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折吱  发于:2025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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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天一听,当即反对道:“不行,二爷!这样太危险了!”
谁知道土匪会决定绑谁?
万土匪决定绑了二爷,换其他人去筹钱呢?
谢放主意已定。
他让魏天传令下去,不要再开枪。
见状,土匪那边的枪声竟也渐渐停歇。
如同谢放所预料得那样,这帮人最主要的目的,在谋财。
其中一位打头阵,脸上蒙着黑布的汉子,坐在马上趋近,“请问哪一位是谢家二公子,谢南倾?”
谢朝晖倏地朝二哥看了过去,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倘若……倘若土匪只绑二哥一人,他们得救了不说……岂不是,岂不是二哥分得的那份家产都能归了他?
魏天目露紧张,“二爷……”
谢放朝魏天摇了摇头,他骑马向前,“正是在下。南倾可以跟各位走,还请放了谢家的男女老少。今日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请务必让我的父亲入土为安。”
“二少!”
“二少!”
那土匪头子把头一点,“行。既然是你是个孝子,老子便成全了你。来人,将这位谢二公子绑了!”
“我自己下马。”
谢放从马上下来,立即有两个土匪走上前,手上拿着绳子。
“你们想要做什么?休要对二爷无力,”
魏天立即翻身下马,将那两人给粗暴地推开。
“放肆!我看你是活腻了!”
土匪头子也下了马,愤怒地将枪指着魏天的脑门。
“抱歉,是我的人无礼,还请莫要见怪。”
谢放说着,配合地伸出双手。
土匪头子冷哼一声,“算二公子识相。”
说罢,朝手下微抬了抬下巴,“还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讲人给绑了!”
谁也没想到,方才还一副顺从配合的谢放,会忽然从袖子当中滑出手枪,并且在枪抵在了土匪头目的后脑勺,“都别动!”
土匪头子哪里想到,一辈子玩鹰,反倒是让鹰给啄了眼!
谢放:“让你们的人退下!”
“退下!都给我退下!”
被人指着枪,哪怕是对方再不甘,也唯有命令手下退下。
骑在马上,同样黑布蒙面的男人冷声道:“呵!老子今天可是好不容易逮到你这只肥羊,要老子退下,没门儿!你要崩了这个老家伙,请随意!总之,谢南倾,今天,我卢老二是绝不会让你给跑了!”
谢家众人错愕。
错愕之后,更多的是绝望。
是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这帮人可是土匪啊!
土匪哪里会讲什么道义!
他们这一回,不会当真凶多吉少了吧?
“卢老二,你他娘的在放什么(屁)……”
土匪头子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被自己的二当家给爆了头,前者的眼睛睁大,尸首倒在了谢放的面前。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双方都愣在了原地。
卢老二冷冷地开口:“行了。现在碍眼的老家伙没了。谢二公子,这下,你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谢家女眷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身为谢家的男丁,谢朝晖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其他男性亲属见状,更不敢在此时出声,唯恐劫匪改了主意,会将他们给掳了去。
谢家人能够冷眼旁观看着谢放被土匪给带走,护卫队的人可做不到!
“二少!”
“二少!大不了咱们同他们拼了!”
“对!大不了咱们同他们拼了!”
谢放抬了抬手,安抚大家的情绪,“大家都不要冲动。”
这个所谓的“卢老二”连他们大当家都敢一枪崩了脑袋,可见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他们若是硬碰硬,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那卢老二听了,阴恻恻地笑了笑,“还是谢家二公子顾全大局。将谢二公子的武器给缴了!”
卢老二下巴朝那两名属下一点,那两名下属便立即上前,将谢放手中的枪给收了,并且用事先备好的绳子将谢放的两只手给捆绑上。
“请谢二公子上马!”
