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万人嫌他真的不想爆红by一枕孤舟
一枕孤舟  发于:2025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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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抵着脑袋,随意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半边身子都倚靠在了门框上。
十二月多的寒冷天气,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无袖,红格子衬衫绑在腰上,脖子上挂了一串极其夸张的金属链子。手臂上充血的肌肉精壮又漂亮,尤其是上臂那块,汗津津的一片,在走廊的灯下泛着蜜色的光。
然而林知屿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好精心设计好bking的出场,不愧是你啊臭屁王牧云霁。
林知屿虽然已经从《青鸟》杀青,但后续还是有一些相关的工作要完成。
比如谢云策专属角色歌的录制。
虽然他已经和赵瑾瑜说了无数遍自己五音不全,就是放在KTV都是人嫌狗憎的水平,更不要提让他在全国的观众面前丢人现眼,但赵瑾瑜还是固执己见,一定要他亲自把角色歌录了,才彰显出剧组对这个角色的诚意。
林知屿在她的一句句“你只管录,剩下的都交给后期”的劝导下,着实有些拗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结果临到通知发到手机上,他才猛然想起负责《青鸟》ost制作的,好像就是牧云霁他们的团队。
他看着眼前牧云霁的惊天臭脸,心里默默地想:别怪我,不是我主动要来折磨你的。
牧云霁上下扫视了他一眼,鞋尖踢着把门踹开了一点,没好气地说:“来录歌是吧,进来。”
林知屿挥手示意陈辰一边玩去,跟在牧云霁的身后走进了录音室里。
牧云霁的工作室就在无限娱乐公司附近,听说最开始是在公司顶层,但二少爷嫌弃地方小,不方便,特意自己掏钱租了一间大的。
林知屿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又对旁边坐着的几个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
牧云霁回头时正好见到他收敛了笑容,忍不住嗤了一声,然后才把手上的歌词本递了过去。
“你没问题吧?没问题就直接录了。”
林知屿接过本子,上面的内容和赵瑾瑜发给他的一模一样。
“我有。”他像个课上被提问的三好学生,十分认真地说,“老师,我找不着调。”
牧云霁地眼皮跳了跳,邪气地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地说:“林知屿,你少唬我,这招你在选秀的时候已经用过了,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
他说着,就毫不客气地把林知屿往隔声室一推,催促道:“快点录完快点走人,别耽误我时间。”
“这可是你说的啊。”
牧云霁挑了挑眉,又走到录音师身后摆手示意。
林知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认命地把歌词本夹在了架子上。
五分钟后,在场所有人都在林知屿的魔音贯耳下,露出了生无可恋、争相赴死的表情。

牧云霁眼角抽搐, 死死盯着玻璃隔音室里的林知屿,额头青筋暴起,捶在桌子上的手几乎要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 恨不得直接把林知屿拖出来。
隔音室里,林知屿一脸真诚地对着话筒,分外投入,前提是要忽略他忽高忽低的音调,还有飘忽不定的节奏。
尤其是唱到副歌部分时, 完全脱轨的高音甚至让录音师猛打一个激灵, 手忙脚乱地调低了音量。
牧云霁捏着额角, 满脸写着“我要疯了”, 但硬是忍着没骂出声来。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对讲机里按下按钮,咬牙切齿地说道:“林知屿,你到底有没有唱过歌?你不是选秀出道的吗?评委都是聋的吗?”
他这句话骂得太快,完全没过脑子, 骂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时的评委就是自己。
林知屿摘下耳机, 表情颇为无辜, 小声咕哝道:“我都跟你说过了……我找不到调。”
回过神来的牧云霁脸瞬间黑了个彻底, 他抬手指了指林知屿,又指了指自己,憋了半天, 最终挤出一句:“闭嘴, 赶紧重新唱。”
林知屿嘀咕:“……还来啊?”
