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狱警只是开朗by南火绛木
南火绛木  发于:2025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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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黑心还得看专业的。
蔺言:“……哇。”
【夏娃:污染海洋环境,电他。】
【蔺言:他是我上司。】
【夏娃:那实习结束电他。】
【蔺言:听你的。】
蔺言抬起手晃了晃笼子问:“老板,那它怎么处理,放海里还是放沙漠啊?”
严安思索了一会儿,眉头缓缓皱起,“我听说喰骨兽的嗅觉很灵敏,用他抓潜入者怎么样?”
蔺言不好说,他觉得这笼子里的根本不是喰骨兽,那嗅觉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举起另一只手,蔺言说:“克里斯曼说喰骨兽没有白色的,老板,您这只是变异的吗?”
克里斯曼说了什么,严安是不会听的。
他指着笼子里安安静静趴着的白色球状异兽说:“你不知道,这可是我从一位大人物手里买到的,我不识货,他还能不识货吗?这一定是喰骨兽,只不过颜色不一样而已。”
大人物?
蔺言眼珠转了转,严安是桑德拉的监狱长,虽然权利不大,但是人脉广,他口中的大人物想必确实来头不小。
【夏娃:猜一手,大人物也是从另一个大大人物手里买来的异兽,发现是假货所以转手卖给了你老板。】
蔺言“哎”了声,低头看了眼笼子,白白软软的异兽趴在笼子底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向上看,模样很是可怜。
严安瞥了眼,道:“别被它的外表迷惑了,我一开始也以为它很温顺,买回来没多久,它就把我的家政机械人给吃了。”
什么玩意儿?
蔺言瞪圆了眼,“吃了?”
不是,这不是重点,蔺言摇摇头,紧接着问:“它吃家政机械人?”
能把金属当零食嚼,怪不得严安认定了它是喰骨兽,但它连牙都没有……严安到底买了什么回来。
蔺言还没想明白,笼子里的异兽仿佛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突然张开嘴对着蔺言哈了口气,一股腥臭味喷了出来。
“唔、”蔺言飞快的捂住脸,手臂一伸将笼子推了出去。
严安见怪不怪的说:“好了,实习生,把它放出来吧。”
压力来到了蔺言身上。
少年仰起脸,看看天看看海,看看后退了至少一米的严安,再看看对着他呲牙咧嘴面露凶相的异兽,急需克里斯曼过来救救。
鸟笼很精致,蔺言手指一勾就能打开,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放你出来,你别扑我哦。”
异兽依然保持着攻击姿态,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呼噜呼噜的,蔺言都不知道一个没脖子的球体是怎么发出这种声音的。
【夏娃:动作要快,时机要准,手要稳。】
说的很好,但蔺言是好学生不是超人学生。
“咔哒”
金属门弹了出来,那异兽猛地向外一跳,纯白的体表在地面上滚了一圈,沾上了满满的泥,它兴奋的发出一声怪叫,高高跳起,然后“叽”的一声被抓住了。
“能把这玩意儿当成喰骨兽,严安,你也该去治治脑子了。”
嘲讽的语气让听者眉头紧锁,严安看着身穿囚服的男人,面露惊讶:“封荆?你怎么在这?”
不可能,他现在应该在小黑屋才对,封荆能出来,那小黑屋里的其他犯人呢?如果小黑屋关不住人,那狱警就更拿他们没办法了。
严安微不可查的后退一步,手缓缓捏住了后腰的枪,他的枪法其实不错,所有人都知道严安惜命,为了保住命,他也愿意耗费精力和钱财去学习。
他警惕的盯着封荆,谁料封荆根本没理他,转身望着一脸茫然的蔺言。
今天是第五天,蔺言迟到了。
他说:“长官,你迟到了。”
蔺言“啊”了一声,紧接着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你昨天不是受伤了吗?”
少年实在无辜,他伸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食指点了点封荆的颈侧,那里还裹着一层纱布,已经被血洇成了红色。
“你流血了,”蔺言担忧的问:“没事吗?”
