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人不住by一抹甜茶
一抹甜茶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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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学同学和他那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基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除了上大学那会,很少会拼局一起玩,总不可能这群人快三十了突然觉醒了抽象基因,一起跑到当年的烧烤摊装嫩怀念青春。
他想着,打开了手机,调成了前置摄像头,随即心头一震。
虽然有点失真,但也足够让他看清自己的脸了,这绝对不是即将奔三的自己。
“看啥呢,压根没摔到脸,没破相,不耽误你追宋解舟。”方和看着他用手机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的,觉得他应该没傻,放下心来,随即又觉得此人是在太过自恋,忍不住嫌弃地怼了一句。
“你说什么?”苏铭时瞳孔震颤,抓着方和的手臂,颤着声音问他,“你再说一遍!”
“说你没破相啊,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了。”方和嘀咕道。
“不是这句,是下一句……”
苏铭时抓着他的手太过用力,以至于方和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拧断,他本想挣脱出来,但看到苏铭时的眼睛,他顿住了。
他的眼神很难形容,像是即将被洪水淹没又看见了岸边扔过来的绳索,只能拼命地抓住,不然就会湮灭在洪水之中。
方和停下挣扎,虽然依旧不解但还是回答了他:“不耽误你追宋解舟。”
苏铭时顿时松开了他,手忙脚乱地又拿起了手机,这时他终于看清楚了日期——是十年前他在朋友们的怂恿下去和宋解舟告白的那一天。
他居然回到了十年前!
他终于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用力地咚咚地砸在他的鼓膜上,脑子里千头万绪,捋成一条后发现最显眼的只有几个字:去找他。
“我先走了!”
苏铭时脸上的神色不知是悲是喜,撂下这一句话就要走,看着着实是不太正常,众人不放心,只能又七手八脚地拦住了他。
“干嘛去啊,实在不行还是上医院看看吧,怎么摔了一跤变得怪吓人的。”
“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想去找宋解舟,我们下次再聚。”苏铭时看他们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在他们眼里看起来绝对很诡异,只好停下来解释了几句。
大家听了倒是没有再拦他,最后将他今晚的异常归咎于相思病犯了,闹哄哄地回到油乎乎的桌子边,不再管他。
烧烤摊离宋解舟的学校不远,宋解舟在隔天有早课的时候一般都住在宿舍里,他上一世也是冲到宿舍楼下跟他表的白。
他一边跑去一边拨通了宋解舟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铭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苏铭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双腿一软,摔了一跤,虽然也没觉得多疼,但眼前几乎一瞬间就模糊了。
宋解舟似乎是听到了他这边的动静,声音染上了几分着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苏铭时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宋解舟宿舍楼的方向跑去,拼命压住了自己声音里的哽咽,“你是不是在宿舍?能下楼一趟吗?我有点事想找你。”
“好。”宋解舟也没追问他是什么事非得见面说,他听着苏铭时那边有喘气声,又叮嘱了一句,“别跑得太急,待会见。”
苏铭时气喘吁吁地跑到宋解舟楼下,张望着,终于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宋解舟似乎是刚把头发吹干,一头黑发蓬松而乖顺地耷拉着,他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温暖的光笼罩了他,使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在视线和苏铭时交汇的那一刻,他的双眼几不可查地弯起了一点温柔的弧度。
苏铭时迈着自己僵硬的双腿,一步步地往宋解舟走过去。
“是真的,不是黑白的,是彩色的。”
苏铭时喃喃两句,宋解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就被苏铭时一把抱住了。
宋解舟愣住了,手抬起来又放下去,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要把怀里的人一把推开还是要回抱住他。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好像落了几滴湿润的液体,还带着几分温度。
怎么回事?