牧云霁道:“快点,别浪费时间。”
林知屿叹了一口气, 头一次觉得牧云霁的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南墙都快撞碎了还不让他回头。他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竭力尝试找调, 但显然无果。
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像不知名的乐器上被拧成乱七八糟的弦,高音部分更是比过山车还要跌宕起伏。
录音师忍得辛苦,手下动作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椅子上。旁边负责后期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地推了推眼镜,压低了声音问:“牧哥,这……我感觉你请个神仙才有办法救回来。”
牧云霁脸色铁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救?救什么救?直接给他换个嗓子比较快。”
隔音室里,林知屿听着对讲机那边迟迟没有反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一遍……还行吗?”
牧云霁盯着他看了三秒,声音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行你个头!”
“你知道什么叫五音不全吗?你都快发明新音阶了,以后你就是乐坛冉冉升起的紫薇星,以一己之力开创新的流派!”
林知屿:“……”不要以为他听不出这个阴阳怪气。
但毕竟是自己的问题,林知屿只好躺平挨骂。
录音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忍笑忍得快要内伤,但没人敢在牧云霁爆炸的边缘开口。
“要不……还是请别人唱吧?”林知屿小声说道,有些不太好意思。
“唱个头!”牧云霁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出来!我今天非把你教会,我还就不信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录音室里充斥着牧云霁的咆哮和林知屿断断续续跑调的哼声。
“不是这个音!是降调!降调懂吗?”
“啊,这样吗?感觉好像又不对……”
“你到底怎么能把高音唱成低音的,还用这个节奏,跟着伴奏走啊!”
“在跟了在跟了!”
“你口口当时选秀的时候不是很能唱吗!是不是在耍我呢!?”
“可能是前段时间摔坏脑子了我现在是个笨蛋?对不起我再试一次……”
等到最后一次录音结束,牧云霁脸色发青地倒在椅子上,抱着他的棉袄气鼓鼓地瞪着林知屿,疑似被掏空了所有气力。
他艰难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地说:“行了,后期能救多少是多少,我再教下去,离死也不远了。”
林知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对在场的工作人员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我让助理去订了下午茶作为赔礼……”
牧云霁白眼一翻,简直不想再看到他,直接挥手赶人:“别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
林知屿闻声,再次转头,注视着他这一副颓废的模样,和早上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位神采奕奕的嚣张鼓手判若两人。
尤其是厚重的棉服往身上一裹,精心修饰的头发因为烦躁被他抓成了鸡窝,一双眼睛无奈地往下耷拉着,眸子里是一片惆怅的空洞。
感觉比加了一周的班还要惨。
林知屿莫名有些愧疚。
他想了想,还是朝牧云霁那边走了过去。
牧云霁在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两条长腿大咧咧地摊开。察觉到林知屿的接近,他把棉服硕大的帽子往上一罩,闭眼装死。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
林知屿眼角抽了抽,也觉得有些无语。但还是用脚踹了踹他的鞋边,说:“喂,我请你吃个饭吧。”
毕竟折磨了人家那么久,他的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牧云霁先是狐疑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目光诡异地直视着他。随后他挑了挑眉,戏谑又阴森地说道:“你不要告诉我……刚才那些都是你的把戏,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说出这句话?”
林知屿沉默。
林知屿险些都要被这人气笑了。
“你以为自己是金子做的吗?”他温温柔柔地说道,“每个人都上赶着跟你吃饭?”
牧云霁闻言,也不恼。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知屿一遍,才意味深长地说:“别人不一定,但是你……”
他加重了后面的咬字,一字一顿:“……前科尤其多。”
林知屿:“……你爱吃不吃。”
然后小声说道:“谁想和你这张脸一起吃饭啊,还不如回家看你哥。”
牧云霁听到他最后那句嘀咕,嘴角一抽,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知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哦?既然你非要请我吃饭,那就吃呗,地方我订。”
林知屿睨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总是能把这张明明长得得天独厚的脸用成这副不怀好意的模样的。
但他还是耸了耸肩,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你。”
心里却在暗暗念叨:信男祈愿这人千万不要给我选个我付不起的天价餐厅。
谁想牧云霁像是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玩味地问:“你知道牧绥最喜欢的地方是哪吗?”
