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甯太妃殷勤的道:“甯姨喂你。”
“太妃!”夏黎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躲开甯太妃喂过来山楂甜汤。
“怎么了?黎儿。”甯太妃一双柳眉垂下来:“这可是甯姨特意为你熬制的甜汤,黎儿不尝一尝么?”
夏黎不知这甜汤里到底加了什么,甯太妃应该不是想要毒害自己,毕竟甯无患和甯太妃刚到府上,夏黎一个开府便被毒死了,他们绝对脱不开干系。
那她是想做什么?
夏黎眯了眯眼睛,为了不引起甯太妃的怀疑,终于还是慢慢开启嘴唇。
“这就对了!”甯太妃欢心的将山楂甜汤送入他的口中:“好喝么?”
夏黎含住甜汤,但是没有吞咽进去,点点头。
甯太妃将甜汤放在案几上,他似乎比含着甜汤的夏黎还要着急,站起身来道:“那黎儿慢慢喝,甯姨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罢,甯太妃退了出去,还体贴的为他关好了门。
夏黎听到渐去渐远的跫音,随便翻了一只杯子,将甜汤全部吐出来,一点子都没有咽下去,又倒了茶水来漱口,确保没有在口中残留。
甜汤被夏黎喝了一口,还剩下几乎一整碗,静静的躺在案几上。
夏黎眼神深沉,自言自语的道:“这里面……到底加了什么?”
他取出《绮襦风月》的话本,甯太妃下了药之后,必定还有进一步的举动,没准便能发现他们的秘密……
夏黎拿出话本的动作一顿,只觉得一股凉风从户牖窜进来,窗户突然被推开了一条小缝隙……
夏黎警觉的将话本放回去,压在文书下面。
窗子打开,有人逾窗而入,熟门熟路的钻了进来。
——梁琛!
夏黎看着对方,眼皮狂跳:“陛下?你怎么又……”翻窗户?
梁琛入内,回手将户牖关好,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常服,衣襟与头发微微湿濡,外面下着大雨,一看便是冒雨前来的。
梁琛道:“寡人听说甯无患到你这里来了,不放心,自然要过来看看。”
夏黎奇怪:“陛下这么快便听说了?”
吃一顿饭还没有一炷香功夫,这未免也太快了?
梁琛挑眉:“寡人自然有寡人自己的门路。”
他转变了话题:“甯无患过来做什么?”
夏黎据实以报,本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梁琛听罢冷笑:“甯无患只是过来用膳?却借着下雨的借口留下来,寡人看他是居心叵测。”
夏黎道:“安远侯与太妃住在此处,黎正好趁机摸一摸他们的底细,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梁琛道:“他们的底细固然重要,但是阿黎的安全更重要,你自己也要注意。”
夏黎点点头道:“是。”
“这是什么?”梁琛注意到了案几上的山楂甜汤。
夏黎道:“是甯太妃刚刚送来的山楂甜汤,说是亲自熬煮的。”
“甜汤……”
梁琛幽幽的叨念了一声。
夏黎一头雾水,梁琛的脸色为何那么难看?
他可不知晓,其实原身和甯无患之间,还有一个关于山楂甜汤的美谈呢。
听说甯无患自小身子不好,有一年开春,甯无患患上了胃疾,不思饮食,甯太妃十足着急,找遍了上京的名医,为甯无患调理身子。
原身一直爱慕甯无患,便亲自熬制了山楂甜汤,送给甯无患品尝,甯无患食了山楂甜汤胃口大开,病自然也好了一半。
夏国公府的小世子,为了博得安远侯一笑,亲自洗手作汤羹的事情便从此传开,一直被人津津乐道,不过多半谈起的都是小世子癞哈蟆想吃天鹅肉。
梁琛看到这山楂甜汤,立刻便想起了当年的流言蜚语,胃中翻滚,都是酸水,比这山楂还要酸涩的厉害。
梁琛眼睛一眯,突然伸手端起山楂甜汤,一仰头……
都、都喝了!
夏黎瞠目结舌,万没想到梁琛竟然把山楂甜汤全都喝了,大喊一声:“陛下!你在做什么?”
梁琛吃醋,不想让夏黎吃任何与甯无患有关系的东西,甯无患母亲熬制的甜汤也不许。
于是堂堂暴君,脑袋一抽便做了如此幼稚的举动。
梁琛咋舌道:“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太酸了。”
夏黎还在瞠目结舌,反应了好一阵,震惊的道:“甯太妃在这甜汤里加了东西!”
