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的玩具完全不能吸引久久的注意力,他只冲着屏幕喵喵叫。
柏寅清再一次说:“他很想你。”
虞微年无奈道:“我知道……我听杭越说过,久久很黏人,但没想到这么黏人。”
其实久久不是黏人,只是单纯黏虞微年。之前照顾他的人是杭越,现在是柏寅清,也没见久久多黏他们。
虞微年隐约起一件事,杭越说久久是一只高需求猫咪,需要主人时常陪伴,否则很容易陷入抑郁。当时他害怕他时常不回家,会伤害到久久的脆弱心灵,所以才一直让杭越帮忙养着。
着急委屈的猫叫不停,虞微年心都软了。小猫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跟哭了一样,他也知道这是心理暗示下的错觉。
虞微年原本打算今夜不回家,可面对一只毛茸茸的萌物,他实在无法忍下心。
“你一直在家对吗?久久没吃晚饭吗?”他问。
“嗯。”柏寅清语气很平静,“我喂他吃生骨肉,他不肯吃。”
说完,他又补充,“是你朋友做的生骨肉。”
虞微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先前因身处热恋期,他看柏寅清自带一层滤镜,现在他冷静下来之后,反而能看清楚了,柏寅清神色冷淡,平静到有些诡异。
“行,我现在开车回来,你先哄哄小猫。”虞微年再次被一声猫叫吸引,他低声哄着,“宝贝,我马上回来了,不要着急……”
正好,虞微年要和柏寅清好好谈一谈。
这个微型摄像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车上。
视频通话挂断之后,客厅重归平静。
久久见到了他的主人,猫脸愉悦,食欲都好了不少,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慢条斯理地回到专属猫房,心满意足地吃晚饭。
落地窗倒映出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形,黑影在地面拉得斜长。屏幕灯光照亮一张冷淡的脸,柏寅清脸上没什么温度,只静静地看着被挂断通话的页面。
柏寅清偏首看向茶几上的电脑,确定红点在移动,且是回家的方向。他
回到沙发上,冷静地删除浏览器记录。
——入珠是什么意思?
——入珠手术哪里做?
——比较敏感的人受得了入珠吗?
——入珠后进入比较小的x,x会不会坏?
——入珠后多久才能做……
浏览器记录被彻底删除,柏寅清敲击着键盘,将电脑进行简单的处理之后,开始整理手机上的软件。
夜晚道路畅通无阻,虞微年心中挂念着小猫,更是将车速提到道路交通的极限。
他一路风驰电掣,门刚打开,一个蓬松绵软的身躯撞在他的脚踝。
久久原地打了个滚,又迫不及待仰头喵喵叫。虞微年弯腰将他抱起:“宝贝,我在呢,我回来了。”
伸手摸了摸小猫肚子,圆滚滚的,“吃饱了呀宝贝?”
久久乖巧地叫了一声。
虞微年回来后,柏寅清一声不吭,默默将虞微年的衣服取来挂好。
在虞微年没注意到的角落,他低头嗅了嗅外套,紧绷着的眉宇终于和缓。
这次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目光落在虞微年换了的内搭上,柏寅清的脸色再度冰凝,实在无法安心。
虞微年陪久久玩了一会儿,才走到柏寅清面前。他摸出口袋里的摄像头,发出响亮敲击声。
“不解释一下吗?”他说,“这是什么。”
柏寅清神色不变,甚至没有丝毫起伏,这更加坚定了虞微年的想法。
柏寅清知道这是什么,因为这是他亲手放的。
虞微年简直要气极反笑,柏寅清居然往他车上装摄像头?也许里面还藏有定位功能。
虞微年面含怒气,嗓音带着明显不悦,“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
柏寅清缓缓抬头看向虞微年,面庞冷淡,眉峰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困惑,“居然掉你车上了吗?难怪这几天我没找到。”
“你承认这是你的了?你——”
“这是宠物记录仪,有定位和摄像功能,平时装在久久的项圈上。”
高高燃起的火苗,骤然被一盆冷水熄灭。虞微年一愣:“宠物记录仪?”
