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我等你睡着再去做家务。”
虞微年困意浓重,没有理会柏寅清。没多久,他的呼吸声均匀绵长,面颊因侧睡被挤得微微鼓起,手中紧紧攥着一条小毛巾。
柏寅清试着将毛巾抽走,想想还是作罢。
他与虞微年一起握住这条毛巾,手指若有若无蹭着虞微年的手腕。
柏寅清静静凝视虞微年的睡颜,听着虞微年的呼吸声,冷淡幽邃的眼眸黑沉得惊人。
他像自言自语,声音放得很轻:“你会永远爱我的,对吗?”
半晌,空气中才响起平淡诡异的声音。柏寅清紧握虞微年的手,替虞微年回答,“是的,我会永远爱你。”
柏寅清开车将虞微年送到野尔餐厅,他知晓虞微年嫌弃他黏人,更不会同意他留下。
刚把人送到,他很识趣地说:“那我先去送久久去做美容,你快结束的时候和我说,我和久久来接你。”
“可以吗?”
久久都搬出来了,虞微年还能拒绝吗?
“行,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虞微年来到包厢时,杭越已经到了。
班长见到虞微年,热情地给了个熊抱:“你这帅得有点逆天了啊?不愧是我们班的颜值门面!”
这说法是有原因的。当初学校论坛突然有人起哄,要选校花校草,不知道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虞微年的照片同时投到校花校草选项,最终票数一骑绝尘,斩获两大头衔。
“真不打算去娱乐圈玩玩?”有人忍不住道,“你这颜值在娱乐圈都是顶尖的,我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混,还没遇见过颜值比你高的……”
“等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再考虑下靠脸吃饭吧。”虞微年调笑着说。
众人都在笑,虞微年混不下去?怎么可能呢?从来只有他让别人混不下去的份儿。
虞微年正打算入座,却发现身边有人,他下意识看了过去,猝不及防与常在希目光对上。再一看周围人的目光,偷看的偷看,望天的望天,八卦的八卦……
他哪里还不能明白?估计是他的这群同学,想好心帮他们“破镜重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分手原因是造化弄人,要不是常在希家突然破产,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好久不见。”常在希嗓音微微沙哑,冷淡声线与面庞一致,听不出什么情绪。
常在希和柏寅清是同一个风格,虞微年喜欢的一直都是同一个类型。但随着时光流逝,常在希身上那股冷淡气质被沉淀得愈发成熟稳重,冷峻中带着礼貌与疏离,不似柏寅清那般富有直白攻击性。
虞微年落座,泰然自若道:“好久不见。”
虞微年到现场,他们才正式开始动筷。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要么回忆往昔青春岁月,要么痛骂职场,也有人在聊他们的创业史……
“一转眼,好多年过去了。”常在希侧头盯着虞微年,“你一点都没变。”
虞微年道:“人都是会变的,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变。”
天冷,他舀了一勺汤,也让常在希看清他手上的戒指。
常在希一怔,虞微年也愣了愣。什么时候戴上的?难道是他睡觉时,柏寅清为他戴上的?
他都没注意。
常在希险些控制不住表情:“你和你男朋友的对戒吗?设计挺独特的。”
“嗯。”虞微年心想,能不独特吗?
柏寅清自从知道他流水线式恋爱后,凡事都要追求特殊,似是要借此证明自己与他那些前任是不一样的。戒指是,手表是,礼物是,任何东西都是。
柏寅清不想与别人撞款,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众定制款戒指。不过看是挺好看的,也挺百搭,要不然虞微年也不乐意戴。
常在希:“你们感情真好。”
“凑合吧。”虞微年周身散发着敷衍的冷淡,但常在希还是没放弃与他搭话。
经过一段时间聊天,虞微年这才慢慢捡起熟悉的感觉,没有一开始那么冷淡了。
他才了解到,常在希这些年办了很多画展,他看着一张张活动海报,以及上面的地点与时间。
“当时我也在这里。”虞微年道,“有点可惜,不然可以去看一下。”
常在希眼神苦涩。
他们没有删除微信,也没有取消社交平台的互关。他一直有发动态,可虞微年说这话,说明虞微年根本没注意过他。
尽管他知道虞微年没有刷动态的习惯。
“现在看也是一样的。”常在希递出两张门票,“不久之后A市也有一场画展,你可以和你男朋友一起来。”
和柏寅清一起来?那你这画展怕是要开不下去,柏寅清十有八/九会砸场。最要命的是,柏寅清还真赔得起!
