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林知屿有点事业心,他今年的商业价值指数绝对封顶。
很可惜,林知屿心里只有休假。
不过林知屿也没有太多心思关注外界的风风雨雨,他现在的脑子基本就只剩下了两根筋。一根留给《风起长夜》的拍摄,一根在思考他和牧绥的关系。
但是,自那天晚上之后,林知屿就没再见过牧绥,他不好意思发消息去问,只能暗搓搓地找酒店的工作人员试探了一下,才知道牧绥休假结束,已经回了A市。
留下来的,只有一只等身的玩偶熊。
看到那只熊被送进自己房间的时候,林知屿还有些诧异,直到脑袋埋在玩偶毛绒绒的胸前,吸了一口酸甜的草莓果香,才明白牧绥留下它的作用是什么。
当即就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玩偶熊还是在他的床上安了家。
他夜里埋在熊柔软的肚子上时也会想,牧绥其实很体贴,明明自己那句话近乎拒绝,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所有的焦头烂额好像都留给了自己。
剧组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金芒电视艺术节的那天。
艺术节的举办地也在A市,林知屿没做好回公寓的心理准备,让陈辰订了当天来回的机票,准备来一个极限赶行程操作。
只是没有想到,艺术节结束的那天晚上,他还是被迫在牧绥的公寓里留了宿。
金芒奖的评选与颁奖是金芒电视艺术节最主要的活动内容, 因为结合了专业评委与大众投票的评选方式,可以称得上是业内最具权威性和影响力的奖项之一。
林知屿的团队对这次的曝光格外重视,不仅是因为这次颁奖典礼前的红毯大咖云集, 长枪短炮数不胜数,更是因为早在三天前,艺术节的主办单位就公布了提名名单,林知屿饰演的谢云策赫然在列。
《青鸟》现象级出圈,热度在上周的大结局播出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热搜连挂三天, 各大社交媒体上都是相关的讨论和二创产粮, 谢云策的高光片段更是引爆全网, 被称为“开年最有感染力的角色之一”。
各大视频网站上,关于《青鸟》的剧情拉片分析、林知屿的演技探讨、仙侠群像的塑造干货更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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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屿的几个大粉争相抽奖庆祝,沉寂一年多的后援群涌现出了无数新人。
【哈哈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挺起胸膛做粉的一天!】
【投票通道还有谁不知道的,链接:https://jinmang.tp】
【笑死, 本林知屿赛时粉突然有种时光倒流, 回到选秀打投的时候了, 以后谁还不羡慕我的追星运, 我只要在原地躺着,偶像自会为我争光!】
【不过感觉这次小鱼拿奖还是有点悬哎,看了眼最佳男配提名, 其他几个不是主旋律电视剧就是老戏骨, 然后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感觉比较稳,江逾白那边可能差一点, 但排下来小鱼这边估计……】
【但万一呢, 万一就是我们的呢!】
【其实也没什么的,毕竟我们鱼是从全网黑的废物糊咖一跃提名金芒奖, 你就说,放眼望去谁还有这个待遇,就算不拿奖我都能跟对家吹一年!】
【我不管!我一定要看到小鱼拿奖!】
颁奖典礼开始前的一个小时,比起粉丝的战战兢兢,林知屿的心态倒是平和到有些安详。
“求问林哥今天晚上能不能得奖!”
化妆间里,陈辰双手合一,捧着三枚硬币摇了又摇,乒呤乓啷的声音在木制的桌面上响了好几次。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林知屿一边乖巧地任造型师做着红毯造型,一边对他说道,“原来李姐想让我生出的事业心,都到了你的身上?”
陈辰摆弄了一下地上的硬币,把六次阳面的数字输进了六爻排盘里。
“可是林哥你在《青鸟》的表现真的很好,如果只是陪跑那真是太可惜了!”陈辰说着,又把排出的六爻卦像发给了通讯录中一位叫“易大师”的好友。
林知屿瞥了他一眼,有些好奇地问:“你这算得准吗?”