“嗯,之前带他去专柜挑项圈的时候,一起买了戴上的。”柏寅清说,“怕他走丢。”
“我随便拿了把钥匙,应该是AMG GT?久久当时坐在副驾,应该是不小心弄掉的。”
“……”
虞微年登时熄了火。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
近日网上有不少宠物走失的新闻,不少宠物家长买了兼顾定位与摄像的记录仪,虞微年当时给柏寅清转发了这条新闻,又催促柏寅清去买项圈。
原本他们要一起去专柜,可虞微年临时有事,柏寅清便独自开车带久久去专柜挑选。
虞微年也参与了挑选过程,不过是以视频的方式。
这么一说,虞微年隐约记得,柏寅清好像和他提过宠物记录仪这件事……
误会一场,虞微年略有愧疚,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误会柏寅清了?但这确实不能怪他,谁让巧合实在太多,再加上柏寅清近日控制欲变强,他怀疑柏寅清也是正常的。
虞微年神色自若地坐在柏寅清身边:“原来是这样,我今天在车上找到这玩意,我还以为是你给我装监控定位了。”
柏寅清转过头看他,问出了虞微年常问的一句话:“你不信任我了吗?”
虞微年一噎:“当然不是……”
他坐在柏寅清怀里,仰着警告又故作凶恶的面庞,“我不管,我要查你手机和电脑。你给不给?”
柏寅清望着他,眸色深沉如墨:“为什么不给?”
虞微年并不是好糊弄的,他不会被柏寅清三言两语骗过去,他要突击检查,检查柏寅清的手机和电脑。
虞微年从来不查人手机,也没有相关经验,他束手无策地面对许多app。app页面很干净,最让他震惊的是,柏寅清手机里不少软件都与学习有关。
他一个个检查,没有注意到柏寅清那张冷淡面庞浮现出许些的愉悦。
对被查岗这件事,柏寅清乐在其中,甚至十分享受。
虞微年第一次检查手机,得出的结论竟是,他男朋友可真是个学霸啊,随便点开一个app,撞进眼底的皆是密密麻麻的晦涩字眼。他看都不看,退出,随后切换平台,继续查岗。
柏寅清的社交平台更是干净,许多app头像昵称都是默认的。他犹豫片刻,还是点进了微信,面庞却陷入短暂的怔愣。
柏寅清很少与人聊天,消息列表很干净。而虞微年被置顶着,备注竟是肉麻的“小宝宝”。
虞微年诧异地看了眼柏寅清,柏寅清似乎不敢看他,垂下眼帘,侧过头,躲避他的视线。
却露出发红的耳廓。
实在很难想象,柏寅清是如何顶着一张冷淡酷哥脸,面无表情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出“小宝宝”这三个字。光是设想,虞微年就有些想笑。
软件被一个个查看,忽的,虞微年看到一个有些怪异的app,他从未见过。点开之后,弹出来的是一个黑乎乎的视频画面。
虞微年:“什么东西?”
柏寅清沉默片刻,将被久久压在尾巴下的宠物记录仪取出,装进项圈中,稍微往下转了转。视频画面陡然切换,变成了两双交叠在一起的腿。
因久久坐在虞微年腿上,项圈视角恰好能将他坐在柏寅清腿上的姿势拍得一清二楚。柏寅清再将记录仪往上转,手机监控屏幕同时出现三张脸。
二人一猫默契低头,画面温馨又滑稽。
有种一家三口感。
至此,虞微年彻底卸下心防,他担心柏寅清多想,理直气壮道:“好吧,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想看你手机。”
他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你想看我手机,随时可以看。”柏寅清说,“密码你知道的,没有改过。”
虞微年轻微一顿,他偏过头,却被捏着下巴转回。柏寅清低声问,“不过你反应怎么这么大?难道你以为我往你车上装监控,而监控又恰好拍到车上一些不能外传的画面?”