宋解舟低头一看,怀里的人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发着抖,水滴越来越多,几乎像是一条小河从他的脖颈处蜿蜒而下,把他的心都泡得滚烫。
他没忍住,回抱了苏铭时。
但不知怎的,这个动作似乎更加刺激到了他,他开始哭出了声,呜咽着,颤抖着,几乎都要喘不上来气。
宋解舟……宋解舟……
心脏在胸腔中不断震颤着,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脑海里不停回荡着的,只有阔别多年才再度得以相见的爱人的名字。

第7章 重负
苏铭时哭得整个人都在发颤,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每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最后宿管阿姨也跑出来查看情况,宋解舟没办法,最后只好把抓着自己不放的苏铭时一路磕磕绊绊地带回了自己家。
好在他现在住的房子是他曾经在这个学校任教的外祖母留给他的,离学校不远。
“先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宋解舟带着苏铭时坐在沙发上便想抽出自己被他抱了一路的手臂。
“不要!”苏铭时更用力地抱住了宋解舟的手臂不肯让他离开,他抬起头,泪水还在不住地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面上一片惶恐不安。
他怕一切又是他的妄想,生怕一放开手宋解舟就又从他面前消失了。
宋解舟看着他的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
他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探着身子去够茶几上的抽纸,抽了几张轻轻地给他擦眼泪。
“到底怎么了?哭成这样?嗯?”
眼前的泪水被一点点轻柔地拂去,宋解舟的脸又清晰地映在苏铭时眼里。
真的是他。
苏铭时用指尖摩挲着掌心的伤口,随即用力一扣,尖锐的疼痛感通过神经刺入他的大脑,让他不由得轻吸了一口凉气,摇摇欲坠的理智也随即再度回笼。
不是梦。
那他刚刚那一串行为在宋解舟看来是不是有点……
苏铭时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宋解舟看着他的样子,轻笑出声,低沉悦耳的声音砸在苏铭时的耳畔,让他更加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遁走。
“别笑了。”苏铭时破罐子破摔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有点恼怒地看着他,但因为眼里还有残存的粼粼泪光,眼眶还泛着红,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
看起来像一只离家出走被找回来的脏兮兮的小猫咪在听到主人的训斥后龇牙咧嘴地哈气。
宋解舟勾了勾嘴角,随即又吝啬地收起了这点弧度,因为他看到了苏铭时脸上有几道血印子,宋解舟用手指抹了抹,血印一下就被蹭掉了,他意识到伤口不在他脸上。
“把手伸出来。”
他的语气有点严肃,苏铭时条件反射地伸出了手,然后又懊恼地想要缩回去,被宋解舟一把抓住了。
“别动。”
苏铭时不动了,宋解舟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掌心,他的掌心上有几道伤口,周围还有碘伏的痕迹,大多数已经止了血,但有一处伤口上似乎刚刚被抠过,还冒着星星点点的血珠。
苏铭时看不得宋解舟皱眉,连忙解释道:“是不小心摔的,没多大事。”
“那这也是你不小心抠的?”宋解舟指着翻出的皮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宋解舟这个人素来脾气内敛,就连生气的时候也是凉飕飕的。
苏铭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把人惹毛了,心虚地抿了抿嘴角,不敢再找借口,只能巴巴地看着宋解舟起身去拿了医药箱,仔细地给他消毒上药缠上绷带,全程都是轻手轻脚的,仿佛他的手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痛吗?”
“不痛。”
苏铭时摇了摇头。
他倒也没有逞强,他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到现在觉得自己的五感甚至都已经有点麻木了,药水的刺激相比之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苏铭时出神地看着手上的绷带,想着之后偷偷把它拆下来作纪念这种行为会不会有点变态。
宋解舟一言不发地去房间里给他找来了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走出房间就看见苏铭时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怪可怜的。
他心里的一点无名火顿时就被扑灭了。
宋解舟又从厨房拿了卷保鲜膜把他受伤的掌心包上,然后把他推进了浴室。
“如果不方便洗澡就直接换一身衣服出来就好了。”宋解舟交代了一句就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苏铭时懵懵地被推进了浴室,本来还不知道宋解舟为什么突然要他换衣服,结果从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差点直接化身世界名画《呐喊》。
苏铭时今晚跟地板亲密接触了两次,现在的尊荣可以称得上是狼狈: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不知道是从从哪里蹭来的灰,头发也乱了,更别这张泪痕斑驳的脸。
天啊,原来自己刚才就是这样一副样子面对宋解舟的?这可是重生之后和宋解舟的第一次见面,自己就这样脏兮兮的抱着宋解舟又哭又闹了一晚上?
