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时by椰中海
椰中海  发于:2025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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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天赋还真是好用。”尽时眨巴着眼睛。
“也算一般。”重门寂的眼睛如同深海般幽暗迷离,让人移不开眼。他抿唇微笑,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弧度。
尽时率先将手抽了回来,虽然牵着他能听见声音,不能老是这么牵着人家啊,他已经很满足了。
重门寂凝视着那空落落的右手,嘴角微微扯了扯,脸上掠过几缕失落。
尽时再次回到了静默的世界。
今晚的风有些大,吹起了他散落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飘忽。
他在重门寂身后紧紧盯着他的手,说虽他不是什么需求性特别强的人,可刚才他竟然在没有助听器的情况下,清晰地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声音,说实话,他心动了,也有些渴望,那种渴望,强烈而又迫不及待。
重门寂听着身后那乱跳的心脏,感受那起伏不定的思绪。
他骤然停下脚步,身体与前方的某个身影撞了个结实,随之而来的震荡让他清醒了过来。
“对了,我们不是一刀两断了吗?”
重门寂从口袋中掏出那张被揉捏得不成样子的便利贴,字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看着上面的字迹,尽时嘴角扯出一抹礼貌的笑。
好啊,原来在这儿等他呐!
重门寂还是那个莫名其妙、阴晴不定的家伙!他十分肯定刚才的“赐福”也是早有预谋,就等着他往里面跳呢!
尽时手指轻轻夹住那张便利贴,拉住了重门寂的领子。
尽时问道:“你知道洛希极限吗?”
瞬间的拉扯让重门寂微微向前倾斜,便利贴在尽时指尖折叠成一个小方块。
“是天文学中描述一个天体在另一个天体的引力作用下被潮汐力撕裂的最大距离。当两个天体的距离小于或等于洛希极限时,较小的天体可能会因为潮汐力而解体,形成环或其他碎片状物质。”
尽时靠近他的脸,热气扑面而来,轻轻喷洒在重门寂的脸上,让他不自觉地感到一阵潮红,心跳也随之加速,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所以你不要轻易靠近我。”
尽时轻轻勾唇一笑,抬手拉开他的大衣,将便利贴塞回贴近他胸膛处的前侧口袋中,然后用口型说着:“收好。”
罢了还轻拍了两下,像是安慰般地说了句“乖”,然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去,留下了重门寂一个人在街头。
重门寂愣在原地,心中翻腾不已,耳朵渐渐被灼热的羞怯染红,他忽然气愤地将便利贴扔了出去:“谁要啊?!”
他闭目调节自己的情况,他现在必须得冷静点,再冷静点,随即又弯腰将它捡起收回口袋里。
明明是两不相欠,怎么感觉倒像是一刀两断呢?
分开后重门寂便马不停蹄去录制新歌、拍摄各种杂志,气质冷峻清傲,让他成为各大时尚周刊和杂志封面上的常客。
华越每天跟着他忙的不亦乐乎,助听器到是在开展前及时送了过来。
尽时佩戴好助听器,周遭的声音逐渐清晰,虽然用了最好的材料,还是比不上他的赐福,那是最真实、最清明的声音,不似这般接受时总隔着一层膜。
他轻叹一声:还是吃过好的了,有点不习惯。
茉篱在旁边等待:“先生,可以准备出发了。”
尽时转过身来,服饰以银灰色为主题,白金点缀,头部左侧戴着半截翅膀珠宝,东方拜占庭与西方古典主义相结合,像一位的祭司,优雅而圣洁。与他的展会的主题相契合。
“展会顺利。”尽朔将花塞进他手中,打着手语。
尽时朝他点头,随后目光朝他身后望去。
尽朔抿了抿唇:“她没来。”
尽时垂下眼眸,略有些失落,随即摇了摇头:没事。

“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当不了圣祭司。”
尽家家族势力庞大,族人众多。大的不务正业,小的又聋又哑,两位继承人可谓是被排除再外,旁支子弟皆跃跃欲试,争取下一届的圣祭司。
一时间他们都无法开口言语。
回头望去,只见尽朔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瞳孔泛着金色的光泽,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审判之力可让他们守口如瓶也可让他们将一切和盘托出。今天是尽时的艺术展,他不想让这些腌臜的争斗破坏了他的兴致,亦不愿意让家族的内讧在这时刻公然上演。
茉篱与尽朔的目光相接,轻轻摸了摸耳机:“带下去。”
不多时保镖便将几人悄无声息的带下了下去。
舞台的后场,灯光虽然已经熄灭,却仍能感受到那种炙热的余温。
重门寂的身影在众星的环绕中显得格外耀眼,他是焦点,是所有目光追逐的对象。
镜头聚焦在他身上,耳边传来记者的声音:“小重,今天的采访快要结束了,不知道小重收工后的生活安排是什么呢?”
