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弥亚惹哭的家伙禁止接近。
凯文苦笑一声,向他一一解释所有,做下许多保证,与温彻斯一起扮丑搞怪地哄了许久,泪水终于堪堪止住。
弥亚埋在毛茸茸厚实皮毛里不愿抬头,环在巨狼腰背的双腿无意识夹紧磨蹭,羞得指尖都泛起红。
张着嘴哇哇大哭的样子好丢脸,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矫情上头好丢脸,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自己抱着哥哥哭,更丢脸。
好想钻个洞埋进去,或者时光倒流回情绪崩溃前,让他们忘掉刚刚发生的事。
在哥哥心里,自己肯定是莫名其妙的麻烦精了吧……
望着点开又关闭的好感界面发呆,弥亚抱住巨狼皮毛顺滑又庞大的尾巴蹭了蹭,悄悄往上抹眼泪。
温彻斯僵了僵,试图将尾巴从少年软而嫩的腿间抽离,尝试无果,硬成一条狼干。
凯文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想要告诉弥亚不可以对着巨狼的耳朵和尾巴又摸又蹭,更不可以埋近柔软腹部亲亲抱抱,可好不容易安慰好快要哭昏过去的少年,他压根不敢开口,只好看着挚友僵在原地,恢复人形后耳根通红一片。
怀中毛茸茸消失,跨坐在男人腰上的弥亚抬头,疑惑嗯了声,犹带水光的眸望着他不说话。
谁顶得住这样的目光。
温彻斯反正顶不住,试图用眼神制止他的凯文也挡不住。
他再一次变成了狼,少年小小欢呼一声扑了上去。
凯文偏了偏头,由着他去了。
孩子大了,该放手时就应该放手,不能再事事拘着他管着他。更何况,弥亚方才哭得是那么伤心。
不过,今晚还是得一起睡,没脸没皮变成巨型毛茸茸诱惑少年与他共处一室,等少年熟睡后偷偷变成人把人抱在怀里不放手,无下限的挚友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结果最后,凯文还是没能成功和自己香香软软的弟弟睡一起。
先是被哥哥变攻略对象冲击,后又当着两人的面大哭,自觉无脸见人的弥亚一时无法面对哥哥和温彻斯,狠下心拒绝了来自毛茸茸大狗狗的邀请,独自一人一间房。
睁着在黑暗里没有多大作用的眼睛,弥亚翻来覆去睡不着,狂欢夜上丢脸举措愈发清晰,尴尬得脚趾蜷缩。
系统很熟练地化为人形,在他身侧躺下。过了会,少年挤挤挨挨地蹭进他怀中,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八爪鱼般抱着他。
明明一开始绑定的时候还没有那么黏人,完全不适应和人睡在一起,怎么现在却……
望着心里一片杂绪的宿主叹口气,【无法面对5号攻略对象,就先不管他。任务进度慢一点也没有关系。完成一个任务的你已经很棒了。】
弥亚闷闷应了声。
好半晌,“你说……会不会是系统出错了?攻略对象每次出现的时候,身上不都会笼罩金色的光吗?像个大光球。”
“哥哥当时身上就没有。而且你也没有播报。”
【检测系统不会出错。】
【当检测到你与攻略目标在绑定系统之前有过接触,再次见面时,好感系统不会做出提示。】
所以他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若非今日进入系统查看攻略进度,在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5号的名字,还不知要多久才能知道他也是攻略目标。
“可他是哥哥呀……”
【亲哥哥?】
“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这样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凯文是诺顿家主第一任夫人与她前夫所生的孩子,随改嫁的母亲来到诺顿家,成为家主的继子。
如果凯文是他的亲哥哥,即使再符合任务目标的判定,也不会被识别入攻略名录里,装载了和谐过滤程序的检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和系统聊至晨光熹微,弥亚终于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哭得酸胀的眼皮上覆着清凉草药,祛除胀痛与疲惫。
怀里抱着毛茸茸尾巴,被哥哥一口一口喂饱了肚子,揭下草药,弥亚满血复活,虽面对哥哥的时候仍不太自然地躲闪,眉宇间却没了踌躇的轻愁。
趁挚友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弥亚左右脸上各亲一口,留下句:“把弟弟抢走咯。”已经掌握少年喜好的温彻斯再次变为狼形,尾巴一卷轻飘飘小猫崽似的少年就跨坐在了他的背上,随奔跑起伏而畅意欢呼,向着有去世之人复活传言的目的地奔去。
吃了满嘴沙的凯文深吸一口气,“……”
圣城领,圣殿。
一一阅览完埃德传来的弥亚观察日记,放下手中书信,拉斐尔冷嗤一声,看向下首被圣光锁链牢牢束缚的红发骑士。
“发昏的头脑冷静下来了?”
