,足够填上不知道几个两千万的窟窿。
反而因为昨晚饥饿感结束后带来的疲累,以及并不关心的话题,弄得昏昏欲睡。
只是有外人在场,不好真睡过去。
季卿去拿桌面上摆着的白茶,试图让自己清醒。
却被刚结束讲述的陆武麟猛地揪住衣领。
他注视着季卿雪白肌肤上,清晰可见的吻痕,指尖都有些抖。
问:“你昨晚和苏柯遇在一起?”
近乎质问的语气,显然并不讨人喜欢。
更何况这人直勾勾盯着他脖子看,视线像是要把人洞穿。
季卿打开陆武麟的手,冷冷道:“交警先生,现在连我晚上和谁在一起都管?”
陆武麟没有纠正职位变化的意思,“苏柯遇的事,我要管。”
年长的警察去拉陆武麟的手,被挥开。
“昨晚你和谁在一起?”陆武麟指着季卿的脖子。
又对上季卿森冷的,仿佛风雨欲来的视线。
将抗拒和疏离写在脸上的季卿,像是不知道脖子上有什么东西。
冷冷道:“办公室有监控,我也不介意给警局送去一封投诉信。”
年长的警察冷汗都急出来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真闹出什么大事,又有监控在,陆武麟先动得手,家里再也关系也吃不消。
更别说刚刚他们还看过喻纠的直播,知道面前这人多招人喜欢。
“你和苏柯遇睡了?”
张倩优刚让喻纠在门口等,冷不丁听到陆武麟的质问,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去找喻纠。
哪有人的影子,只觉身边一阵风飞过,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而喻纠,那位三个小时前在数亿观众面前道歉的人,如今脸色阴沉得可怕,拽着季卿的手腕。不顾人不高兴的表情,紧紧盯着季卿散开的领口处,殷红的吻痕。
问:“你和席沉衍睡了?”
年长警察“靠”了声,“三人行呀!”
秒懂的张倩优替自家老板“草”了声。
场面一度混乱得可怕。
话题中心却困倦地揉了揉额角,似无奈似困惑。
“我脖子上到底有什么?”
衣服都是席沉衍给他换的,季卿是真不知道。
人也在某些方面糙得很,洗脸刷牙后就下楼吃饭。
没人回答,喻纠脸上的表情更不好看了。
却还是恢复了些许理智,揉了揉季卿被他攥红的手腕。
“卿卿,累不累?”
喻纠的声音是故作委屈的调调,甚至于在场的另外四人眼睁睁看人掉了几滴眼泪。
“没关系的,师尊若是累了,徒儿帮你清理,你不懂那些事,受伤了要难受。”
这话指向性太强,众人都懂一些有关事后。
张倩优还好,见过喻纠追人的可怜样子,也就对人翻了个白眼。
年长警察左看看说话的喻纠,右看看官网对人雷厉风行的评价。
“这真是喻纠?!”
陆武麟有些恍惚。
张倩优推测,这人可能陷入了四人行的诡异想法中。
好在季卿还要脸,看出来喻纠没把和人睡过的话题当真。
反手扣住面前人的手腕,把人往休息室拉。
门阖上时,交谈声隐约传来。
“师尊,我来帮你。”
“……滚。”
门彻底阖上了。
隔音好,听不见外面的兵荒马乱。
饥饿感过后带来的困倦,让季卿几乎睁不开双眼。
他将喻纠的手甩开后,直接倒在大床上。
迷迷糊糊间有人给他脱掉鞋子,盖上被子。
以及仿佛能安抚神魂的声音。
“睡吧。”
窗帘被拉上,几近于无的滑动声让空间陷入黑暗。
独独手机屏幕特意被调暗的亮光,朦朦胧胧的打在喻纠冷沉的眉眼。
他找出许久不联系的微信,问席沉衍:“楼思危来过?”
过了不知道多久,席沉衍回,“嗯。你在画廊?”