林知屿心头一跳,感觉钱包的警铃都要拉响,但还是随口回应:“不知道。”
“你一定会喜欢的。”牧云霁说着,拿起手机开始翻找着什么,“去吧,等会见。”
林知屿虽然疑惑,但还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身径直离开了。
牧云霁订了一家烧烤店。
为了避嫌,两人还各自带上了自己的助理。
林知屿翻看着菜单上花里胡哨的肉串和各种各样的内脏,怀疑书里那些对他高档品味的描写都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林知屿倒是喜欢死了烧烤,只是姓牧的着实不像是会来这么接地气的地方的人。
让他不由地想起自己当时和牧绥开那个玩笑。
自强不息的小白花女主带霸总吃路边摊。
现在是乐坛顶流带我吃烧烤。
“就吃这个?”林知屿垂手揉了揉挤在自己两腿之间吐着舌头狂蹭的金毛脑袋,“不去那些高档餐厅里充大少爷的派头吗?”
牧云霁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看了一眼一来就“背主求荣”的舔狗大饼,轻嗤了一声。他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菜单,没好气地说道:“少爷派头是留给有心情装的人,跟你吃饭,就当喂狗了。”
林知屿嘴角抽了抽,心里骂了一句:那谁喂谁还不知道呢。
然后捏着金毛的脸,“吚吚呜呜”地凑近了,亲昵地在它的鼻尖贴了贴:“小伙子,你主人怎么这么抠门呢,出来吃饭还要多带你一张嘴让我多付钱,这算盘也打得太响了一点。”
牧云霁差点被他的话噎住,他随手抓起一杯冰水,抿了一口,压下心头的火气:“有酒吗?吃烧烤不喝酒像话吗?”
牧云霁的助理抬头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牧哥,你上次喝了一点酒,第二天就喊头疼了……”
牧云霁脸色一黑,点了点菜单上的冰啤:“今天想喝,就几杯也不会有事。”
然后又看向林知屿:“你也能喝吧。”
林知屿很不给面子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喝,你哥他不喜欢酒味,会生气的。”
牧云霁气得像只河豚:“……”
林知屿又无辜地笑了笑:“我实在怕他来找麻烦。”
牧云霁:“不点了,喝气泡甜水去吧你们。”
烧烤很快上桌,林知屿吃得倒是很认真,还时不时地把店家准备的宠物餐点往桌子下面递。
大饼在他的身边大快朵颐,一条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每次吃完一片鸡胸肉或者牛肉丸,就一个劲地在林知屿的胳膊上蹭,看得牧云霁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叛徒。”他小声骂了一句,忍不住磨了磨牙,“早知道让你在家里吃狗粮算了。”
说着,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林知屿:“林知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人厌。”
话落,不仅陈辰,连牧云霁的助理都愣了一下。
牧云霁的助理早前也不是没有私下骂过林知屿,毕竟对方实在烦人,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带着一身浓烈呛人的香水味,时不时地就往牧云霁身上贴,还不给他们好脸色看。
但真当着正主的面说出这句话,不免还是有些……
“我知道啊。”
林知屿这句话说得太过云淡风轻,仿佛像是在听别人的评价,连半点情绪波动也看不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拿起一串五花肉放进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
牧云霁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满腔的火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出口。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一挑,冷笑一声:“你知道?那你还吃我的饭,逗我的狗?”
林知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真的还蛮幼稚的哎。”

牧云霁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 他拧紧眉头,从林知屿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中,硬生生地看出了一点挑衅的意味。
“你说谁幼稚?再说一遍?”
