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救赎剧本by珞神月
珞神月  发于:2025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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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采玉正要惊喜,忽然觉得不对劲。
下一秒,雪如圭直接一个飞扑,掐住长春子的脖子将人从床边压到地面,满头金针摇摇晃晃,看的人胆颤心惊,深怕一个不小心刺的更深,把脑子扎的千疮百孔。
黎采玉赶紧抓住他的手,“圭圭,快松开!”
纤细单薄的胳膊,力气那样大,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掐长春子脖子,目光波澜不惊,面无表情,仿佛提线人偶。
长春子手指一勾,扎在雪如圭身上的几根金针脱离,迅速朝他后脑勺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扎入穴道,整个脑袋宛如刺猬。
这种时候不忘记扎针,实在太敬业。
雪如圭顿了顿,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全身凝固。
黎采玉立即趁机把他的手松开,刚要问长春子怎么样,有没有事,雪如圭又动了。他突兀的,机械的,脑袋侧过来看他,跟鬼怪附身似的,充满诡异怪诞感,伸出双手掐黎采玉脖子。
一张脸仿佛被固定住,目光无神,毫无表情,机械攻击看到的人。
力气大的出奇,全身力量都用上了,黎采玉反而松口气,浑然不在意自己被攻击了。只是这个程度而已,掐就掐吧,他体质强悍,皮糙肉厚,就是拿剑捅都未必能捅破皮。
毫不犹豫一把将人揽入怀里,任由雪如圭掐自己,“长春子前辈,有没有伤到?”
长春子嘴角抽抽,摸摸脖子,“没事,贫道没有这么脆弱。”
黎采玉歉意道:“圭弟不是有意的,还请见谅。”
长春子坐起身,“贫道自然明白,不会怪罪雪道友,倒是黎道友你……”
他顿了顿,“没事吧?”
黎采玉:“没事。”
一只手牢牢揽住雪如圭,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抓住他双手,双腿紧紧缠住雪如圭的腿,成功把人制服。
那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微妙,难怪长春子卡了一下。
要不是知道,还以为黎采玉要对雪如圭怎么样呢。
被制服的人并不安分,蠢蠢欲动,可怎么都挣脱不了黎采玉的钳制。金针依旧在发挥作用,灵光交相辉映,针尾摇晃颤抖,进行共鸣。
终于,雪如圭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下来,似乎得到安抚,变得放松。
他睁着无神双眼,软软往前靠。
一道漆黑的影子蠕动膨胀,扭曲成另一个雪如圭的模样,与黎采玉四目相对。
长春子倒吸一口气,“心魔显化!”
下意识全身戒备,蓄势待发。
然而这道影子所化的雪如圭并未如他所想的暴走,安安静静,了无生气,直勾勾盯住黎采玉,没有别的反应。
长春子示警:“黎道友小心!”
黎采玉微不可察的点下头,怀里揽住的人在这道黑影出现后彻底变得软绵绵,失去力气般靠着他,醒着,又似乎没有醒,睁着双眼一动不动,没有恢复神志的迹象。
“圭弟现在如何?金针能否取下?”
长春子:“已经可以取走金针。”
心魔现身显化,金针已经没用了,继续扎着反倒可能伤着雪如圭。
意念一动,金针有序脱离,回到他掌心,被收起来。
期间一直小心警惕心魔雪如圭,可对方始终没有反应,一动不动。
没了金针,黎采玉微微松口气,小心翼翼把人揽在怀里,让他脑袋靠着自己。
抬眼看面前的黑影心魔,发现对方一直默默盯着自己,没有任何暴走发狂迹象,这个反应,完全不像是他印象里的心魔。
修仙界任何人谈及心魔都是闻之色变,堪称修炼者最大的天敌,任你多么强大,一旦沾染上心魔,不死也得脱层皮。说起来似乎很可笑,贪狼道行事如此肆无忌惮,竟然也会惧怕心魔,事实上最怕心魔的就是他们,那些心魔发作的恐怖故事几乎都是他们贡献的。
心魔为心灵破绽,为执念,为负面情绪。
贪狼道本就是欲望的化身,心魔花样多着呢。
这道黑影显化后,雪如圭的反常便消失了,显然是一切的诱因。
黎采玉盯住对方,冷不防注意到,雪如圭现在只穿了单薄的里衣,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花哨装饰,面前的黑影却不是这样。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了高冠,鬓角有两缕发丝落下,一身装束华贵高雅,端庄大方,打扮的很好看。即便是心魔的样子,依旧能够看出清冷的气质,淡漠平静,波澜不惊。
这身衣服黎采玉没见雪如圭穿过,他也从来没有看过雪如圭戴高冠,身着华贵正装的样子。
也许是在吾元宗时的模样?