喻纠没回,收起手机,心脏处曾经被季卿捅过一剑,本该早已愈合的伤口,如今竟有些隐隐作痛。
他盯着季卿看了许久,直到人醒来,才收回视线,收敛阴鸷换上一副笑脸。
“饿不饿?我让人带了碗海鲜面,还有永福茶楼里的芋头酥。”
“饿。”季卿实话实说。
穿上鞋,去浴室将洗脸巾沾湿,擦脸清醒。也顺便拉开衣领,看了眼引起祸端的痕迹。
一大片,领子不散开看不见,动作太大便显露无遗。
等季卿回到休息室,窗帘已经拉开。
下午三点的阳光投射进来,亮堂堂一片。
喻纠递上筷子,看人卷着面条往嘴里送。
“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季卿掀起眼皮去看,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们两清,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徒弟。”
他像是看不到喻纠难过的表情,也不想分辨这里面是有几分伪装。
这徒弟惯会装乖,将人耍得团团转。
即使席沉衍不提醒他喻纠散尽家产,是为了一箭三雕。
季卿也不是全信喻纠的话。
“卿卿。”喻纠换了个称呼,“这个世界和修真界一样,规则之力势弱,空间缝隙越来越大。但是这里有季严俞,你不会像在修真界……”
喻纠说不出能让他呼吸停滞的那几个字,“不会像那时候一样对不对?”
季卿知道喻纠指的是身死的事。
吃完面后,没直接回答,意有所指道:“这个世界很奇怪。六岁后开始排斥我,想置我于死地,是妈妈救了我。之后是各种各样的危险,是季严俞在保护我。”
季卿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可能于他而言,痛苦和挫折已经过去,只记住了妈妈和季严俞的偏爱。
“在我快满十八岁的时候,碰到了席沉衍的车祸现场,有一瞬间恢复了六岁时妈妈救我的记忆。太过猝不及防,我几乎没有犹豫,就救了在同一地点,即将遭遇车祸的席沉衍。”
季卿顿了顿,“现在想想,是有世界参与的痕迹。那辆SUV要的不是席沉衍的命,而是在等我。”
喻纠试图找出其中的不甘和愤恨, 却什么都没有。
只是他知道,一些事不是如季卿口中那般云淡风轻。
那属于季卿的十八岁以前的人生,是浸润厚厚纸张里的, 铺天盖地袭来的恶意。
分明他的师尊没有漏出半分难过与苦痛,他整个人却被这几句话毫不留情地撕裂。
喻纠上前,不带任何欲望地轻轻圈住季卿。
“师尊,喻家人冷漠,从未教过我怎么爱人。我的爱全是师尊教的, 别丢下我好不好。”
“真把我当傻子呢?我教你的欺师灭祖,我教你的即使没有爱也要有恨?”
季卿从不内耗,他将喻纠的手拨开,一脚踹人膝盖上。
看着喻纠跪在地上, 价值不菲的西装染了些许灰尘。
“屡教不改,还想着忽悠我?”
下巴被捏住, 喻纠被迫仰头去看季卿。
看着人明艳的眉眼, 在落日的余晖下, 温温柔柔舒展着。又因为过于冷漠疏离的视线, 添了几缕漂亮的狠劲。
令人目眩神迷。
喻纠的呼吸不可控的加快。
倒是存了理智, 知道季卿不喜欢他这样,装模作样地痛呼一声。
“师尊,膝盖疼。”
桑霁来的时候, 刚好看到这一幕。
挑眉, 倚着休息室的木门, 评价, “这跪着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和你师尊真像。”
喻纠不明白桑霁话里的意思,季卿秒懂这人指的是跪在季严俞面前的事。
瞥了眼视线探究的徒弟, 打开微信给桑霁发消息。
“你怎么知道?”
对方也不含糊,甩了一个视频过来。
季卿静音播放,赫然是心理剧当天晚上,他跪在季严俞面前的道歉视频。
看录制角度,是张宿做的。
“师尊,你们在手机上发什么悄悄话呢?”
季卿没理喻纠的阴阳怪气,拉着桑霁要走。
没走成,被人拉住。
拉住他的人问:“师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次你不会像是修真界一般的结局,是吗?”
“……元喻,覆巢之下无完卵。”
天道残缺,空间裂缝愈大。
等两界融合,修真界倾压下,他总该给此世的人,走出一条活络。
喻纠松开手,看着熟悉的背影越来越远。
恍惚中面前浮现出季卿陨落的那一幕。
漫无天际的血,黏腻的,温热的,殷红的。
他却觉他的世界黑漆漆一片,空荡荡的感觉几乎将他逼疯。
直到熟悉的鹤唳刺入心脏,他才有落地的踏实感。
那时候他想:真好,即使师尊陨落,也不忘带上他一起走的。
“喻爷!”
有人喊了喻纠一声,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薄荷画廊,在外面没有目的地晃着。
喻纠看向陈钰,摸出口袋里的烟,语气无喜无悲。
“怎么,给你师父的警告不够?非要我亲自将你送进去,又或者打断你的一条腿,才肯罢休?”