苏铭时恍恍惚惚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咔擦一声碎了,他双眼放空地想了想:大概是他脆弱的心脏破碎的声音。
宋解舟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忍了他这么久,大概对他肯定是很有好感的吧,难怪前世的这一天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他的告白。
他一边快速给自己洗着澡,一边苦中作乐地想着。
苏铭时把自己收拾干净草草地吹了一下头发便走出浴室,刚才光顾着哭了,仔细一看这个地方就是宋解舟的那个旧房子,一时间有点百感交集,毕竟在那三年里他来过了无数遍。
“过来吃点东西吧。”宋解舟端着两碗面放在餐桌上,招呼他过去。
“来了。”苏铭时赶紧走了过去,在餐桌边坐下。
面里下了火腿和鸡蛋,苏铭时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似乎是盐下得不够多,味道有点寡淡。
他想起来了,宋解舟刚开始也是不太会做饭的,他俩同居的第一天宋解舟也是像现在这样下了两碗面条,他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从那之后宋解舟的厨艺才日渐好了起来。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宋解舟悄悄练习了多少次才变得能做出一手好菜?
从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宋解舟离开之后他自己学着做饭时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的鼻子又泛起酸来,低着头又一口一口机械地往自己嘴里塞着面条,眼泪混迹其中,被他一起咽进肚子里。
倒是没那么寡淡了。
“所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宋解舟突然开口问道。
苏铭时听到宋解舟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双眼含泪的样子落在宋解舟的眼中,让他不由得抿了抿嘴唇,他看了看苏铭时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的那碗面条,吃了几口,不确定地开口问道:“虽然确实一般,但有难吃到这种地步吗?”
苏铭时意识到宋解舟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因为这个,面很好吃。”
“那是因为什么?”宋解舟放下了筷子正色道;“你今晚跟平时不太一样。”
苏铭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前世今生那些东西,这太离谱了,跟做梦一样,要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不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这种事,要是贸贸然跟宋解舟说这些怕不是要被他当成神经病。
“因为在路上摔了一跤,好多人看见了,有点尴尬。”他最后只能扯了个勉强合理的理由。
宋解舟看起来不太相信,不过大概是觉得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似乎没有权利对他不想说的事情刨根问底,便没有再问。
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很晚了,我给你收拾间房,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
吃完面,宋解舟收拾好碗筷,又去找了套干净的床单,带着苏铭时来到侧卧,“这个房间是我平时用来放杂物的,但一直有打扫,我给你换个干净的床单,你将就一下。”
苏铭时跟在他后面走进了那个房间,前世他也进来过,虽然宋解舟说这是杂物间,但一切陈设都井井有条,只是角落里放了几只大收纳箱收纳一些用不上的东西。
宋解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盯着那些收纳箱,解释道:“那是在以前的家里搬出来的东西。”
苏铭时知道,他前世翻过那些东西,里面有宋解舟从小到大的相册,他在那三年里看过无数遍。
看得出来以前的宋解舟是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的,他有优渥的家庭条件,恩爱的父母,关爱他的兄长……他从小就在音乐上有不凡的天赋,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苏铭时印象最深的是一张宋解舟在舞台上弹钢琴的照片,那年他才十二岁,就在舞台中央被无数的鲜花掌声包围,眼睛里都是骄傲而自信的光。
可就跟这本相册只记录到他17岁那年一样,他无忧无虑的少年生活也在他17岁那年戛然而止了。
可谓是一夜之间从天堂跌落进尘埃。
从那之后的宋解舟才一点点的被现实强行磨平了棱角,成为了他后来认识的样子。
