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暗自擦了把冷汗,怎么回事?难怪方才周围的人不参与聊天,只默默望着他们。
怎么没人提醒他们,柏寅清是虞微年这祖宗的现男友啊!
“随便聊聊都这么开心,那看来真很有趣了。”
柏寅清将手搭在虞微年的胳膊上,却被推开。虞微年往前走了半步,偏头笑了笑,“那你们也让我开心开心?”
虞微年端起一旁的高脚杯,往前举了举。在一众谄媚欣喜的敬酒动作中,他笑着把酒往他们脸上泼。
衣装整洁、盛装出席的宾客,如落水狗一样狼狈。却没人敢在此刻闹事,亦或是做出还击。
被泼了酒水,他们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您开心点了吗?”
“没呢。”
虞微年眉眼生得极其好看,稍稍弯了弯,显得眼尾弧度上扬。他神色与语气友好,说出来的话却很恶劣,“你们好脏,好臭啊,那里有喷泉,要不你跳进去洗洗?”
他轻轻拍着对方领口,手指抵在肩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与警告,“你说呢?”
一个接一个人影跳入温泉池水中,像一场滑稽的戏剧。不远处,陈锦瑞注意到这边动静,正要出声呵斥,可看到一旁的虞微年,只是皱皱眉。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场有些人是A市新贵,对此十分惊讶:“陈锦瑞居然不管?他大儿子在小儿子生日宴会上这么放肆……”
“管?怎么管?拜托,那可是虞微年!”
“你是真不知道他手上握着A市多少产业?”
“他爸妈离婚那年,陈锦瑞大半财产都被分走了,虞简意把该留的都留给了虞微年,这么多年一直有人专门打理,那些产业现今估值都不能简单地用数字计算了……更别说他念大学时也在炒股、创业,你听过微想吧?就是他创立的!他投资过的项目从未亏本,商业眼光极其毒辣……”
那人惊呼:“谁不知道微想啊!居然是他创立的?”
“可是他看起来很年轻啊……”
稍微了解点A市上流圈局势的人都知道虞微年的分量,他最拿得出手的身份不是某个企业家的儿子,而是他自己本身。陈家虽是A市名流,但虞微年国内外事业风生水起,就算是他老子和他说话,也得拿捏分寸。
更别提他背后还有一个顶级富豪母亲。
虞微年忽视周围蠢蠢欲动的目光,他不爱来这种场合,就是不想应付这些人。他宁愿在外头玩儿,哪怕知道对方别有目的,但起码会让他玩得尽兴。
他把柏寅清拉到一边:“感动?”
柏寅清捏着虞微年的手指:“年年,其实我无所谓这些。”
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你无所谓你的,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人被欺负而已。”虞微年理所应当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他们敢在背后议论你,当我是死的吗?”
柏寅清:“你听到他们说的了?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虞微年好奇心没这么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尊重你。”
可他不需要虞微年的尊重。
柏寅清也发现了,虞微年很少会问有关他的事,虞微年好像从来不会对他产生好奇心,也无所谓他的过去。
寒风吹拂虞微年的发丝,将他的面庞冻得如玉苍白。他眉峰轻挑,眼中总是含笑,几缕发丝随意落在额前,俊美异常的外表,却流露出迷人的慵懒随性。
他像一阵随时会刮走的风。
柏寅清没办法握住风,只能想办法跟着风跑。
“找你半天了。”
陈锦瑞看了眼柏寅清,眼中明显带着不赞同。他看向虞微年,认真道,“你也不小了,不能再每天胡来了。”
“我怎么就胡来了?”虞微年反问道,“我现在身价好像比你高吧?我这是胡来,你是什么?”