一点血而已,封荆以前为了进军团,什么伤没受过,但他想,蔺言嘴巴破皮了都能喊疼,更何况是被赤尾蜥咬了一口。
确实算是重伤了。
手里的异兽试着挣扎了几下,封荆稍稍用力,它就立刻安静了下去,全身像是一滩软泥,挂在半空中。
蔺言忍不住看了几眼,不儿,怎么这么会欺软怕硬啊?
举起笼子,蔺言说:“你先把它放回来,我带你回小黑屋,我今天的观察日记还没写呢。”
听他的语气,小黑屋不像是专门用来惩戒罪犯的地方,倒像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似的。
封荆有些想笑,不是高兴,而是嘲讽,蔺言怎么能以为他还愿意回那个鬼地方?他作恶可不是为了接受审判,或者在小黑屋里耗费余生。
“长官,您还是自己回去吧,”封荆一手插兜,一手捏着一手晃来晃去,“我把门打烂了,里面关不了人了。”
话落,他如愿看到了蔺言惊讶的神色。
那双弯弯的笑眼睁大后圆溜溜的,和他第一次流鼻血时看到的一样,蔺言的表情很丰富,可惜,在小黑屋里时光线太暗,他没看到多少。
“打烂了?”蔺言视线向下偏了偏,封荆的双手没有丝毫损伤。
【蔺言:他也变异了?】
【夏娃:机械臂而已。】
中央星的机械臂非常昂贵,安装机械臂不但要有人做担保,还需要签署多条合同,使用机械臂进行违法行为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封荆都进过桑德拉了,还有什么惩罚能吓到他?
【蔺言:现在的机械臂都这么厉害了吗?】
小黑屋的门可是重型金属门,你说砸就砸,那小锤三十大锤八十的从业人员还要不要吃饭了?
【夏娃:他的比较特殊。】
军用机械臂和普通机械臂完全不是一种东西,普通机械臂的根本目的是帮助残疾人,军用机械臂可是被当成战争武器创造出来的。
这也是封荆明知道自己这次回来会被全体犯人针对还敢这么嚣张的原因,他将这次的回归称之为——报复。
至于他的报复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几年前折断了封荆左手的家伙。
“过来啊,长官,”封荆对着蔺言招了招手,“站这么远,我还以为你怕我呢。”
他笑得不怀好意,双眸阴冷的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但他的长相又很有亲和力,好似笑面虎的具象化。
蔺言舔了下唇边破开的地方,没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封荆对他的态度这么奇怪,但是蔺言也不是傻子,靠近一名没有被戴上电子镣铐的罪犯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
“长官……”封荆笑着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砰!”
男人猛地回过头,侧身避开子弹,他眼神阴鸷的看着举着枪的严安,缓缓扯开唇。
“能让监狱长亲自开枪,我该去S区才对。”
S区人才济济,不需要封荆去增加多元化了。
严安眼睛一闭,直接对准封荆的方向清空弹夹。
“砰砰砰!!”
接连几声枪响,封荆轻蔑的笑了声,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子弹已经对付不了我了。”
蓝光沿着手臂爬动,封荆笑着笑着,突然变了脸,“怎么回事?”
他的机械臂突然失去连接了!
下一秒,“嗤!”的一声,子弹钻进肉中,血花飞溅,封荆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腹部汩汩流出的血,男人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吟。
昨天为了排出毒素,蔺言已经给他放了不少血,再次受伤,封荆眼前一阵阵眩晕,失血过多导致体温流失,从下肢开始身体一寸寸发麻,视线逐渐模糊,连知觉也跟着远去。
他像是断线的风筝,猛地向前跪倒在地。
“哈啊——”
封荆捂着伤口扭过身,看向站在海边的那道身影,蔺言的衣摆在风中飘飞,漂亮的脸变成了一道道重影。
“哇”的吐出一口血,封荆竭力睁大眼,想要看清蔺言的模样,他问:“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哪怕开枪的是严安,封荆的直觉依然告诉他,是蔺言。
蔺言一定做了什么。
他的机械臂是军用最新款,经历过无数测试,性能和稳定性不必多说,不可能突然出问题。
手指抓进了泥沙里,一滴滴血从伤口和口鼻滴落,将沙子黏在一起。
封荆的唇轻轻颤抖着,喉咙发紧,像是在诉说内心的不甘,他仰起脸,沾着血的脸笑起来。
他再一次问:“长官,你做了什么?”