“我会去的。”虞微年应付着说。
晚饭到达尾声,虞微年并没有表露出特别明显的态度,这让常在希捉摸不透。
周围人见过他们的热恋期,再加上虞微年之后的对象酷似常在希,他们下意识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双方都记挂着彼此,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我好久没回A市,不知道A市有什么好玩的。”
常在希发出邀请,目的却再明确不过,“年年,你可以带我逛逛吗?”
第40章 捉奸现场
常在希并没有马上得到答复。他神色平静, 餐桌底下的手指紧紧陷入手背,抓出一道深刻青白的印子。
“好啊。”虞微年拿起外套,“那走吧, 带你去附近逛逛。”
野尔位于市中心,附近是繁华商场与高楼建筑, 还有一条波光粼粼的江。
他们在黑夜漫步江边, 来往行人游客无数, 纷纷拍照打卡, 气氛喧嚣又热闹。
常在希:“这些年我经常会想,我以前太幼稚了。”
虞微年:“那时候我们都没成年,幼稚不是正常的吗?”
“……”
常在希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我也没想过, 我家会在那时候破产。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 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以后又该怎么办。”
他在高中时期与虞微年早恋, 虞微年父亲并不赞同同性恋,但虞微年母亲思想开放。他家里本身就是玩艺术的,思想比较开明。
双方父母见过面后, 到底没有阻挠,反而一起商量留学的事。毕竟双方家庭知根知底,若是能捆绑在一起,也是一大助力。
虞微年与常在希都说好了, 以后要在中央公园大厦顶层公寓,一起养一只宠物。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每天清晨从高楼俯瞰,因为楼层高, 他们听不见道路的车水马龙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世界只有彼此二人。
他们可以全景欣赏纽约天际线,从中央公园到哈德逊河,水道星罗棋布,夜晚灯火通明璀璨。每日与星月天空为伴,身边有最爱的人。
年轻的时候最是矫情,也最爱幻想。年少时期感情纯粹真挚,天真地以为当下就是永远。
虞微年隐约也记得这些事,但没常在希记得清楚。
“我们还会带上我们的小猫……年年,久久现在还好吗?”
久久是他们领养的一只小猫。
虞微年:“他挺好的。”
常在希猝然回头:“你一直养着他?”
“年年,我有话想对你说,我……”
二人目光短暂对接上,虞微年语气淡淡地打断:“你了解我的,我不是会回头的人。”
“……我错了,我真的很后悔。”
虞微年不想闹得不体面,常在希却不在意,“我那时候还年轻,很多想法太天真太幼稚,我家破产,留学学费没有着落,你家愿意帮我出……但我不愿意。我不想让我们的感情掺上金钱,我想成为更配得上你的人……”
留学学费对虞微年一家而言算不了什么,但年少的自尊让常在希无法接受。之后虞微年没有在说好的时间出国,而是选择留在国内,常在希无比愧疚,总觉得是他影响了虞微年的决定与前程……
“所以你当时觉得,我们应该暂时分开。”虞微年问,“那你现在成功了吗?”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常在希的目光,像在望着落在脚边的灰尘,“你成为更配得上我的人了吗?”
