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殷慕青露出了一个微笑。
天凤帝扫了一眼下方,对于这个发展并不意外。
结果下一秒, 一句老殷家的人死的向来很突然就冒了出来。
不少人直接就喷了。
死的确实很突然的殷慕青:“……”
天凤帝也深吸一口气, 一时竟无语的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此同时,天庆朝。
天庆帝也:“……”
说起来这个头还是从他这儿开的, 啊这……
朝臣们也纷纷面面相觑, 想笑又不敢笑。
天幕再次播放出一段画面。
【太子下葬的这日, 是由天子亲自为其入殓装棺的。
侍从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盆水和一块布,天子将投过水的布拿在手上, 一点一点的为太子擦拭着身体,就仿佛一位普通的父亲一样。
灵堂内寂静无声,唯有数盏烛火在不断的摇曳,皇帝沉默着悉心做完这一切,又帮其穿好衣裳,整理仪容,最后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儿子,随后亲自一把将太子的遗体抱起,小心放入了棺内。
整个过程中,周围人皆小心翼翼的盯着,毕竟生怕这位陛下累出什么问题。
接着亲眼看着一群人在他眼前将棺盖合上,随着棺椁被钉严,也算是彻底做出了诀别。
也就是在这时,一旁有侍从来报:“陛下,皇长孙殿下悲痛过度,方才晕厥了过去。”
天子视线随之移动,闻言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漠不关心的摆手道:“实在坚持不了那就叫他下去歇息吧。”
随后便继续盯着棺椁。
那侍从嘴唇蠕动,显然就算是他也觉得这不太妥,亲生父亲下葬当日,身为长子却缺席,哪怕是因为悲伤过度,这也未免令人诟病。
可毕竟陛下已经这样说了,侍从也只能传话下去,心里却觉得这事八成行不通,天子是仍旧沉浸在儿子去世的悲伤中,所以目前对其余的事都不怎么关心,再加上这也只是皇长孙自己的事而已,有些话说了也就说了。
可如今的东宫那边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果不其然,待到侍从将话带到,还未等悠悠转醒的皇长孙殿下说些什么,太子妃就先变了脸色,一口否决道:“太子今日下葬,我儿身为长子又怎可缺席?还请公公向父皇禀告,贺儿能够坚持下去。”
同时看了一眼儿子,眼中带着不可违抗。
皇长孙殷贺见母亲如此,也不敢说什么,实际上以他还算康健的身体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因为他跪灵堂的时间要比其他兄弟还要长不少。
这是太子妃私下里刻意要求的,如今太子既去,当今陛下又没有其他子嗣,未来的继承人自然就要从孙辈当中择选,而皇长孙虽然位居嫡长,却资质平庸,也不算得宠,无论如何,多一个筹码都是好的。
事情传回到皇帝那里去,皇帝也没多说什么。】
太宗朝。
看完了整个过程,先不提周围其余人等是怎样微妙的表情,天凤帝却是先忍不住冷笑起来:“还当真是够孝顺。”
亲生父亲刚死,就已经懂得抓紧机会利用来做戏了,这太子妃与皇长孙倒真是好样的。
哪怕对方这么做不算有多令人意外,也未必是全部作假,只不过是刻意夸张了些想要夺得关注,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掺了假的东西终究令人如鲠在喉。
殷慕青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皇长孙毕竟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和妻子在自己的葬礼上借机耍手段,这确实挺扎心的。
不过……他缓慢想到,这其实也不重要了,毕竟储位已经注定与这个儿子无缘。
臣子们则相互对视一眼,看来皇长孙未来的路怕是不好走了,不,应该说就连争夺储位的机会也已经被断绝,毕竟天幕早在之前便透露过太孙会被废的消息,如今不过是在这个筹码上增加了一份重量。
天幕继续播放道。
【随着太子正式下葬,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不出一月,朝堂中果然升起了请立皇储的风波。
一开始只有一封这样的奏折,可随后便越来越多,这令天子多少有些不悦,直到终于有人公然在朝堂上提起,皇帝凝视良久后终于冷笑出声。
“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虽未展现出多少怒火,却令朝堂上的一干大臣们顿时齐刷刷跪了一地。
天子注视着这一幕良久,心头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从太子妃的作为到这些朝臣的想法,他不是不清楚,也不是不明白有些人确实是在为国考虑,可太子才不过去世多久?这些人就立刻商量起了如何取代他?