林知屿瞥了他一眼, 赏了他一个“看吧你就是很幼稚”的眼神,又拿起一串烤鸡翅,放到盘子里用两筷子慢条斯理地剔起肉来。
牧云霁见他吃得优哉游哉,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眼皮又忍不住地跳了跳。
一边不爽地扯着大饼的狗绳往自己这里拉, 一边故意嘲讽道:“哑巴了?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 当时把简攀夏的脸都怼绿了, 现在怎么装得跟和木头一样。”
林知屿正好挑下了鸡翅上的那块软骨, 塞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咬碎了。半晌后,他才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玩味地看着牧云霁:“原来你还记得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日理万机的大明星, 早就把那天的事忘了一干二净了。”
牧云霁粗暴地搓了两下大饼的狗头, 把鸡胸肉喂到它嘴里看它吃下了, 才拿起一串五花肉, 用尖利的犬牙撕扯下来。
被烤得焦香的肉冒出汁水,牧云霁冷不防地被烫了一下,心情也不大愉悦。
“你少阴阳怪气。”牧云霁说, “那天要不是你多管闲事, 我早就解决他了。”
林知屿状似无意:“啊,我怎么记得当时有人被怼得一句话都回不上来, 脸都快黑成碳了。”
牧云霁一口气堵在胸口, 嘴角疯狂抽搐。他怀疑下午的自己是疯了,脑子进水了, 才会答应和这个气人的家伙一起吃饭。
“林知屿!”牧云霁咬牙切齿,指腹在手里的筷子上摩挲了两下,像是在思考那里下手比较好捏断,“我那是懒得跟他这种人浪费时间!”
林知屿敷衍地“嗯嗯”两声,像是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把自己身前那个铁盘子里的烤串随意分了四份,一份给了陈辰,一份给了牧云霁的助理,递给牧云霁的时候还额外给他多加了一份烤腰子。
牧云霁的助理受宠若惊,脸上的诧异掩都掩不住。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林知屿被牧云霁激了这么多次都还面无表情已经是难得可贵,更不要说还能这么体贴地考虑到了其他人的用餐情况。
陈辰倒是接受良好地继续吃,嘴里也没个停歇。就是他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虽然这顿免费的晚餐很有吸引力,但氛围实在有些奇怪。
“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林知屿说,“那种情况下还能忍住不发火。”
话落,他又小声地咕哝了一句:“还以为你比白磷还能自燃。”
这句话显然没逃过牧云霁的耳朵,他咬着烤腰子的嘴一顿,下一秒又是准备发作的征兆。
“等等、等等……”林知屿见状赶忙安抚,“你让我说完。我那天也不是想帮你出头或是怎么样,但他都骂到我头上来了,我总不能忍气吞声,那多窝囊?”
牧云霁丢开签子,冷哼一声。
“况且我也不太喜欢他那种高高在上judge别人选择的行径。”林知屿顿了顿,掀起眼皮时,碰巧就对上了牧云霁探究的神色。
他突然发现,从这个光照下看过去,牧云霁和牧绥这两兄弟的眉眼其实长得很像,只是牧绥的眼总是深沉一片,像夜色中的大海,能看见的只有面上的冷寂,所有的波涛起伏和暗潮汹涌都隐藏在了海底深处。
而牧云霁的眉眼,大概是因为这家伙一点就炸的个性,总是很灵动,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野火。
只有在这样定睛审视别人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出人意料的重合。
大概也是因为这双和牧绥有几分相像的眼,林知屿原本没打算对他说的话,此刻也控制不住地说出了口:“迎合粉丝怎么了,不迎合粉丝难道还迎合他吗?谁规定过喜欢古典音乐的人一辈子只能写古典,喜欢严肃文学的人一辈子只能写严肃文学?”
“要是听众真觉得你失去了初心,凭什么一张张专辑还能卖得那么好?是因为他这个‘内行人’比普通人高明得多,能看得比他们远?那他倒是写首比你更红的试试。”林知屿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今晚是不是有些醉甜水,没忍住笑了一声,“我后来去看了他的社媒,他自己不也写过抒情歌,结果无人问津吗?”