重门寂微微抬头,目光穿透了舞台布景,投向远处模糊的灯光,心中思绪万千。
安排……“他轻声重复着,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意义。
他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柔和而深邃,就在这片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是回忆,又似是期待。
“想去看个展?”他终于回答,带着不自觉的柔和。
记者眨了眨眼,显得有些惊讶,“是什么展呢?”
“《luaunt的锁定》”
远离喧闹的舞台,重门寂一步步走进静谧的会展。
每一颗投射的行星都在诉说着一个故事,他看着悬浮的字,脑海中好似能听到尽时缓缓道来的声音。
“潮汐锁定,这是一种神秘而美妙的天文学现象。当一个天体,比如行星或卫星,它的公转周期和自转周期完全一致时,这种奇妙的事情就会发生了。”
“你想象一下,月球与一个蓝色的水球,被潮汐的力量牢牢锁定,因此它总是以同一面朝向它。你我仰望夜空时,总能看到那轮明月,却始终无法窥探到它的背面,它像是在隐藏着它神秘的一面。”
“这种现象产生的原理是由于两个天体之间的引力作用。引力会在两个天体上引起潮汐隆起,就像地球上的海洋潮汐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潮汐的魔力慢慢使得这两个天体的自转和公转同步,最终牢牢锁定在一起。”
重门寂站定脚步,不远处的尽时正在被几位教授与年轻人围绕着。
尽时用着手语与他们交流,茉篱用口语复述着。
尽时抬眼无意间瞧见了远处那熟悉的身影。
一套白色休闲西装,加以纤细条纹,内搭是黑色领口反复蕾丝系成的蝴蝶结,领口微敞着,露出性感喉结和锁骨,垂下的布料与装饰性飘带共同飘着,单手插兜静立在那里,些许慵懒,却又隐隐透着压迫感,像一位浪漫却桀骜的贵族伯爵。
他看向对方,对方也朝他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尽时的目光停顿在对方身上许久,随后才收回。
重门寂看着那些人与他握手便欢快的走了,于是转过目光。
尽时嘴角微勾起来,带着丝玩味儿的笑容,朝那道挺拔的身姿迎去。他手指点了点一旁小的方形屏幕,双手环于胸前,倚在墙边上望着他。
那小方形屏幕显示出来一句话:你来我这走秀呢?
重门寂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他,手指也在小方形屏幕上显示出来一行字:没错啊!是不是觉得很好看?
尽时抬起眼睛扫过屏幕上的字,他伸出右手食指轻叩着左侧的桌沿,似乎在思索,自己好像没说什么能人感到开心的话才对。
重门寂示意:“介绍一下?”
“理论研究目标:完善潮汐锁定的理论模型,深入理解潮汐力产生、作用过程以及最终导致潮汐锁定的精确机制。研究潮汐锁定对天体系统的轨道参数、自转速度等物理量的长期影响。
观测目标:通过天文观测,寻找更多处于潮汐锁定状态的天体系统,并确定它们的相关物理参数。观测潮汐锁定天体的表面特征,探索潮汐力对其地质活动和大气分布的影响。”
“说点我能听得懂的。”他道。
“还有一种更加浪漫的现象呢。”他的嘴唇微微勾起,“你猜是什么?”