陈钰瑟缩一下,显然想起了喻纠的手段。
声音有些抖,“喻爷,你也看到了,季卿身边围着这么多人。你想得到他,我想和席沉衍在一起,我们是最合适的伙伴。我不会伤害季卿的,只要他们分开,他会很安全。”
这次,喻纠没有赶人离开。
陈钰壮着胆子,给人点烟。
细白的烟雾蒸腾往上,模糊了喻纠的面容,却清楚对上人狠厉的视线。
陈钰听见喻纠很轻地笑了声,尾音有些哑,“说说看。”
“说什么?”季卿拍开桑霁扣住他后脖子的手。
“玄霁,我不需要和你解释我这么做的原因,更不想探究你和张宿达成了什么协议,也大概明白舅舅只是基于给我多找些羁绊的理由,才做这些事。”
季卿没管桑霁冷沉的脸色,不轻不重地踢了踢驾驶座的座椅后背。
“去附近的商场,我要买衣服。”
司机看向副驾驶的经纪人,面带询问。
经纪人显然想给人找不痛快,像是没看见,只低头玩手机。
结果下一秒车辆急刹,手机当即飞出去,撞在前挡风玻璃上,带来牙酸的撞击声。
安全带一扯,经纪人的骂声和痛呼声一起响起。
司机不顾肩膀传来的疼痛,惊悚地往后座看去,对上了桑霁凌厉的视线。
那位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影帝,此刻整个人以保护的姿态圈住季卿,掌心揉着季卿泛红的额头。
掀起眼皮看他,语调很冷,“是我平时太好说话,才让你在闹市区不顾我师弟的意愿,偏头去询问副驾驶的意见?”
司机哪里敢应,呼吸声都快没了,冷汗爬上脊背,泅湿了浅蓝的衬衫,深一块浅一块。
实际上,平时这位好说话的影帝,在行程方面基本上不过问,经纪人说什么是什么。
以至于司机的第一反应,是询问经纪人的意见。
怎么会料到桑霁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更何况季卿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事。
季卿按住桑霁乱动的手,问:“有没有撞到人?”
桑霁瞥去一眼,司机当即下车查看。
经纪人正在捡因反作用力掉进车座缝隙的手机,撩了撩,没拿到。
桑霁的话就过来了,“捡不到,就滚下去,明天也不用来上班。”
季卿在经纪人的道歉声中,拢了拢散开的衣领,“因为我不告诉你在心理剧那晚,我不这么做的原因,故意发火给我看?”
桑霁将视线放在季卿捏着领子的手指上,柔和眉眼,哄着人。
“没有,是他们做得不对,害你受伤。”
“……你也好意思说,我已经躲开,你不管不顾抱着我,反倒让我撞在你肩膀上。”
“师弟,关心则乱。”
季卿将桑霁凑过来的脸拍开,力气也不小。
被拍开的人也不恼,又凑过来。
安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我总该担心些。怎么一直拽着领口,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这句话之后,车内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经纪人却眼尖发现,那位被人哄着的季二少,僵硬了一瞬。
而后颇有种先发制人的感觉,说:“看人胸口,耍什么流氓?”
影帝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季卿的异常,从鼻腔里哼笑出声。
说:“你也不是女的。”
季卿回:“你爱好男。”
他不知道这句话戳到桑霁的哪个点。
反正刚才还故意骂给他看的人,如今笑个不停。
以至于司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大概是没料到他不过是离开短短几分钟,仿佛要杀人的影帝,怎么变成如今这副要笑岔气的模样。
桑霁见人回来,止住笑,一本正经问:“有撞到什么吗?”
季卿在司机的“没有”中,用空出来的右手,将桑霁因为忍笑而颤抖的肩膀推开。
“再笑滚下去。”
桑霁吩咐司机开去附近的商场。
而后偏头,在季卿耳边说:“想买什么衣服?我准备了很多。”
显然,季卿想起来在现代和桑霁初见,导致他尴尬地想让人把他的打晕的诡异服装。
所以,在进入服装店后,季卿拒绝了桑霁给他挑衣服的提议。
拿着随意选的几件衣服,将人关在换衣间的门外,并说,“我要吃水果,去买。”
桑霁果然走了。
回来时提着一整袋切好的水果,也看见换好衣服的季卿,以及师弟手腕上多出来的一条功德金光。
他挑眉,“二十多度的天气,你穿高领?”
