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蹊总觉得他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就跟了上去。
专家公寓的位置要比学生的宿舍楼方便不少,环境也更好。
他们所在的楼层不高不低,从阳台眺望,视线正正好掠过树梢,落在此时学生离校后显得寂寞冷静下来的教学楼前。
“爱情的确是自由的,但社会不是。”
“一位导师,只要有了一次冲动的越界,不论这一次的结局美好与否,这个导师手下出去的学生,都会被好事的人状似无意地询问,揣测,甚至是造谣,贬低。”
季空青身在这个圈子,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太多。
导师与学生的关系远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走得越高,成就越耀眼,他身上的烙印也会随之变得万众瞩目。
可这样的烙印却并不是如婚姻一般平等的。
一个导师影响到的可能是数以千计从他手下走出去的学生,牵扯到无数的梦想,无法预知的重量。
导师犯了错,院方或许会因为种种出于学院风评、项目利益、实验室合作影响等诸多考量,选择帮忙掩盖,但那只是对外的。
学院封锁不了老师之间、学生之间、甚至是与学院有千丝万缕利益输送关系的公司之间、小圈子之中的信息传递。
或许,某一个学生,距离他的梦想就差一点点的运气,临门一脚的选择,却很有可能因为导师的风评、人际关系等因素,与机遇失之交臂。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社会也从来都不是自由的。
每个灵魂都被困在绑缚了不同枷锁的人际关系里。
季空青手中的水杯轻抵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树叶被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却可以决定我自己。”
“他们踌躇满志,干干净净的来,选择成为我的学生。”
“我希望能为他们披上荣誉,干干净净地离开。”
“日后,不论在什么领域中重逢——”
季空青抿唇,露出一个轻而淡的笑容。
“我都无愧他们曾经的那句导师。”
鹿蹊觉得季教授其实本质上是个道德感和同理心都很强的人。
不过季教授本人坚持他是基于理性思考做出的正确选择,和是否拥有同理心无关。
但鹿蹊手机里的联系人备注鹿蹊说了算,于是季空青从【古板可爱季教授】变成了【哈特软软季教授】。
其实鹿蹊本来想用卷哥的,感觉比季教授这个称呼更可爱,但是读起来不押韵才放弃了。
季空青看到过一次,脸上那种微妙,欲言又止,不赞同但又不好说什么的复杂表情,逗得鹿蹊那天画出的线条都是抖的。
婚礼前一个星期,季教授正式进入暑假。
今年的假期季教授特意调整过,学术研讨会几乎没有安排,加上他也没有担任行政方面的职务,正正好可以用来结婚蜜月。
鹿蹊和季教授一商量,索性把公寓这边最后收拾收拾,准备带着狗子正式搬进新家。
鹿蹊搬来公寓前,季教授的公寓几乎是那种收拾了衣柜,打包了书房就能走的程度,但现在,本来肉眼看着没多少东西,搬起来才发现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是真的不少。
和季教授的极简实用主义不同,鹿蹊就喜欢那种华而不实但能让他开心的东西。
浴室里的手工皂就塞了半柜子。
鹿蹊蹲在地上试图浴室柜的里面往外掏他之前买的香薰蜡烛,也不知道是被卡住了还是防潮没做好,反正就是鹿蹊努力了半天都没抠出来。
等到季空青收拾完橱柜过来找他时,他人已经跪在瓷砖上,试图把脑袋伸进浴室柜里一探究竟。
季空青站在浴室门口,好一阵都没吭声。
在季空青猿臂蜂腰肌肉线条明显的身材的对比下,鹿蹊的身材就明显瘦一些,并不是那种幼态的瘦弱,而是白到发光的匀称清瘦。
胸肌腹肌的线条并不明显,但是薄薄的一层肌肉蜿蜒而下,在用力时会勾勒出不太明显的人鱼线,一直蔓延进裤腰里。
大抵是因为之前长时间的久坐不运动,鹿蹊瘦归瘦,肉却十分听话地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又翘又软。
季空青喜欢鹿蹊腰际的那颗小痣,不仅仅是因为亲密时他用手指捏着搓过去时,鹿蹊会控制不住地僵硬紧缩,还因为那个姿势,他的手掌和腹肌能完完全全碰触到他最喜欢的地方。
鹿蹊终于找到了那个他还挺喜欢但因为这边公寓没有浴缸,所以一直没用的香薰蜡烛,声音从柜子里传出来,显得闷闷的:“居然是卡在柜子后面和水管的连接处了,怪不得我怎么都——唔!”