蔺言什么也没做。
是夏娃强行切断了封荆和机械臂之间的联系,但它的权限有限,对于军用器械掌控不了多久,蔺言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废掉封荆的行动力。
轻轻叹了口气,蔺言走到封荆面前,蹲下身从他的手心将一动不动的异兽挖出来,扔进了鸟笼里。
少年用手套擦去封荆下巴上的血,很快,新的血液占据了这片皮肤,擦不掉,蔺言索性就这么按着,柔声问:“很难受吗?”
就像在小黑屋里那样,他抚摸封荆的额头确定温度,记录他的脉搏,而封荆这次却不配合了,他不说话,只冷笑。
蔺言也笑。
托住男人的下巴向上一推,封荆被迫露出了喉咙,白色的纱布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蔺言一扯,纱布立刻松松垮垮的垂了下来,在地面上积聚。
“嘶”封荆吸了口气,纱布被扯开时也带动了颈侧的伤口,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密密麻麻的爬满伤口。
但很快,他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痛楚。
他真的被针扎了。
身体再一次失控,封荆上半身晃了两下后,无力的往前一摔,蔺言扶住他的肩,对着远处看得目瞪口呆的严安笑了笑。
收起肌肉松弛剂,蔺言轻声说:“因为一会儿要去见你,所以我提前带在身上了。”
封荆动了动眼珠,斜过眼却只能看到蔺言的侧脸,天空的昏暗恰到好处,少年只有一个黑白分明的剪影,发色和瞳色都被吞噬了似的。
看了又看,眼睛都酸了,封荆才反应过来,不是天色抹去了蔺言的颜色,是他。
失血过多,他看蔺言只能看到黑白二色。
封荆试着举起自己的手,却只能无力的垂在身侧,他想要说话,舌头却发出了无声的悲鸣。
他真的是人吗?
封荆一瞬间想。
越过蔺言的肩,他能看到鸟笼里被困住的异兽,于是封荆又一次问:他真的是人吗?
如果他是人,为什么在蔺言面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他是蔺言的宠物吗?
封荆又想起了被他杀死的人,那些人在他手里同样无力挣扎,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
封荆不会感同身受,他只是浅显的对比了自己与那些人的反应,当他面对蔺言时,他和砧板上的一块肉没什么不同。
被关在小黑屋里的那四天,蔺言随时可以杀了他。
杀人不难,不是吗?
原来如此。
我不是他的宠物。
我是他的猎物。
封荆瞳孔微微颤抖,搭在地上的手指陷进了沙粒之中。
封荆什么也做不了,直到蔺言替他重新裹上纱布,温柔的问他:“难受吗?”
情绪一瞬间有了发泄口,封荆疯狂的眨着右眼,恨不得将眼皮撕下来,给蔺言看看他的痛苦。
难受,难受死了,睁眼看不到蔺言,颈侧伤口撕裂,机械臂突然断接,还有该死的严安。
封荆说不了话,眼神却足够凶恶,这样的眼神在蔺言这里是过不了关的,于是少年又问:“你在瞪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但严安偏偏看到刚才恨不得咬他的头嚼他的骨头的青年慢慢收回了恶意,眼神清澈了许多。
他眨了下左眼,严安不懂,但他推测是“没瞪谁”的意思。
等一下,这对吗?
严安摸了一下脸,想起闵盛之前上交的报告中描述的内容,他本以为那只是夸大,没想到蔺言来真的。
他招的应该是实习生,不是兽医吧?

昨天刚下过雨, 地上还湿漉漉的,沙子黏在封荆的手指和双膝上,血和沙混杂在一起,颗粒细小却不容忽视。
封荆闭了闭眼, 眩晕感袭来, 剥开脑海中的黑暗,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 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封荆的视线从严安身上移开, 落到面前的蔺言身上,色泽明亮的双眸和发丝哪怕在如此昏暗的天气中也十分醒目。
他必须承认, 蔺言的脸在哪里都吃香, 同样的, 封荆也明白另一件事, 一个人的外表不能作为内在的具象化。
就像他自己,封荆的脸总是能够让别人卸下防备,他难道是一个好人吗?