重门寂摇了摇头,等待他的回答。
“Pluto冥王星,那个遥远而神秘的矮行星,是太阳系里已知体积最大的家伙,也是质量第二重的成员。它在太阳系中位于第九颗行星,它的近日点足足有30个天文单位,换算成公里就是惊人的44亿公里,而远日点更是达到49个天文单位,74亿公里,真是光线也懒得穿越这段漫长的距离啊。”
“而Charon卡戎,离冥王星只有月球与蓝色星球之间距离的十五分之一。可惜的是,阳光依然无法跨越这段遥远的旅程,照亮卡戎的表面。”
“冥王星和卡戎之间的潮汐锁定,成为了太阳系中独一无二的一对互锁伴侣。它们的公转周期正好等于自身的自转周期,也就是说,它们始终保持着同一面彼此对望,默默陪伴着对方,永远旋转在宇宙中。”
尽时微微弯腰,靠近他:“就像有一个人无形地牵着你的手,陪你一起在星空中旋转,很浪漫吧?”
重门寂的目光从屏幕上挪开,放在他的身上,目光变得深沉而专注。
“卡戎绕太阳公转的周期与冥王星同样是248个蓝色星球。它与太阳的距离也与冥王星基本相同,平均约59亿公里。卡戎与冥王星围绕着太阳公转的周期竟与冥王星如出一辙,都是248个蓝色星球。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基本相同,平均约59亿公里。”
“冥王星被誉为最孤独的一颗行星,位于太阳系的最边缘,地表温度零下229度。冷静、忧寂而孤单。在2006年,国际天文联合会终于给行星下了个定义,冥王星被排除在外,转而被归类为矮行星。失去了行星身份的冥王星,连拥有卫星的资格都被夺走了,但在这片黑暗之中,卡戎却始终陪伴着它。”
尽时的嘴角上翘,眸底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可以说,在冥王星被其他行星抛弃之前,卡戎不过是那群卫星中的一员。然而,当冥王星孤独无助之际,卡戎却化身为它不可或缺的部分,永远相依相伴。在几乎没有阳光能穿越60亿公里的旅程到达的冥王星Pluto,它的卫星卡戎Charon,一直陪着它走着这一段冷清的旅程。”
“卡戎是冥王星最忠诚的朋友,没有之一。”尽时的手掌贴近了屏幕,轻轻摩擦着屏幕,目光变得温柔,他的嘴角也微微弯了弯。
“潮汐锁定是,永远的吸引、拉锯、对峙。”
“也可以是永远的相对,永远的相伴、永远循环,直到永远。”
随着他的讲述,周围的环境仿佛也随之变化,星空逐渐变得深邃,星星在夜幕中闪烁,仿佛回应着尽时的每一句话语。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稳,似乎与宇宙的脉搏共鸣。
天空上有无数颗星辰闪烁,它们的位置并非毫无规律地排列着,而是以某种特殊的形态、呈现出一个奇妙的轨道,从远处看来就好像在天穹上铺陈了一张巨大的网络。
那个男人抵着脸看着星空,想着要不要买个天文望远镜呢?
尽时正捧着一本书《尼尔罗拉的十万种语言》,仔细的学习着。
如果他一天学三种语言,那得33333.33……哇塞,当传家宝吧。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铃声。尽时微微皱眉,心中暗想:这个点儿,谁会来?
打开门,一个身材高大的袋鼠小妹站在门口,身后拖着一个大得不可思议的木盒包裹。
“先生,您的快递请签收。”
尽时有些疑惑,迅速起身走到门前:“我可没买什么快递。”
“寄件人重门寂。”
尽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心中满是疑问。这是什么东西?当他费力地打开木盒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令他惊呆了。
一大颗,不……是树,阿卡珊瑚树,红如牛血,散发着柔和却又妖冶至极的光芒,美丽到不可思议。
尽时不禁屏住了呼吸,这样昂贵而且稀有的珊瑚在尼尔罗拉上已经很少见了,其产量较少,加上其缓慢的生长速度和特定的生长环境要求,使其成为极为稀有的宝石原料。更何况是这么大形的珊瑚,品质、颜色都是无可挑剔的顶极原料。
他迅速拿起手机,心中不安的疑虑令他急切地发出一条消息:“送我的?”并附上那张耀眼的珊瑚的照片。
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简洁的回复:“是。”
“你去偷博物馆了?”