“什么?”梁琛这才明白,夏黎为何如此震惊。
梁琛蹙眉道:“加了什么?”
夏黎摇头道:“黎不知……”
他借口道:“只是听膳房的膳夫回禀,说是看到甯太妃在里面加了东西,具体加了什么并不知情。”
“陛下……”夏黎也顾不得礼数了,冲上去使劲拍梁琛的后背:“快吐!吐出来!”
梁琛这棵粗壮的大树好不容易抱上,夏黎还要靠着他乘凉,怎么能说没就没呢?夏黎是最希望他长命百岁的了。
啪啪啪!
梁琛感觉夏黎的手劲儿还挺大,死命砸着自己后背。
“咳——”梁琛被砸的直咳嗽。
夏黎恨铁不成钢:“快吐啊!”
幸而不是毒药,如果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梁琛早就没救了。
梁琛咳嗽道:“寡人也想吐,可是吐不出来……”
他急匆匆冒着雨赶过来,还未用膳食,山楂甜汤入了肚子哪里吐的出来。
夏黎嫌弃的道:“那陛下抠嗓子眼罢。”
“抠……”梁琛眼皮狂跳。
夏黎继续为他拍着后背,道:“快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陛下在这里吐,黎去找医官前来……”
他说着抽身便要走,啪!
下一刻,却被梁琛握住了手腕。
梁琛的掌心炙热,他的体温本就比夏黎要高,此时此刻烫得惊人。
夏黎震惊的看着梁琛,对上了梁琛一双赤血通红的眼眸。
唰!梁琛手上用力,将夏黎一把拽了过来,紧紧箍在怀中,二人直接倒在软榻之上。
“陛下?”夏黎能感觉到,滚烫的不只是梁琛的手掌,还有身体,那流畅的胸肌快速的起伏,紊乱而隐忍,额角的青筋凸出来,汗水滚滚而下,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梁琛的吐息沙哑的像是一头野兽:“阿黎,寡人好热。”
梁琛的面色比平日里都要红, 好似发热了一般。
夏黎下意识看了一眼山楂甜汤,恍然大悟,这里面竟然是……
甯太妃亲自熬煮了一碗山楂甜汤, 竟然在里面加入了这等虎狼之药, 让他的儿子和夏黎生米煮成熟饭!夏黎终于明白了甯太妃与甯无患今日上门的目的。
梁琛饮了山楂甜汤,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这里面加了什么药, 他浑身沸腾, 好像浸泡在滚水之中, 心窍中却像是要炸了一般气闷, 狠狠一拍案几, 沙哑的道:“甯无患贼心可诛,堪比畜类!”
他说着,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 差点摔在地上。
“陛下!”夏黎使劲托住梁琛, 以免他摔倒。
梁琛沙哑的道:“幸好……幸好寡人今日来了, 若你吃了亏, 寡人非杀了那畜生不可,扒、皮、抽、筋!”
他的言辞虽然狠戾, 但说的断断续续, 额角的汗水涔涔滚下来,咬住下嘴唇, 把嘴唇咬破, 血珠滚出来, 这才稍微清醒一些, 将衣襟的领口拽松,使劲摇了摇头,道:“好热。”
梁琛气怒, 心中全是万幸,幸亏自己冒着开春的暴雨跑过来见夏黎,眼眸一转,又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紧紧握着夏黎的手,道:“阿黎,寡人好热,怎么办,你帮帮寡人……可好?”
夏黎对上梁琛那可怜巴巴,却侵略性十足的眼神,这哪里是乞求?分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在布设陷阱,简直就是狼外婆本婆,正等着小红帽自投罗网呢。
然而这只狼外婆,没有小小的眼睛,没有尖尖的嘴巴,他样貌俊美的不像话,堪称完美,甚至比传说中的上京第一美男子还要美貌,犹如上天精心打造的工艺品。
尤其梁琛此时,因为燥热解开了衣领的扣子,柔软的衣襟被汗水浸透,紧紧贴着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夏黎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眼眸微微转动,仔细上下打量着梁琛。
梁琛步伐不稳,如果不是夏黎扶着他,恐怕此时已经跌倒在地上,眼神也愈发的混沌,好似随时会被药效吞噬,夏黎心头一动,这样算下来的话,倘或自己睡了梁琛,也不是不可能?