常在希薄唇紧抿,他摇了摇头:“我没有,我还是配不上你。”
破产让少年时期的常在希无比自卑,他忍痛和虞微年提出彼此暂时分开,跨国恋也没关系。虞微年却平静地看着他,随后提了分手。
“我后悔了……我那时候不该放开你,也不该自怨自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和虞微年分手,是常在希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努力成长,努力追赶上虞微年的步伐,成为配得上虞微年的人。他成长的速度很快,但虞微年更快,每当他获得引以为傲的成就,虞微年却马上斩获更加耀眼的成绩。
常在希迈出一步,虞微年走了十步;常在希终于从地上爬起,甚至能跑了,虞微年却已开上轿车,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他以为凭借努力可以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没料到时间越久,虞微年对他而言也愈发可望不可及。
常在希总想着等一等,等他再好一点、再优秀一点。现实却没有给他等待的机会。
隐忍克制的冷淡面庞难抑翻涌情绪,虞微年看得内心触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聊天,他被唤起这段初恋回忆的体验,都说初恋是美好的,他自然也是。
他在最青涩懵懂的时期收获了一段恋爱,年少时的心动真实且不掺杂质,若不是常在希家中出现变故,他们会一起留学,一起生活……
虽然之后的事不可预料,可当下回忆起来,让他不禁唏嘘造化动人。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
虞微年声线变得柔和,他抬手理了理常在希的领口,“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我那时候留在国内,更不是因为你。”
难怪杭越等人会误会,原来连常在希本人都认为,他是为了常在希才延迟留学。
虞微年不好解释,看着常在希如此,心中也不好受。
他无奈地想,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他还是好这一口呢?
“我们现在的生活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现在你是知名画家,你不是已经完成你的梦想了吗?”虞微年打断常在希接下来的言语,“时间比较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同学都在W会所玩,虞微年要是前往,常在希必然也会跟着去。
分手多年的初恋仍对他念念不忘,又一直自责,想要追逐他的步伐,他内心深有感触,但也仅此而已了。
和常在希谈恋爱时,虞微年的感情的确是真的,可他每一段恋爱投入的感情都是真的。
他当时一直和常在希在一起,除了青春期感情纯粹,还有很大一点原因是,当时他周围没有这种类型。
如果周围出现其他更符合他口味的理想型,他也会一脚把常在希踹开,投入新的怀抱。虞微年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了解。
多年不见,常在希还是他喜欢的类型。如果常在希懂事一点,比如像司知庭那样进退有度,他不介意和常在希发展一下别的关系,比如炮/友。
大家恋人做不成,还能当床伴,毕竟有过一段情,睡起来也会比较融洽和谐。对常在希的外形条件,虞微年还是很满意的。
可惜常在希表现得并不好,虞微年怕被纠缠,更讨厌麻烦。
常在希自知失态,也知晓虞微年不会给出更多答复,他很快整理好心情:“我送你回去吧。”
虞微年没有拒绝。
口袋手机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
柏寅清:等会还要去喝酒吗?
虞微年:不喝了,我现在回家。
柏寅清:我来接你。
虞微年:不用,我同学顺路送我。
柏寅清没了回复,半晌,才发来一段视频。
虞微年点开视频,久久正在努力伸爪掏沙发底,猫脸无比愤怒,偶尔还会哈气,仿佛沙发抢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难道是玩具掉里头了?
虞微年正准备问柏寅清为什么不帮忙掏玩具,常在希已经把车子开过来了。
副驾驶车门被绅士地打开,他暂时将手机锁屏,弯身进入车间。
车上有一个小挂件,虞微年怔了怔,这是他以前亲手做的。
说实话,有点丑。
“这么贵的车,你就挂这个?”虞微年觉得好笑,他拿手指碰了碰,挂件轻轻摇晃着。
“你给我的东西,我都留着。”常在希侧过身,“我帮你扣安全带吧。”
虞微年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贴身羊绒毛衣。他先一步取过安全带,中途与常在希的手撞上,安全带扣隔着衣物蹭了蹭腰侧。
咔哒,安全带扣好了。
虞微年:“出发吧。”
常在希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缓缓收回手,说:“好,你家还是那个地址吗?”