牧云霁怔怔地看着他的脸,没有说话,但脸上那点张扬的情绪完全消失,只剩下眼中的晦暗不定。
“啊,说得有点多了。”林知屿却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戳了戳碗里的肉,说,“我是不知道你的初心是什么啦,但我觉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坚守初心也好,迎合市场也好,外人永远没有办法来评判你的选择,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说完,他想,早知道当年就应该狠狠把那个天天念叨着“初心”、“奉献”,实际就是不想给他们涨工资的抠门领导给怒怼一遍的。
虽然他实习期一过就辞了职。
“我很敬佩那些坚守自我的人,但这不应该成为攻击别人的工具。”林知屿继续说着,再次望向了沉默着的牧云霁。
牧云霁一时无言,低垂的眸子里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样的情绪,脚边的大饼倒是吃得欢快,尾巴摇得啪啪作响。
过了小半分钟,他才缓缓开了口:“你还真是能言善辩。”
牧云霁的语气依旧夹枪带棒,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与柔和。
他低头揉了揉大饼的脑袋,像是在整理思绪,又像是在掩盖自己神色间的复杂情绪。
“我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牧云霁说,“我早习惯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他的看法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林知屿莫名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劲,怎么有种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的感觉。
却听他继续说道:“我在意的是我自己。是我听见他的话的时候,心里真的会忍不住地想——‘会不会他说得对?会不会真的是我变了,妥协了,才让我的音乐更容易被接受?’”
林知屿眉头一跳,心想,果然!
可他只是来还上午浪费时间的人情,没说还要给人做心理咨询啊!
“这很正常吧,每个人都这么想。”
牧云霁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个曾经在舞台上风光无限、在粉丝面前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的表情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迷茫和不安。
“你不懂,林知屿。我的音乐是我坚持了十年的东西,它是我唯一敢说不输给任何人的东西,如果连它都被质疑,那我还剩下什么?”
林知屿有些无奈了。
都说你们有钱人不要整天想着赚钱,关心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啊!为什么他一个恶毒炮灰兼职大嫂要听主角攻诉苦啊。
但面上还是安静地听着,没着急开口。他从盘子里挑出了最后一根烤串,递到牧云霁的面前:“来,吃一口。”
牧云霁皱眉:“你干嘛?”
“让你冷静冷静。说你幼稚你还真像个小孩一样。”林知屿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喜欢你音乐的人,根本不会在意那些所谓的‘初心论’,你要是真变了,他们会不知道吗?”
牧云霁没有接,只是定定地看着林知屿,像是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林知屿索性自己咬了一口,说道:“艺术这东西,本来就是主观的。你觉得他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别人就是对的吗?每个人选择的路不同,没必要讨好所有人。更何况,你的音乐好不好,只有你的听众和市场有资格说话,关他什么事?”
牧云霁闻言微微一愣,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情绪总算不再那么紧绷,但语气依旧欠揍:“没想到有一天能在你的嘴里听到这么有脑子的话。”
林知屿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很想把这不长嘴的玩意丢出去。
二十分钟后,一顿饭在这奇怪的氛围中进行到了尾声。
结账的时候,牧云霁懒洋洋地靠在收银台边,等着林知屿付钱。林知屿倒是很坦然,掏手机刷码付账一气呵成。
“下次不想再请你吃饭了。”他一边收回手机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放心,”牧云霁冷哼一声,满脸写着“下次就轮不到你了”的表情,“你下次想请我,我还不一定会给你这个机会。”
林知屿笑了笑,把收据塞进了口袋,语气轻快地回了一句:“那就好,毕竟跟你这种幼稚鬼吃饭还挺累的。”
“林知屿!”牧云霁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
林知屿笑得更开了,连忙拉着他的助理跑得飞快。
看着那抹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牧云霁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火气,低声骂道:“幼稚?幼稚你个头!”
他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助理正偷偷摸摸地憋笑,顿时眼神一冷:“笑什么笑?笑你老板被欺负了吗?”