“准的!”陈辰点头如捣蒜,“我室友让他帮忙找猫,真给找到了。”
“这么厉害?”林知屿突然有点心动,想找他算算自己的姻缘,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给甩开了。
却听半分钟后,陈辰爆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哀嚎。
造型师正给林知屿卷了一半的头发,他拨开眼前的半边头帘,懒洋洋地问道:“怎么了,看样子是拿不到?”
陈辰哭丧着脸点了点头,说:“说是几率渺茫……好难过。”
林知屿不以为意:“我又不是只活到今天了,这次不行,以后多的是机会。”
话音刚落,他怔忡了一瞬。
救命,他怎么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也是,我感觉《风起长夜》应该也很有希望的!”但是清澈的大学生瞬间就被他的话整得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林知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很想撤回自己刚刚的那句话。
“你还是帮我算算今晚能不能吃上赵导他们的庆功宴吧。”
和上次的Aurora的十周年红毯一样,这次《青鸟》剧组还是一起走红毯。
现场的闪光灯让人近乎睁不开眼,前边的剧组一个又一个地走上红毯,直到主持人的话筒中传来“《青鸟》剧组”的字音,周遭更是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个个都穿着光鲜亮丽,打头的赵瑾瑜拉着叶南衣,江逾白和沈程意落后了半步。
林知屿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身橄榄绿色的高定西装,白色皮鞋锃光发亮。西装外套只系了一颗扣子,衣领下依稀可见镂空的衬衫内搭。
他的刘海被造型师修短了一点,背后扎了一个短短的马尾,还用一根纯黑的簪子固定了,若是有人仔细查看,便能发现那根簪子的外形和谢云策的配剑一模一样。
【我靠我靠!明明遮得严严实实但是莫名觉得有些瑟瑟的是为什么,难道是我看午夜向魇鬼视频看多了吗?】
【头上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我刚刚去查了一下林知屿身上这套衣服,好像是GR今年的新款,原本的设计从肩胛骨到后腰都是镂空的,还有各种银链缠着,估计是团队考虑到场合所以改了一下,给遮住了。】
【对不起,有点好笑,还能这样啊?】
【《青鸟》实火!从他们走红毯开始直播间人数疯狂飙升,太牛了!】
【老婆老婆我美丽的魇鬼老婆!】
【谢云策整塑党在此大马金刀地一坐!老公好帅啊老公!】
耳边嘈杂的声音像潮水一样灌进来。林知屿抬手朝粉丝挥了挥,听到现场传来的高呼声,嘴角抿起一个浅笑。
红毯的采访李青时给林知屿排练过一遍,不管主持人问什么,他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比起剧组里其他人的蠢蠢欲动,他实在是松弛得有些过分。
像是特意赶过来休假的。
尤其是在内场落座时,镜头扫过他和江逾白的脸,一个看似专心却兴致缺缺,一个看似冷静却紧张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
林知屿偏过头,轻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递给江逾白,安慰道:”别紧张,眼睛一睁一闭很快就过去了。”
江逾白失笑。
【嚼什么耳朵呢让我听听?】
【好养眼啊两个人坐在一块,不愧是我们《创造青春》的两大门面!】
【继他俩一起拍的杂志封面后,我竟诡异地又嗑到了……】
晚上八点,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一如网友所料,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毫无悬念地花落《青鸟》剧组,叶南衣上台领奖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从前被读者称赞得天花乱坠的文笔最终只变作了两句话:“感谢赵导,感谢剧组每一个工作人员。更感谢我夜以继日创造出来的孩子们。”
林知屿坐得有些累了,偏偏摄像机一直盯着,他只能靠在座椅上死死地绷着自己的仪态。
流程继续往下推,中场表演之后,终于开启了演员奖项。
“接下来,马上要揭晓的是,最佳男配角,获得提名的有……”
镜头一一拍过被念到名字的演员。
主持人一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最后一个提名的候选人——