“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看到的吗?”
“怎么可能?”虞微年一脸荒唐,心中却一惊。柏寅清真是该死的敏锐!
“是吧。”柏寅清轻摩挲他的下巴,眼神幽暗,“总不可能是在车上和前男友私会,你说是吗?”
虞微年皱眉:“你阴阳怪气什么?你觉得我在和前男友见面?”
柏寅清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你总是不信任我?”
你做过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吗?
一直以来,虞微年都在习惯性欺骗,用数不尽的谎言编织甜言蜜语。柏寅清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柏寅清静静地凝视虞微年,许久,他拥住抱着久久的虞微年,将一人一猫一起抱进怀里。
“你别碰我。”虞微年发着脾气,“你挤着我的小猫了。”
“喵呜。”小猫表示赞同。
“是我们的小猫。”柏寅清又说,“我错了……”
柏寅清抓住虞微年的手,侧着脸贴着手背,薄唇若有若无落下啄吻。温顺听话,毫无底线道歉的模样,像一只彻底被驯服的雄兽。
“好吧。”虞微年被哄好,也有闲心情关心人了,“你吃过晚饭没?”
“吃过,也在等你回来。”
“我正好饿了,你把剩下的菜热一热。”
虞微年随着柏寅清一起回到餐厅,他才发现,满桌菜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怔愣片刻:“你不会一直没吃饭吧?”
也正是这时,虞微年才发现柏寅清脸色惨白,他按了按柏寅清的肚子,柏寅清眉峰紧蹙,忍不住发出痛苦的轻哼。
“你没吃饭?你别告诉我,你昨天通宵等我,到现在为止,你一直没吃饭?”虞微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柏寅清你是傻子吗?我不回来你就不吃?你什么意思?”
“年年,别生气……”柏寅清拉着虞微年的手,却被甩开。他僵硬在原地,低声说,“我想等你一起吃。”
“你可以先吃,我回来再一起吃啊。”
“我不能让你吃我的剩饭。”
剩饭?这怎么就剩饭了?这叫节约粮食。
虞微年搞不明白,柏寅清怎么这么固执?他气恼地把柏寅清按躺在沙发上,凶巴巴地警告:“躺着别动。”
虞微年询问医生朋友这种情况该吃什么,他翻着医药箱,还真找到了药,是柏寅清之前买的。他打开说明书,认真仔细地看。
“抑制胃酸,两颗……”
虞微年一边念,一边记。随后扶着柏寅清的脑袋,一颗颗喂柏寅清吃。
柏寅清唇色苍白,呼吸有些错乱。
虞微年以为柏寅清害怕吃药,便捧起柏寅清的脸,另一只手拍着后背,语气轻柔,“我在呢,寅清。没事的,药是胶囊,不苦。”
柏寅清静静凝视着他,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为了方便行动,干脆跨/坐在柏寅清身上。灯光映着他明丽深邃的面庞,他单手捧起柏寅清的脸,将胶囊送入唇缝。
“我问过我朋友了,你现在不能吃对胃部负担重的食物。”他捧起柏寅清的脸,“是不是很疼?”
“……”
这点疼痛对柏寅清而言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应了一声,说,“有点。”
“什么有点?肯定很疼。”
虞微年将柏寅清拥入怀中,“没事,过会药效发挥,会稍微好点。如果还痛,我们就去医院。”
温柔的怀抱与呢喃落在耳畔,宛若和煦的风,温暖宜人。柏寅清脸色苍白,温顺地依偎在虞微年的胸口。
“虞微年。”
“嗯?”
柏寅清像要确定什么一般,“你以前说过,会永远爱我。”
“还作数吗?”
脆弱的病人果然容易胡思乱想,虞微年哼笑着:“当然了,我不爱你爱谁?”