“退朝吧。”
天子心灰意懒的道,转身拂袖而去。】
【太子死了,没过多久很多人就吵着要立太孙,殷闵当时就挺不乐意的,哪怕再怎么样自己儿子毕竟刚死,你们这群人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抛之脑后,有道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是个亲爹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殷闵额头划过三道黑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可理智却也告诉他,设立储君这事确实不好一拖再拖,时间长了就容易生变。首先他年纪都快七十了,在当时已经算是高龄老人,咱们后来的人是知道他寿命长,可当时的人可没想到他这么能活啊!哪怕身体看起来硬朗,但这种事谁都说不准,原因嘛……嗯,估计都数着日子等着皇帝驾崩呢。】
怕他死的也很突然是吧?那还真是让你们失望了。
天凤帝心中划过冷意,立储君这种事好听了说是为了国本,难听点说的话,便是当时的那些臣子见他这个皇帝老了不中用了,为了利益找起了下家。
可这种事也算人之常情,哪怕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可另一边,太子殷慕青听着那句“数着日子等皇帝驾崩”却咬起牙关,透过这句话,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王者将死,身边却提前围绕满了企图分食的秃鹫的场景。
这些人,这些人就是看他死了才这么欺负他父亲!
天庆朝。
天庆帝看到这里也是有些感同身受起来,相比起未来长寿的儿子,在天幕的预知中,他却是只剩下了六年不到的寿命,被人数着日子等死这一天想必也不会来的太晚。
好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多半能够挑起大梁的继承人,说起来,也不知道太子那边到底如何了。
【总之储君之位不定下来大家就很难安心,毕竟皇帝要是哪天死了,下一任老板还不知道是谁,而大家肯定都希望利益能向着自己,到时候群龙无首就难免会生乱。同时也可能会导致一些人到处投机,把朝局搞得更乱,人心嘛,总有想搏从龙之功的,这并非人力所能控制,哪怕当事人是皇帝。】
【与当初他爹面临的处境稍有不同,殷钊是放眼望去看哪个儿子都觉得像菜鸡,犹豫不决,拖到最后不得不矮个子里拔个高的,殷闵嘛……他这些个孙子之后干的好事儿,又是怎么被他狠狠收拾的先不说,总之当时最终左右权衡之下,他便选择了优势更为明显,同时也是朝堂中呼声最高的皇长孙殷贺作为皇储,册封为皇太孙——而这无疑是个令后来的他后悔的选择。】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好好听听皇长孙是怎么做到让皇帝后悔的。
【排除性格能力等各方面的问题,皇太孙到底也是出身皇家,不算全傻,皇位还没到手呢,这个节骨眼肯定不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的时候,总之先把老爷子哄走,等皇爷爷俩脚一离地了,头顶悬着的剑就关闭了,那不就到了他占领高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时候了吗?】
天幕下,百姓们听到这儿也是忍不住纷纷唏嘘起来,太孙明显不是什么有能力的继承人,可皇帝是好皇帝啊,见皇太孙此等行为,当下便不由有些不平起来。
“陛下英明一世,可谁知孙子却是这么个不孝的。”
“太子殿下不是还有其他儿子吗?不如赶紧换一个吧。”
天凤帝听到这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觉得可笑,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个两个的都盼着他死,还真是好啊!有意思!
他倒没有多气,毕竟本就对这些孙子感情不多,只将其作为下一代的继承人候选看待,自己都没付出多少感情,自然也不能要求孙子对他有什么感情。
如果对方当真有能力,权利给了也就给了,但如果没有……真想要糊弄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皇帝的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可殷闵是谁?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的皇帝啊!哪怕年纪大了,也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本来孙子就是半路出家,和太子从小被他亲自带在身边培养就不同,是以对于这个孙子一直就都不是很放心,密切关注着,果不其然,太孙这个位置没坐多久,就因为办蠢事而遭到了训斥。】
天幕说着,随之放出了一道画面。
【“朕听说,关于江南一案,你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帝王侧身负手而立在御案前,夜晚的烛火下,他的半边神色隐匿于幽暗之中,威仪的声音不急不缓,令人完全看不透想法。
皇太孙闻言,心头陡然一阵跳动,这事他明明只与东宫的属官提起过!