“《青鸟》林知屿。”
镜头扫过林知屿淡定的脸,好似周遭的掌声都与他无关。可是下一秒,大屏幕出现了选送短片。
林知屿眼睛一眨,一晚上都绷得十分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无它,选送的评奖片段是谢云策牺牲那段。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没有撕心裂肺的叫喊,他以一种极尽淡然的姿态拜谢过父母,毅然决然地走向了他早已知晓的宿命。
谢云策回过头,望向谢府最后一眼,颤动的眼眸中坠着一片星湖,此后,他再未有过半点犹豫和退缩。
【我下午刚被刀了一遍晚上又来刀我吗???】
【这段结合上林知屿之前对谢云策的解构,好像更好哭了。】
【求求了必须最佳男配必须给我们白月光哥哥,不然我真的会意难平!】
颁奖的嘉宾拆开了获奖名册,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获得金芒奖最佳男配角的演员是……”他的语调微微拉长,故意停顿了两秒,目光在会场内扫了一圈。
【是谁啊不要卖关子了我心跳加速!】
【求求了!一定是我们鱼!】
镜头定格在林知屿脸上,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微微抬起眼眸,像是对这段停顿毫不在意,又像是在悄然屏息。然而嘉宾话音一转,目光偏向了另一边,吐出了另一个演员的名字:“《越关山》宁亦。”
弹幕一片沉寂,三秒后,林知屿粉丝的哀嚎声集体爆发,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般炸开:
【不!!!】
【虽然有点难过但是意料之中吧,《越关山》是我去年看过最好看的乡土剧,实至名归了。】
【+1,林知屿粉丝群内部基本都打过预防针了,感觉还行。】
【除了林知屿,其他演员的超话好像已经开始哭了……】
【从全网黑到提名,他已经很棒了,我已经不求了!】
镜头扫过所有提名演员的脸,有隐秘的不甘和诧异,也有故作冷静的礼貌微笑。唯有扫到林知屿的时候,他轻松地眨了眨眼,然后揩走刚刚被自己演技感动出来的泪花。
典礼结束时,《青鸟》剧组共拿下三项电视剧单项大奖,林知屿和江逾白提名最佳男配与男主,但最终还是失之交臂。
不过奖虽然没拿到,但庆功宴还是要吃的。散场后,林知屿在陈辰的陪伴下,屁颠屁颠地安抚了场外蹲守的那些可怜巴巴的粉丝们,然后拽着心情不佳的江逾白去了庆功宴的现场。
“没事啊弟弟,你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呢。”酒杯丁零当啷地碰撞在一起,林知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是只拍这一部戏了。”
江逾白扫过他的脸,问道:“你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其实有吧?”林知屿喝了一口酒,懒洋洋地说道,“看到短片出来的那一刻,我满脑子只有六个字。”
江逾白挑眉:“什么?”
林知屿四下张望了一眼,往他那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说,六个字里超过一半的屏蔽词。
江逾白忍俊不禁,沉思了一会,才问:“那既然如此,没有得奖,不是更会觉得遗憾吗?”
林知屿撑着脑袋思索了一下,说:“但是我牛是客观事实,不需要有奖项证明我很牛。虽然得了奖是会很开心啦,但是没得也无所谓。下次一定啦。”
“而且你想想,要是真拿了奖,今晚出双份红包的就得是你了。”说着,林知屿还刻意晃了晃手上的红包。
江逾白心里的失落好像都被他这一通话冲散了。
赵瑾瑜很快就发现了窝在角落里偷偷讲小话的两人,带着一群工作人员围了上来。
“林老师,你和江老师不会在这里偷偷哭吧?”
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肩膀上搭了一下,林知屿慢吞吞喝了一口酒,眼尾带笑:“我是没有呢,不如你们看看江逾白?”
“胡说!公布获奖时,我明明看到你掉金豆了!”
林知屿懒散地靠着椅背:“我就不能被自己的演技感动到了?”
谢云策的故事结束了,但林知屿的故事又没结束。
或许是酒劲上来,林知屿浑浑噩噩地想。
赵瑾瑜和叶南衣被一群人簇拥着,大家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觥筹交错之间,林知屿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喝大了。
江逾白不放心陈辰一个人带他回去,跟着一起上了车。
“应该是这楼吧,我很少会上来……”陈辰一边说着,一边望着攀升的楼层数字,“本来是说参加完庆功宴就回去的。”
江逾白问:“怎么这么赶?”