陈锦瑞一下没了声。
虞微年胆大,创业、炒股,什么赚钱做什么,结果竟还真让他做成了。他赚钱的速度飞快,短短几年内,便到达惊人的数字。
现在在这里,陈锦瑞还能拿出几分家长的架势,可若是在其他场合,虞微年若是不想喊他爸,他还得把虞微年当平辈看,恭敬地喊一声“虞总”。
这孩子不跟他亲,他是知道的。没话找话了一阵,他又要去应对宾客。
虞微年看了眼时间,待了半小时,够给陈锦瑞脸了。
“我联系了张阿姨,她是从小照顾我的阿姨,我以前特别爱吃她做的饼干。她听说我回来,提前给我做好了……你去帮我拿一下吧。”他抱着柏寅清的胳膊,轻轻摇晃,撒娇似的说,“我突然想抽烟。”
柏寅清捧起虞微年的脸,指腹安抚一般揉了揉颊肉:“我去拿,你在这里等我。”
他又说,“不要不开心。”
虞微年眨眨眼睛:“我没不开心。”
“我希望你更开心。”柏寅清望着他。
柏寅清取过饼干时候,张阿姨细心叮嘱:“一定要小心啊,这饼干容易碎,碎了的就别给年宝吃了。”
脾气倒还挺大,饼干碎了就不吃,估计就是从小惯的。柏寅清面无表情地应着:“嗯,碎了的给我吃。”
张阿姨这才放心,宴会现场繁忙,她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后方有人招呼,她回头说了声“好”,才再次看向柏寅清。
“要不是时间太紧,我还能多做一些的……刚刚他来看过我,都长这么大了。”她一脸欣慰,“你不知道,年宝小时候可聪明了,在家里跟小霸王一样上蹿下跳,但看见爸爸妈妈回来,又乖得不成样。从小脑子就灵光……”
“阿姨,有年年小时候的照片吗?”柏寅清回头看了一眼,趁虞微年没注意这边动静,低声问。
“有哇,但不在身上。”张阿姨奇怪道,“你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你直接找他要就好,他会给的。”
给是会给,但只给看。柏寅清都猜到了,虞微年肯定不会把底片给他。
柏寅清拎着精心打包的饼干盒,步履沉稳缓慢,时刻注意周边,生怕撞上不长眼的人,把虞微年的小饼干弄碎。
经过一个拐角时,一道景观屏障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操,他怎么回来了?”褚向易抓了抓头发,“烦死。”
杭越平静道:“你不知道吗?这些年他一直跟在微年身后跑。”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微年待过的城市,他都跟着,也办了很多画展……但他没有主动联系过微年。”
“他怎么成变态了?居然一直在暗中监视微年,不会还偷偷跟踪微年约会,又订他们隔壁房间听墙角吧?”褚向易抖了抖鸡皮疙瘩,“为什么不联系?”
江臣景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唇角:“因为当时微年还没分手啊。”
他懒洋洋道,“常在希这人不就这样,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分手。”
虞微年很少有空窗期,就算有,也大概率会突然消失,人间蒸发般跑去度假,谁都找不到他。
“这次微年谈这么久都没分手,怎么,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等不及了?”江臣景冷嗤,“早干什么去了。”
褚向易:“白月光就是不走寻常路哈。”
“……”
柏寅清半个身体躲在障碍物后,眉峰微皱。
什么白月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微年确实很喜欢他啊,毕竟是初恋,他们当时还谈了很久,双方父母都见过,准备以后一起留学……谁能猜到常在希家会突然出事。”
“破产就算了,偏偏还自尊心强,不肯接受微年家里的留学赞助。微年都没说什么,他在那里每天自卑上了,说不想耽误微年……”
江臣景点评:“我猜他当时只想让微年安慰他、哄哄他?”
褚向易幸灾乐祸:“笑死,结果直接被甩了。”
“但不管怎么说,微年就是很喜欢他啊。当初常在希在兼职,他每天都陪着常在希,常在希用薪水给他买了个生日礼物,朗声系列的打火机。”褚向易不阴不阳道,“一破打火机,微年用到现在都没换。”
“……”
“可不是吗?这么多年来,微年谈的新男友不都按常在希的模板在找?他就喜欢常在希这一挂。”
“哇哦,替身情节。”江臣景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柏寅清最完美的替身咯?”
“你说,常在希会去找微年吗?听说他早就到宴会现场了。”褚向易问,“他们会复合吗?”