几分钟后,满脸不可思议的鹿蹊被从柜子里拔出来,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潮湿水汽。
他伸腿踢开一脸道貌岸然的季空青,提着裤子涨红着一张脸,手里攥着香薰蜡烛跑出了浴室。
鹿蹊的确是画涩图的,但他的直播生涯里就画过一次嬷受图,还给画攻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婚后的某一天,被自己的丈夫卡在柜子里,用手……
这和壁O有什么区别!!!
鹿蹊面无表情地系紧裤腰系带,羞耻感简直爆棚。
季空青没想到鹿蹊的反应会那么大,跟着鹿蹊从浴室出来:“抱歉,小蹊,我刚才太冲动了……”
鹿蹊当然知道这不是季空青的问题。
或者说作为行动方,季教授只是伸手揉捏撩拨了几下,是夫夫间还算正常的,亲昵亲密的举动。
但因为lu劳斯的知识面太广,一下子就把车开到了外太空上,灵魂瞬间升空爆炸。
鹿蹊抬手捂脸,语调略有些崩溃:“不是你的问题……”
季空青也的确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思考之后,只能说:“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有下次了。”
鹿蹊一顿。
过了两秒,他抬头,捂着脸的手指分开,那只眼角挑起的圆眼睛从指缝间看向一脸严肃的季空青。
“哎呀,其实也没有严重到不能有下次。”
季空青:“?”
鹿蹊已经有点后悔刚才他的反应过猛了:“嗯……偶尔这么突然一下,还挺刺激的。”
季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因为鹿蹊又菜又爱玩的行为轻轻叹气,提议道:“搬过去之后,和我一起健身吧?”
鹿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遭遇什么,眼睛刷的一下亮了,点头如捣蒜。
收拾完公寓的东西,鹿蹊和搬家公司的师傅们先去新家那边看着收拾,季空青需要去学院办理公寓退还手续。
专家公寓本来就是之前给教授们方便临时居住的场所,现在结了婚,季教授并不觉得有什么情况是自己不回家需要在公寓暂住的。
退回专家公寓的时候,院里的工作人员会来进行简单的检查验收,以方便修整后分给其他新入院的老师。
季空青和工作人员约的是下午两点,在工作人员过来前,他还在收拾卫生。
虽然这部分工作可以交给家政阿姨打扫,但季空青很享受也很喜欢在这片曾经和鹿蹊共居的空间里,通过留下的痕迹回忆之前的片段。
客厅的猫爬架已经被拆走送去新家,季教授仔细擦过茶几柜子的表面,最后想了想,还是准备拆掉沙发套。
这个沙发套还是之前季母来的时候铺的,如果要交还公寓,最好是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季空青拆开沙发套边缘的魔术贴,抬手一拽,有什么东西从沙发夹缝里被沙发套带出来,飘落在了地板上。
季教授走到茶几边,伸出手,拿起了这张字迹眼熟的卡片。
虽然专家公寓住起来很温馨,但果然还是两套房子打通的大平层更爽。
鹿蹊简直喜欢死自己直播和画画两用的这间画室了!
因为这边小区地处郊区,没有市内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繁华,但推窗见山见水的感觉真的很棒。
光线好,空气好,风景好——
网速也超棒的。
因为专家公寓的网速,很久没有打游戏的鹿蹊没忍住开直播玩了几把。
【我举报!这个人试图用打游戏混直播时长!】
【求你了老婆,只要你说一句话,峡谷野王立刻上线,别再用你的小猫咪打人机折磨我们了!!】
“小猫咪怎么了?小猫咪不可爱么!”游戏黑洞但就是爱玩的鹿蹊不服气,又磨磨蹭蹭玩了两局人机对战,爽过之后才在弹幕的哀嚎催促下恋恋不舍地关闭游戏,打开绘画软件上工。
“催什么,我就不能再打会儿么!”鹿蹊轻哼。
【老婆你……】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婆你有没有发现……】
鹿蹊的鼠标开始在直播间弹幕上逡巡,低声威胁:“让我来看看谁在当谜语人。”
【啊啊啊别踢我!老婆你最近好娇啊!】
鹿蹊的鼠标停住,发出危险的鼻音:“说谁娇娇呢?再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发言的机会。”
【讲真,老婆你最近画画都没那么欲求不满了】
【但是更涩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涩中隐约带了那么一点嬷感(大胆发言)】
鹿蹊看着弹幕,目光游移了一瞬,轻咳一声:“结了婚嘛,当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会有人结了婚之后不搞点山珍海味航空母舰吃吃?”