“林哥说的,明早也没他的戏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陈辰刚探出了一个脑袋去打量楼层里的布置,就看见不远处唯一的房门打开着,门里坐了一个人。
“他喝醉了?”牧绥幽幽地问。
他的目光扫过江逾白架在林知屿身上的那只手,眼神一暗,冷淡又疏离地说:“人交给我就好,谢谢你们送他回来。”
陈辰呆住了一瞬, 不由自主地望向江逾白。
后者倒是十分坦然,把林知屿半挂在自己肩膀上的身体轻轻扶正,微微颔首:“牧总需要帮忙吗?”
牧绥的轮椅停在了门框边上, 没接话,只是伸出手虚虚触碰了一下林知屿的手腕,像是试探。
林知屿趴在江逾白的肩头,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呢喃着:“还没到吗……想睡觉……”
话音未落, 脑袋一歪, 直接埋进了江逾白的脖颈。
气氛瞬间凝滞。
牧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一个色号, 陈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暗道这人的气场怎么能这么可怕。
江逾白倒是一派从容,他将林知屿从肩上拎开,交到了牧绥的手上:“那就麻烦您照顾哥了,但他明天可能还要回片场, 牧总可能需要早些叫他。”
【YJQT】
牧绥撩着眼皮看他, 不冷不热地说:“谢谢提醒。”
江逾白“嗯”了一声, 收敛下自己的目光, 转身的动作拖泥带水,他拍了拍陈辰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前, 陈辰偷偷瞥了一眼,牧绥正握住林知屿的手腕, 用半边的肩膀撑着他的重量, 一脸看不出情绪的模样。
等到电梯开始下行,陈辰才忍不住问道:“牧先生他没问题吗……总感觉林哥那个状态, 可能……”
林知屿喝醉后一上车就开始睡觉,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了,但陈辰也实在不知道能把他送去哪里。
中途问了一嘴,他才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只可惜陈辰只听清了“回家”两个字,至于前后,一概不知。
江逾白目光下沉,半晌之后,才说:“你明天早上算下时间,给他打个电话吧,别耽误剧组进度。”
“好嘞。”
诚如陈辰所想,牧绥确实不太方便。
他扶着林知屿刚往卧室的方向挪了一点,后者便一个趔趄,直接往旁边栽了半步。
牧绥伸出胳膊一挡,稳稳地撑住了林知屿,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一条腿直接跪在了轮椅上。
“唔……”
牧绥正想把他扶起,却不想林知屿的另一条腿也软了下来,索性直接卡在了他的大腿间,以一个不算舒服的姿势就这么坐了下来。
牧绥:“……”
他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林知屿的脑袋绵软地抵着他的肩,双手无力地挂着两边,牧绥迟疑了一会,才把手搭上他的背,像是怕人一个不留神就从轮椅上滑落下去。
但还没搂紧,林知屿又把卡在他两腿间的那只腿挪动了一下,干脆跨坐在他的腿上。
牧绥:“……”
可是不得不说,以这个姿势把人送回卧室,比先前单纯地搀扶要轻松了很多。
牧绥感觉有些好笑。
林知屿靠在他的肩膀上缓了一会,渐渐睁开了一双被水雾浸得迷离的眼,他用自己并不清明的脑子短暂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四下打量的视线突然停留在扶手上的操纵杆上。
然后,往前一推。
轮椅瞬间往后滑去。
牧绥慌忙搂紧了他的背。
“……好玩!”
牧绥被这一下搞得猝不及防,轮椅滑出一小段距离后才稳住。他偏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林知屿,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别闹了。”
林知屿迷迷糊糊地笑了,抬起头,脸上是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挺好玩的,再试一次?”