他也不至于意识不到这样巨大的落差对曾经的宋解舟来说是多么痛苦,他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可宋解舟只是淡淡地笑着对他说:“都过去了。”
他也就真的信了,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可以被轻轻揭过,便自以为善解人意地不再去提及。
苏铭时那些年想到这些总是又懊悔又生气,懊悔于自己的迟钝,又气宋解舟从来不愿意跟他倾诉一点点痛苦。
一个人能容纳的负面情绪终归是有限的,一直只进不出,再坚硬的容器也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地悄然碎裂。

苏铭时吐出一口气,把心中翻腾的情绪压了下去。
“怎么了?”宋解舟看他神色变了又变,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啊……没事。”苏铭时回过神来,拿走了宋解舟手里抱着的床单,“我自己来吧。”
苏铭时三下五除二换好了床单,宋解舟眼里闪过几分惊讶,毕竟苏铭时平时看着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看不出来,你还挺熟练的?”
“嗯,我有段时间自己一个人住,就学会了。”
宋解舟走后,他就不太愿意别人进他家,特别是卧室,所以这些家务他只能自己做,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熟练工。
“那你早点休息吧,新的牙刷杯子都给你放在这了,要洗漱的话就拿这个吧。”宋解舟说着就要回房间。
“等等!”苏铭时看着宋解舟要走,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怎么了?”
“没……没事,晚安。”苏铭时只是看见宋解舟要走条件反射地觉得心慌,但他也清楚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宋解舟总不可能留下来和他在一间房里过夜。
“晚安。”宋解舟点点头,替他关上了房门。
苏铭时躺在床上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零点了。
看来这一世的恋爱纪念日要换一个日期了。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结,毕竟他之前也一直后悔当初告白告得太过于草率,跟醉鬼耍流氓一样,既然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他就要给宋解舟最好的。
换一天就换一天吧,日子的意义是人赋予的。
那要策划一个什么样的告白呢?
心里千头万绪,但最重要的是宋解舟就在他隔壁睡着,一切还可有挽回的余地……
苏铭时感到了难得的心安,想着想着便沉沉地睡着了。
但隔壁的宋解舟有点辗转反侧,他本来睡眠质量就一般,更何况他现在心事重重。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苏铭时哭得快背过气去的样子。
因为摔了一跤就哭成这样断然是不可能的,可还能是什么原因?考试考不好?他看起来也不像那么在意学习的样子。还是被人欺负了?可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被人欺负到哭鼻子的地步。
宋解舟将心里冒出来的答案一个个否决掉,一个看似不可能但似乎是最合理的想法不受控制地从心里冒了出来:
不会是失恋了吧?
想到这,宋解舟心里一沉,本就淡薄的睡意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难道是我之前一直感觉错了?他喜欢的不是我?”
他想起少年每次坐在咖啡店里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又觉得应该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杂乱的思绪在他的脑海里四处乱窜,就像不服管的熊孩子一样拨动着他脆弱的神经,扰得他烦躁不安,心脏以不正常的频率快速跳动,喘气都变得困难了起来,眼见着又要变成一个不眠之夜。
宋解舟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骤然涌上来的尖锐疼痛强行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算了顺其自然吧,不要再想了,”他趁机说服了自己,看向窗外,“反正我于他,并不是最合适的选项。”
他垂下眼眸。
今晚的月亮过于亮了。
于是窗帘被一把拉上,月光被拦在了窗外。
方和走进大教室环视了一圈,在后排看见了苏铭时。
“这位占的不错啊,够隐蔽。”方和在他旁边坐下来满意地点点头,把他放在宿舍的课本扔在他桌面上。
苏铭时缓缓地把头转向了他,用一双挂着黑眼圈的大眼睛看着他。
方和吓了一跳:“通宵了?失眠了?你这能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睡眠质量还会失眠?”