定定的看着蔺言, 封荆心中有个说不出的滋味, 好像有条蛇在胃袋里翻滚,他想将蛇呕出来,却只是让食道被胃液腐蚀的千疮百孔。
实习生——
严安从哪里找来这样的实习生,星盗团吗?
发麻的舌头无法动弹, 封荆满腹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不甘的垂下眸子,脸上的痣像是恶意凝聚的眼珠。
蔺言似乎看出了封荆的不对劲, 他垂下脸,发丝轻轻擦过男人的眼睫。
“封荆,”蔺言叫着他的名字, 眼神有些微担忧:“你想说什么?”
【蔺言:他不会要死了吧?】
【夏娃:不会的,他的生命力比你强的多。】
夏娃的机械音比往常多了一层电音,蔺言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到了一声“哔”。
【夏娃:充会儿电,稍等。】
【蔺言:?】
相处这么久,蔺言第一次知道夏娃需要充电,夏娃是联邦大学分配给他的人工智能,算是助教,蔺言对它了解并不多。
再次敲了敲,没得到夏娃的回应,蔺言只能将注意力放回疑似快不行了的封荆身上。
不会吧,一枪而已。
克里斯曼和崔堂都活的好好的呢。
封荆想把血吐到蔺言脸上,用腥红色掩盖那灿烂的少年,但他根本动不了,当蔺言问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封荆突然从身体里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砰!”
一个翻身,封荆将少年压在了身下,他的双手按在蔺言的肩上,唇微微的颤抖,骤缩的双瞳在眼白中显得尤为怪异。
蔺言猝不及防,后背瞬间陷进了流沙里,甩干没几天的头发再一次被沙粒入侵,后颈有些凉,湿润的沙碰到了皮肤。
没有急着反抗,他无措的看着封荆的脸问:“你怎么了?”
他居然问你怎么了。
被关进小黑屋,被注射肌肉松弛剂,这些封荆都能忍。
能够不带任何心理负担的杀人,封荆才不在乎监狱待遇好还是不好,他追求的是作恶时的快意。
但蔺言给了他不一样的体验。
四天而已,封荆上一次犯罪,被关在桑德拉足足两年,两年里他受过伤流过血甚至断了一只左手,这么多痛苦都比不过短短四天积累的负面情绪。
封荆喉结滚了一下,长官,您究竟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把我当成乐子?
蔺言奇怪的“嗯”了声,“你还是不能说话吗?”
斜了眼压在肩头的手,少年不舒服的动了动,“我还以为你克服了药效呢。”
当他试着坐起身,封荆的脸就瞬间拉近了,蔺言“呀”了一声,抬起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脸前。
呼吸越过指缝落到封荆的脸上,蔺言毫无所觉,嘴里小声的嘟囔着:“吓我一跳,你要是变异到可以免疫药物的程度,今天要被放生的就是我了。”
如果可以,蔺言申请被放生到沙漠。
他不会游泳,也不想下海。
封荆听不懂。
他什么时候会变异了?
男人一瞬间的发狠毫无意义,蔺言轻而易举的将他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湿润的沙子黏在外套上,没办法,蔺言只能先将外套脱了。
这一刻,封荆终于看到蔺言脖颈处的细链,那比蛇尾还细的项链勾在他的颈上,青色的血管藏在下方,脆弱的能一手折断。
银链一直垂到胸口,尾端是一个十字星形状的吊坠。
被推开的封荆只能无力的仰躺在地上,蔺言苦恼的鼓起一边脸,他拉开封荆的手,手指轻轻抚过男人的腹部。
血淋淋的衣服黏在伤口处,蔺言一摸就沾了一手血。
被封荆突然暴起吓得连退两米的严安缓缓走了过来,一步比一步轻,“实习生,你先送他回小黑屋,放生的事我自己来就行。”
蔺言仰起脸,压在封荆伤口处的手微微用力,“不送去医务室吗?”
“不用,他命硬的很。”
严安了解自己设定的机械人,继续道:“送去医务室也没用,机械人只会让他准备等死或者自力更生。”
以封荆现在动都动不了的架势,自力更生显然没可能。
蔺言迟疑了一下,封荆就这么死了的话,明秋阳的单子是不是白接了?