夏黎抿了抿嘴唇,轻声道:“陛下是为了黎才误食这虎狼之药的,黎自然愿意帮助陛下。”
“阿黎?”梁琛一愣,他险些以为自己被这药烧坏了脑子,否则夏黎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便答应了下来?这简直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但是作为一朝天子,梁琛深知绝没有这等子好事。
果然,夏黎还有后话,他挑着唇角,一脸的狡黠,道:“陛下,黎要在上面。”
梁琛一愣,凝视着夏黎的眼神愈发的狠戾,嘭一声二人倒下来,梁琛还不忘了用手臂帮夏黎垫一下,以免磕到了他。梁琛成了垫背,主动展开手臂躺在软榻之上,面带隐忍的微笑,似乎在忍耐着甚么,沙哑的道:“悉听尊便。”
梆梆!夏黎的心窍跳得飞快,好像揣着一只毛兔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嘭一声,夏黎来了一个标准的壁咚,握住梁琛的手腕,将梁琛压制在软榻之上。梁琛十足配合,一点子也不挣扎,微微侧头看着夏黎,发冠被震下来,顺着榻牙子咕噜噜滚下,乌黑的长发散开。
散发的梁琛看起来比束发的梁琛柔和了些许,但也只是假象,因为本质的梁琛并没有改变。柔软衣料包裹着的胸肌不断起伏,愈发的急促,他便是那样顺从的看着夏黎。
夏黎心头一紧,梁琛这样的暴君,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竟然躺在榻上任由他的施为,夏黎的心跳更快了,精巧的喉结快速上下滚动,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头含住梁琛的嘴唇。
梁琛猛地睁大眼眸,手腕下意识用力,这可是夏黎第一次主动亲他,激动的梁琛险些挣脱了夏黎的桎梏,他的鬓发在缎面的锦被上磨蹭的微微凌乱,沙哑的一笑,道:“阿黎,寡人还要。”
甯太妃送去山楂甜汤,眼睁睁看着夏黎喝下去,这才放心离开。
她匆忙走出来,推门进去甯无患的屋舍,道:“无患,成了!母亲亲自看着夏黎饮下了那碗山楂甜汤,你的机会来了!”
甯无患微微蹙眉,垂低目光,道:“母亲……夏黎终究是局外人,儿子不想把外人连累进来。”
啪——!!
甯太妃突然扬起手,狠狠打了甯无患一记耳光。
甯无患一愣,他的面颊歪向一侧,但仍然垂着头,没有任何动作。
“儿啊!无患!”甯太妃打过之后便后悔了,冲上来搂住甯无患,抚摸着他的面颊,哭泣的道:“无患,母亲也不想打你,也不想打你啊……可你要争气,你是母亲,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像你这般心善,咱们何时才能大仇得报?无患,你要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甯太妃擦掉眼泪,哽咽的道:“无患,难道你忘了,当年的起誓了么!”
甯无患低声道:“儿子不敢忘怀。”
甯太妃道:“那就去!快去!咱们别无选择!你知道的,梁琛对于夏黎的态度大不相同,只要你能牢牢的抓住夏黎!那个夏黎,以前便如此爱慕于你,你若是肯伸手,他绝对逃不掉!去啊,无患,母亲只有你了,快去啊——”
甯无患双手攥拳,沙哑的道:“是,母亲。”
甯无患从屋舍中走出来,外面大雨磅礴,雨水噼噼啪啪的敲击着房檐,虽他走在长廊之下,但还是被雨水溅湿了衣摆,甯无患却没有任何感觉,好像不曾发觉一般。
他慢慢往前走,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但再怎么慢,路程还是那么多,不会变近,同样也不会变远……
夏黎的卧舍房门就在跟前,甯无患抬起眼眸,深深的看着那扇门。
叩叩——
终于,他敲了敲门板。
窸窸窣窣——
门里似乎有声音传来,但是无人回答。
甯无患再次敲了敲门。
门内还是照样无人回答,但这次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大了。
甯无患有些奇怪,抬手轻轻推了推门板,咔嚓一声,门板并没有被推开,只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很显然里面落了门闩。
“锁了?”还是从里面锁了。
夏黎打算睡了梁琛,自然要锁门,以免旁人跑过来碍事儿。但是眼下的情况,和夏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误饮虎狼之药,柔弱、可怜、脆弱的梁琛,果然是一只狼外婆,等待着猎物主动靠近,突然将夏黎掀翻在软榻上,双眼充血,额角青筋跳动,只是沙哑的说了一句,阿黎,寡人忍不住了。
夏黎还未反应过来,局面突然发生了反转,竟然一边倒,和刚才大相径庭。敲门声响起之时,夏黎无力的跌倒在梁琛的胸口,纤细的手指哆嗦索索,一点子力气也没有,对上梁琛那双不知餍足的贪婪眼目,用尽所有的力气开口道:“你说话、说话不算数……”
“呵呵。”梁琛沙哑一笑:“阿黎,你错怪寡人了,是你说的要在上面,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在上面?寡人可没有骗人。”
夏黎脑袋一懵,他说的在上面分明是睡了梁琛,根本不是字面上的上面,梁琛这分明是厚脸皮的偷换概念,不要脸!