他故意说,“我爱久久。”
柏寅清垂眼:“我也能爱久久。”
又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
现在的柏寅清脸色惨白,将脸贴在虞微年的胸口,呼吸灼热紊乱,胃部时不时陷入疼痛的痉挛,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吃饭,不吃药,把自己弄成这样。
虞微年看着柏寅清,叹了口气。
尽管他现在有些受不了柏寅清,可真正面对柏寅清时,他又生气不起来。
谁让柏寅清完美符合他的理想型?
再好吃的一道菜,也架不住天天吃。并不是这道菜有问题,只是喜新厌旧是人的劣根性,再可口的美食,迟早也会吃腻。
虞微年认真想过,他确实挺喜欢柏寅清,比每一个前任都要喜欢。这种情况下,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提分手,生怕伤到柏寅清的心。
毕竟他们之间也没有大矛盾,没有合适的分手理由。
要是柏寅清能主动和他提分手,那该多好。
次日清晨,虞微年接了一个电话。
“微年啊。”
亲昵的称呼,但被这个中年男人喊出时,明显有几分不自在与拘束。听见虞微年懒洋洋应了一声后,中年男人才继续往下说,“我听你妈妈说,你短时间内不准备回纽约,正好,你不是马上要放假了吗?在你出去旅行前,我们一起吃个饭……”
“你要是能参加生日宴会,那更好了。”
虞微年抱着久久窝在沙发上,他抬脚踩了踩柏寅清的手,漫不经心道,“哦?谁生日。”
陈锦瑞语气一顿,随后才说:“小延生日,他一直很想你,每天念叨着你……”
虞微年有一搭没一搭踩着柏寅清的手心:“行啊,你把地点发过来,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
虞微年切出微信,他母亲虞简意不久前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年年,你爸爸找过我,他希望你参加陈延的生日宴会。你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直接拒绝就好。
虞微年想了想,无所谓地回:没什么勉强的,有空的话,我可以去一下。
虞简意:好的,如果发生什么事,或者有人欺负你,要跟妈妈说。
他都多大人了?虞微年忍俊不禁,他把手机页面给柏寅清看:“我妈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儿呢?”
“因为阿姨很爱你。”柏寅清说完,顿了顿,这段聊天记录明显有点问题。
柏寅清不知该不该问。
“什么表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我爸关系一般。”虞微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禁忌话题,“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没有出轨,没有吵架,和平分手。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也轰轰烈烈,像遇见真爱,时间久了,我爸开始挑我妈刺,觉得我妈不够顾家,不够贤妻良母,他驾驭不住。但说到底还是他自卑,跟不上我妈实力呗。”
“我高中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直害怕影响我,也没和我说离婚的事……其实我多少能猜出来。”
柏寅清握住虞微年的手:“年年,你可以不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虞微年挑了挑眉,他苦恼道,“你也猜到了,我爸有了新家庭,也有了新孩子,他想让我回去吃饭。我妈可能怕我多想,可我真无所谓。小时候我爸经常出差,我和他也没什么感情。”
柏寅清抱着虞微年,亲了亲虞微年的额头:“阿姨一个人带你,肯定很辛苦。”
“那也不是。我虽然经常跟着我妈去国外,但我妈也挺忙……华人在国外闯荡本来就不容易,很难占据一席之地。但我妈妈可厉害了。”虞微年语气骄傲道,“前几年富豪榜上就有她的名字,不过她比较低调,把财产处理了一下,富豪榜上才没她的名字。”
柏寅清啄吻着虞微年的手指:“你也很厉害,宝宝。”
虞微年轻笑:“我厉害什么?”
“你能把自己养这么大,养这么好。”柏寅清将唇贴在虞微年的手背,抬眼看向虞微年,“这不厉害吗?”