摇摆的灯光渲染下,在柏寅清脸上形成棱角分明的光影。脸上温度全然褪去,眉宇紧皱,充满迥然不同的冷意。
远方传来欢乐的音乐声,宴会喧嚣吵闹。无人的角落,虞微年摸出一根烟,齿关咬住细长烟蒂。
柏寅清还挺敏锐的,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但也不能说不开心,只是恶心。方才,虞微年看着陈锦瑞搂着新夫人的腰,怀中抱着小儿子,一脸好丈夫好父亲的模样,真让人作呕。
虞简意告诉他,其实他们曾经有过爱情,只是爱情易变,经不起一点考验。追求爱情是最没有意义的行为。
虞微年拍了张现场照片,发给虞简意:打卡[比耶手势]
虞简意:拍得很有水准[大拇指手势]
虞微年忍俊不禁,他侧滑了下火机,却没冒出星火,估计是因为用太久,寿命已到达尽头。
他正打算侧滑第二下时,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取下细长的烟,弯着眉眼扑去:“这么快回来啦?”
虞微年抓着来人的胳膊,像过去一样黏进柏寅清怀里。一股木质香水味猝不及防侵占感官,这是一股与柏寅清截然不同的味道,很熟悉,他绝不会错认。
虞微年松开手,却被反扣住手腕。
他只能抬眼看向对方,比起记忆中的眉眼,常在希如今眉眼愈发深邃冷峻,透着无尽寒意。在他们对视上的那一秒,却产生冰雪消融般的奇迹。
世界仿佛静止,时间向后快速流动,回忆如胶卷在身边环绕展开,校园时光的记忆在脑海中炸开鲜活烟火。画面中的虞微年眉眼尚且稚嫩,明明规矩穿着校服,却浑身透着散漫恣意的气息。
常在希刚想说话,肩膀蓦地受到一股向后拽拉的力道。肩膀传来骨头错位的痛觉,清寒的眸子泛冷,没等他看到对方,虞微年已先一步被人圈入怀抱。
“别用你的脏手碰他。”
像被侵占领地的雄兽,柏寅清浑身散发浓烈的攻击性。
和柏寅清谈了太久恋爱,虞微年几乎要忘了柏寅清的真实面孔。冷酷、毒舌、低情商、富有攻击性,就像现在这样,连警告都是冰冷直白,裹挟沉甸甸的强势。
虞微年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他拉了拉柏寅清的手,又轻轻勾了勾柏寅清的手指。
望向虞微年时,柏寅清眼底的淡薄冷漠如潮水褪去,却涌动叫人看不透的暗色。
柏寅清凝视虞微年片刻,低声说:“宝宝,饼干我拿过来了,要现在吃吗?”
“要我喂你吃吗?”他牵住虞微年的手,“现在饼干还是热乎的,我们去那边吧?风小。”
虞微年:“嗯。”
他没理由拒绝柏寅清。
和常在希多年不见,哪怕是初恋,再次见面也不会让他产生偶像剧中才会有的,怦然心动或干柴遇烈火的感觉。
反而有些尴尬。
多年不见,不清楚彼此的生活经历,也没有共同话题,他们早就不是彼此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虞微年的肩膀仍然被搂在怀里,柏寅清的动作充满戒备,似乎害怕他跑。
虞微年侧过身时,手中打火机在阳光下反射灼目光芒。
常在希眼睛一刺,声线带着不自知的颤抖:“你还留着它?”
“我以为你早就丢了……你一直留着吗?留着我送你的礼物。”
柏寅清没有给他们对视的机会,他将虞微年牢牢护在身后,连一寸肌肤都吝啬于露出。他神色阴鹜,爆发冷血动物般的攻击性。
常在希气势丝毫不让,二人站立对峙,无形低气压在周遭漫开。
虞微年无法忽视暗涌流动的气氛,他也很长时间没见柏寅清露出如此难看的表情。
就在他以为他们会打起来时,柏寅清却只是轻轻扯扯唇角,语气恍然。
“原来那个便宜货是你送的啊。”
第39章 自问自答
柏寅清将这句话说出时, 虞微年能明显感觉到周遭凝固,常在希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脸色铁青发黑, 额头青筋狠狠一跳。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不是说这里风大?”虞微年先二人一步开口,打断这场僵持的氛围, “再继续待下去, 饼干不会冷掉吧?”