天子对皇宫有如此掌控力倒不稀奇,太孙虽然心头划过一丝不满,可帝王刻意提起此事……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既然皇帝已经问起,那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以皇太孙强行压下这种情绪,心底告诉自己皇祖父或许只是想要考验他,随即便开口说道:“是,孙儿只是觉得,这些人到底罪不至死,况且父亲若在天有灵,想必也是不愿意皇爷爷您因为他而处置这么多人的。”
自当今皇帝掀起江南一案起,朝野间便不断有声音说陛下是因为昭肃太子一事而心生迁怒,认为是因为那些不合时宜哄抬粮价的商人在其中添乱,导致太子为处理此事积劳成疾,这才猝然病逝。
显然皇太孙也是相信了这些话,才会有今日一事。
天子转过身来淡淡睹了这个孙子一眼:“哦?罪不至死?这些话你是从哪里看的?又是听谁说的?”
皇太孙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讷然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纵然算不得多么聪明出众,可毕竟生在皇家,若此时还意识不到祖父话语间隐晦的不悦,那才是傻子。
“这,这……孙儿……”
他低着头,神色惶恐。
天子实际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会在此时将太孙召至跟前,除了看不过眼以外,也是为了避免明日早朝这个孙子公然犯蠢和他作对。
“说啊,怎么不说了?让朕猜猜,是不是那些人托人到你跟前说的这些话,然后你就信了?连自己亲自去派人查过都没有。”天子徐徐说道,眼神却冷漠的如同寒冰,径直刺入太孙的心尖。
皇太孙的身体开始颤抖,却也只能勉力解释:“孙儿只是觉得,他们必不敢出言蒙蔽,况且只是趁机抬高粮价,涉事人等便尽皆抄斩,这样的刑罚未免有些过了……”
“不敢?这些蠹虫又有什么不敢的?”天子直接打断他,提高的嗓音变的更加严厉:“朕今天就和你说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会被处置,并不只是因为粮价的事,而是因为他们在当地犯的案,一应证据你父亲生前早已查明,朕不过是在给他办的案收尾。”
皇太孙如遭雷击,可皇帝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一刻不停的说道。
“你但凡少听信那些有心之人传的流言,多听听东宫属臣的意见,去看一眼卷宗都不至于如此,是不是还以为求这一次情能展示出自己的仁厚?是不是还以为自己能够一鸣惊人?”
天子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戳穿了对方的想法,眼中带着失望的拂袖道:“当真是蠢不可及!”
此言一出,顿时宛如在皇太孙的心头来了一记重击,他自小养尊处优,又何时被这样责骂过?
他面色当即胀红起来,看起来竟有些摇摇欲坠,天子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一阵摇头,能力不足就算了,心性竟也不够,换了太子,这样的话听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顾及着这是太子的长子,他勉强提起了一丝祖孙之情,揉了揉眉心,缓和了声音道:“罢了,你坐在这个位置毕竟时日尚短,也是朕对你要求过高,今日的确说的过了些,下次便多注意一点吧。”
皇太孙狼狈的低着头匆匆应答,接着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帝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皇太孙看起来确实能力欠佳。
天幕下,众人作为旁观者也看的足够清晰,甚至就连帝王最开始说出那句话时,对方眼中划过的一丝不满都看得清清楚楚,哪怕能力问题暂且不提,这个太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
天幕上的皇帝或许是因为儿子的死,以及当时的时局而焦急了些,相比之下,心平气和的天凤帝却将这一点看得很清楚,未来的他训斥太孙的这些话,实际上有些过了,无论如何,总该给对方留点面子,打压太过,那就真的可能一蹶不振了。
可除了这些,太孙也的确不像能担起重担的人。
思及天幕的话语,看来未来在继承人这方面还有的磨。