“对,老地方。”
一路上,虞微年又开始犯困,他稍微眯了一会。
这段路程并不远,常在希将他喊醒时,也才过去十五分钟。
虞微年靠在车座椅上,悠悠转醒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冷淡面庞。常在希正在驾驶位静静地看他,深邃眉眼透着疏离冷漠,唯独在望向他时,才会浮现不一样的情绪。
这种目光他见过无数次,在校园期间,他最喜欢看常在希这样看他。
今天常在希穿得比较日常化,乍一看像学生时代的校服。
虞微年陡然产生一种恍神的、穿越失控的错觉:“下课了吗?你在做什么?”
“下课了。”常在希凝视着他,“我在帮你写作业。”
虞微年蓦地回神。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困糊涂了,他居然以为回到了高中时期……常在希竟还顺着他接话。
高中时代,虞微年很少写作业,他的作业是常在希需要考虑的事。而常在希也因为经常帮他写作业,完美练成他的字迹。
如若他们同时写一份卷子,连老师都分不出来哪个才是虞微年的亲笔。
那段恋爱虽青涩,却十分美好。虞微年几乎要忘了那种年少心动的感觉,当下被冷不丁唤醒,竟别有一番滋味。
“我先回家了。”虞微年拿起外套,“你也早点回去吧。”
常在希跟着虞微年下车:“刚刚我很高兴,年年,以前我们经常这样。我在教室帮你写作业,你坐在我旁边,有时候睡觉,有时候玩游戏……然后突然抬头看我。”
“你也有这种感觉,对吗?像回到过去一样。”
方才那一刻,虞微年的确像回到高中时期,误以为他们还在谈恋爱。他并不否认:“刚刚我确实有点记忆错乱,以为我们还在高中。”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缘分还没有尽?”
常在希与虞微年四目相对,言语缓慢且清晰,“我们要不要试试看,试试再谈一次恋爱?”
“看看我们还会不会和以前一样。”
“我说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虞微年将外套穿好,他慢条斯理地靠着车门,“我不相信破镜重圆,也不相信和好如初。”
“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试试,好吗?你可以随时中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常在希深深地盯着他,“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说过会永远喜欢我,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虞微年当然不记得,他对无数人说过这句话。
虞微年没有回答,只是散漫地凝视常在希。他眼尾浮着刚睡醒的湿红,眉眼盛着无精打采的懒倦,像一只没有睡饱的狮子。
常在希试着靠近,他又唤了一声“年宝”,虞微年用气音应了声,他才大着胆子,伸手捧住虞微年的脸。
常在希似乎想低头吻下来,虞微年怕麻烦,本来想躲,却清晰感受到常在希的手指在抖。
这一幕与记忆画面重合。他们刚在一起时,常在希虽然冷淡强势,实际上连看他都不敢,所以他总是会故意去牵常在希的手,那时的常在希便是如此,看起来高冷不好接近,但每根手指都因紧张而绷紧僵硬,并开始不自然地颤抖。
过去这么多年,虞微年还是喜欢这个口味,也喜欢这种反差。
他没有躲开,而是平静地看着常在希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危险时,一束刺目灯光自侧边斜照,虞微年快速偏转过脑袋躲闪。常在希顾不得分寸,长臂一伸将虞微年挡护在身后。
二人呈现出一种极其亲昵的拥抱姿态,虞微年刚刚站稳,来不及道谢。
忽的,他听见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虞微年蓦地转过身躯,望向不远处。
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车边,高大身躯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柏寅清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又不知看了多久。夜幕降临,他的面庞苍白到毫无血色,眸色却幽暗不明,暗藏汹涌,正阴郁冰冷地看着虞微年二人。
第41章 再说一次
电光石火之间, 常在希被拉至一边,紧跟着面庞迎上一拳。这一拳力道极重,虞微年甚至听见骨骼作响的可怖声响。
常在希被这一拳打得站立不稳, 狼狈摔靠在车上上。幸好他及时扶住车门,但依然处在头晕目眩之中。
柏寅清眼神昏暗, 他一步步逼近, 在看见虞微年去查看常在希伤势时, 骤然停下脚步。
“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常在希半张脸都肿了。他胸腔翻滚着怒火, 在看到虞微年时,却只能强撑欢笑,表示自己的大度。
“我没事。”他又说, “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纠缠你不放。你男朋友生气是正常的, 我能理解。”
“你有什么时冲我来, 和年年没关系, 是我缠着他不放的。”常在希面向柏寅清, 黑夜中的神色冷淡,“如果你觉得打我能解气,那就打吧。”
那一刻,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你说的。”柏寅清逆光站立,语气没什么起伏,“你的医药费我出了。”
“不打死就可以了,是吗?”