“有人、”夏黎咬紧牙关,生怕发出奇怪的声音,道:“有人敲门。”
“不必理会。”梁琛冷冷的瞥了一眼门板:“阿黎你要专心,怎么,是寡人不够努力?既然如此……”
梁琛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令夏黎后脊梁发凉,一阵阵掉鸡皮疙瘩,好看是好看的,但是莫名不怀好意,“唔”下一刻,夏黎惊得死死搂住梁琛的脖颈,整个人竟被梁琛单手抱了起来。梁琛抱着夏黎起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夏黎下意识收紧手臂,攀住梁琛肩背,呜咽道:“去哪里,不要过去了,会被、被听到的。”
梁琛一笑,嘭一声将夏黎抵在门板上,与叩门的甯无患只有一层薄薄的门板之隔,沙哑的道:“阿黎,唤寡人。”
夏黎胡乱的摇头,实在太羞耻了,他一旦开口,外面的甯无患绝对会听到。梁琛却不依不饶,一定要夏黎开口,亲吻着他的额头、鼻梁、唇角,引导的道:“阿黎,唤我的名字,唤我。”
夏黎喉咙一紧,似乎再也忍不住,低头一口咬在梁琛的肩膀上,撒气一般使劲咬了好几下,呜咽出声:“梁琛、梁琛……”
梁琛心满意足,轻声道:“阿黎唤的真好听,寡人爱听。”
嘭、碰碰……门板轻微颤抖着,甯无患就站在门外,他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甚至可以说是清清楚楚,甯无患诧异——梁琛在里面?
梁琛不是应该在大梁宫中么?怎么会冒着大雨,突然来到夏黎的府邸?而且他在夏黎的屋舍中,方才那隐忍的哭咽声说明了一切,看来梁琛已经截胡了。
甯无患眯了眯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竟有些如释重负,转身快步离开。
“无患?”甯太妃看到甯无患折返回来,动怒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便不能以大局为重么!”
甯无患拱手道:“母亲,梁琛到了府中,正在夏黎的屋舍之内。”
“什么?!”甯太妃狠狠吃了一惊,眼睛睁大,不敢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梁琛怎么来了?”
“儿子也不知。”
的确,梁琛怎么来了?还不是楚轻尘看不惯甯无患,因此特意去宫中告密,把梁琛给引来了。
楚轻尘乃是重生之人,在书中他的官配的确是甯无患,只是他经历了书中的一世,加之觉醒之后,他发现什么谈恋爱,什么买股,都是扯淡,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亲人,想要哥哥,想要好好的守护哥哥。
至于甯无患,世人只知晓甯无患高洁、俊美,但楚轻尘总觉得,甯无患是一个伪善之人,他的背后藏着与示人不一样的脸面,还不如梁琛呢。
甯太妃沉声道:“看来梁琛对夏黎的态度果然不一般,很是在意于他……”
“哈哈哈!”甯太妃突然笑起来:“这就对了,梁琛一向无情无义,他连父亲和兄弟都敢坑杀,咱们没办法拿捏于他,我还以为,他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在意的事物……如今,他有了软肋,真真儿是咱们的助力,儿啊,老天爷都在帮咱们!”
夏黎是第二日天明才醒过来的,腰酸腿疼,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甚至比穿书来第一天还要疲累,总觉得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
“嘶……”稍微一动,夏黎狠狠抽了一口冷气,那难以启齿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令夏黎想起了昨日的荒唐之事。
他侧头一看,梁琛并没有走,就躺在他的身边,手臂放在夏黎的脖颈下面,原来夏黎一直枕的不是头枕,而是梁琛的胳膊。
夏黎咬牙切齿,这个暴君,玩文字游戏是不是?他低头一口咬在梁琛的小臂上,狠狠磨牙。
“嘶!”梁琛短促的倒抽一口冷气,睁开双眼。
他的双眼里并没有混沌,看起来醒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动弹罢了。
“阿黎,怎么咬人?”