【??】
【疑车无据】
【这个直播间开车还需要证据吗!!!】
【你们都在找证据,只有我汪汪大哭】
【想到这么美味的老婆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被大吃特吃,我、我、我就恨自己怎么不是个摄像头啊啊啊】
【我明明是来吃饭的,为什么被塞了一嘴的狗粮,算了吃什么不是吃呢(我想开了.jpg)低头狂炫】
【楼上集美给我掰一口(斯哈)】
鹿蹊直播间的粉丝虽说都管他叫老婆,但其实就和圈里的妈咪、劳斯这种称呼是一样的,大家都知道鹿蹊的性别和性向,甚至相亲结婚这种事都有在直播间毫不避讳地提起过,所以粉丝们对鹿蹊和他的爱人都是好奇调侃大过窥探的。
而且怎么说呢,在涩图画手的直播间里,来的集美都是吃饭的,再加上鹿蹊除了一双手和直播声音,就没有暴露过自己的个人信息,没什么粉丝是追星来的。
大家都很懂事很礼貌。
毕竟……
看涩图画手直播间这种事,不低声捂着点,还要大声宣扬吗!
这难道光彩吗!
【老婆今天画什么主题?我终于放假了呜呜呜】
鹿蹊转了转手里的数位笔,从id认出这个弹幕是季教授的学生发的,眼中浮现出笑意:“今天玩抽签,老规矩,我数三二一,弹幕助手从弹幕里抽四个词语进行主题组合。”
几分钟后,看着弹幕助手抽出的绘画主题,鹿蹊的表情微妙了一下。
这个直播间里的弹幕有多会整活鹿蹊是再清楚不过的,但他真的没想到,就在他和季空青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就整到了这么一个大活。
弹幕抽到了四个词分别是:傲娇女王受,明狗内狼攻,在健身房,做运动
【哇哦!(发出猴叫)(在树林里荡来荡去)(兴奋到扔掉手里的去皮芭蕉)】
【是双人图,我们有救了!!!!】
【起立——!】
鹿蹊不由转头朝画室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画室出去,就是季教授的健身房。
而他刚才进来画画直播前,甚至还进去参观了一圈。
这会儿画起来甚至都不需要找健身房的场景素材。
鹿蹊捏着数位笔,用力甩了下脑袋,把家里健身房的格局甩出素材库,咽了咽口水,笔尖滑动,在软件页面新建了画布。
画室的桌子上,季教授从校区过来时特意带回家的向日葵被养在花瓶里,沐浴着阳光盛开出金黄色的灿烂。
而在画室一墙之隔的书房里,季教授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刚被输入过的搜索页面。
那张卡片上其实没有暴露太多的信息,只是写了女生自己的id,并且称呼鹿蹊为“老师”,然后提醒了鹿蹊关于那件墨绿色衬衫和星星袖口的来历。
但季教授很快就抓住了唯一有可能分析出鹿蹊秘密的点。
『搜索:撅在网络用语中有什么含义?』
基本不会上网冲浪,更不会浪费时间去看直播或是短视频的季教授看着面前的搜索页面,十指交错置于桌面,垂眸沉吟。
他不太明白。
究竟是什么样的直播间,能让一个性格内敛腼腆,科研态度十分认真的女学生,会选择用“论文和老婆总得让我撅一个吧”这样的id进行发言。
论文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但……老婆?
鹿蹊的这张双人主题图画不是很顺手。
其实之前很少很少画双人互动,就算是有,也是张力表现居多,这种实打实的运动鹿蹊几乎没怎么画过。
人体构造上鹿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鹿蹊还真不太了解某些挑战人体极限的动作。
说实话,鹿蹊对这些动作表示质疑。
除了练瑜伽和搞柔术的,谁的腿能掰成那个角度啊!