但与当日来朱雀台的吾元宗长老穿戴完全不一样,同是吾元宗,又都是长老,穿戴方面总该有点相似之处。
修仙界宗门对穿戴是有严格要求的,品阶,门派,徽记,不可胡乱使用。
这一身的风格,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就像……他是来自别的地方。
黎采玉忽的心头一跳,心底沉了沉。
雪如圭忽然让自己助他一臂之力,为的是什么?
有碧海仙宫这个例子,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再荒谬,那也是真相。
这道黑影不是当日的蒙眼雪如圭,不是他怀里的雪如圭,那么他来自何方?又是如何以心魔的形式附身于雪如圭?
“你是……需要帮助吗?”黎采玉试探的问。
心魔雪如圭没有回答。
黎采玉尝试的向他伸手。
心魔雪如圭终于有反应,他动了。
学着雪如圭的样子,靠在黎采玉怀里。
左拥·黎采玉·右抱
长春子:“??????”

长春子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陷入可疑的沉默片刻后,毫不犹豫道:“黎道友,可否让贫道查看?”
目光灼灼, 炙热有神,显然对心魔雪如圭的反应十分感兴趣, 想要研究研究。
黎采玉没有一口答应, “稍等。”
漆黑如墨的身影靠在他怀里温顺安静,没有散发出半点戾气,未必就是心魔。
如果不是心魔, 更要谨慎。
黎采玉保持左拥右抱的姿势,散发淡淡金光,迅速蔓延到他们身上, 往体内渗透。
雪如圭安安静静, 双目紧闭,没有其他动静,另一边的黑影雪如圭同样安安安静静,没有被金光灼伤。
很快,黑色表面浮现一道道龟裂,从里面透出金光, 由内而外驱逐邪气, 漆黑如墨的雪如圭犹如焕发新生, 金光缠身, 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气质将他衬托的宛若神祇下凡, 高不可攀。
看的长春子瞪大眼睛,蠢蠢欲动。
黎采玉侧头,轻声道:“长春子前辈医术精湛,让他给你看看, 好不好?”
没有反应。
黎采玉刚使个眼色,长春子迫不及待凑上前来,矜持道:“贫道为你检查一番,不要紧张。”
一道灵光飞去,安静依偎的雪如圭动了,抬头看去,目光无神空洞,气势不减,一眼将这道灵光掐灭,根本不准近身。
做完后,继续依偎。
不是没有棱角,只是没刺激到他而已。
黎采玉的金光可以近身,渗透体内为他驱散邪气,如拨云见日洗去尘埃,展露真正的容颜姿态,不代表长春子也可以令他放下戒备排斥,随意检查自己的身体。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长春子接受良好。
“给圭弟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为何还是不醒。”黎采玉揽了揽雪如圭,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苏醒征兆。
长春子也干脆,掐诀放出一道灵光,仔细探照检查,半晌后收回灵光,“雪道友神魂受损,加之受到剧烈冲击,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
他神情凝重,“神魂方面的损伤素来棘手,贫道可以为雪道友施针助他恢复,但能恢复到何种程度,现在不敢妄下结论。黎道友最好有个心理准备,雪道友怕是要躺上一些时日,论道大会基本上不可能参加了。”
“各地道友已经陆续来到仙府,按照以往经验,再过个七八日便会到齐。”
“贫道会给他开个方子,每日将熬制好的汤药送来,黎道友小心给他服下,配上贫道定期针法治疗,可稳固神魂。”
“有劳长春子前辈。”黎采玉感激道。
“无妨。你们是仙府的客人,又有师尊金口,贫道自会竭尽所能。”长春子惭愧道:“是贫道学艺不精,没能治好雪道友,才会让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拖延到今日忽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他顿了顿,神色疑惑的看向黎采玉另一边搂住的身影,“方才贫道以为是心魔显化,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心魔至阴至邪,聚晦气而生,最怕浩然正气。黎道友的金光圣洁澄澈,有荡涤万魔之奇效,他非但不怕,反而似明珠蒙尘般,洗去表面晦气,露出真容。”
长春子真的很想研究。
似感应到他的念头,安安静静的身影抬头看他,面无表情。