凝滞的空气缓缓流动, 柏寅清和常在希二人明显收回对峙的强势气场。于他们而言, 天大的事,也没有虞微年的小饼干重要。
“我们走吧?”虞微年勾着柏寅清的胳膊,语气轻柔, 力道却很强硬。
柏寅清看都没看常在希一眼,反手牵住虞微年的手, 与虞微年一起离开宴会现场。
车上打了暖气, 但仍有些冷, 柏寅清脱去大衣, 将仍带着他身上体温的外套,盖在虞微年腿上。
他熟练地从小冰箱中取出水果与矿泉水,让虞微年搭配着小饼干吃。
“你不知道, 张姨做的小饼干特别好吃,我小时候超级爱吃……”
张姨将饼干包装得很好,层层保温,又缠了包装纸与丝带。拆开小饼干的过程像开盲盒, 虞微年期待极了。
他手指一顿,语气失落中夹带几分不悦,“怎么碎了?”
正在帮虞微年系安全带的柏寅清,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已经很小心了, 一路就差把饼干捧在怀里。他低声说:“对不起。”
虞微年也可能因为这件小事迁怒柏寅清,因为饼干碎了就对柏寅清发火?那也太离谱了。
“算了。”他拧着眉心,闷闷不乐道,“反正能吃。”
虞微年捡了块碎饼干,柏寅清刚要阻住,这块碎饼干便被送到他唇边。他愣了愣,对上一双明亮水润的眼睛。
虞微年弯了弯眉眼:“快试试我的童年最爱。”
柏寅清含住指尖上的饼干:“很好吃。”
“那当然了。”虞微年扬起下巴,“我嘴巴很挑,可不是什么都吃的。”
虞微年吃一口好饼干,给柏寅清喂一口碎饼干。他乐此不疲,还觉得挺好玩儿的。
正在虞微年低头含住一块好饼干时,柏寅清猝不及防开口:“他是谁?”
“啊?”虞微年被问得一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常在希,他道,“高中同学。”
“也是初恋?”柏寅清说。
虞微年惊讶地看向柏寅清,表情明显透露出一句疑惑——你怎么知道?
“虞微年。”
柏寅清似已忍到极限,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出你们的关系,没必要这样隐瞒。”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柏寅清:“我说过,只有你瞒着我,我才会生气。”
虞微年:“是吗?那你知道他是我前任,又是我初恋,你有没有生气?”
“……”
当然有。
虞微年一脸了然,又有着掌握一切的从容。这种情况他见多了,他每一个现任都说不会生气,他们在意的是诚实。可结果呢?最接受不了真相的也是他们。
一个比一个生气。
很多人说不在意某件事,这才是说谎。不过是借着大度的名义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柏寅清表面上说是因为他的隐瞒才生气,可如果真不在意这件事,隐瞒又如何?
反正结果都一样,虞微年怕麻烦,不如最开始便给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发现再说,不发现皆大欢喜。
况且他也没有撒谎,常在希的确是他的高中同学,不过兼初恋身份而已。
“我不喜欢你对我撒谎。”
“也不喜欢你和前任纠缠不清。”
坐在副驾驶的虞微年随意伸展一双大长腿,指尖夹着一块小饼干,偏首认真听柏寅清说话。
他叹了口气:“你还是在意我谈过很多恋爱。”
“不是。”柏寅清说,“我是讨厌他们没有分寸感。”
柏寅清并不是不能接受虞微年的情史,既然在一起,他就会看好虞微年。
而且这也不能怪虞微年,虞微年这种背景这种地位,想要倒贴攀附的人如过江之鲫。他们在一起之后,虽然虞微年还会出去玩,但到底是有分寸和底线的。
虞微年身边有人,也是那群人的错,知道虞微年有男友还妄想倒贴。至于虞微年,平日里玩一玩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一起时他就知道虞微年是什么性子,改变别人很难,不如转变一下自己的心态。只要虞微年玩得不太出格,他都能接受。
柏寅清无法接受的是,他不是虞微年现在的唯一,将来的唯一。他希望能和虞微年长久走下去,虞微年却总是瞒着他许多事,从未考虑过他们的以后。
虞微年有些烦了,他耐着性子说:“我以后尽量减少和他们接触,行吗?常在希是我的初恋,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谈的这么多恋爱,积攒下来的经验,都是为了更好地遇见你,再跟你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又撒谎。
现在虞微年对柏寅清的耐心一再下降,有时候连装都懒得装,敷衍与不耐尽在眼底。
可换一个角度来想,虞微年还愿意敷衍、愿意装一装,不是正能说明,虞微年其实还在意他吗?