谢放两只手被绑,上马动作自然也就受限,他一只脚踩在马鞍上, 第一次上马没能成功,惹得一般土匪哈哈大笑。

第二回 ,还是没能成功,还险些摔在了地上。
依然有人大笑出声,那卢老二却没了耐性,“真他妈浪费时间老子时间,把他给甩上(马)——”
“砰——”
那卢老二话尚未说完,众人之听见一声枪响,卢老二自马上载了下来。
双眼睁大,仰面躺在了地上,眉心密密地流着血。
死状可怖。
恐怕卢老二死都不会想到,他方才一枪崩了大当家的,这么快,便轮到他自己,且依然是一枪崩头的死法。
未等土匪们反应过来,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从山谷的两旁冲杀出大规模的士兵。
“是正规军!”
“该死!哪里来的正规军?”
“弟兄们,撤!”
“撤啊!!!”
马蹄卷起尘土,伴随着枪声,滚滚而去。
魏天快步走到谢放的面前,紧张地问道:“二爷,您没事吧?”
“二爷可有受伤?”
“二爷……”
几个护卫队的成员围上前。
谢放活动着手腕,他用袖子遮掩上面的红痕,“我没事。兄弟们呢?都有没有受伤?”
魏天眼神一黯。
见状,谢放便心知肚明,只怕土匪突袭时有所伤亡,他沉声道:“回去再说。”
魏天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所有人神经瞬间绷紧,生怕是去而复返的土匪。
待瞧清楚军人们身上穿的军衣,方才松一口气。
其中一位为首的军爷打马上前,“请问哪位是谢二少,谢南倾?”
谢放走上前,双手作揖,“正是在下。多谢这位军爷的救命之恩。”
对方爽朗一笑,“不必客气。真要说谢谢,应当是我谢谢谢你,若不是你救下我的妻儿,我方某连家都没了。”
行伍出身,又姓“方”,谢放心念微动,“您是……方将军?”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不过是小小连长。”对方利落地翻身下马,朝谢放伸出手,“在下方铭扬。我比你年长,谢二公子要是不嫌弃,称呼我一声方大哥即可。”
谢放从善如流:“方大哥。”
谢家的送葬队伍以及谢放的护卫队当中,有人受了伤。
谢放命人原地修整,一炷香过后,再继续上路。
“此番多亏了方大哥及时赶到。救命之恩,实无以为报。他日若是方大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南倾定鼎力相助。”
方铭扬的马儿栓在树下迟早,谢放走过去,再一次向前者道谢。
他是让方铭扬将手中的马鞭交给下属,转过身,豪爽地道:“这话应当是我同你说的才对。我听我家的随从说了,若不是你,沛娴还有我的一众家仆,只怕生死难料。”
谢放:“方大哥此番是要进城?”
方铭扬:“不进城,我奉命驻守郊区。行军途中,碰上你的哨兵。听闻是谢家的送葬队伍遇上劫匪,我便多问了一句,可是北城谢家。莫说你于我同沛娴有再造之恩,便是你只是寻常商旅,我既吃军粮,又岂能见死不救。”
方铭扬在后世除却以“长胜”闻名,其“仁善”亦为人津津乐道。
只是从前谢放只是“听说”,此番亲历了一回,对方铭扬的品性方才有更为直观的了解。
谢家在军中尚无人脉,盛书新一流,可谋事,却不可信任。
谢放望着方铭扬,眼底若有所思。
方铭扬尚有任务在身,于是拨了一个分队护送谢家的送葬队伍。
一直到谢载功入土为安,谢家的送葬队伍顺利回城,方铭扬的下属方才回去复命。
“少爷……”
陶管事听说了谢家送葬队伍路上遭遇劫匪一事,在府中心焦地等了一整日。
终于等到二爷回来,他疾步走上前,“少爷,可有受伤?”