一手拎着自己的外套,一手将封荆的上半身拉起来,蔺言呼出一口气,只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了,他垂眸扫了眼,封荆腹部的伤口撕裂,血流一股脑的涌出了出来。
“叽!叽叽叽!”
笼子里的异兽突然疯狂的撞击细细的栏杆,嘴里发出了尖细的叫声,圆滚滚的双眼变成了杏仁状。
“叽!!”
尖锐的音色刺得人耳膜生疼,蔺言难受的偏过脸,“它怎么了?”
严安也想知道,他从来没见这只异兽反应这么大过。
“哗!”
海面上突然掀起一阵巨浪,两只青舌海兽浮了上来,竖瞳幽幽的盯着岸边的三人,它们头连着尾缓缓转着圈,海水被卷动,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游鱼无处可逃,全都被吸进了漩涡之中,很快,红色的海水四散开来。
笼子里的白色异兽已经抖成了筛子,它不再叫了,像个融化的棉花糖一样团成一团,双眼一闭将头埋进了身体里。
青舌海兽嘴里衔着一条鱼,一边咀嚼一边用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显然,它已经将他们划进了猎物的范畴。
严安不太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它们上不来。”
真的吗?
蔺言有些怀疑,但上司这么说了,一个合格的实习生显然不该反驳,他也回以一笑,将封荆从地上扶了起来。
两人渐渐走远,严安垂在腿侧的食指沿着裤缝摩挲了两下,若有所思的眯起眼。
早在蔺言实习第一天,他就已经和联邦大学确认过了,蔺言确实是他们的学生,不是冒名顶替。
虽然不知道他图什么跑来桑德拉受罪,但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直到现在,严安才发觉,他好像在一堆半吊子中招了个专业的进来。
联邦大学怎么教出来的?
蔺言离开后,青舌海兽看了严安一会儿,无声的重新潜回海面,血色的海水向四周扩散,逐渐淡去。
笼子里的异兽小心翼翼的发出一声“叽”,严安这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他提起笼子晃了晃,只见刚刚还胆小如鼠的异兽立刻凶恶的扑在笼子边缘,嘴巴大张着哈气。
严安笑了,“欺软怕硬是吧?”
跟他真像。
严安也是欺软怕硬的人。
扶着封荆走到半途,蔺言遇上了里德和另外几名狱警,他们神色匆匆,一看到蔺言就快步跑了过来。
“蔺言!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蔺言不解的抬起头,“杰森前辈,你怎么跑这么急?”
杰森双手撑着膝盖,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一身血的封荆,关心蔺言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我艹,不是,怎么受伤的是你啊?
身后紧跟着跑过来的狱警们也停住了脚步,几人面面相觑,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慌张和震惊。
杰森咽了下口水说:“里德刚刚跑来狱警宿舍,他说封荆袭击了他们,还在监狱里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我以为他从小黑屋逃出来了……”
身后的伊索补充道:“最近几天你不是天天去小黑屋看他吗?我们以为封荆袭击了你,从你口中问出了密码,就赶紧来找你了。”
现在看来,封荆确实逃出去了,但是蔺言没有被袭击。
被袭击的是封荆才对。
撇了眼封荆虚弱的模样和腹部的伤口,伊索暗自腹诽,好好的小黑屋你不待,非要出去受罪。
其他狱警纷纷附和,但每个嘴上说着担忧蔺言的人都不敢和蔺言对视,反而频频看向像个破布麻袋一样动弹不得的封荆,然后不约而同的露出同情的眼神。
小黑屋虽然黑了点,但好歹有吃有喝也不会受伤,封荆是多想不开才要逃跑啊。
蔺言有些意外,封荆居然还顺手把里德打了?
不悦的拧了一下眉,蔺言看着面前一张张神色略显僵硬的脸,又轻轻笑起来,脸颊微红,“谢谢前辈,你们真好。”
一行人齐齐摇头,“没事没事,应该的。”
再来晚点估计封荆就成尸体了。
“你的外套怎么脏了?”杰森问。
“啊,这个啊,”蔺言皱了下鼻子,不太高兴的说:“封荆刚刚突然发难,我没反应过来,衣服就脏了。”
你只是脏了一件外套,他可是挨了枪子啊!