按照柏寅清所知,以往虞微年都是提分手的,才不会这般解释。他心情转好,又问:“你为什么会和你的前任在一起,因为他们很像你初恋吗?”
虞微年差点被饼干呛到:“怎么可能?”
他只是喜欢这个类型,才跟常在希谈恋爱,又不是因为常在希才沉迷这个类型。
不过看柏寅清这样子,似乎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跟他没关系。”虞微年又反过来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他饼干也不吃了,用沾着碎屑的手指,轻轻蹭着柏寅清的唇角,“我是你初恋,你喜欢我什么?”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其实柏寅清早就看见虞微年了。
柏寅清刚进校园,便走错路,拐进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道。
他看到不远处的石阶之上,有人懒洋洋靠着台阶打电话,夏日微风与光斑树影在虞微年身上摇晃,虽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眉眼明媚张扬,像一捧直射照下且无法躲避的烈阳。
那时柏寅清只是注意到,但他很少会注意别人。
什么时候喜欢?他说不上来,感情很抽象,又确实存在,难以描述。
柏寅清被催着给出答案,他只能棱模两可道:“从你给我写贺卡开始。”
虞微年忍俊不禁,他看出柏寅清没说实话,也不在意。世上又有多少东西是真的呢?真相和谎言之间本就没有明确界限。
虞微年勾着柏寅清的脖子,咬了咬他的下巴:“那你还对我这么凶。”
饼干很快见底,虞微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寅清,以后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柏寅清眸光流转,“嗯”了一声:“我已经加了阿姨的微信,我会学的。”
这么自觉?虞微年哼笑着:“不生气啦?”
柏寅清:“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生气。”
虞微年:“好啊,我一定会答应的。”
他言语温柔,“什么事?”
虞微年都能猜到,无非和他那些前任一样,一没安全感就想约束他。正好,他可以顺着这个机会和柏寅清吵一架,然后趁机分手……
“我要你小时候的照片。”
“好啊——等等?”
虞微年唇瓣沾着饼干碎屑,一脸迷茫,“你说什么?”
如果柏寅清说要拍或看他们的色/情照,虞微年还能理解。
虞微年询问过母亲,最终在母亲名下某处房产中找到他儿时的照片,厚厚一沓。
他看着,柏寅清面无表情地翻开相册,拿出手机一张张拍,随后换成微信头像。
“你干什么?”
“换头像。”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知道吗?把小孩子的照片当头像,在我眼里是只有父母才会做的事。”虞微年故意凑过去,压低磁性声线道,“当我老公还不够,你还想当我爸爸?”
天旋地转,虞微年被扑到在沙发上,后颈却被大脑托住,炙热的温度贴上唇瓣。
虞微年环住柏寅清的脖子,主动热情地回吻。他和柏寅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对彼此的身体十分熟悉,无需刻意撩拨,都能摩擦出燎原之火。
柏寅清像野兽一样撕咬着虞微年的唇瓣,虞微年微微吃痛,轻哼两声,五指圈住柏寅清的脖颈,指腹重重按了按喉结。本想让柏寅清收着点,谁料柏寅清亲得更凶了。
衣服下摆被带着向上卷跑,双手腕被一只大掌禁锢举按在头顶。平坦的小腹覆盖一层恰到好处的薄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柏寅清的目光掠过深刻清晰的锁骨,两点艳色,还有纤细的腰身,最终定格在若有若无的人鱼线上。
他凝视片刻,喉结滚动,毫不犹豫握住虞微年的脚踝,向下低头。
柏寅清不愧是学霸,学习本领超群。从前他接吻像狗啃,这才多久?就已经从日常和虞微年接吻中,学习并掌握了虞微年的技巧。现在他反过来含住虞微年,舌尖灵活地勾舔,令虞微年忍不住扭了扭腰,想躲。
只可惜柏寅清并不会给虞微年逃离的机会,他的接吻带着一贯的风格。口腔湿热,吃得凶,舔得更狠,嘬出绵密不绝的水声。
脚趾微微绷起,又舒展开来。虞微年费劲地咬着手指,毫不避讳的喘出声音。
他知道柏寅清喜欢听。
这也是他愿意给出的奖励。
良久,柏寅清抬起头,他喉结滚动,尽数吞下。随后握住虞微年的脚踝,手指摩挲,稍稍往上抬了抬。
他们两个都已经准备好了,却被一个电话破坏了气氛。
虞微年本不想接,但对方打的是微信电话,看到对方姓名,他将脚伸了过去。
“你先凑合一下吧。”他说,“我接个电话。”
虞微年皮肤莹白剔透,当下因热,浑身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粉。黛青色血管在足背蜿蜒,脚趾根根分明,踩在一抹重色上时,色彩对比得惊人。
“没在忙,我当然记得你,你是班长啊。”
虞微年和高中同学关系不错,有时候也会在群里聊天。他听着对方说了片刻,惊讶道,“同学聚会?现在?”