谢放摇着头,表情沉重,“我没事,只是护卫队折了三个人……”
陶管事一愣,也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已经让魏天统计伤亡人数,后续家属的抚慰金以及受伤人员的津贴还请陶叔落实一下。”
谢放眼神微黯,这也是他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了。
陶管事语气肃穆地道:“请少爷放心。”
谢家出殡队伍在出六盘口遭遇土匪一事,上了北城日报的头条,后又被各大报纸所转载。
阿笙早上没有收到报纸,他是在盯着酒楼伙计装修时,听见有伙计谈论这件事。
“阿笙你先别着急……这新闻嘛,往往夸大其词。爹爹去街上,给你买份报纸回来,啊。”
方庆遥就站在阿笙边上,帮着阿笙一块盯着装修呢,他也听见了工人的议论,知晓阿笙素来将二爷看得很重,生怕阿笙一个担心之下,便不管不顾地冲去马路去买报纸,赶紧出声先将人给安抚住。
方庆遥才出了门口,碰上了薛晟。
薛晟得知方掌柜是要去马路买报纸,为的还是谢家六盘口遭遇土匪一事,当即道:“巧了,我正好也要找阿笙说这件事。来,方叔,我们先进去。”
薛晟揽着方庆遥的肩,一同回酒楼。
阿笙看着同薛先生一起去而复返的爹爹,眼露疑惑。
薛晟走上前,解释道,“我刚才门口碰见的方掌柜。今日的报纸我一早就看了,我第一时间给北城那边拍了电报,南倾那边回复了我,他身体无碍。只是因着老爷子去世,有诸多杂事要处理。南倾还在报中提及,待处理了家中杂事,不日便会动身南下。”
阿笙屏住呼吸,有些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当,当真?
二爷没事……不但没事,不日便会动身南下?

全城戒严。
为了更好地统治北城,东洋人四处在北城内找有名望之人,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企图更好地巩固他们的统治,让北城人甘于成为亡国奴。
谢放自是不愿同东洋人为伍。
离开北城,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父亲谢载功的头七之日过去,谢放召集全家老小,商量南下之事。
几位姨太太面面相觑,最终由最为干练的四姨太代为开口道:“南倾啊,我同你几位母亲商量过了,我们就不同你一起南下了。”
谢放看了身旁的陶管事一眼,他记得,父亲的几位姨太太均是在南下的名单之中。
陶管事朝二爷点了点头,意思是少爷记得没错,几位姨太太确实都是给他递过名单,均是有意南下的。只是此番不知为何……改了主意。
谢放收回目光,他注视着四太太,“南倾能知道原因么?”
四姨太开口道:“我们先前之所以同意南迁,是因为知晓老爷子一直都有南迁之意,说白了,我们没去过繁市,对北城以外的地方也不向往。可既是老爷想去,我们身为他的妻子,自是也得跟着去。谁曾想……”
四姨太说着,红了眼眶,“谁曾想不过几日的光景,便天人永隔。如今,你父亲葬在城郊,我不想离他太远。且繁市路途遥远,气候,饮食什么的,只怕也未必会习惯。这人呐,上了年纪以后,适应能力就没有年轻时那般好了。”
其他几位姨太太纷纷附和道:“对,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是了,我们也不像折腾了,就留在北城吧。如此,便是清明扫墓,老爷子那儿也不至于太过凄清。”
“是这个道理。”
四姨太又缓缓开口道:“不过这主宅,你父亲是留了给你的,倘若你有什么顾忌,左右你父亲也给我们留了其他的宅子,我们可以搬去其它的地方。”
谢放:“四姨多虑了。房子总归是要有人住着,才有人气。南倾南下繁市之后,往后这宅子,恐怕还要有劳几位长辈多加照看了。”
闻言,其他人这才松一口气,倒不是担心没地方住。
只是现在时局这般乱,若是要她们带着孩子、丫鬟小厮搬出去住,少不得会受欺侮。
不若一起住在这宅子里,外人总归会忌惮谢家几分。
对于几位姨太太决定留在北城一事,谢放并没有太过意外。
他始终是男丁,多有不便。
再一个,几位姨太太也都有自己的孩子,她们自是会选择依靠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他,哪怕其中几个尚且年幼。
南下之事,宜早不宜晚。
谢放深知东洋军不久便会封城,是以决定赶在封城之前,动身南下。
在谢放动身南下之前,他将所有他在北城的私人产业,均委托康沛娴替他出手。
原来康沛娴自离开康家以后,便利用她自小耳读目染的辨别字画、古玩的本事,成为了一位买卖经纪。
她同方铭扬亦是在一桩买卖中结识。
谢放于康沛娴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方铭扬亦救过谢放一回,夫妻两人的人品谢放自是信得过。