季卿沉默一瞬。
桑霁品出了里面的欲盖弥彰。
店员小姐怕这单生意黄了,解释,“先生,这件衣服料子很轻薄的,现在流行夏天穿冬天的衣服,冬天穿夏天的衣服。”
季卿给为了业绩很拼的女士,投去赞赏的眼睛。
“把我换下来的衣服装起来,结账。”
桑霁还想说什么。
季卿不急不缓威胁,“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墨镜和口罩摘了,然后独自离开。”
“我不拦你。”桑霁偏头避开季卿伸过来的手,握住多出来的功德金光。
问:“刚得到的?”
季卿无所谓应了声。
换衣服的时候,多的功德金光,被金闪闪控制着往手腕上缠。
旧衣服有经纪人拿着。
季卿和桑霁并排往外走。
两人走得快,又刻意压低了声调,经纪人听不清交谈声。
只隐约听见桑霁说,“……不要吸收……危险”之类。
而季卿只是冷淡地睨人一眼,下一句话倒是让经纪人听清了。
季卿道:“我哥估计要问我在哪,你拦着点。”
而桑霁的下一句话经纪人也听清了。廖
“真拦了,揍我的人是你。”
大概是这句话说得在理,季卿没有反驳。
不过,因为脖子上的痕迹,不好用蚊子咬作为借口解释,他还是不准备回家。
至于席沉衍那儿,去了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脾气。
毕竟昨晚因为诡异饥饿感,而引发的事情,他早上起床时没想起来,经过陆武麟和喻纠的刺激,他已经全记起来的。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季卿拿出来查看,微信没切换,是衍发过来的信息。
“卿卿,晚上想吃什么?”
虽然这几个字看起来全然没有问题,但是结合这人这种事一般都是直接邀请的行为,季卿觉得这人在心虚。
季卿挑眉,回:“吃人头。”
大概是对面的人没料到是这种回复,微信界面上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久。
最后是简单的几个字,“我让人用我的照片做一个人头蛋糕?”
季卿试图推演这个场景,没成功,被膈应到了。
他在桑霁投来的探究视线下收起手机,没去理响个不停的信息提示音。
问:“去哪里?”
半个小时后,桑霁指着面前的别墅,回答季卿在商场的问题,“我们在现代第一次见面的别墅。”
经纪人和司机都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季卿和桑霁两人。
季卿和桑霁打了招呼,打算先去吸收功德金光。
桑霁知道拦不住,只说:“吸收完功德金光,别急着出来,不然我不好忍。”
季卿奇怪看人一眼,像是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不过, 季卿也没有探究的想法,进了房间。
才发现,外面看着颇具现代气息的别墅, 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摆设和霜回峰别无二致。
季卿打开极具年代感的古朴衣柜,换上黑色宽袖里衣,才开始吸收新得到的功德金光。
金闪闪也识趣的松开季卿的腕骨,绕着季卿晃来晃去, 以备不时之需。
天色渐暗,路灯稀稀疏疏亮起。
有风吹过,拂过树枝,摇曳的树影零星洒在床上, 随着人起身的动作,缓缓贴在瓷白的肌肤上。
吸收完功德金光的季卿起来后, 将汗湿的发丝往脑后撩去, 拿着白天的买的高领上衣和响个不停的手机进了浴室。
他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 翻开手机。
微信没有切换, 衍头像上的小红点数字高得吓人。
季卿瞥了眼, 没打开,切换成属于季卿的账号。
哥哥的视频通话当即弹了出来。
他思忖一秒,用语音接通。
“昨晚没有和我打招呼, 去了沉衍家里。今天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去了桑霁那里。”
季卿将手机调成扩音模式, 听着季严俞含着怒意的质问, 用刚清醒有些沙哑的声音回。
“哥,你凶。”
对面很明显停顿了数秒。
季卿笑笑,大概能猜测到季严俞想发火, 又因为这句话憋住,而造成的类似于憋闷情绪。
没忍住,晃了晃腿。
带起的水声拉回了季严俞的思绪。
他问:“在洗澡?”