殷慕青对于这个儿子的表现也是大感失望,在他看来,父亲愿意在对方捅出篓子之前说这番话,就是在提点对方,可这个儿子在意的却是皇帝“监视”他这点,但身为皇帝对自己的皇宫具有绝对掌控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这个儿子如今才意识到这点未免迟钝。
天庆朝。
除去那些值得深思的细节,许多人看着未来两鬓已然斑白,面容却还如同四十岁许的中年人的殷闵却是不禁感叹起对方在训斥太孙的一瞬间那摄人的威势。
主要是和如今的太子殷闵对比起来,同样都是一个人,这其中岁月带来的变化难免令人忍不住感叹,几名皇子恍惚间甚至从天凤帝的身上感受到了和当今皇帝类似的一种气势。
实在难以令人不感到震动。
天幕继续说道。
【和感情深厚的儿子相比,孙子到殷闵这里显然就没什么特殊待遇了,衡量他们身上唯一价值的标准就是能否成为令他满意的继承人,所以训斥起来自然也毫不留情。
唉,谁让这个孙子确实有点蠢呢,就比如皇帝说:孙子啊,要多想,结果他这边直接掏出一串鞭炮对自己爷爷说,两千响够吗?做的事差点没给气出高血压来。】
天幕这一串天马横空的形容,险些令殷闵的一口茶喷出来,那、那确实是挺够的,就是好像不是一种东西。
天幕下的其他人也啼笑皆非,殷慕青这个父亲想笑的同时也只觉面上无光。
其余人在这时则是回想起了天幕之前说过的话,说当今这位陛下有情的时候是真有情,无情的时候也是真无情,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哪怕是爱子留下的儿子,在他这里竟也没个特殊待遇。
【皇太孙因此被训斥,有人听到这儿可能就疑惑,说毕竟是名义上的孙子,以殷闵的能力,总不至于册封了太孙之后才发现这个孙子这么拉吧?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下一代,哪怕太子没死,以太孙的身份也早晚要登上政治舞台,实在不行封别人不行吗?
可有句话叫烈火识真金,没经历过真正的摔打和考验,平时也看不出这个孙子真这么废啊!谁能看那么远?况且当时太孙在朝堂的确呼声挺高的,原因咱们之前也讲过,嫡长子继承制嘛,再加上皇长孙当时看起来表面上还挺像那么回事,也没来得及犯什么错,看着挺好一孩子,很多大臣就更是连看都不看其他皇孙一眼——其他孙子哭晕在厕所。】
众人:“……”
天幕的话语越说越不着调,好好的皇孙为什么要去厕所哭?
【因此皇帝自然也就不好和朝臣们对着干,再加上其他皇孙当时拉选票都没拉过太孙,若是无视呼声硬选别人也不利于稳定,总之在当时,皇长孙确实是稳定人心的最好的选择了。】
【而犯了一回错遭到训斥,虽然还不至于令皇太孙被废掉储位,却也无疑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毕竟哥哥不努力,那肯定就要轮到弟弟努力了嘛, Let's go,进步!】
来了来了,兄弟阋墙,储位之争!
天幕下的众人纷纷精神一振,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夺嫡的激烈画面,皇太孙能力不足,被人拉下去就是早晚的事,而这个人又会是谁?
殷慕青也微微坐直了身体,毕竟这件事可是与他切身相关。
【说到这里大家是不是脑子里就升起了一连串经典桥段?什么弄死太孙啊?什么给太孙下毒啊?总之就是除掉这个竞争对手之类的狠毒手段。
咱这可不兴干啊!上面坐着的要是一般的皇帝也就罢了,一个靠着自己打天下的皇帝,能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虽然当时殷闵也不制止这些孙子们表现,可他要的是文斗,敢武斗保准让这些孙子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于是这条路在先期直接被pass掉了。】
天幕下的众人闻言不禁抹了把汗,果然在这种皇帝的手底下不好混,哪怕是当孙子的都难免战战兢兢。
与此同时,殷闵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先期?意思是后期会升级武斗了?
果不其然,天幕说道。
【所以大家是不是也发现了我话语中的漏洞?没错,我们接下来要讲的主人公就是那个逼宫篡位,结果最后被爷爷给一箭无情收拾了的二皇孙——殷鸿。】
第57章
天幕最后的这一段话听得众人纷纷大吃一惊, 古往今来史书记载上的敢做到这一步的皇子能有几个啊?况且面对的还是相当于开国皇帝的天凤帝,这个殷鸿竟如此胆大包天?