长春子也不生气,好脾气道:“贫道先为雪道友熬制汤药,等会儿送过来给你。”
说完,风风火火快步离开房间,化成一道灵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下黎采玉左拥右抱,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
以灵力托举雪如圭,将人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拉好被子盖起来,另一边的雪如圭看他忙活,然后动了,直起身体与他目光对视,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看。
黎采玉过了三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看床上躺好的雪如圭,再看看怀里这个。
“圭圭等会儿要喝药,你躺里面可以吗?”他好声好气的问。
对方没有反应,微微垂下眼睑。
黎采玉当他同意了。
掀开被子,刚要把人放进去,忽的停住,试探道:“你现在这样不方便休息,我来给你宽衣。”
分明不是实体,但身上的衣服配饰都是可以脱卸的,黎采玉轻手轻脚帮他摘了发冠,放下头发,长长一头青丝漂亮柔顺,指尖穿梭发间宛若水一样温柔。然后是身上那一套华丽正装,配件繁复,一件套着一件,脱的黎采玉头大,万分怀疑明天没法给人家原模原样的重新穿好。
最后是鞋,袜子。
刚把袜子脱掉,白皙如玉的脚趾暴露出来,无意识蜷了蜷。
此时他已经脱的只剩下最里面的衣衫裤子,薄薄一层,全程没有任何反应,人偶似的,看着黎采玉给自己宽衣解带。
保持形象是需要代价的,这么多层衣服,黎采玉都替他累的慌,终于完成,擦一把不存在的汗水,抱起人往床里面放,小心翼翼越过躺在外侧的雪如圭,轻手轻脚放下,拉起被子。
目光对视,黎采玉愣一下,“夜深了,休息吧。我会守在这里,不走开。”
对方直勾勾盯着他,没有其他反应。
黎采玉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睡吧。”
今天之事谜团重重,满肚子疑问,他倒是想要问清楚,但看对方的样子,不知道是无法交流还是不想交流,直觉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对方不会说话,没有情绪,似乎也不能思考,犹如梦游,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对外界有一定反应,但相当淡薄,似乎只有涉及自身安危的时候才会有较大的反应,其他时候都是这种无悲无喜的样子。
问是问不出结果的。
他是雪如圭,又不是雪如圭,黎采玉只能压下满肚子疑问,顺其自然。
黎采玉有一下没一下的隔着被子轻拍,像是哄睡,也许是有效果,直勾勾睁眼看他的人缓缓合拢眼皮,像是睡了。
黎采玉依旧保持轻拍,目光落到躺在外侧的雪如圭身上,仔细端详面容,松口气。
人虽然还没醒过来,情况比刚才好很多,没有再浑身冒冷汗,眉头放松,看起来就像是睡了。长春子前辈的医术还是很靠谱的,称得上立竿见影。
房间里很安静,灯光静静散发光芒,照亮屋子。
过了一会儿,躺在内侧的雪如圭冷不丁睁开双眼,目光投向屋外。
黎采玉一顿,轻声说:“我去外面一下,很快回来。”
起身绕过屏风向外间走去,果不其然,长春子送药来了。
刚熬制好的汤药灵气氤氲,闻一下,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丹药便于储存携带,汤药效果更好,需要尽快服用,不能带来带去。
“多谢前辈。”黎采玉压低声音道谢。
长春子愣了愣,福至心灵,同样压低声音:“趁热给雪道友服下,放久了影响药效。”
“好的。”
“至于另外一位……小友,贫道要琢磨琢磨是怎么回事,查查典籍,看看是否有相似的病例。”长春子有些异想天开道:“若非贫道亲自检查过,确定雪道友是神魂受损,几乎要以为那是他的分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黎采玉下意识心弦轻动。
“前辈,实不相瞒,我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是同一个人。”
长春子深以为然,冷不丁顿了顿,想起碧海仙宫的事,蒙眼雪如圭的法相穿过传送门来到这边与雪如圭相会。
事发突然,他被惊呆了,碧海仙宫宫主自爆,炸毁一切。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相似度很高啊。
假设这次出现的是分魂,上次的也是分魂?