“嗯,出了一身汗,不舒服。哥哥的语音我梦游也要接听。”
实际上,嘴甜的季卿,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表情。
反而因为泡澡带来的舒适感,软绵绵靠着浴缸,眼睑半垂,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季严俞说,“我在门口。”
季卿沉默一瞬,条件反射遮住脖子上过于暧昧的痕迹。
语气尽量平静,“哥,我在洗澡,你总不好闯进来。”
“……你如果没说这句话,我不会进去。”
通话被切断,浴室门被敲响。
“卿卿,开门。”
“季严俞,你要点脸。”
显然门外的人面对弟弟时常没脸,继续敲门。
“一分钟,不出来,我踹门进去。”
季卿没有停顿,当即起身,拿起旁边的高领长袖就往身上套。
他想,也就是他顾忌着血脉亲情,才叫季严俞越来越过分。
他该拿出渡劫期修士的能耐,让这位哥哥吃一吃苦头,从而明白什么叫武力压制。
门外的季严俞垂眸看表,抬脚准备踹门。
浴室门却先一步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扑上来。
等他骤然暗下去的视野恢复正常时,已经躺在沙发上,弟弟屈膝跨坐在小腹。
头发还在滴水的人拍了拍他的脸,故作凶恶。
“季严俞,道歉,不然揍你。”
季严俞扫过弟弟穿着的高领长袖,不动声色的将掌心贴在季卿的腰上,淡淡道:“打。”
季卿也不客气,完全没有收力,握拳挥去。
咔嚓声当即响起。
沙发架子没支撑一秒,软塌塌倒了。
而被武力镇压的季严俞,只睨了眼脸颊旁,因弟弟挥拳而产生的大坑。
问:“闹够了?”
“季严俞,你没眨眼。这反应不正常,突然被攻击,眨眼才是正常反应。”
季卿软下腰,窝在季严俞怀里。
建议:“找舅舅看看,做一做心理测试,你这多少是有点变态的。”
弟弟的头发没擦干,蹭着脖颈,有些痒。
季严俞也没回季卿明显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说得话。
他拍了拍季卿的腰,说:“起来,给你吹头发。”
被拍腰的人没拒绝,任由季严俞双手固定他的腰部,将他抱起,放在床沿。
吹风机的温度合适,哥哥的指腹在发丝里来来回回,让刚吸收完功德金光的季卿很舒服。
他盘坐着,双手圈住季严俞的腰。
抱怨道:“哥,我需要隐私,你坏。”
声音不高,又因为吹风机的声音,季严俞没听见。
倒是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桑霁笑了声。
季卿眯眼,没做多余的动作。
却让桑霁读懂了里面的威胁,很识趣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又看着正给季卿吹头发的季严俞,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手搭在季卿的脖子上,似乎想探究被高领遮住的皮肤。
然而不过片刻工夫,就被季卿按住。
头发干了,吹风机停止工作。
季卿说:“胸口不用吹干。”
季严俞只当季卿这句话是表面意思,也没去问人这种天气穿高领的原因,像是看不见弟弟的欲盖弥彰。
“回家。”季严俞说。
季卿没第一时间回答。
倒也不是想待在桑霁这里,只是因为回家,脖子上的痕迹大概率会被季严俞发现。
于道修而言,想做的事,想说的话,自己能说服自己,便随意去做。
然而面对他人,季卿可以面不改色地随意谈论有关鱼水之欢。
面对季严俞,他不行。
就像他至今不敢让季严俞知道,在修真界,为了回家做出来的一系列该被哥哥教训的事。
也不敢让哥哥了解到,他出于担心季严俞同样穿越过来的原因,为了哥哥死过一次。
季卿不愿去想季严俞知道一切,会是何种心情。
就如同现在,不愿去想,季严俞如果知道他真的对席沉衍有好感,会不会害怕失去弟弟。
“哥,晚上有事,不回去了。”
季卿用脸颊去蹭季严俞衣服上的扣子。
被蹭的人沉默一瞬。
妥协,“可以,去沉衍那里,这里不行。”
因此,在一个小时后,季卿来到席沉衍的别墅时,表情并不好。
在送走季严俞后,只和人打了招呼,回了自己的房间。
席沉衍也发现,季卿在避着他。
特别是在之后,连续七天去公司找人,无论是冯希还是张倩优一致说季卿不在。
结果每次,席沉衍都能在季卿的停车位,看到不同颜色的车。
发微信也不回。
电话也不接。
实在被闹得烦了,季卿才会回句,“困,别发。”
两人像是同一时间忘记了手机的静音功能。
席沉衍不发信息了。
而季卿也会在转天随便回几条信息。
这一行为让张倩优看得啧啧称奇。
“你们这是调情还是吵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