“不要死要活罔顾职责追寻弥亚而去了?”
“假使你的智商没有出现问题,就该知道你之前的行为究竟有多离谱。”
阿诺德:“……属下知错,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执勤返回圣殿, 捧着一堆新奇玩意和特产吃食的阿诺德没有找到弥亚。翻墙而入的房内一片空荡荡。
他在木屋宿舍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的内容……
绝对不是弥亚想说的。
他一定是被人胁迫了。
当即想要离开圣殿寻他的阿诺德被拉斐尔拦下,小叔告诉他, 弥亚就是如纸条上说的那样,厌倦了圣殿的生活,更厌倦不思进取的他。
阿诺德不信。
明明外出任务前,小少年还和他裹在被子里看发光的夜光珠,主动亲他说喜欢, 怎么可能任务结束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呢?
不是说好的,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阿诺德想, 这肯定是弥亚伙同小叔联合起来骗他的恶作剧,指不定在哪里躲着看着他的反应发笑呢。
遍寻整个圣殿不见的阿诺德再次找上拉斐尔,却听他说已安排统领骑士长秘密跟随, 不必担心他的安全。
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说这话时, 他看上去是那么云淡风轻, 好似一点也不在乎弥亚累不累饿不饿, 独自出门在外怕不怕黑,遇到危险了埃德没能及时出现相助又该怎么办。
他就那么放心吗?
放心骑马骑得颤巍巍、辨不了路还患有夜盲症的少年独自出门奔向外界?
“……为什么是埃德。”
为什么暗中保护的人不是他。明明他是比身担要职的统领骑士长更为合适的存在, 如果是他去的话, 一定不会让弥亚受一点累,想去哪就带他去哪,想玩什么就陪他玩什么。
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浅淡金光的圣子面无表情,淡淡睨他一眼,不言中尽带嘲讽。
不叫你,又能如何。
阿诺德再次感受到权势与地位不足的无力。
完成了第一个赏金任务,刨去买下服饰所耗的钱,弥亚统共赚了三银币, 温彻斯抛了抛零丁银币,笑得直不起腰。
他的嘲笑意味太浓,以致于听见系统播报,好感值达到(100/100)的阿诺德终于抛下杂思,彻底投入进追逐力量的道路,任务目标喜+1的时候,弥亚都高兴不起来。
三银怎么了嘛,三银也是钱!
气鼓鼓的少年握拳向嘴里嚷嚷着“我第一次出任务都不只三银”的男人拍去,手腕被捉住摩挲不放。
“打我?舔你手也就顺嘴的事。”
弥亚:!!
怎么有这么烦的人!
见温彻斯作势要下嘴,弥亚连忙抽回手,两人以面露无奈的凯文为圆心,开展一场“激烈”的追逐战,最终在弥亚气喘吁吁快要摔倒时,凯文一把抱起自家弟弟,重剑拍在了挚友头上,停止这场幼稚到极点的闹剧。
温彻斯:“见色忘友!!不对,拉偏架!”
靠在哥哥怀里,弥亚指指点点,一副有人撑腰偏爱所以有恃无恐的模样,“我的哥哥当然是帮我!”
“我的挚友应该帮我。”
凯文:“……你们两个,是刚刚三岁的小宝宝吗?”