又不是三折叠手机。
鹿蹊和弹幕粉丝大战三百回合后,双方暂时休战,选择派直播间最有职业素养专业精神的lu劳斯进行一番亲身考察,实际验证。
季教授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开,一颗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
书桌后的季空青抬眼看去。
爱人乖巧的眉眼弯如月牙,笑得分外无辜漂亮,眼底却掠过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的,准备干点小坏事的狡黠。
“季教授,在忙嘛?”
鹿蹊扒拉在门边,像是蠢蠢欲动想要进来跑酷捣乱的狗子。
在刚才打开门的一瞬间,鹿蹊看到端坐在书桌后,双手飞快敲打键盘,表情淡淡,眼镜表面反射出电脑屏幕蓝光的季教授,色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他最吃的就是这种外表寡淡冷然,完美狙击智性恋的高岭之花啊!
卷哥好香。
季空青看见鹿蹊,原本严肃认真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没有起身,只是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朝着鹿蹊张开双臂。
果然,十几秒后,他的怀里长出了自己的爱人。
只不过是背对他的那种。
鹿蹊先是转过身咬了一口季教授的喉结,然后很是好奇地研究季教授的电脑屏幕。
两人之前在公寓的时候公用一个书房,鹿蹊当然是知道季空青的某些项目在研究阶段属于保密项目,再加上他直播画的东西也不太能见季教授,所以两人几乎没有在书房共同工作过。
不过他刚进来的时候敲了门,季教授没有关闭页面,就代表他现在正在做的东西并不是保密项目。
鹿蹊是个艺术生,在出国学艺术之前,分科读的也是文科。
就算高考前数学在尖子班名列前茅,这么多年过去,鹿蹊的知识早已经打包贴上封条还给了老师。
他盯着屏幕装模作样看了半天,宣告失败。
哪怕对季教授再感兴趣,他也不太可能爱屋及乌喜欢上这种密密麻麻充满性缩力的代码。
鹿蹊闭着眼睛往季空青怀里一倒:“我总算是明白,咱们明明很行的卷哥为什么有时候看上去不太行了,代码害人啊!”
季空青的双臂环着鹿蹊的腰,戴着金属腕表的左手捏在鹿蹊分开搭在两边的大.腿内侧,脸上却还是刚才写代码时的认真专注:“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屏幕上的代码应该是正在运行,即使没有季空青的操作,也还是在不停地滚动出在鹿蹊眼里毫无意义的字符。
后脖颈被慢条斯理啃咬舔吻的鹿蹊忍不住侧了侧脸,喘着气回答:“好啊……那季教授说说看,现在屏幕……屏幕上的代码是什么?”
明明只是一个调.情般的小问题,季空青手下却是一顿。
鹿蹊的手搭上腕表上,手指从冰冷的金属边缘一点点钻进去,坏心思地反问:“哇哦,看来季教授是在用代码干一些坏事?”
季空青轻笑一声:“真的想知道?”
鹿蹊毫不示弱,嘴上的撩拨就没停:“你教我就学啊,咱们脾气好又心软的卷哥……不会拒绝一个好学的男同学吧?”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鹿蹊只能感觉到季教授才换的无框眼镜抵在他的脖颈间,触感坚硬。
鹿蹊忍不住去追随那转瞬即逝的凉意,脑中却在想,被他碰到的镜片一定会被印下属于他的纹路,占据季空青全部的视线,将清明的理智全部从季教授的脑袋里挤出去……
智者清醒着为爱沉.沦,这足以让引诱者的灵魂满足到战栗。
“只是一个简单的小程序。”
季空青却好似真的在为鹿蹊答疑解惑,声音平稳,尾音却带着居家的松弛,发梢扫过鹿蹊耳畔时带起细微的痒。
“可以暂时实现全网检索想要捕捉的同类图片或相关讯息,不过因为要避开用户隐私,所以检索的过程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哦……听起来挺厉害的,你在检索什么嘛?”
鹿蹊听了个大概,没怎么往心里去,反而因为季空青折磨人的动作小小挣扎了一下。
却被季空青攥住手腕硬生生按在腿上。
“干嘛?”鹿蹊开口,声音发出来才后知后觉到带着底气不足的软。
季空青没有回答刚才鹿蹊随口问的问题。
“是你先问的问题,不好好学吗?”他像是察觉到了鹿蹊的兴奋来自哪里,语气微沉,听上去似乎带上了些许不悦的压迫感,“鹿同学?”