重门寂那边似乎有些无奈,回复道:“没有。”
他还没有自信到敢随便闯入博物馆,这份自知之明让尽时心中的不安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尽时直言,心中隐隐觉得这份礼物过于奢华。
更可况谁在家里摆这么大的珊瑚啊?!
重门寂并没有回复,尽时走到沙发边坐下,凝视着那颗漂亮的阿卡珊瑚,只远观不近距离欣赏,因为它太大了。
既然人家千辛万苦弄来给他,本不应该退回去。但是,这份礼物确实太过珍贵,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经过长时间的犹豫,他最终决定将这珊瑚放入收藏室里,待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还回去。
想着便行动,他一手抬起那颗巨型珊瑚,将其轻巧地移进收藏室里。
尽时看着收藏室。
“她的生日快到了,这次该送些什么呢?”
夜深了,月色透窗而入,柔和而清冷地洒入室内。
只听得水滴的声音,在这片静谧的空气中若隐若现,像是有谁在抚琴奏乐,拨动着心底那根敏感的弦。
重门寂浸泡地躺在浴室的水池中央,眼睛微闭,似睡非睡,嘴唇微启,微微喘息,肌肤上泛起微微的光泽。
一阵刺痛陡然从腿部袭来,刹那间如同利刃划过,深入骨髓。
这样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可任然将他的神志撕扯得支离破碎。就好比现在,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唯有一缕残存的理智在心底挣扎,试图不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山雪园周围环绕山峦,远处的湖水碧波荡漾,绿树成荫,风景宜人,
花园中央,喷泉水柱从高而下倾泻,香槟塔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园外停着一辆车,在这等待了许久,不曾离去,也不曾有人下车。
“先生,还是像以前一样,把东西放在那吗?”茉篱站在车外,眺望着,转身隔着玻璃用手语询问道。
尽时低头不语,思索着。
把东西放过去就回来,绝不会多待!
半响,打开了车门,他手中紧握着一份精致的锦盒。
过往的生日,这样的礼物总是由尽朔或茉篱代送。
“不用跟着我,我一会就出来。”他道,便大步走了进去。
茉篱点头在原地等待,心中却不由得担忧起来。
先生嘴里虽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她的看法,但这是不是她能插嘴的。
见她驻足于此不少有人上前攀谈,唤一声“阿篱小姐。”
宴会上的众人都释放着第二特征,此时不仅彰显的是家族的荣誉,更是自身的实力,体征幻化的各类物种在各自主人周身围绕旋转,看起来很有趣,只可惜尽时没有心情观赏。
尽时抬起头,目光穿过小花园,那儿一个穿着黑金色古罗马长裙的女人,显得十分典雅高贵。
“大人,海神在外不便,让我们代送过来礼物。”侍从恭敬地说道。
“谢谢。”尽山雪点头:“代我向你们大人问好。”
侍从迈步上前,礼貌地接过他手中的礼盒。
“那家伙休假都快三年了,不管是审判庭还是赐福期,他都不出现。”旁边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嘟囔着她的双腿交叠,身后的龙尾轻轻摆动,黑色的卷毛柔软地垂落肩头。
“领主大人也有礼物。”侍从将一份摆在她面前。
“每次都把事情推给……”帝缘用叉子戳着盘中的水果,看到礼物怒气稍纵即逝。
“尽时!”
尽朔眼底掠过惊讶,快步走上前去。
“尽时?”帝缘的目光顺着他的呼唤移了过去,落在尽时身上。
她的天赋特征幻化为一条金色的苍龙盘踞在她的身边,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眸子,似乎也在打量着他。
那种近乎审视的目光让尽时感到一阵窒息,他的心跳加速。
尽山雪轻轻动了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意地转向帝缘:“明天的赐福由你代劳。”
“啊?”帝缘愣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见尽山雪已经走远,她赶忙从椅子上跳下,跟着她的步伐,心中满是慌乱:“可我又不会赐福啊!”
想起前年赐福期她不小心捏碎了海洋育生水晶,导致整个尼尔罗拉大陆的生育率直线下降!