那雪道友又是什么?
长春子是修仙界资历极深的老前辈,见多识广,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他没有多话,决定去藏书阁仔细翻翻,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送别长春子,黎采玉端着药返回内间,果然一道目光直勾勾投过来,眼睛眨也不眨,时间久了,有种莫名的怪诞感。
“是长春子前辈送药过来。”黎采玉解释。
他端着药在床沿边缘坐下,灵力引动,将昏迷不醒的雪如圭扶起,开始喂药。
给昏睡的人喂药需要格外仔细,不能把人呛着,不能浪费,黎采玉一勺一勺仔细喂到雪如圭嘴里,小心的让他咽下。偶尔有渗出嘴角的,赶紧给擦擦,不让滴落。
碗里的汤药不算多,一碗喂下来废了不少时间,如果是醒着的,咕噜咕噜两口也就喝了。
好不容易把药给雪如圭全部服下,黎采玉放松了一下,将碗勺放到一边去,扶着人重新躺回去,拉上被子。
期间躺在内侧的黑发雪如圭一直盯着看,目不转睛,毫无睡意。
这边喂完了,那边还要哄睡。
黎采玉故技重施,再次隔着被子轻轻拍他,温柔道:“夜深了,快睡吧。”
然而这回怎么都不起效,黑发雪如圭一直盯着他看,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要说现在跟刚才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黎采玉给雪如圭喂了一碗药。
黎采玉:“……”
黎采玉试图跟他讲道理:“圭圭病了,那是长春子前辈特意给他熬制的汤药。”
黑发雪如圭盯着他。
黎采玉:“病了才要喝药,没病不能乱喝药。你看,我给你拍拍,就没有给圭圭拍拍。”
黑发雪如圭无动于衷。
黎采玉:“……好吧,你想怎么样?”
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灵兽奶,把装过药的碗洗干净,倒入灵兽奶,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不反抗不拒绝不负责,喝完继续睁着眼睛看黎采玉,就是不睡觉。
这大半夜的,长春子才回到自己住所,翻箱倒柜的找医书,准备挑灯夜读,接到一个传讯,是黎采玉,言辞诚恳的拜托他再熬制一碗汤药。
长春子:???
药还能一次喝两碗?胡闹。
黎采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带双胞胎的诀窍是必须一碗水端平。
长春子:“……………………”

太阳一点点高升, 过了卯时,便不合适初学者继续修炼《金光神咒》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雪如圭这样的经历。曾经攀过高峰, 即便修为全废,下限依旧十分高, 只要方法合适, 很快就能掌握诀窍,重拾修为。
叶令从冥想打坐回神,轻轻吐一口气, 睁开眼,阳光一片灿烂,照在身上已经有炙热感。
他仔细整理仪容, 确认没有问题, 向师尊的房间走去。
门关着,叫他愣了一下。
师尊不是喜欢睡懒觉的性格,每日早起,除了他第一天刚来的时候,师伯说师尊梦游,日上三竿才开门, 这是第二次过了时间。
不免叫叶令心中冒出几分担忧, 是不是师尊又梦游了, 师伯在照顾。
正忧虑, 从房间传出师伯的声音, “是小四吗?”
“是,师伯。”叶令毕恭毕敬回答。
“你开门进来吧。”
“是,弟子冒昧了。”叶令遵命,小心翼翼上前推开门。
房间以一扇大屏风分隔成里间跟外间, 叶令站在屏风外头,能隐约瞧见他的轮廓身影,“师伯。”
“过来帮我个忙。”
叶令疑惑,踌躇片刻后,绕过大屏风向里间走去,看清楚画面后,惊呆了。
“师、师伯,这是怎么回事?”他磕巴,瞪大眼睛,“为何会有两个师尊?”
似乎是被他的话惊醒,躺在内侧的黑发仙尊睁开眼,目光淡漠,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他,生生把叶令惊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好说是什么感受,就是下意识感到毛骨悚然。
黎采玉直挺挺躺在中间,有气无力道:“先别管这个,过来扶我起身。”
叶令:“啊???”