这话杰森是不可能说的,他同仇敌忾的瞪了封荆一眼,“关了四天也学不会老实。”
说完,杰森立刻收回了眼神,没敢继续看封荆,换了个话题:“那什么……”
杰森摸了摸腰间的警棍,挺直了身板问:“蔺言,你要送他去医务室吗?我来搭把手。”
“不去医务室,”蔺言向上一拉,将封荆滑落的脑袋重新扛回肩头,“我送他回小黑屋,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夏娃:他擅自出逃,还破坏公共设施,估计还要再关一段时间。】
蔺言立刻惊喜的笑起来。
【蔺言:夏娃,你回来啦。】
蔺言的笑容落在杰森等人眼里就变了味,把封荆送回小黑屋是什么非常值得笑一下的事情吗?为什么笑得这么明媚?他看起来好像快死了吧……
任外人胡思乱想,蔺言只顾着和夏娃说话。
【夏娃:嗯,我刚刚去申请了一下延长权限时间,联邦大学没给我通过。】
【蔺言:啊?那怎么办?】
一开始,蔺言选择前往桑德拉实习,校方担心蔺言出事,对他进行了心理素质评级,同时将夏娃分配给蔺言。
夏娃的权限最初只包括了桑德拉监狱中的一切电子物品,但考虑到一些身份特殊的犯人,夏娃的权限也得以升级。
但这是有时限的,一旦蔺言实习到期,夏娃的额外权限也会立刻关闭。
【夏娃:既然我的权限开放时间只有三个月,那你就要当心了。】
【夏娃:犯人们出狱后再来报复你的可能并不是零。】
夏娃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蔺言实习结束后的就业目标是霍华德家族。
谁敢来克里斯曼的地盘上逞凶?
杰森抬起手,想要从蔺言肩上接过封荆,被封荆阴冷的眼神吓退了。
瞪我干嘛,有本事你瞪蔺言啊,看蔺言会不会再补一枪。
虽然这么想,但杰森不会直接说出来,他语气犹豫的问:“就这么送回小黑屋,封荆不会直接死在里面吧?”
蔺言不知道,但严安和夏娃都说不会死,所以他也说:“不会的。”
语气笃定,好像封荆的生死已经完全被他把握在手心。
这下,无论是狱警还是封荆都沉默了,杰森是亲眼见过蔺言怎么对付克里斯曼之流的刺头的,心想这一枪一定也在他的计划之中,点点头没再问。
他能理解,其他狱警不能。
从蔺言手中接过封荆,几人一边搬一边低声说:“不是,这样会不会太不人道了,封荆再小强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你跟我们说有什么用,跟蔺言说去啊,我难道还能指着医务室告诉蔺言这是新建的小黑屋吗?”
另一名狱警无所谓的说:“活呗,就硬活,反正他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
犯人死亡是正常现象,只要没有发生过于知名的事件导致桑德拉被记者采访,严安不会多问什么。
“要不要跟监狱长汇报一声,趁着他还在桑德拉,过几天就没机会了。”
另一名狱警错愕的看着他,几秒后问:“…你真以为汇报了监狱长就会看吗?”
此话一出,话题立刻从封荆的生死转移到了严安究竟会不会认真办公上。
他们的讨论封荆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既无法加入狱警们的对话,也没办法插嘴中断,只能在心里给狱警们安排死法。
想着想着,封荆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的大脑在催促这具身体陷入休眠状态,方便自愈。
主观意志上的反抗没什么用处,封荆挣扎了一会儿,眼皮还是时不时跑到一起,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蔺言走在前面,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哗然,他转身看去,只见一名狱警抓着封荆的领口晃了几下,而封荆毫无反应。
“他不会死了吧?”那名狱警问。
“没有。”杰森探了下封荆的鼻息说。
“但是再这么拖下去估计真的要死,”伊索说着加快了脚步,“先去小黑屋给他包扎一下。”
距离封荆离开小黑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程北也在门口守了四个小时。
期间,他的蜜蜂室友几次路过,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最后摇摇头找花蜜去了。
程北:“……”
被神经病当成神经病了。
但程北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他硬生生在门口等到了现在,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人很多,脚步声忽轻忽重,程北将脸贴在门上,听到了人声,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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