因着谢放委托的产业涉及金额有些大,康沛娴便让谢放得空去她那里一趟。
谢放去街上,买了一些营养品到康沛娴的住处。
方铭扬外出任务,不在家中。
康沛娴在管家的陪同下,接待了谢放。
两人在大厅坐下。
康沛娴如实相告,“如今这时局,可不好脱手,便是脱手,这价格也不会高。其实这东洋人兴许很快就会被赶跑,你手头若是尚且宽裕,大可等东洋人走了之后,等待高位再出手。”
谢放:“我日后没有再回北城的打算。”
康沛娴微讶。
她既是收了谢放的委托,自是不可能一点功课没做,她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我整理了几个买家的资料以及他们的要价,你自己看看,看可有合意的。若是有合意的,我找个机会去谈。谈拢之后,钱汇去你的账户。”
谢放接过康沛娴递过来的资料。
待瞧见上头“岳盛辉”的名字,谢放眼露冷意。
康沛娴就坐在谢放的旁边,她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位岳经纪在这几位买家当中要价不算高,不过听闻他门路比较广,给钱也较为爽快。你若是等着用钱,我日后可以帮你留意、接洽一下。”
谢放:“不管这位岳经理要什么,都将价格尽可能地要高,再卖给他。”
康沛娴望着谢放,“你这……一时间为不确定,这位岳经理是你的朋友还是亦或者你们过往可否有什么过节了……”
倘若是朋友,没有将价格抬至最高,卖出的道理。但若是有过节……为何还要同这人做买卖?
他日北城封城,物价飞涨,父亲留给他的那些古玩字画,身价只会一落千丈。他引岳盛辉高价买入,他日破产,他再低价买回。
也让岳盛辉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
他之所以要托沛娴替他出手父亲的藏品,原也引岳盛辉入网的意思。只不过他急着南下,暂且来不及将网铺得更开一些。
既是岳盛辉门路这般广,主动跳入他的网中,他岂有平白错过这个机会的道理?
谢放并未多说,只是道:“古玩字画,在战时最不值钱。”
康沛娴:“既是你主意已定,你且安心南下。待事情办妥后,我会给你拍去电报。”
谢放双手作揖,“多谢。”
谢放自康沛娴处回到濯清园。
陶管事迎上前,脸上虽有喜色,可却也难掩尴尬地道:“二少,大少奶奶回来了——”

谢放微微吃了一惊。
按照时间推算,大嫂如今应当是在娘家安心待产才是,如何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谢放当出声问道:“大嫂如今身在何处?”
陶管事恭敬回话:“在大厅,二太太,四太太、陪着呢。少爷,您说大少奶奶如今回来,会不会是……有旁的什么目的?”
谢放:“不管是不是有旁的什么目的,去会一会便知道了。”
“嗯。”
在陶管事的陪同下,谢放往主院大厅走去。
尚未走进大厅,两人便已经瞧见了谢家长媳朱文慧,后者坐在梨花木椅上,肚子高高得隆起,四姨太陪着她叙话。
身为护卫,陶管事的儿子阿贵立在大少奶奶的身侧。
这是春节之后,陶管事头一回见到儿子,神情难免有些激动。
相比之下,因着阿贵早年长期待在老爷子的身边,后又被拨给大少爷谢朝晞,待在父母的身边并不多,加上谢朝晞有意无意地离间,阿贵对二少谢放有着极深地成见。
见到父亲同二少一起出现,只是冷漠以对。
对于儿子待他的态度,陶管事多少也习惯了,可二爷毕竟是主子,方才阿贵分明瞧见他们了,却将脑袋给转了过去,未免太过无礼。
谢放一直留意陶叔的表情,见状,低声说了一句:“陶叔,莫要着急。”
陶叔越是表露出对阿贵的不满,阿贵少年心性,只会认为陶叔心中只有他这个主子,并没有亲生儿子,反倒只会加深阿贵对陶叔的误解。
听了少爷的话,陶管事自是只好暂且压下心中的不满。
“你既是回来了,便安心在家里待产便好。南倾来了……”
“南倾来了,南倾,坐。”
朱文慧顺着二太太、四姨太的视线,转过了头,瞧见谢放,手扶在腰间,费力地站起身,“二弟。”
“大嫂身子多有不便,快快请坐。”
谢放手虚虚地在半空中扶了一下,朱文慧在丫鬟的搀扶下动作迟缓地回坐,微红着眼眶:“我看了报道,方才知晓父亲……你们怎的没有派人拍一封电报给我?叫我这个当儿媳的,竟是连父亲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上。”
说着,便拿帕子,拭了拭泪。
四姨太叹了口气:“我们亦是考虑到你的情况特殊,不想你舟车劳顿。未曾想,你竟还是回来了。你也别太过伤心,小心自己的身子。”
二太太也劝道:“是啊,文慧便是为了腹中的胎儿,也要多多保重。”
朱文慧擦过眼泪,她四下看了看,不解地问道:“怎的……到现在都没瞧见朝晞?”