“做噩梦了。”苏铭时撇了撇嘴。
“哟,”方和来劲了,“什么噩梦能把我们苏大少吓成这样。”
苏铭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在方和的连环追问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梦见宋解舟把我甩了。”
方和忍了又忍,忍到嘴角抽搐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此时临近上课的时间,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一笑,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注目礼。
苏铭时一把捂住了方和的嘴,朝周围的同学歉意地笑了笑。
“有这么好笑吗?”苏铭时压低了声音在方和耳朵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笑啊,”方和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有些人连人没追到手就想到分手那一步了,还真是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苏铭时一巴掌对着他的后背呼了过去,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突然想到其实自己犯不上跟他置气。
毕竟方和可是母胎solo到了三十岁。
方和看着自己的发小看自己的眼神从愤怒逐渐变成了怜悯。
“什么毛病?”
“没什么,看看单身狗罢了。”苏铭时转回了头,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
“哈?你不也是吗?还是你昨天夜不归宿是跟人家确定关系去了?”方和彻底无语了,不知道苏铭时是哪来的自信攻击他的。
“哼,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苏铭时不明意味地冲着他笑了笑。
方和看着他的笑总觉得有点莫名的窝火,但看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只能悻悻地说了一句:“你就吹吧。”
虽然是时间问题,但怎么告白也是个大问题啊。
苏铭时一边低着头假装看课本,一边在心里偷偷琢磨着。
好不容易把上午的课熬完,苏铭时和方和一起顺着人潮走去食堂。
“怎么了,一早上都是一脸深沉的样子。”方和用手肘怼了怼苏铭时。
苏铭时看了他一眼,虽然告白这种事指望不上他这种即将单身到三十岁的孤家寡人,但有另外一件事说不定可以问问。
想到这,他斟酌着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嗬,这熟悉的开头。”方和不屑地喷了一口气。
“他想死。”苏铭时接着说道。
方和吓了一跳,赶紧扒拉住他看他的表情:“不是吧,你受什么刺激了。”
苏铭时无奈地挡住他凑过来的脸,没好气地解释道:“我说的真的是我的朋友,”他看方和又想开口,赶紧补了一句,“你不认识。”
方和松开了手:“那你多陪陪他,安慰他。”
“给他灌鸡汤是吧。”苏铭时翻了个白眼。
“我又没这种经验……要不就让他感受一下生活的快乐?让他舍不得死?”
舍不得死?
这句话给了苏铭时一点启发,宋解舟上辈子自杀前还给朋友们一人留了一封信,可见他很在乎朋友,如果这辈子多给他制造一点羁绊呢?
宋解舟上辈子的朋友不多,他也不是个热衷于交朋友的人,上辈子苏铭时也不是没想过带着宋解舟一起玩,但考虑到他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就只能作罢,所以他跟苏铭时的朋友大多仅限于来接他回家的时候的点头之交。
那这辈子让他多交点朋友?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至少宋解舟离开的时候遗书都得多写点吧?说不定能更容易被发现了。
“也不知道他那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得多观察一下,及早让他去治疗,”苏铭时托着下巴琢磨着,“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无论是交朋友还是带他去治疗都得慢慢来,别待会刺激到他反而弄巧成拙。”
苏铭时终于在心里规划好了两条大致的路线,从重生之后就觉得飘忽不定的心终于又落了地。

第9章 揭穿
两人吃完饭之后就回了宿舍,苏铭时收拾了几本书放进书包里。虽然他已经顺利毕业过一次,不过也只是打擦边球而已,他对宋解舟发过誓,所以自然要贯彻到底。
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些理论知识来复盘一下上一世那些案例,说不定这一世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苏铭时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大有能头悬梁锥刺股的决心。
“又要去找宋解舟?”方和躺在床上探着头看他,不过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让他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带这么多书干什么?”