柏寅清上前一步, 虞微年反握住柏寅清的手,做出阻拦的姿势。柏寅清缓缓转头看向他,眼睛深沉如墨。
虞微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常在希便忍着疼痛开口:“是我的错, 我认。年年,你不用拦着他,也别因为我吵架。”
柏寅清自控能力强,极少动怒。此刻却彻底沉下脸,他眼皮轻掀:“你算什么东西?”
“是被甩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男友?还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他似乎很困惑,“为你吵架,你配吗?”
柏寅清五官本就深邃立体,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便足够渗人,显得不近人情。当下他明显情绪不对,眉眼间的攻击性愈发强烈,吐出的每个字眼都带有利刃般的尖锐弧度。
虞微年无奈极了,他看着挨了一拳的常在希,再看竭力想保持理智却依然克制不住愠怒的柏寅清。初恋与现任见面,还真是叫人尴尬的场景。
“别吵了。”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常在希:“我听你的,之后我们微信联系。”
虞微年敷衍地“嗯”了声。
话音刚落,他的手被柏寅清紧紧握住。他偏首望去,柏寅清神情阴郁,漆黑深邃眼眸酝酿危险风暴。
柏寅清没给他们继续寒暄告别的机会,拉着虞微年进入小区。他随手把车钥匙丢给负责泊车的保安,眉眼间流动浓重的戾气。
一路无声,直到打开家门,虞微年正在玄关脱鞋时,背后才传来冰冷彻骨的声音。
“被现男友当场捉奸,你没什么要解释的?”柏寅清声音低沉沙哑,蕴藏隐忍的怒意。
虞微年的动作一顿,他莫名其妙:“这算什么捉奸?我和他干什么了?”
“是上床了?还是出轨了?”
“在你眼里只有上床了才能算出轨?”眉眼间的锋利感愈发强烈,柏寅清寒声道,“是,你们是没有上床,那你们在干什么?”
“我怕你晚上喝酒不舒服,在家里给你做醒酒汤,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还给久久做了猫饭。你呢?你在外头和前任见面。”
“为什么你总是改不掉和前任纠缠不清?你很喜欢他吗?他要亲你,你为什么不推开他?”柏寅清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是啊,你们是初恋,又被迫分手,要不是我突然出现,你是不是会和他接吻?接完吻之后呢?你们又要去做什么?我是不是还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男朋友!”
接连不断的质问仿佛盘旋流动的漩涡,又像无形大山压在身上,虞微年喘不过气,又感到熟悉的厌烦。
如果是之前,他还能应付一下柏寅清,也不介意哄一哄。可这都第几次了?柏寅清为什么老抓着他的前任不放?
他只是没有及时推开常在希,柏寅清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况且他也不知道常在希晚上也在,更不知道常在希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虞微年一直以为那些节日问候短语是群发,所以他从来没回过,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发个“1”。
他不是喜欢和前任藕断丝连的人,除非只是单纯床伴,互取所需,各自满足欲望。可若是要谈感情,那就别了。
旧人哪里比得上新人?他一直很看重新鲜感。
虞微年说过无数次,他不会和前任复合,更不会破镜重圆。柏寅清每次都不信,他也懒得再解释。
“你说得对。”
虞微年靠着墙壁,目光随意又懒散,又掺杂几分不耐。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才知道吗?我喜欢和前任做朋友,喜欢和前任见面,有什么问题?”
他抱着手臂,露出习惯性的笑,带着轻视、挑衅、戏谑,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我还喜欢和前任上床,需要我详细跟你说吗?”