温彻斯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越过安奈苏山脉,从克里峡谷一路向东,圣弥尔公国与塞黎王国的交界处,名为迷雾森林的连绵密林,成为最近游历者中热议的话题。
据传闻,迷雾森林内有一处秘宝,只要你能够穿透层层迷雾找到它,它就能实现你一切愿望。
众多游历者纷纷前往迷雾森林。
凯文与温彻斯也打算去凑个热闹。
游历者就是这样的,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邪龙、地宫、秘宝、魔物,越是耸人听闻的浮夸传闻,越是吸引他们一探究竟。无论是除恶扬善的勇者、还是游走在黑白两道的雇佣兵与赏金猎人,都无法抗拒传遍大陆的险奇传闻,即使明知有假。
——他们都想出名。百件虚假传闻里哪怕只有一件是真,都有很大几率会因此扬名,即使只是出场几分钟的炮灰。
不是每个人都有“晨曦之星”那样的运气,年少时遇见山贼劫道,一人一剑力战山贼、捣毁贼窝擒拿六十余人尚可毫发无伤,一路风波不断却凭风借力,扬名大陆。
现如今,即使他不似他的好友“魔狼”雇佣兵那般苛刻,非万金不可相见,请凯文出手的费用,也高达几千。
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巨款。
所有人都想成为下一个凯文,哪怕无法抵达他的高度,能把自己的身价提至几百金也是很不错的。
动了动被少年抱在怀里的尾巴,温彻斯道:“真实的游历动机是不是很庸俗很无趣,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抿了抿唇,弥亚点点头:“和传记里写的完全不一样。”
温彻斯哈哈笑道:“是啊,那些诗歌传记,总说勇者是收到冥冥之中的感召,踏上了讨伐魔王恶龙、拯救公主的道路,雇佣兵呢,也总是在任务中窥破惊天阴谋,与勇者一起化解毁灭全大陆的危机。”
“它们总是这样说,可它们不会写,非贵族出生的游历者们,要从何处获取支撑自己一次又一次行动的启动资金?如何赚得足以保养武器护甲、购买伤药与补给的金币?”
“真把这些写上去,故事就不够精彩、主角的品格也就不够高尚了——世人总是鄙夷那些费力赚取金钱的人,好像金币会玷污他们根本没有的高尚灵魂一样。”温彻斯不屑嗤笑。
凯文无奈摇头,把满脸恍惚正在重塑世界观的少年从车座捞起来放在马背,双手虚虚环握细伶伶的腰身,驱马远离坏心眼的挚友。
看着掌下几乎是张开就能覆盖的腰身,凯文忍不住问:“圣殿也没给你吃饱饭吗?怎么腰还是那么细,看上去和小时候没多大差别。”
其实还是长了的,若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着实有些惊悚得可怖了。只是凯文与他的体型差太过悬殊,才显得对比如此明显。
弥亚回答“吃饱了的。”被凯文选择性忽略了,就像每个家长都忧心自己孩子吃不饱穿不暖那样,男妈妈忧心忡忡地,“听说魅魔都要吸**气,弥亚你要吗?”
“哈?”
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转到这个上面来了。
驾车的温彻斯插话,“宝宝饿了?上次的体验怎么样?想要的话随时找我,保证把你喂得饱饱。”
环在腰间的手收紧一瞬,凯文皮笑肉不笑,“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眯眯眼里溢满咬牙切齿的杀气。
几乎无话不谈的挚友,无数次向他谈及魂牵梦萦的林间魅魔,自然不会漏下他是如何喂渡精气与他立下根本不存在的幻想中的束缚。
不知道魅魔身份时,凯文只感叹挚友的人渣属性又加深了,逃跑途中还不忘轻薄小男生,压着人家亲个嘴。
知晓所谓林间魅魔实则是弥亚后,凯文再看温彻斯,只觉百般不顺眼,因为这事已背地里打了他几顿,恨不得穿越回去一把掀开把嘴印在他弟弟唇上的家伙。
温彻斯摆摆手,后仰倚靠在车体上,保留了部分兽形特征的一对狼耳晃了晃,收获少年渴望的目光。
挑眉自得一笑,温彻斯道:“我会注意下次喂食的时候背着你的。”
凯文深吸一口气:“不、劳、你、费、心。”
温彻斯嘿哟一声,怪道:“弥亚饿了不让我喂,难不成你还想亲自上?别逗了,一会真把人饿出个好歹怎么办。”
【争什么争,两个人一起不就好了,你一口我一口,善于分享才能可持续发展】
【就是苦了我们宝宝,又要受累了】
【圣殿三人的场面经历了,现在区区两人根本不在话下】
弥亚总觉得现在的场面,说不出来的……怪。
一个是攻略对象,一个是兄长兼攻略对象,两个人争论起谁来喂渡精气,弹幕上还刷着许多让人面红耳赤的怪话。
而且,为什么哥哥你突然就沉默下来,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啊!