夏黎没说话,但不松口,说实在的,梁琛的手臂上都是肌肉,被咬之后肌肉下意识绷紧,其实还挺难啃的!
“呵呵……”梁琛笑起来,沙哑的道:“阿黎咬得真舒服,多咬,寡人喜欢。”
夏黎:“……”呸,还给他咬爽了,夏黎差点忘了他是一个厚脸皮!
梁琛道:“来歇会儿,累了罢,一会子接着咬。”
夏黎深深的翻了一个大白眼,本想转过去背对着他的,但是难度太大了,夏黎稍微一动,腰肢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酸疼,根本动弹不了一下。
梁琛亲了亲他的额角:“怎么,生气了?但昨日是阿黎主动撩拨于寡人,还非要在上面。”
“黎那是……”夏黎立刻反驳,迎来梁琛一阵笑声,没错,梁琛就是故意的。
“寡人不管,”梁琛道:“就是阿黎你先招惹寡人的,再者说了,寡人昨日也算是救了你,你不该感谢寡人?”
“呵呵!”夏黎冷笑一声:“倘或陛下不是什么都敢喝,什么事情也没有。”
梁琛:“……”
梁琛靠过来,道:“阿黎别气,这样罢,你若是不生气,便亲寡人一口,你若是生气,便咬寡人一口。”
咬别人的话,别人还能喊个疼,让夏黎听听响儿,咬梁琛的话,反而比亲他还要令梁琛酸爽,夏黎真真儿是没辙了。
梁琛给他盖好锦被,道:“时辰还早,你多歇息一会子,寡人回宫洗漱,准备今日的朝议。”
逢五都有朝议,梁琛虽然是暴君,但是朝议不能废,也不能无故不出席。
时辰还早,天色灰蒙蒙的,夏黎懒得多说一句话,他现在累得眼皮黏在一起,手指一根也抬不起来,只想好好儿的睡一觉。
夏黎闭上眼睛,耳边是梁琛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放得很轻,夏黎迷迷糊糊睡着之时,感觉到一阵冷风传来,不由缩了缩脖子,是梁琛逾窗又走了。
夏黎沉入睡梦之中,因为疲累,睡得很香甜,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堂起来。
伸了个懒腰,纤细的手臂展开到一半,夏黎的动作僵硬住了,好疼、好酸……
夏黎连忙收回手,心里腹诽着梁琛,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他将《绮襦风月》的话本拽过来,摊开来看一看,想知晓甯太妃和甯无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
【夏黎长长的眼睫轻轻眨动着,好似勾魂夺魄的鸦羽,媚眼如丝,诱人却不自知,他轻声低语,宛若妖精的道:“黎……要在上面。”】
夏黎狠狠合上话本,果然是梦男话本,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为什么连妖精这种土词都蹦出来了?还有,夏黎可以可定,自己昨日是要上了梁琛,要睡了梁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是气势豪迈的,哪里有这般黏糊糊?
夏黎想把话本扔出去的动作一顿:“糟了,朝议……”
梁琛需要参加朝议,夏黎这个开府自然也要参加,他睡得香甜,险些忘了朝议这么回事儿。
“嘶……啊、疼……”夏黎手忙脚乱的起身,忍着酸疼快速洗漱。
万幸的是,昨日折腾之后,梁琛还有些良心,给夏黎清理过身子,不至于夏黎今日再忙碌。他收拾妥帖,赶紧出了门,甯太妃和甯无患已经离去了,并不在府邸里。
夏黎登上辎车,道:“快,入宫。”
他本想让骑奴马夫快点赶车,要多快有多块,但是车驾稍微快一些,难免便颠簸起来,夏黎的身子又受不住这么颠簸,只好让骑奴马夫稍微降低一些速度。
夏黎入大梁宫之时,是卡着朝议的时辰来的,但从宫门口一路往朝议大殿走,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
朝议大殿中,梁琛在坐,满朝文武列班,南楚的使团恭敬的垂首,大家静悄悄的,全部都在等迟到的夏黎。
今日是南楚的使团入京之后第一个朝议,议题肯定与南楚使团有关系,夏黎负责接待使团,也是今日的主角之一,众人静悄悄的等着,眼观鼻鼻观心。
夏开府便算是再得宠,朝议迟到,也是够他喝一壶的!