黎采玉咬牙切齿:“我起不来!”
叶令满头雾水,听从命令小心走上前,看着躺在外侧的雪如圭,跟躺在中间的黎采玉,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直觉不对劲。
为何师尊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师伯,师尊他又梦游了?”叶令小声问。
一边说,一边伸手,目光无意见跟黑发仙尊碰上,猛然一个颤栗,硬着头皮去搀扶黎采玉。
隔着雪如圭,难免束手束脚。
终于坐起身,黎采玉狠狠松口气,“你师尊突发恶疾,昨晚长春子前辈已经来看过,为他施针,亲自熬了汤药送过来。”
叶令愣怔,羞愧道:“昨晚弟子睡的很沉,竟半点没有察觉!”
“晚上睡得熟很正常,长春子前辈不想惊动其他人,以你的功力哪里能察觉到。”黎采玉宽慰。
叶令抬眼看看躺在床内侧的黑发仙尊,此时对方正直勾勾盯着黎采玉,又看看睡在外侧的银发仙尊,一张床上躺三个人,不是一般的拥挤。
“师伯,您怎么会爬不起身?”
还不是因为黑发圭圭。
昨晚好说歹说,终于说动长春子前辈又熬一碗药送过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手法,给黑发圭圭服下,所幸都是温养神魂的药物,给他喝了倒也算对症。
本以为对方很快会入睡,结果还是一直睁眼盯着黎采玉看。
因为黎采玉靠在雪如圭身旁,黑发圭圭躺在内侧,体验感不如雪如圭。
没办法,黎采玉只好躺在两个人中间,果不其然,黑发圭圭贴着他,很快闭上眼睛睡觉。
正松口气,准备换个姿势,黑发圭圭醒了,盯着他看。
三个人挤一张床实在狭窄,他缩在中间时刻担心会把雪如圭挤到床下去,就伸手搂着,然后黑发圭圭也要搂。
于是接下来黎采玉都不能动,不能翻身,就连脑袋都不能歪,哪怕是朝雪如圭的方向歪一点点,黑发圭圭都会立马睁开眼看他。
就这样直挺挺躺到天大亮,心力交瘁。
他想要起身,不能从雪如圭这边的方向出去,因为昨晚他是从这边过来的,现在想要走,得从黑发圭圭那边跨过去才行。
问题来了,那边是墙壁。
“小四,再帮师伯一个忙。”黎采玉深沉道:“把床挪个方向。”
叶令:“…………”
这个要求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有些艰难道:“师伯?”
黎采玉:“不是师伯挪不动,而是师伯若是挪了,等会儿他可能又要不肯。”
雪如圭昏迷着,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叶令情不自禁偷偷看了一眼黑发圭圭,样貌气质如出一辙,只发色眸色不同,心里头不禁犯嘀咕,莫非还有一个师伯,或者师叔?
手上动作不慢,干脆利落把床挪了一个方向。
面对墙壁的那一边总算有空间。
黎采玉学着昨晚的样子,从黑发圭圭那边下床去。
叶令:“呃……”
不理解,但尊重。
黎采玉给自己倒杯水,瞧见叶令正眼巴巴看着自己,渴求解惑。
抿一口水,把杯子放桌上:“这件事很复杂,你不要管。”
叶令垂下头,闷闷道:“是,师伯。”
虽然才短短半个晚上,但黎采玉已经感受到黑发圭圭的难缠棘手之处。
他不会说话,所以不会抗议,不会提出要求,需要自己去领会,一般人很容易忽略掉。
如果忽略了会怎样?