弥亚还没有做好哥哥变对象的心理准备,虽然他时常扑进哥哥怀里亲亲抱抱,八爪鱼似的抱人睡觉的事也没少干,但他就是这么双标,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兄长点灯。
脸蛋红扑扑的少年侧身回头,期待地望向与他有着相同发色的青年,希望他说点什么打破莫名的沉滞,却被青年误会成了别的什么。
弥亚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喜欢骑在他肩上的小孩,已经到了可以接吻、恋爱、甚至成婚的年纪。
如果他真的想……
只是喂食。
只是喂食。
身为兄长,他有义务为弟弟创造吃饱穿暖的基本生存条件,所以,无论亲吻还是进入,都只是兄长喂养激活了魅魔血脉的弟弟的方式而已,无关情欲。
所以,如果他真的想。
凯文缓缓道:“我可以……”
话未说完,被哈哈大笑的温彻斯打断,未尽之言消散在风中,凯文猛地一怔,闭了闭眼。
混乱的思绪被挚友刻意打断,隐藏进无序的线头难以厘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错过最佳时机,难得的气闷与心头沉甸甸无处宣泄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彻底沉默下来。
哥哥沉默,温彻斯若有所思地沉默,弥亚也只好不尴不尬地沉默,抿着嘴巴想。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大家一起当锯嘴葫芦,谁先说话谁是小狗!
“喂,我说……”
“你说话了,你是小狗。”
“……”
“汪、汪汪。”
“我是你的小狗狗,满意了么?”
沐浴在弥亚一言难尽和挚友看不要脸人渣的视线里,温彻斯又低低笑了起来,没收回去的尾巴摇来摇去,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那种意思。
【。】恬不知耻。
凯文与温彻斯接取了几个迷雾森林沿线的赏金任务, 行进途中顺便将它们解决,赚取路费,同时也帮弥亚刷新身份徽章的等级。
身份徽章的等级越高, 能接取难度更大的赏金任务,获得的报酬越多。
沿途路上,弥亚见到许多背着各式武器的游历者,他们有的骑马奔行,有的靠双腿走向目的地。
那些人似乎都认识哥哥和温彻斯, 时不时就会加入进来同他们打招呼并交换物资,同行一段路后在某个地方分别。
驻扎在临时营地, 弥亚蹲在篝火旁搅拌鱼汤,见火候差不多了往里面撒上一把香料,一一盛进碗里端给哥哥和温彻斯。
脸上沾了一点灰的少年端来热气腾腾的汤食眼巴巴望着你, 水洗般澄澈的眸被雾气蒙上层迷蒙的水光, 暗含期待。就算端来的是碗毒药, 也狠不下心拒绝品尝, 更何况只是一碗忘记放盐的鱼汤,别有一番清淡风味。
凯文与温彻斯不约而同给出了完美的评价:“弥亚真厉害。”
普普通通一碗汤被夸得天花乱坠, 说得弥亚都不好意思了。
不想当打不了怪还做不来饭、对队伍没有半点贡献的米虫,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弥亚自告奋勇提出为凯文和温彻斯做一顿早饭,未免把握不了火候浪费食材,他选择了无论怎样都不会出错的汤食。
【做饭辛苦了,吃完了去休息吧,碗留给他们洗。】
“也、也没有很辛苦吧。”
火是哥哥生的、鱼是温彻斯捕和杀的、水也不是他自己打的,弥亚唯一做的只有煮熟这一个傻瓜都不会出错的步骤。
结果最后还忘了放盐。
指尖用力,在信纸上留下几道难以抚平的折痕。放下信纸, 拉斐尔以手抵额,唇间溢出声冷笑。
在圣殿从未沾过任何油烟的少年,到了外面竟也学会洗手做羹汤。
跟着十几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的兄长流浪、风餐露宿不说,竟还下厨做饭,下一步是不是要洗衣暖床,把所有家务活做个遍?