可旋即又是一头黑线,出师未捷身先死, 陛下这下手也确实是够果断够狠的!天幕说的话还真没掺假, 儿子值钱, 孙子不值钱是吧?
天凤帝听到此处也不由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孙子居然如此大胆。
太子殷慕青摇头叹息, 还为未为这个儿子的胆大包天生气, 下一秒就得知了死讯, 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倒是没有对父亲的做法产生什么想法, 相比起天凤帝, 殷慕青虽说受到过影响, 可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 再加上身为储君日理万机, 针对孩子的养殖经验就是交给下面的下人,或者孩子的亲娘,分摊下来每个孩子的相处时间都少的可怜, 在他看来这儿子大逆不道, 死了也就死了。
只不过想到如今还年幼的殷鸿,到底闪过一丝怜悯。
天庆朝。
天庆帝也不由被自己这个儿子的狠了辣惊了一瞬, 虽说不是亲孙子, 但到底也是当孙子养的,说下手就下手?
其余皇子也纷纷为这个弟弟的狠辣打了个冷战。真·爷爷的成王也哑口无言, 说起来, 这个弟弟射箭还真是挺准的。
殷闵则是没想到自己穿越一场, 不仅当上了皇帝,竟还遭遇了如此经典的情节。
至于其余吃瓜群众, 却是对皇室的残酷又多认识到了一分。
天幕话语唏嘘。
【不得不说,血脉这玩意儿确实挺奇妙的,由不得你不信,就像历史上的某些皇室,整个家族基本都是精神病,还有些皇室则是血脉里流淌着顽固的抽象天赋,要么当留学生去异族留学,要么当道士被宫女勒脖颈,要么当木匠叮叮咣咣,一生行走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就是不好好当皇帝。】
留学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结合异族两个字,却能够令人隐约意识到某种不可置信的真相。
还有那个道士,作为皇帝被宫女勒脖颈,这这这……这是什么鬼热闹啊?!
天幕下的众人纷纷被惊讶到,不知为何竟突然理解了“抽象”这个词汇的意思,相比前两个,一个当木匠的皇帝竟然还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殷闵却是突然想起他那个弟弟,这不还有一个当煲仔饭的皇帝吗?
【而到了老殷家男人这里,血脉里则是流淌着优秀的武将天赋,可能是唯二的两个真正的猛男两次定鼎带来的自信吧,以至于最初建国开始对武将充满戒备的风气,都转而化成了学习的动力,脑子够不够用先不说,拼到最后一个个都争当大宣的第一巴图鲁。】
被提名的两个猛男:“……”
面对儿子和臣子们纷纷看过来的眼光,天凤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时竟无语住了。
天庆帝严肃着一张脸,也不知该对天幕的词汇说什么,又或是哀悼未来的子孙似乎偏科严重,只听天幕这个调侃的话语,就知道这句话不是在夸人。
其他人则是想起这一大家子,从天庆帝再到史书盖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晋王,以及争夺天下的荣王,再到作为优秀继任者的殷闵,以及刚刚提及到的造自己爷爷反的这位,好像,似乎,确实……武将成材率挺高的
【不过殷鸿哪怕胆子再大,当然也不可能一开始就琢磨着造他爷爷的反,毕竟殷闵当时年纪虽然说大了,但积威甚重,也不是提不动刀了,哪怕自建国以后肯定已经轮不到皇帝身先士卒,穿人肉串还是轻轻松松,真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是这么莽的。
所以目前首先要做的,肯定就是挤掉他碍眼的哥哥,能名正言顺登基当然最好了,正好太孙在此时遭到了训斥,哎!他当即一拍板,这我的机会不就来了!】
穿人肉串……
当事人再次被无语住,虽然这貌似是事实,但这个词汇有点地狱了。
【夺嫡这种事,不提具体的详细操作的话,大面上说到底也没什么花头,要么就像先太子一样,老爹喜欢,又是唯一的儿子,这两样只要能占上任意一种,那基本就妥了;要么就是身份,嫡子或长子只要不是太差,肯定会有朝臣拥护,可这方面被他哥占去了;再要么就是能力出众,亦或者除掉竞争对手,以及在政治上为自己增加筹码等等,少数真牛逼的——爹,儿子今天封你为太上皇!大气吧?】
大气,大气过头了!