季教授对师生恋的道德边界感很强,但很多道德在关上门和爱人共处的时候,就没太多必要竖起围栏。
家庭本来就是一个可以褪.去束缚,放肆与放纵的地方。
爱人也是。
季空青的话一瞬间点燃了鹿蹊的兴奋,他的腰立刻就软下来,说出的话却带着以下犯上的骄矜命令:“换个姿势,我想看你。”
季教授掐着鹿蹊的腰,真的遵循鹿蹊的命令,将鹿蹊整个人端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他。
鹿蹊的后背抵在书桌的边缘,抬手捏住了季空青的眼镜边框,一点点取下来。
季空青垂眸低头,任由鹿蹊摘下他的束缚。
眼镜被丢弃在书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腿都给我磨红了。”
鹿蹊捧着季空青的脸颊,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在书房明亮的光线里和爱人四目相对,视线交缠,轻哼道:“我问你,季教授现在是选择在这里给鹿同学上课,还是……”
“抱着你的老婆去健身房做一些运动?”
刚直播完的鹿蹊一句老婆顺理成章地从嘴里冒出来,引得季空青的手指骤然收紧。
在被抱着走出书房的时候,鹿蹊还有些得意洋洋地趴在季空青的肩膀上,完全没注意到季空青的失控并不是因为健身房,而是在“老婆”这个称呼被他说出口的那一刻。
书房的门被反手关上。
电脑显示屏上的代码还在兢兢业业的滚动着,偶尔将检索到的银质袖扣和墨绿色衬衫图片堆叠比对,连带着出处网址自动归类到目标文件夹里。
鹿蹊的设想里,健身房的各种器械=各种动作的play。
所以当他被抱着进入健身房,然后放在跑步机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季空青握着鹿蹊的手让他抓紧跑步机的扶手,抬手在跑步机屏幕上设定了定时慢速走,然后就真的后退一步,站在跑步机旁边,一副监工鹿蹊锻炼的正经模样。
跑步机开始工作,被放在跑步机上的鹿蹊也跟着迈开双.腿,脑子里的车和第三条腿一样逐渐萎靡下来。
季空青:“虽然这段时间有晨跑,但有氧锻炼是长期的积累,而且在进行器械方面的锻炼时,身体要得到充分的热身和拉伸,才能保证安全。”
鹿蹊不可思议地盯着季空青。
不是,我和你搞调.情,你和我说健身?
“季教授,你认真的?”鹿蹊危险地眯起眼睛。
季教授从手腕上褪下一根皮筋,捞着鹿蹊的头发扎出不妨碍运动的小辫子,轻捏了下鹿蹊的后颈:“先热身,不然会容易抽筋。”
鹿蹊:“……”
可恶,又来色诱这一套!
被钓到的色鬼开始哼哧哼哧和跑步机较劲。
十分钟后,两条腿走得隐隐发烫发麻的鹿蹊从跑步机上流了下来。
早有准备的季空青捞起软面条一样的鹿蹊,低笑了一声。
鹿蹊是真没力气了,咬牙给了季空青的胸肌一个愤怒的头槌:“你还笑!”
然后就被放在了瑜伽垫上。
鹿蹊满脸警惕地瞪向刚才趁着他慢走时换了一身运动装的季空青。
这倒不是他第一次见季空青穿运动装,毕竟之前一起晨跑了小一个月,鹿蹊最开始看到的时候的确是新鲜,看多了也免疫了。
但这次,季空青脱掉了外套。
黑色背心勾勒出的轮廓让空气都静了半秒。
季空青的身材不是健身房教练那种刻意炫耀的膨胀,而是常年规律训练沉淀出的流畅线条。
褪.去了书卷气的温和,只是简单的脱衣抓握动作,平常包裹在衬衫布料下的小臂肌肉绷紧又放松,呼吸间便张扬出带有浓烈荷尔蒙的力量感。
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身体,来自站在讲台上,置身实验室中,行走在学院间的绅士文人。
鹿蹊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老老实实走了十分钟的跑步机,就是为了看这个!
这是他应得的!!
鹿蹊的手搭在了面前的漂亮胸肌上,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整个人就被掰开了。
鹿蹊:“?”