众人一愣,马上意识到当初老爷子将大少爷赶去茶庄一事,并未派人向文慧提及过。
这下可如何是好?
文慧即将临盆,可动不得胎气。
要不,先找个借口,回头将朝晞给接回家住一阵子,待文慧临盆了之后再说?
只是……这事,她们却不好拿主意,还得南倾发话,毕竟如今这宅子是南倾的……
谢放跟一听,当即明白过来,大嫂此番回来,到底所谓何事。
“我说大少奶奶怎么忽然回来了。敢情是大少捣的鬼。大少奶奶如今怀有身孕,受不得刺激,几位姨太太自是也不敢沾半点风险,于是便向您提议,不若将大少爷先接回家中暂住。
可谁不知道,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大少爷住进来,哪里会走。”
回到濯清园,陶管事这般沉稳的性子,都忍不住心里头积压的火气。
这宅子原就是老爷留给少爷的,如今老爷子走了,少爷心善,让姨太太他们都继续住着,姨太太他们明知大少爷搬回来会发生何事,竟还向少爷开了这个口,枉费那时土匪来袭,少爷当初为了大家,不惜自己以身涉险。
谢放倒是神情平静,“无妨,总归我日后不回北城了,这宅子我要了也没用。再一个,他日我南下,这宅子……又岂是大哥想要,便能收为己有的。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我跟大哥提个要求。”
盯着这个宅子的人,何止是大哥,只怕三弟同五姨太亦虎视眈眈。
总归房契他已经提前去父亲的保险柜给取了来。
大哥、三弟不知情,只当房契还由韩管家保管着。
大哥既是执意要住进来,到时候反倒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日子怕是未必能过得太平。
陶管事一愣,“提要求?您想要向大少提什么要求?”
这什么要求,还能比得过这宅子啊?
谢放笑了笑:“改日,您便知道了。”
果然如同谢放同陶管事所预料地那样,不多日,谢朝晞便被携家人以陪大少奶奶朱文慧待产,从茶庄给请了回来。
谢放并未同大哥打了个照面。
在谢朝晞再一次搬回来之前,他提前一日,让小厮买了南下的火车票。
谢放这一次南下,除却陶管事同他的妻子,以及儿子阿贵,未带走谢家其他人——
“少爷,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火车站,陶管事手里头拎着行李,看着不远处带着儿子前去买吃食的妻子,发红着眼眶,一再向二爷道谢。
能够一家团圆,是他多年以来的心愿。
就是阿贵那个臭小子,到现在都误会少爷极深。倘若不是阿贵始终冷脸对着少爷,夫人又何必特意带他去买吃食,将他臭小子给支开。
谢放:“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倒是咱们在北城住了没多久,您又要随我南下,尤其是这一回婶婶同阿贵也要跟着一起背井离乡,倒是叫我过意不去。”
对于这一点,陶管事反而看得开:“我相信少爷您的眼光,您既是选择在繁市定居,定然有您的理由。”
北城的局势,几日便是一变。
阿笙终日提心吊胆的,每日出门去酒楼盯着装修进度之前,总要看过北城的报纸才能放心。
这一日,阿笙同往常一样,吃过早餐,去翻客厅茶几上的报纸,却没翻到北城的报纸。
往日,福禄或者是福旺两人都会将报纸放客厅的茶几上给他。
阿笙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他“问”往外走的福旺,“今天怎的没有北城的报纸?”