助理连忙板起脸,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没有,牧哥您怎么可能被欺负……我只是觉得,和之前相比,现在的林知屿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牧云霁咬牙切齿,“是你眼睛瞎了还是我眼睛瞎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林知屿那副随性张扬的模样。想了想,他冷哼一声,甩下助理牵着狗就往外走。
助理跟在他身后,看着牧云霁那明显有些闷闷不乐又不肯承认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句:有意思的怕不是林知屿,而是你吧,牧哥。

“林知屿, 你真牛逼,前脚答应我不去招惹江逾白,结果转头就招惹牧云霁去了是吧?”
陈辰抓着电话, 有些不知所措。
对话那头的徐冬冬还在絮絮叨叨地骂:“这两人你招惹一个不够,非得给我凑齐一对?你嫌我还不够忙是吗?”
陈辰嗫嚅了一番,终于喊道:“徐哥……是我。”
徐冬冬声音一顿,不耐烦地问:“怎么是你?林知屿在干什么?”
“拍广告呢,已经下水拍第五条了。”陈辰压低声音, 眼睛忍不住地向摄影棚中瞥去。
温水池里的微末蒸汽在寒冬腊月中化作薄雾, 林知屿穿着一件衬衫, 半透明的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显得他本就清瘦的身形更加单薄。
导演喊了一声“停”,工作人员匆匆递上浴巾。
林知屿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陈辰看得直心疼,尤其是再配上耳边徐冬冬毫无人性的质问, 心里的火更是咔咔地往头顶上冒。
于是陈辰也没憋着, 直接就对徐冬冬说道:“大冷天的, 虽然是温水, 但他前几天扁桃体就有点发炎,这身体状态撑不了多久,后面还有其他行程……”
徐冬冬语气一沉:“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流量, 你当这种高价广告说停就停?”
陈辰咬了咬牙, 心里涌起一股不服:“可是这几天的行程实在太满了,昨天拍到凌晨三点, 今天晚上六点就出门了, 明天还要飞B市路演,人再是铁打的, 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折腾?”徐冬冬冷笑一声,“他现在是能赚钱的黄金期,行程满是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让他少接一单?不想赚这钱了?”
“我手底下哪个艺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之前因为他少爷脾气才没给他安排那么多工作,真以为这圈子这么好混啊?”
陈辰听着徐冬冬没有丝毫语调起伏的嘲讽,被噎得说不出话。
“行了,既然他在拍广告,那我就先不说了。你跟他说牧云霁这事我晚点再找他算账!”
陈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忿忿不平地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话之后,手脚都被棚外的冷风吹得发凉。
他打开微博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们那天和牧云霁吃饭的事已经上了热搜。这次倒不是好事的营销号或者狗仔作怪,而是结账时不小心误入了一个探店博主的镜头。
饶是林知屿和牧云霁那天晚上已经是全副武装,但是无处不在的粉丝在博主发布了那期视频后,还是眼尖地发现了背景里气质与路人格格不入的二人。一开始双方的其他粉丝还都不大相信,一个嘴比一个硬,势要从中找出与正主截然不同的特征用以证伪,谁想越扒越锤,两人一起吃饭的事随着证据的越来越多,反而成了板上钉钉。
于是直接引爆了热搜。
话题底下说什么的都有,诸如“林知屿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牧云霁也逃不过真香定律?”,以及“林知屿的粉丝要点脸吧,一起吃饭都能脑补这么多,真忘了你家正主以前人人喊打的局面了?”。
但很快,牧云霁那方就出来发了一条微博,声明只是因为工作需要,林知屿为答谢牧云霁的帮助,才请人吃了顿晚餐。当晚在场嘉宾包括不限于:牧云霁、林知屿、二人的助理,以及叛变的金毛大饼。
甚至还po出了烧烤店老板亲昵地抱着大饼的合照。
评论区里一下子就拐去了奇怪的方向。
但是这些风风雨雨林知屿和陈辰都不知道,毕竟自那天以后,林知屿就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从早到晚的行程都被排得满满当当。
某次难得的休息间隙,他靠在车座上和陈辰吐槽:“不知道的还自以为我是地里快死的黄牛,主人家要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拼命榨干我最后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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