天幕下的众人再次被天幕跳脱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虽说这是事实,但这个形容词也未免太好笑了。
【初出茅庐的殷鸿选择的第一步则是先讨好自己爷爷,因为自太子去世以后,殷闵偶尔闲下来就多了一个到净慈寺给儿子点长明灯的业余活动,殷鸿得知这个消息后,提前赶在皇帝到来之前到寺里搭好戏台,顿时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先是表演一下自己这个儿子对于去世父亲的哀伤,再就是给爷爷祈福啊什么的,祝愿爷爷长命百岁,总之就是看我多孝顺——说到这里就挺地狱的,这是毒奶吧?真长命百岁了你又不高兴。】
太子殷慕青听到此处,却是对这个儿子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有什么出息,没想到竟是靠着演戏,虽说这也算是正常手段之一,但到底是落了下乘。
再想到父亲给自己点的长明灯,心中又是一阵叹息。
【说实在,这手段在现如今看多了剧本的网友们看来其实挺俗的,可先别说皇帝能不能看出来这个孙子是做戏,人家干的又不是什么坏事,同时也不排除确实有那么一点真心的可能,只不过这真心确实不够纯粹而已。再者说了,正好大孙子似乎不太着调,其他孙子有上进心也是件好事,总不能打击积极性吧?他肯为朕花心思不就好了?
这就是庄家的思维,无论底下的人怎么斗,我自坐在我的高台上俯瞰芸芸众生。
于是殷闵就嘉奖了对方。】
无论这些皇孙怎么斗,最终的赢家始终都是皇帝本人。
有人听到此处,仿佛已经看到了帝王冷眼旁观这一切纷争与讨好的景象,谁能够从这场角斗中得胜,谁便能获得帝王的青眼。
这就是皇室权力斗争之间的残酷。
【事关皇位斗争,那真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落下,殷鸿得到了爷爷赏识的事一出,瞬间被提起了太孙这边的警惕,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蓄意引起皇帝注意,不是为了争夺皇位,还能是为了什么?哪怕真不是故意的也不行!不是故意的也有罪!
况且今天让他得意一尺,明天岂不是要有一丈了?这怎么能行?必须得打压他!
这个时候殷鸿还没单独立府,得罪了太子妃和太孙,那日子肯定就不好过了,就连冬天取暖的炭盆都被克扣。
可事情到这里当然还没完,演员的自我修养是什么?哪怕重量级观众还没到没关系,脚下踏着的地方就是他的舞台,于是殷鸿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小白菜啊,地里黄,没了爹,没了娘……】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种,皇帝被“惊动”过来一看,这个孙子过得这么惨还生病,当然就”怒”了,太子妃被训斥,殷鸿由此便彻底独立了出去,获封越王,同时初步参与进了政事。】
“噗!”
殷慕青一口酒险些没喷出来,明明只是单纯的装惨卖可怜的手段,天幕竟用这种话语来讲,这是想笑死谁吗?
下方的其余人等也纷纷憋笑,但同时却也看出这里面的事不简单,别的不说,皇帝是怎么刚巧被惊动的?
可皇帝当真没发现这里面的猫腻吗?
天凤帝异常冷静的想,这并不重要,他是当皇帝的,又不是当侦探的,太孙没能赢过弟弟,只能说明自己能力不够。
天幕继续讲着。
【殷鸿可太想当皇帝了,因此除了表演课程以外,他还投其所好,当时宣朝上层和文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的趋向是什么呢?就是甭管怎么样你得读两本医书,毕竟有皇帝作为引领风尚的标杆在那里嘛,哪怕当事人并没有硬性规定,可想进步的人可太多了,别说殷鸿了,就连太孙也读过,不过没研究那么深罢了。和这方面等同的还有骑射等一些课程。】
【与此同时,殷鸿还娶了户部侍郎严尚的小女儿为妻,这个严尚是当时已故宰相严松清的小儿子,因为和太子妃王若淳的娘家不和,本来就挺愁云惨淡的,毕竟哪怕太孙不是妈宝男,当时的孝道也摆在那里,日后太孙若是登基,太子妃升级为太后,那严家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正好这时殷鸿发来了结盟的信号,他自然大喜过望,几经思虑后最终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