柏寅清紧紧盯住他:“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
“我是说过,可那又怎么样?”虞微年吊儿郎当地倚着墙,破罐破摔般,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他懒洋洋道,“大哥,我也是人,你控制欲能不能别那么强?你也理解理解我,行吗。”
“没人受得了你这样。”
“我跟你说过,我控制欲很强。”柏寅清说,“我早就告诉过你。”
“谁知道你会跟疯子一样。”虞微年比了个停止的手势,“行了,我不想跟你吵。”
“你说过以后会专一,会只爱我一个。”柏寅清眼里没什么温度,“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许下承诺?”
虞微年一脸不在乎:“是,我撒谎,我做不到。”
“那你就不要随便说出永远这种话!”
柏寅清抬起眼,灯光下的眼眶略微泛红,不知是不是虞微年的错觉,冷淡强势的声线中,竟夹带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他喘了会气,“你和我说永远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也真的想跟你永远。”
可结果呢?虞微年还是食言了,不久后的将来,虞微年怎么追求他,就会怎么追求别人。和他说过的情话,也会一模一样复述给其他人。
四周异常静谧,唯有沉重的喘息声。虞微年冷漠地看着柏寅清,眼中没什么温度,甚至有几分不耐。
柏寅清怎么变现在这样子了?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是纯情绪化的发泄行为。
虞微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柏寅清,冷冷丢下一句:“你现在不清醒,有事之后再说。”
虞微年烦躁地将外套挂在一边,抬手间,他的内搭下摆往上卷了卷。落地窗外的迷蒙光线,恰好照亮他腰侧的一抹红痕。
痕迹形状怪异,颜色浅淡,有点像轻轻磨蹭过的指痕,也像细致舔舐出来的痕迹。
虞微年背过身,却敏锐察觉到周身气息陡然凝固。
莫名低气压让他脊背一寒,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被猝不及防转过肩膀,又被掐住腰顶在墙上。
原以为柏寅清盛怒之下要失控动手,却没想到他将虞微年的衣服向上撩,低头动起了口。
熟悉的跟狗啃似的狼吞虎咽的亲法又来了,他用力撕扯吸吮虞微年,毫无章法的接吻方式蕴藏怒意,近乎凶残的亲法,将浅粉淡圆吃得水光淋漓,又迅速红肿起来。
虞微年一脸错愕,怎么突然进入这个环节了?
“你干什么?有病是不是?”
虞微年伸手推柏寅清的脑袋,却推不开,在绝对的体型差面前,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个粗/暴野蛮的吻。柏寅清不理会他的抗拒,只亲得更凶,似是要借着亲吻发泄他的妒火。
薄唇分开含住,柏寅清亲得十分用力,知道虞微年皮肤嫩,又故意用牙尖咬着叼起。虞微年吃痛,扭着腰要躲避这个吻,却被直接掐住腰提起,后脚跟悬空,几乎伏趴在柏寅清脸上,被柏寅清自下而上地吻着。
这也更加方便了柏寅清,柏寅清仰头接了个正着,一张嘴,就能含着虞微年亲。他轻舔慢咬,喉结滚动,吻得入迷,吐息灼热又急促,时不时嘬出啧啧作响的声音,像没断奶的孩子。
没多久,虞微年呼吸变热。他咬了咬牙,抓着柏寅清脑袋的手指收紧。
他突然开始后悔,后悔教柏寅清怎么对待自己,又告诉柏寅清他喜欢怎么样,坦白敏感处,连喜欢被怎么接吻都说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真是自作自受,柏寅清一直含着他亲,很快把他亲出了感觉。
虞微年很快便和柏寅清抱在一起,接起了吻。旋即,柏寅清嫌玄关位置不好,直接将虞微年扛起,来到岛台处。
冰凉触感让虞微年轻哼了一声,柏寅清将他扶起,在岛台铺了层外套,才让他躺上去。
柏寅清没有给虞微年过多喘息机会,他很快再次封住虞微年的唇。
汹涌醋意与妒火一起爆发,大掌紧紧扣住虞微年的后脑,他侵入湿热绵密的口腔,舌肉横冲直撞毫无技巧,每一下都要捣到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