黎采玉直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况且看着那张脸也很难拒绝。
不就是一碗水端平,他又不是要上天摘月亮。
“在你师尊恢复前,我都会照顾他,不要担心,一切有师伯在。”黎采玉安慰道。
“师伯,弟子想服侍师尊。”叶令闷闷道,声音低落:“师尊突发恶疾,膝下唯有弟子一人,若不能随身侍奉,哪里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弟子。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
黎采玉看了看他,“行吧,不过不能耽误了修炼,若是觉得闷了,可以去外边玩会儿。竹儿生性胆小,怕是一个人根本放不开,需要你这个当师叔的照看。”
“是,弟子明白。”叶令恭敬道。
一道灵光在门外落下,黎采玉还以为是长春子来送药,抬头定睛一看,居然是玄月子,吃惊。
“府主,您怎么来了?”连忙起身上前迎接。
玄月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贫道岂能不来瞧一瞧。长春子已经把事情跟贫道说了,只是听的再多,不如自己来亲眼看一看。贫道也算有几分见识,兴许能起到一点帮助。”
黎采玉:“府主太谦逊,若是连您都毫无头绪,整个修仙界怕是没有人能知道怎么回事。”
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府主,里面请。”
银发的仙尊闭目沉睡,黑发仙尊感受到气息,眼睛眨也不眨盯住玄月子,淡漠平静,波澜不惊。
玄月子审视打量,目光并不威严,温柔慈祥,如春风细雨,半晌后轻轻叹口气,怜爱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伸手为黑发仙尊掖了掖被角。
“我们到外面说吧。”玄月子道。
走到外间,黎采玉对叶令道:“小四,去找竹儿玩吧。”
心知接下来的话自己不能听,叶令顺从行礼,退出两人视线。
黎采玉倒一杯水,放到玄月子面前,“府主,请。”
玄月子端起来抿一口,放下杯子,道:“关于碧海仙宫的事情,长春子都与贫道说了。如此离奇的经历,贫道亦是第一次听闻,想来见识还是太浅,世界之外有诸多不曾知晓的事情存在。”
“本想寻个合适的机会与雪道友谈一谈,关乎个人私事,担心贸然开口会过于冒犯,现在却是不得不提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黎道友聪慧敏锐,心思细腻,心里头肯定也有自己的推测,只是不便轻易说给别人听。雪道友身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
“若贫道没有看错,雪道友与他,神魂出自同源。”
一阵风吹过,黎采玉沉默不语,握住杯子的手指微微摩挲瓷面。
玄月子轻声道:“黎道友不必紧张,贫道并无恶意,只是就事论事。只有找出症结所在,才能解决问题。如今有一又有二,谁能保证不会有三,又有谁能保证雪道友能一直平安无事。”
这次雪如圭神魂受损,陷入昏迷。
下次呢?
黎采玉承认府主说的对,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他们之间似乎可以产生联系。”黎采玉透露一道关键信息,“碧海仙宫的弟子通过传送门闯入这边后,圭弟与那边的雪如圭产生了某种联系,可以通过神魂追寻对方,达成交流。”
他闭了闭眼,“昨晚圭弟忽然让我助他,我输了很多金光,多少能感觉到一点,他在跟什么战斗。”
“大概就算是出自同源的神魂,经历不同,性格也会产生差异,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没有威胁。”
“现在出现的黑发圭弟浑浑噩噩,神志不清,金光净化了他的晦气,但无法唤醒神志。”
“也许昨晚圭弟不是在跟一个战斗,只是恰巧这个跟了过来。”
“那么与他战斗的又是怎样的存在?如果输了,圭弟是不是也会变成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玄月子神色变得严肃凝重,“贫道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黎采玉打起精神,“府主请说。”
“人有三魂七魄,分别代表不同含义,以贫道愚见,倘若神魂遭到分割,很难均匀的分成几份,将三魂七魄恰到好处的平摊,性情自然而然会出现差异。”
“雪道友的神魂隔着世界依旧能通过契机打通联系,若还有其他出自同源的神魂,早一步因为某种原因发现彼此存在。”
玄月子一字一语:“届时便是哪个更强大,掌控更多分魂,哪个就是主体,有望成为最后的本尊。”

如果雪如圭跟雪如圭打起来, 该怎么办?
这是个好问题,黎采玉从来没有想过,更想不到有朝一日要做这种选择题。
以个人的感官来说, 自然是希望他认识的这个雪如圭赢。
黎采玉深深吸一口气,“府主今日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玄月子也不拐弯抹角, “雪道友如今昏迷不醒, 具体发生何事我们都不知晓,当务之急是护住他的神魂不再继续受到伤害,否则后果难料。”
确实是十分要紧的事情, 雪如圭昏迷不醒,并不意味着对方也昏迷不醒失去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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