“反正去那也是坐着,不如带点书去学习。”苏铭时拉上书包拉链,头也不抬地说道。
“哈?”
方和不淡定地张大了嘴,就连隔壁床专心学习的另一个舍友刘旭也忍不住转过了身盯着苏铭时。
苏铭时被这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灼烧着,挑了挑眉:“怎么?就你们能学?”
“谁都可以学,但你……”刘旭满脸疑惑,“方和,现在没到期末吧?”
方和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嗯……应该还没有呢,而且他早上上专业课还听得格外认真,甚至记了笔记,简直是我们经管学院的一大奇观。”
“要不咱请个道士回来吧,”刘旭言之凿凿地分析,“肯定因为昨天铭时摔倒那块地方不干净,害他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妖怪,快从他身体里出来!”
方和非常配合地演了起来,这两人一唱一和地在那唱念做打地编排得非常起劲,苏铭时看着这俩戏精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在漫画里高低得挂上满头黑线,他也懒得给他们编一个自己突然发愤图强的理由,只是扬起一个满不在乎的笑。
“哼,等着以后被哥带飞吧。”
苏铭时撂下这句话之后就无视他俩鄙视的眼神,扬长而去,总觉得再跟这俩活宝呆下去自己的心智会被带着退化十年。
更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之前为了能增加在宋解舟打工的咖啡店偶遇他的机会,找隔壁学校的人要了一份他们班的课表,经过一段时间的蹲点发现宋解舟除了练琴和有课的时候之外基本会在咖啡店里上班。
还好穿越过来的时间是他们已经是朋友的时候,要是穿到他俩压根都不认识的时候那简直两眼一抹黑,毕竟从今天早上和宋解舟分开之后他就一直隐隐的有点焦躁不安:
他失去宋解舟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而重生这件事更是匪夷所思。他的精神被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反复冲击,导致他总觉得只要没把宋解舟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他在宋解舟出事后也读过不少心理学书籍,大概可以察觉得到自己是有点PTSD了,但应该也没严重到影响到正常生活的地步。
只要这一世的宋解舟能好好的……他真的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了。
苏铭时的眼神黯了黯,搓了搓自己冰冷发麻的指尖。
The Moon咖啡店开在A市财大和音乐学院的中间,装潢却十分考究,跟周边那些以学生为主要消费群体的店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也不乏有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学生,但显然这种复古的装潢风格也不是当代年轻人的心头好:和周边的店铺相比,The Moon总是显得比较冷清,一般都是一些比较喜欢安静的教授和学生才会来。
宋解舟从大一开始就在这里打工了,因为这间店铺的老板林舒月是他发小林舒晨的姐姐,她一听弟弟说宋解舟在找兼职就让他过来她店里帮忙。
当然,宋解舟心里清楚,说是让他去帮忙,其实是林舒月想要帮他,毕竟这家店环境又好,工资也算高,自然是不会缺人来应聘的。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心怀感激地接受了这份工作,唯一的要求是只接受和店里其他人一样的工资,林舒月拗不过他,最后也只好歇了借发工资的由头资助他的想法。
于是他便一直在这里工作,直到现在。
林舒月不会天天过来,大概一周才会过来一次,但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点好吃的。今天也不例外,给他们带了三明治,到了午饭时间,一起值班的同事便一起帮他热好了放在他旁边。不过他最近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愿意拂了别人的好意:他把这个三明治分成了两半,拿起其中一半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然后把剩下一半放回了冰箱。
“剩下的还可以当晚饭吃。”宋解舟心里想着,又把吧台再仔细打扫了一遍,准备迎接下午的客人。
店门口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宋解舟抬眸,一个穿着卫衣的青年裹着深秋的寒气走进了店门,在跟他对上视线的时候,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睛毫不吝啬地朝他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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