福旺眼神闪了闪,“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送报纸的人比寻常晚了不少。我这就出去瞧瞧。”
阿笙听见,门外有动静。
莫不是报童今日这个点才来?
阿笙想第一时间瞧见报纸,比划着,“我去吧——”
阿笙朝门外走去。

有些略显孩子气地动手去掐自己的脸。
他的指尖才堪堪碰到脸颊,便被一只略显冰凉的手给握住,唇角传来一阵温热,“刚喝过豆浆?”语气含笑。
阿笙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那只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二爷。
倘若这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一些。
“怎的是阿笙少爷来开的门?咱们不是派人给福旺、福禄两人传了口信,如何到现在一个也没瞧(见)……”
陶管事手中拎着一个竹篾的行李箱,走进院门,瞧见屋檐下姿态亲昵的两人,声音戛然而止。
“老陶,您怎么不往里走了?”
跟在其后的陶夫人不明所以,奇怪丈夫为何立在了院中,而不是将行李给拿进去。
阿贵则一脸不耐烦地顺着父亲的视线看去。
阿笙听见陶管事的声音,已然骤然松开了手。
这会儿自是也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里。
瞧见陶管事身后两张陌生的面孔,阿笙瞧着阿贵同陶管事几位相似的五官,也便猜出了阿贵的身份。如此说来,方才同陶叔说话的人,应当便是陶婶了。
阿笙脸颊尚且有些发烫,他余光瞥了眼二爷,步下台阶,比划着问陶管事,“可有我需要帮忙的?”
陶管事下意识地道“不,不用……”忽地又改了口,“啊,有,有,是有件事要劳烦阿笙少爷。倘若阿笙少爷此刻方便,有劳您先带少爷去他的房间休息?”
阿笙耳尖通红。
自,自是不麻烦的。
阿笙陪着二爷进屋,就连原先二爷立在地上的行李箱,都给一并拿了进来,即便谢放表示那箱子不重,由他自己来拿就好。
福旺、福禄似是这会儿才听见门口说话声,两人从里头迎出来。
“二爷!”
“见过二爷。”
两人见到二爷,都很是高兴。
陶管事一进屋,便问福旺、福禄两人,“少爷的房间可都备好了?”
福禄代为回答道:“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陶叔。二爷的房间我们可是早早就给备好了,日日都勤打扫,隔段时间就换床品,房间也日日开窗通风的。”
陶管事:“那就好。少爷,您先随阿笙去您的房间先行休息?”
谢放微一点头,“也好。福禄、福旺,陶叔一家,就交给你们安顿了。”
福旺道:“包在我们身上。来,陶叔,陶婶还有阿贵,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啊。”
陶管事一家既还是有福旺、福禄带去休息,阿笙也便放心地带二爷上楼。
谢放的房间在最东边的最里间,是这幢小洋楼里头最大的房间,房间里头还有一个露台。
推开二爷的房间的门,将行李箱靠墙放着,瞧着站在露台上往外眺望的二爷的身影,仍是有些恍惚——
不敢相信,二爷当真来了繁市。
阿笙将房间的窗户都给开开,他朝露台走去,刚好谢放收回视线,转过头,“这儿的环境挺好,挺幽静。”
阿笙点了点头,“嗯,这儿的环境确实挺清幽的。二爷您累不累,要不要给您去放水,泡个澡放松放松?您这房间里有个浴室,里头就有浴缸。”
不像是他的房间,浴室同洗手间,都是在外头。
不过二楼只住他同二爷,他平日里洗澡、洗漱,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且二楼的浴室里头,也装了一个大浴缸。他头一回见到时,着实吃了一惊,还以为是澡盆子,还是福旺给他介绍,他才知晓,原来那个像是澡盆子的东西,叫浴缸。说是西方人都用那个浴缸来洗澡,如今大城市的好些有钱人也流行那个。
谢放低头闻了闻,“我身上有味道?”
阿生摆着手,慌忙比划着解释,“不,不是……我就是想着您坐了这么久的车,或许会想要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回头我再给您煮一碗点心,这样会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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