帝缘:这手感怎么这么好捏呢~
如果这次再把赐福弄砸了,那就更惨了……想到后果,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啊!好捏呢~
尽山雪缓缓停下脚步,长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回头瞥了帝缘一眼,那双深邃而清冷的眼睛中闪烁着不可拒绝的意味。
“这种事情,自然要亲力而为。”
帝缘咬着下唇,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做什么任务?只希望能够逃脱掉这个差事。可是……尽山雪已经转身,再想阻拦已经晚了。
“不要啊?”她急忙追了上去,微凉的空气中透着她焦急的气息,拉住尽山雪的衣袖:“我真的没有把握啊!”
尽山雪依旧没有回应,帝缘心中一慌,灵机一动,急切道:“不然让海神找个继承人得了……?”
“人家是休假,又不是死了,找什么继承人?”尽山雪低下头,“这件事情,必须由你来。”
“为什么呀!”无助的呐喊在空气中回荡。
见尽山雪又要走,她快步跟上,抓着她的胳膊就不放:“我求求你啦,要我赐福!那你还是把我扔进摩罗域吧!”
尽山雪在这一刻态度显得格外坚决,她缓缓回答:“把你扔进摩罗域前,先把赐福做完。”
说罢,她不再理会帝缘的哭丧样,径直离去,留给她一个冷清绝尘的背影。
“尽时?”尽朔拍了拍他肩膀,尽时逐渐缓过神来。
“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呢?”尽朔问道。
尽时摇头:“没看什么,我先走了。”
“这么快?不和她见一面吗?”尽朔追问道。
尽时笑着摇头:“她估计也不太想见我。”
尽朔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的安慰:“你别多想……”
话音未落,尽时便匆匆离去。
就在此时,侍从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先生,大人请您到书房。”
尽时一愣,跟着他脚步前去。
书房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片凝重而肃穆的氛围。
落地窗前,尽山雪安静地坐在那里,身后那双巨型翅膀张开,宛如神祇降临,特征幻化的女神手握的裁决之剑则散发着一种令人生畏的无形压力,整个空间都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沉重。
尽时走了过去,然而刚走出几步,他的额头便渗出冷汗,心中一阵悸动,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深渊,无法自拔。
“我不是说没有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尽山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似雷霆般击打在他的心头。
“只是想来送份礼物,生日快乐……”尽时微微颤抖,迟疑着开口道:“母亲。”
他努力让自己靠近,却又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送什么礼物?让我看到你这副模样吗?”尽山雪问道。
尽时感受到四周的空气逐渐凝固,在他的脊背上施加了不可抗拒的压力,他的心如同被沉重的铅块压制,愈发沉重,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你难道……也要在别人面前展现你这副模样?”尽山雪缓缓向他走去,目光如刀,深邃而寒冷。
身为圣祭司,她的威严与力量在这一刻尽显无遗,任何遮掩在她面前皆显得苍白无力。
巨大威压的笼罩下,尽时背后的翅膀缓缓展开:浅金色羽翼上透着灰紫色的光泽;另一半则是深邃的黑,透出几许绯红,是夜幕下燃烧的余烬。
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丧失了栖息的地方,无处可逃。
那些奇异的翅膀,独特的眼眸,无不彰显他是个独特的异生体。
他生于尽家,这个极尽规则、严苛至极的家族,他的出生就是一个无法饶恕的错误。
“我当时就应该折断你的翅膀!”尽山雪愤怒地握住他的脖子。
尽时仰望着她,她的声音,虽听不见,却能读懂。
他的眼泪缓缓滑落,滴落在尽山雪的手背上,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此刻,他默默道:可我……爱您。
尽山雪的身体顿时僵硬,几秒钟的沉默后,将他甩了出去,尽时的身体如同一片枯叶,毫无反抗地撞在了旁边的书架上,厚重的书本四散砸落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尽山雪脚步微动,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了,万般情感在她的心中翻滚。最终,她选择了转身,脚步沉重,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尽时一人缩在地上。