听筒内传来班长的声音:“现在都过了饭点,晚上吧,我问了几个同学,大家现在居然基本都在A市,不聚一聚都可惜了。”
“晚上啊……”
柏寅清盯着虞微年一言不发,眼眸却变得深沉。他直勾勾地盯着虞微年的脸,舔舐虞微年的手指,禁锢在足部的大掌也在收紧,似乎不容他逃脱。
摆明了不肯放他走。
虞微年也有些纠结,要是做,他们估计得折腾到凌晨。柏寅清这体力真不是开玩笑的。
他现在被吊着不上不下,也怪难受的。纠结片刻,他犹豫道。
“哪里吃?”
“老地方呗,先去野尔,再去W,照顾下老同学的生意。”
虞微年暂时没给出答复,班长也表示理解,他们现在是成年人,大家各忙各的,很难凑到同样空闲的时间。
也正因如此,虞微年才想去这个同学聚会。不论什么时候,他人缘都很好,高中留学时走得匆忙,只来得及线上告别。
之后再回国,大家也在世界各地,很难同时有空聚一次。
脚被弄得湿漉漉,虞微年嫌弃地看了一眼。
柏寅清抱了过来:“不是想去吗?去吧。”
“你舍得我去?”
“去吧。”柏寅清静静道,“我没有关系的。”
“我反省过了,我控制欲不该那么强,也不该一直查你岗。”
“我该给足你自由。”
虞微年赞同,更多的还是诧异。这话从柏寅清嘴里说出,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过于顺利的发展,反而让他产生怀疑。
“你去参加同学聚会,晚上我能去接你吗?”果然,虞微年又听柏寅清道。
“你肯定会喝酒,晚上不好叫代驾,我接你吧。”
“行。”脚尖若有若无地勾着柏寅清,虞微年哑声说,“我们先简单来一次?”
这事恐怕简单不了,一次也不行。要真放任现在做下去,别说晚上,天亮了虞微年都起不来。
大掌缓缓握住虞微年的膝弯,柏寅清缓缓俯过身,低头舔了舔虞微年的唇。
“你昨晚没睡多久,等会去补一觉吧。”他声线喑哑,“我会把你舔舒服的。”
虞微年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身上已被洗过,他被塞进被子里,连骨头筋都是麻的。
他正要熟练地往柏寅清怀里黏,却不见柏寅清进被窝。
虞微年眨了眨眼睛:“你不睡吗?”
“家务活还没做完。”柏寅清摇了摇头,“我先去帮你洗衣服,再打扫一下房子,还有久久的猫碗、猫房,我都要清洁消毒一下。”
“这些小事找保洁就行,你做干什么?”
“宝宝,我不放心把家里的事交给别人。”
“那你控制欲还挺强。”虞微年懒得管他,他轻哼一声,翻身滚进厚实的被褥间,手中抓着他的小毛巾,把眼睛一闭,“你去吧,我要睡了。”
“动静小点。”
“……”
经过这段时间,柏寅清原本以为虞微年已养成了被他抱着入睡的习惯,没想到他对虞微年来说还是可有可无。
他沉默片刻,还是掀开被子,钻进被褥,迎面抱住虞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