色鬼的脑子短暂清醒了一瞬。
季空青将鹿蹊的双腿分开,掰成近乎横劈叉,一只手按在鹿蹊的后背微微用力,示意他俯身做拉伸。
鹿蹊一下子就慌了:“不不不这个我真不行——”
他还不知道自己吗!
白归白,瘦归瘦,但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软的!
“可以的,你之前试过的,宝贝。”
季空青却表现出比鹿蹊还要了解鹿蹊身体的自信,他半跪在鹿蹊身前,一只手安抚过鹿蹊的脊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灼得鹿蹊尾椎发麻。
“瞎说!我什么时候……”
鹿蹊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在意识到自己和季空青现在的姿势后,脸一下子就涨红起来。
“想起来了?”季空青见鹿蹊因为紧张实在是僵硬,便站起身走到鹿蹊身后,原本搭在鹿蹊脊背的手掌滑到后腰凹陷处,微微用力,“腿放松一点,宝贝,你可以的。”
鹿蹊被季空青的那句话弄得较劲的气一松:“我——”
然后就真的拉伸下去了。
处于下风的不服气让鹿蹊硬生生咬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声音。
事实证明,季空青的确比鹿蹊更了解鹿蹊身体的柔韧程度。
因为鹿蹊虽然大.腿因为极度的绷紧而酸涩胀痛,但那种难耐的痛苦又确实是在可忍耐范围内。
最难熬的几秒过去,针扎一样的痛感逐渐褪.去,稍稍恢复过来的鹿蹊正想张嘴说两句倔话,下巴突然一紧。
原本贴在他身后的季空青俯下来,一只手抵在瑜伽垫上,另一只手捏着鹿蹊的下巴,姿态强势地掰过鹿蹊的脸,吻了下来。
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鹿蹊的注意力完全被季空青的吻夺走,再也没有丝毫分给自己无声抗议的肌肉。
然而意乱情迷的始作俑者却像是在心里掐着秒表一样,卡着二十五秒放开了鹿蹊。
季空青低头看了眼手表,一副公事公办不为所动的认真姿态:“你的肌肉有点硬,拉伸太久不好,慢慢来。”
趴在地上喘息的鹿蹊:“……”
直到这个时候,鹿蹊才真正认清了自己和季空青的力量差距。
健身房这个地方,完完全全就是季空青的主场,不像是其他地方他还能用嘴用别的什么动作撩拨一下占据上风,在这里,季空青只要想,就能压制得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并且在他已经狼狈不堪的时候,还能保持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
他就像是被猛兽成功拖进巢穴的猎物,在充满了猛兽痕迹的巢穴里,根本找不到一点能够反败为胜的助力。
所以,一开始在结婚前,季空青才会把健身房列入不想鹿蹊贸然踏足的私人领地。
如果是两人还没有心意相通,一切都摊开说透的时候,在婚后仍然戴着面具,让季空青始终没有安全感的鹿蹊一旦走进这座巢穴,是真的有可能被失控的季空青抛却一切理智克制,强行拖进深处彻底藏起来。
但现在……
鹿蹊也不求助季空青,而是伸手撑在地上,慢慢支棱起身体,咬牙把自己快要罢工的两条腿掰合起来,呼出一口气,然后整个人赖皮似地往瑜伽垫上一躺。
吃呗,想咋吃咋吃,他现在主打一个没力气,不配合。
完全没意识到发丝濡湿,脸颊布满红晕,眼角还挂着湿痕的自己就像是躺在床上毫无防备,敞开自己等着被拆的漂亮礼物。
但季教授是谁,季教授虽然不知道鹿蹊的浪有多少,色有多少,但他早在实践中找到了引诱鹿蹊的方法。
他伸手捏了下鹿蹊的鼻子。
鹿蹊安详地摆烂,闭着眼睛一脸不配合。
“我本来想的是,宝贝做到了慢走和拉伸,可以奖励你指使我做一件事。”
季空青缓声开口。
“什么事都可以。”
鹿蹊的眼睛唰得一下就睁开了。
他加重语气:“什么都可以?”
季空青回应:“在健身房里,什么都可以。”
色鬼是什么。
色鬼是只要前面钓着的诱.惑足够带劲,就能立刻仰卧起坐的存在。
刚才还像是一条咸鱼的鹿蹊愣是一个鲤鱼打挺从瑜伽垫上爬起来,视线在周围的器械上一一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