他的心中涌起无尽的痛楚,像是被撕裂的感觉在瞬间蔓延。
他是母亲讨厌的孩子,又为了家族颜面不得已留存的孩子。
他蜷缩在地上,心中的伤痛如同深渊,吞噬着他最后的希望。
尽时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地面那把寒光闪烁的剑上。手指轻轻触及剑柄,缓缓将剑朝自己的翅膀挥下。
他紧咬住牙关,手腕用力到骨节泛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鲜红的血液与冰冷的地面相互交融,形成蜿蜒曲折的河流。
剑落地,发出一声清脆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宁静的空间中。
“寂哥,你没事吧?”助理小余见状,目光紧紧锁定在地上那片破碎的玻璃,迅速上前,查看重门寂的情况。
“没事,只是没拿稳。”重门寂声音低沉,语气平静,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波澜,他弯身伸出手,似有似无般的虚幻穿透碎片而过。
“哥,你别用手,我来收拾。”余峥立刻开始清理那凌乱的地面,动作迅速而利落。
“嗯。”重门寂微微点头,重新坐回座位,低垂着头,双肩隐忍地颤动,似乎在压抑着。
“哥,你没事吧?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余峥关切地询问。
重门寂默然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余峥见状,不再追问:“那我再帮你倒杯热水。”
“麻烦你了。”重门寂缓缓站起身,步伐稳重地走向窗边,透透气。
此时,夜幕已深,外面街道上的行人依然熙熙攘攘。
他倚靠在窗台前,仰头凝视着。
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瞥见一团光芒在空中飞舞纠缠,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重门寂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将视线聚焦。
那是……什么东西?
那团光芒从天上坠落。
重门寂眉头微蹙,视线被重重街道和建筑物遮挡。
“寂哥!”这时候,余峥捧着一杯热茶跑到他跟前,将它递给他:“喝口水润润喉咙。”
“谢谢。”重门寂接过杯子,喝下几口,才感觉胸腔好受许多。
他将头再次转向窗户,那原地却不见了那团光芒。
“寂哥,你怎么还在看啊?”余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都没瞧见,于是纳闷地问道:“你刚刚看到啥啦?”
刚才那团光芒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了。
是他的错觉吗?
重门寂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尽时的目光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只余一具驱壳游荡。
四周,鲜血如生命的印记,蜿蜒而过。
他跌倒在地,身体如同失去支撑的破败物件,踉跄着试图站起,然而尚未迈出一步,双腿便因虚弱而无力地崩溃,再次伏倒于冰冷的地面。
意识在这一刻逐渐模糊,他的世界在渐渐暗淡。
一双脚步停留在他面前,俯瞰着他。

第8章 不准乱摸
重门寂静静地凝视着地面上那只无力的鸟,他仔细辨认,终于确认那团模糊的影子正是从天际坠落而下的光球。
“重门寂?”尽时虚弱道。
他扑打着已经疲惫不堪的翅膀,努力飞至重门寂的脚边:“是我啊,你救救我。”
重门寂看着脚边的鸟,这鸟扭扭叽叽的干什么呢?
重门寂将它拎起,脱口而出:“好胖的鸟。”
话语落下,瞬间一人一鸟陷入了沉默的漩涡中。
尽时听见他的声音了。
“你别救我了。”尽时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手掌心,心中满是愤懑,他竟然敢说自己胖!
“难怪掉下来的时候那么闪得光。”重门寂的声音再度响起。
“……”尽时感受到又一轮沉重的打击,内心愈发无奈。
重门寂仔细打量着它的全身,鲜血斑斑,一只翅膀断裂,羽翼拖在地上。
他尽时牯扭着:我不要你救!
“你受这么重得伤还乱动?还飞得起来才是吧?”重门寂将他捧在手心:“飞一个我看看。”
尽时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用尾羽对着他,显示着自己的不满。
“脾气倒是不小,我倒想看看你要背对我多久。”重门寂轻声调侃。
重门寂静静地注视着那只鸟,见它毫无动静,忍不住掂了掂:“哎——?”
那只血迹斑斑的鸟翻身,重门寂心中一惊,急忙接住:“居然站着晕了?!”
尽时感到一阵迷糊。
抬起头,他瞥见天花板上悬吊的水母,透出五光十色的光芒。周围,鱼缸中鱼群悠然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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