光是想象一下圣殿里被自己娇养的少年流落在外吃不好睡不好,甚至还不得不干起粗活,拉斐尔快要气到爆炸,逸散的圣光肆虐,将墙面冲撞得坑坑洼洼,留下可怖的焦痕。
纵着少年走出圣殿,是希望他能够亲眼见识到那些不曾见过的风景,感受与圣殿规则森严截然不同的氛围,是给他自由,而不是让他被迫学起这些杂活。
执起另一份密报一目十行阅过,拉斐尔眯了眯眼,喃喃道:“迷雾森林的秘宝么……”
指尖轻点地图,他若有所思,“是时候带玩野了的小猫回家了。”
不知道到时候,弥亚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很期待。
尚且不知拉斐尔已准备动身前往迷雾森林蹲守他,弥亚和哥哥以及温彻斯一起,前往参加独属于游历者的集会。
游走大陆各处的游历者们,并不会在何处固定开展集会,往往是哪里突然聚集了一群人,就在哪里各自摆摊设点交换物资,聚集的人多了、交换物资的种类多了,自然便形成了一场为期不定的临时集会。
这次的集会在帕尔村,安奈苏山脉山脚处的一座荒凉小村庄,常居人口不多,大多以打猎为生,十室九空。
越过安奈苏山脉后,大多数预备奔赴迷雾森林的游历者选择在村庄借宿休整,弥亚三人也不例外。
山路狭窄,马车无法同行,因而山路漫漫,弥亚基本上是在马上度过的,区别只在于是凯文的马背还是温彻斯的马背。
无论是谁的马背,都无法减少颠簸。
终于远远看见村庄炊烟的那一刻,弥亚跳下马背,捂着屁股快要哭出来。再骑下去,他怀疑他的屁股快要被撞碎了。
听着弟弟软软的抱怨,凯文忍俊不禁,贴上绵软的奶油团子揉了揉,细细感受一番,道:“软的,没碎。”
言罢,还习惯性的捏了两把。
弥亚浑身僵硬,脸蛋红了一片,心中小人无声哀嚎。
哥哥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着这种、这种话来!!
什么软不软的,他当然知道没有碎,那只是一种比喻、比喻!
温彻斯炯炯目光快将他烫熟了,弥亚总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把手放上来跟着品评一番了。
手被少年拍开,收获一个欲言又止的瞪视,无辜被瞪的凯文怔了怔,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离谱,活像轻薄漂亮小男生的色魔登徒子,不但又揉又捏还当面品评。
凯文慌乱解释,“不是,我刚刚……”
“无耻的人渣色狼,闭嘴。”一把将少年拉进自己怀里远离愣在原地的挚友,温彻斯咬牙切齿,酸味藏都藏不住。
怎么就被凯文抢先了呢,该死,他也想。
凯文:“……”
三人抵达帕尔村村舍,天色已晚,他们入住了村尾仅剩的一栋破败石头屋,屋顶漏风,幸而近段时间都是晴朗无雨的好天气。
石头屋总共两间卧室,大的一间留给都想和少年一起睡,却因为对方阻挠都没能成功的凯文与温彻斯,另外一间稍小一点的则是弥亚的卧房。
推开卡涩的窗户,眼前是一堵石墙,与另一栋屋舍挨得极近,近得连他这样身手不灵敏的人都能从窗户翻到对面房间去。
弥亚攀着窗沿望了望。
对面好像没人,空荡荡的回响呜呜风声。
洗漱完毕,换下的衣物被温彻斯拿走,挑起布料柔软的纯白小衣服,他说:“叫声哥哥,我就帮你洗。”
弥亚:“……”
他才不要。
银发少年绷着脸不说话,温彻斯凑到左边就向右转,凑到右边就往左转,最后被一把摁进他从来不好好裹在衣服里的裸露胸肌上,唇瓣磕得发麻。
既然送到了他嘴边,那就别怪他了。
一口咬下去碾了碾,毫不意外听见一声闷哼,翘了翘唇角,弥亚推开僵住的男人。“才不要你洗。”
抽了抽衣服,没能抽动。
“水那么冷,你会冻着的。”
“主人,让你的小狗狗帮你洗吧。”
温彻斯汪呜两声,头顶毛茸茸耳朵晃了晃,身后长出来的毛茸茸尾巴缠上少年的腰,可耻地向意志薄弱的少年抛出糖衣炮弹,就为了帮他洗衣服。
弥亚甚至有种衣服里夹了几块金条的错觉,不然他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拿走?