说着,他的手又朝操纵杆的方向摸去。
牧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摁在他自己的大腿上,说道:“太危险了,别闹。”
林知屿愣了一瞬,视线扫过牧绥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然后歪着脑袋盯着他看。
他眨了眨眼,忽然勾起了嘴角:“哎呀,生气了啊?”
牧绥另一只手往下滑了一点,扣住了他的腰。他没有回应,只是调整了一下轮椅的方向,说道:“我送你回房间。”
林知屿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看了好几秒后,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干嘛板着脸啊,就玩一下,怎么会这么小气。”
牧绥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抓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问道:“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唔……”林知屿的额头抵上他的肩膀,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说:“今晚金芒奖颁奖,赵导他们高兴,请我们吃饭,我也高兴!”
说着,他的上半身又软了下来,整个人瘫在了牧绥的身上。
“但不懂为什么,感觉空荡荡的。”林知屿的声音拖得懒懒的,“其实一开始是觉得无所谓的,但后来看到他们把我的短片放出来后,又觉得好像也很实至名归。”
“虽然《青鸟》是我的
第一部戏,虽然拍摄过程好痛苦,毕竟我真的很讨厌上班和加班,但是看到成片之后,我发现我好像比想象中的还喜欢这个角色……”
“……他配得上这份荣光。”
牧绥静静地看着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发尾尖,说道:“你也配得上这份荣光。”
“就是……感觉有点可惜。”林知屿含含糊糊地说道。
“还会有的。”牧绥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道,“只要你愿意走下去,以后会有更多属于你的荣光。”
林知屿怔忡地扬起头,眼里水雾弥漫,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的嘴角动了动,最后向两边牵扯,笑得像只醉酒的小狐狸,明艳得很。
“啊,这么看好我吗?”他赖唧唧地说道。
牧绥难得诚实地说:“嗯,喜欢看你演戏。”
林知屿呆呆地挂在他的身上,像是树懒,并不清明的眼眨巴眨巴,不知道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牧绥察觉到身上的人终于安静了一点,稍稍舒了一口气,操纵着轮椅继续往前走只是因为视线稍稍受阻,进门前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到了卧室。
他侧目看了眼还挂在自己身上的林知屿,轻声道:“到了,自己能躺下吗?”
林知屿没有动,只是闭着眼睛“哼”了一声整个人往牧绥的怀里缩了缩,嘴里含糊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想……”
牧绥有些无奈,抬手撑了一下轮椅,勾着他往外滑的腿往里托了托,说道:“不想也得动,总不能一直挂着我。”
林知屿半睁开眼,茫然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笑了起来:“不可以吗,我想一直这样坐着。”
牧绥拨弄了一下他的发尾,戏谑地说:“没想到你喝醉后,会喜欢耍无赖。”
林知屿闻言,委屈兮兮地撇了撇嘴,抬起头来控诉地看了他一眼,但手还是勾在牧绥的肩膀上,一副完全不愿意放手的模样。
他没头没尾地说道:“所以不是心情不好,你就不抱我了是吗?”
牧绥注视着他,舌头下意识地刮过后槽牙。
“喜欢我抱你?”他哑声问道。
林知屿犹豫了一会,像是在理解他的意思,半分钟后,才迟钝地点了点头。
“喜欢的。”他小声说,“牧先生的怀里很舒服,很温暖。”
林知屿把脑袋埋进了牧绥的衣服里,声音都变得沉闷黏糊。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和你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牧绥动作一顿,他垂眸看着林知屿脑袋后被扎起的那一小撮头发,伸手帮他扯下了上面的那根发簪。
皮筋也跟着一块松开,半长的头发散落下来,披了林知屿满肩。
牧绥把发簪丢到一边,手掌在林知屿的背上缓缓拍了两遍,像是在安抚一只猫。然后,他又像之前安慰他的那天晚上一般,不轻不重地捏着林知屿后颈上的软肉。
手上的动作极尽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冷淡。
他说:“可是我不会永远这样。”
林知屿偏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双眼的水光闪烁得厉害,等了有一会都没得得到回应,他蹙了蹙眉,很迷茫。
“为什么啊?”