朝臣们纷纷这般想着,暗自打量着梁琛的脸色,天子的脸色如常,好像没有什么不愉快,可要知晓,陛下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笑的时候没准很生气。
踏踏踏——
夏黎忍着浑身的酸疼,匆忙走入朝议大殿,拱手道:“拜见天子,臣朝议来迟,还请陛下责罚。”
众人屏住吐息,等待着梁琛的雷霆之怒。
哪知道……
梁琛微微一笑,笑容十足的温柔,还透露着一丝甜蜜,道:“夏卿起身罢,你为了接待南楚的使团,这些日子夙兴夜寐,劳苦功高,寡人都看在眼中,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夏黎:“……多谢陛下。”
夏黎站起身来,退回班位之中。
羣臣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陛下非但没发怒,而且笑得……笑得十分恶心?
难道陛下只是不想当着南楚使团发怒,暂时记下来,准备秋后算账?
羣臣都到齐了,梁琛终于发话:“今日有何议题,可以呈禀了。”
南楚二皇子立刻站出来:“陛下!南楚愿归顺大梁,从此称臣,臣向陛下呈上南楚舆图!”
南楚的二皇子将地图拿出来,地图代表了南楚的国土,南楚此次不单单是把地图交给了梁琛,更是把整个国土都交给了梁琛。
楚长脩将舆图呈上来,梁琛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道:“南楚有这份心思,寡人深感欣慰,既然南楚愿意归顺大梁,那往后几位,便不能以皇子自居,也该改改口了。”
皇只能有一个,皇子是皇帝的儿子,楚君都不是皇了,自然而然便没有了皇子。
楚君被淹死之后,他还有四个儿子,大皇子早夭,剩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这四位。他们因为害怕梁琛的手段,谁也不敢即位成为新的楚君,就怕被梁琛当成把子,射成筛子眼儿。
此次南楚使团,以二皇子为特使,其余三个皇子其实都来了,但不敢出头,一直躲在后面。
梁琛扫视了一眼在场的皇子们,道:“自从楚君过世,南楚没有统领,一盘散沙,这也不是寡人想要看到的,不如……”
他的唇角挂上笑意,但笑意冰冷冷的怕人,幽幽的道:“不如,便册封安楚侯与安南侯,从此两位侯爵一同携手治理南楚。”
安楚侯?
安南侯?
羣臣登时议论纷纷:“四个皇子,陛下到底册封谁为安楚侯?谁为安南侯?”
“嘘——什么皇子,如今合该改口君子了!”
四位皇子已经不能称之为皇子,但是也没有爵位在身上,地位便尴尬了,因此只能暂时称为小君子。
“四个人,两个侯位,这要怎么分?”
“这不得打起来?”
“哎呦,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四位皇子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互相面询,目光十足耐人寻味。
夏黎挑了挑眉,梁琛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无愧于“暴君”二字,这是要二桃杀三士,让他们内讧,自相残杀啊。
二皇子面色尴尬,拱手道:“陛下,这……不知具体是册封谁为安楚侯,谁为安南侯?”
还有,安楚侯与安南侯,到底谁的权威大一些,谁的头等大一些?
一个封地,怎么能有两个侯爷呢?这往后里底下的官员要听谁的?
梁琛一笑,道:“寡人虽亲自出使过南楚,但说话回来,对南楚的风土人情并不是十足了解,没有了解,寡人又如何能下定论呢?”
梁琛又道:“如今楚君不幸过世,你们兄弟四人,合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不如这样罢……”
“你们自己合计合计,遴选出两位侯爵,一个即安楚侯,一个即安南侯。”
四个兄弟瞬间哗然,什么?让他们自己选,这要怎么选?这怕是要打破脑袋,脑浆飞溅当场,也选不出来啊!
梁琛笑笑,笑容异常的“慈爱”,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甚佳:“无妨,你们可以多议一议,不必着急,三日之后再给寡人答案。”
“是,陛下……”四个皇子拱手作礼,各怀心思。
朝议终于结束了,夏黎与众人一同散班离开。朝议之后便是臣子们朝食的时间,一般都是去廊下,大家一面用朝食,一面交换有用信息,这可是互通有无最好的时机。
夏黎随着人群往外走,一同来到廊下,内官们已经准备好了朝食,一个个摆在案几上。
夏黎小心翼翼的坐下来,万分谨慎,但还是稍微牵扯到了一些痛楚,酸疼的感觉让他稍微抽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