奇奇怪怪。
入夜,弥亚睡得并不踏实。
凉意顺着哪怕挂了窗帘也无法完全遮盖的窗户角落渗入,被子里透着风,四肢发冷。睡意朦胧间,他总觉得有人在黑暗角落里看着他。
想要睁眼,可不知为何,眼皮沉重得似是被死死黏住,无论如何努力都掀不开。
床上的人蹙着眉,小幅度打着颤,唇间发出细弱呓语,被悬在半空不知何时会摔落的惊慌感激得冷汗涔涔,紧闭眼尾溢出点湿意,睫羽黏成簇。
“不要……”
人影似乎又走进了些,或许下一秒就会沿着没压严实的被角攀沿,一整个覆上身,压得他喘不过气。
无意识抽动的小腿被握住,掰开,人影禁锢双腿,不叫他动弹,冰凉骨感的手沿着温软腿肉缓缓滑动,逐渐向上。
果然顺着被子进来了。
早知道睡觉前就不偷懒,认认真真把被子封好边再睡了。
面色惶惶,连眼尾都晕着薄红的少年想要呼救,粉粉唇瓣刚张开,骨节分明的指便塞了进来,强行抵开牙关,夹着他的舌搅动拉扯,来不及吞咽的津液溢出,被尽数舔走。
人影不但是鬼,还是讨厌的色鬼。
放开被碾得发麻酸软的舌,手指抽离,湿滑的长舌侵入,几乎将少年整个口腔都填满,勾缠着软舌。
四肢被水汽凝成的绸带捆绑缠绕,动弹不得,弥亚只能仰着脖子被迫承受,直到最后,舌头都收不回去,保持着微微探出的状态。
人影终于放开了他。
窗帘微微摇晃,风声放大一瞬。
意识陷入昏沉,心有不甘的弥亚终于沉睡,做了个用巨锤把人影啪唧啪唧锤成小饼的梦。
“……做什么美梦呢,笑得这么甜。”
耳边嗡嗡的,弥亚翻了个身。
“……你看,这么弄他都不会醒。”
颊肉被捏了捏,略有些刺痛的唇也被带着薄茧的手指刮过。
弥亚张嘴,含住唇边作乱的指尖,咬几口的想法,被仍未消散的睡意打散。
“……”
“拿出来。”
“你不能这样……”
“……是他主动。”
许是为了不打扰仍闭着眼的少年,他们放轻了嗓音几乎是用气音交流,殊不知低声的嗡嗡更加扰人,如上百只蚊子绕着耳边飞,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上一口。
弥亚烦躁地抬起身子,听声辩位,往两只不断制造噪音的超巨大蚊子脸上分别亲了一口。
世界终于安静。
他满意地倒下,团吧团吧把头埋进被窝,沉沉睡去。
凯文怔怔抚着似还残留着甜香与柔软触感的唇瓣,半晌无法回神。
弥亚他……
在哪里学的?
怎么能随便乱亲人?
亲他也就罢了,兄弟之间别说亲一口,互帮互助手艺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他怎么连……也?
睨一眼脖颈红成一片的挚友,凯文神色晦暗一瞬,强行拽着僵成雕塑的男人离开卧房,一言不发。
脸红什么脸红,初次见面就敢对人又亲又抱,现在不过是唇瓣碰唇瓣,舌头都没伸,素得不能再素甚至可以归为无心玩笑的触碰,有什么可脸红?
呵,装纯。
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已至正午,天光顺着窗帘缝隙钻入室内,弥亚睁开眼, 懵懵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发现唇瓣除了有些红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好像夜间怎么也无法挣脱的被动承受只是一场梦。
他舔了舔唇瓣,没有刺痛感。
难道真的是梦?
少年肃着脸陷入沉思。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场梦?难道是许久没有吸食。精气的原因?
可他并没有感受到难以忍受的饥饿。
弥亚呆呆抚着肚子, 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想了想,弥亚不放心地问:“系统系统, 昨天晚上有谁来过我房间吗?”
床太小,只将将够弥亚睡下,再多一人都施展不开, 因而昨晚系统并未如往常那般化为人形抱着自家宿主睡, 而是维持着小光球的形态, 被他抱在怀里, 塞进了被窝。
被窝软软的,紧贴着身体的怀抱香香的, 宽松睡衣下露出的一点点皮肤柔嫩细腻, 被温柔乡包裹的系统失了往日警觉,难得没有彻夜警惕,后半夜陷入了休眠。
说是休眠,实则也不尽然,若环境有异或是宿主发出响动,他会立刻醒来。
没有惊醒,说明昨夜并无任何异常。
【没有人来过。】
【今天早上倒是有两个大傻子骚扰你。】
被少年一人亲一口,变成了僵硬木头人。
两个装货。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弥亚摇摇头, 只说自己做个了荒诞的怪梦。
虽然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昨晚的确有人来过,可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说明他的第六感并不准确。
看来,他确实应该补充一点精气了。
找谁好呢?
半长银发扎在脑后的身影浮现一瞬,弥亚晃了晃脑袋把他摇散,换成另一个从来不好好穿衣服的粗狂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