牧绥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混杂着热烈的、酸甜的花果香,清晰地感受到逐渐攀升的心跳,觉得很奇妙。
人总是贪心不足,最开始只是期待着一件礼物,想着就这么看着也好,可看久了,还是期望能够得到他,多等一秒都会觉得煎熬。
“因为你不是我的。”他盯着林知屿的眼睛,嘴角牵起一丝很浅的笑,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很缓,“所以不能这么轻易满足你的要求。”
林知屿呆住了,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能思考。
牧绥舒了一口气,视线从他的鼻尖滑下,落在了他的唇上。喉结不安地上天滚动了一下,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抬起手,指腹克制地在他的下唇上滑过,指尖下陷,顶开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口。
鯖團整王里
“你记得吗,你还没有给我答复。”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像是带着一丝轻柔的叹息。
可是林知屿却莫名地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根细细的弦,绷得人心尖微颤。
“林知屿,人不可以贪心。”
他怔怔地凝视着牧绥,眼里的水光映出他的影子,眼底涌动着迷茫、不解,以及几分不知从何生出的慌乱。
“我……”他讷讷地说道,“我没有贪心。”
“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林知屿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答案:“我只是有些害怕,我……畏惧未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软,像个努力解题却不得其法的小孩。
牧绥的拇指微微擦过林知屿的脸颊,放轻的语气近乎诱导:“那现在呢,你想要什么?一个拥抱,然后呢,想要的话,你得给我答案。”
“我……”林知屿咬住嘴唇,有些局促地小声嘀咕,“我想……”
可是他醉醺醺的脑袋好像清明了一瞬,眼睛虚焦地放空了一会,再转向牧绥的时候,就听他说:“还是等你清醒了再说吧。”
牧绥松开手,却又迅速地把林知屿重新揽回怀里。
“这次是提前预支。”他收紧了手臂,将林知屿整个人牢牢地抱在怀里,“下次如果没有答案,就不会再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知屿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似乎是困倦极了,呼吸声都渐渐变得平稳起来。罢工的大脑构想不出半点思绪, 牧绥偏过头看着他醉意朦胧的样子,手轻轻在他的后颈出顺了几下。
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轮椅的角度,尽可能让林知屿的姿势舒服一点,然后操控着车靠近床边。
“时间到了。”牧绥柔声说道, “你该去床上睡了。”
林知屿似乎是听到了, 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 却依旧没有动弹。
牧绥叹了口气, 只得轻轻地将他从怀里托了起来,把人平稳地放到了床上。
林知屿没有半点被惊扰到,可是手还攀在牧绥的袖子上,不肯松开。后者低头看了一眼, 无奈地伸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盖好了被子。
做完了这些, 牧绥推着轮椅退后两步。他坐在原地, 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沉默了许久,才收敛了目光出了房间。
林知屿躺在床上, 晕晕乎乎的, 身体像是飘在云端,酒意蒸腾起的热意侵蚀过他的大脑, 到了半夜, 也不知道是受什么驱使,他做了一个不算干净的梦。
梦里徜徉云海的小船飘飘荡荡, 他半跪半坐着,浑身乏力,只能借着下巴抵着的物品支撑起自己的上身。
耳边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昆曲温婉的唱腔,记忆好似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层层纱幕之后是一片肉|欲横流。
可是电影主角的面容变得陌生,待他身上的小船晃悠驶过重重薄纱,又终于看清了两人的脸。
林知屿睁大了双眼,心跳倏忽加速。
他慌乱地撇开目光,下意识地就想要逃离,可是腰上被一个力道控制,他整个人被固定在了原地,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混乱中,他发现自己身下的根本不是一条船。
牧绥的手拨过他脸上被热汗浸湿的头发,纱帘从头顶落了下来,把他们笼罩在了方寸之地,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熟悉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
腿下的热度难以忽视,甚至能感觉到紧绷起的肌肉走势,牧绥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碾过他的唇,轻而易举地就把拇指撬了进去。
林知屿听见他说:“喜欢?”
喜欢什么?林知屿不明白,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灼烧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