虞微年登时怔住。他听过很多类型的吹捧与赞美,却头一回听到这种夸奖。
他从小便很独立,这也有母亲的刻意为之,因为他母亲就是一个独立的人。孩子会模仿父母,将父母当作榜样。
柏寅清应当在夸他独立,但这种夸奖,又与简单的夸赞不同。
那些他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在柏寅清眼里,也是值得赞美的闪光点。
虞微年原本想拒绝这场生日宴会邀请,他对他爸没什么感情,对他爸那边的关系更是。但柏寅清这句赞美,意外让他心情很好。
于是他给了父亲回答,他同意了。
陈锦瑞身份不同寻常,在A市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A市接到邀请的名流许多,虞微年的好友杭越等人,同样收到了生日邀请函。
褚向易:不去。小屁孩的生日宴会有什么好玩的?
杭越:@虞微年你去吗?
虞微年:给个面子,去吧。
褚向易:【撤回一条消息】
褚向易:那一起?
虞微年:不了,我和男朋友一起。
褚向易:………………
江臣景:哟?都见家长了?
虞微年翻白眼:姓陈的也算我家长?
虞微年都懒得喊陈锦瑞爸,在他看来,陈锦瑞既没有尽到丈夫该有的职责,同样没有尽到父亲该履行的义务,配不上他一声“爸”。
要不是看在他妈面子上,他连消息都懒得回。
虞微年烟瘾犯了,他走到阳台抽烟,柏寅清自后方环着他的腰,一边为他点烟。
尼古丁气息在周边弥漫,散开浓郁的果香。
虞微年漫不经心地接过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侧滑,听火机发出清朗声响。
“你很喜欢朗声系列的打火机吗?”柏寅清说,“我买了都彭拉斯维加斯限量款火机,但你一直没用。”
齿关咬着细长烟蒂,虞微年漫不经心地回:“这个用习惯了。”
手中的朗声打火机确实跟了他很多年,表面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又费气,没用多久就要重新充气,用起来十分麻烦。加上外表并不是很美观,柏寅清想不出虞微年一直用它的理由。
指间夹着根烟,虞微年笑着去勾柏寅清的脖子:“等这罐气用完,就用你买的。”
柏寅清眉眼明显舒展开来。
对于应付柏寅清这件事,虞微年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心思。安抚完柏寅清,一根烟也差不多燃尽。
群聊消息刷得热闹。
褚向易:你跟你爸关系一般,我以为你不会同意他的邀请。而且你不是不喜欢你爸这边的亲戚?平时都不爱来往。
杭越:其实我以为你不会来。
虞微年:我干什么不来?我想来就来。
杭越:不是。
杭越:陈锦瑞的新夫人很喜欢一个画家,拍卖会上买下这幅画作时,也邀请了这位画家。
杭越:他的名字叫常在希。
看到这个几乎要忘了的名字,虞微年一阵恍惚,脑中下意识浮现年少时期的校园记忆,静谧整洁的教室内回荡沙沙写字声。
穿着校服的他单手托腮,故意去闹另一个人。对方面容冷淡,却任由他胡作非为,充满纵容意味。
手指抖了抖,雪一般的烟簌簌落下,将柏寅清的手背烫出许些红印。
柏寅清抬手取掉虞微年手中的烟,又见虞微年明显走神:“年年?”
“发生什么事了吗?”
虞微年慢一拍回神:“……我没事。”
他继续看向手机。
褚向易:什么?!常在希也会出现在生日宴会现场?
江臣景:?他回A市了?
褚向易:@虞微年这你真得来了,这不是你的主场?
褚向易:牛逼,白月光回国,携新欢见旧爱,6666!
第38章 前任现任
虞微年谈过不少恋爱, 能给他留下印象的人不多,其中他的初恋常在希便是其中一位。不过并不是余情未了,只单纯因对方是他的初恋。
常在希是他在情感经验一片空白时, 全凭真挚热血去喜欢的人。青春期的恋爱热烈又纯粹,又总是夹带一些年少疯狂。
虞微年偶尔也会想起这段恋爱, 想起他们一起做过的事。却不是为了回忆常在希, 只是怀念自己的青春期。
他是这么想的, 但他的好友不是。褚向易时常调侃常在希是他的白月光, 又将他的某些行为进行误解。
比如他们以为他是为了常在希才在国内多待了半年,其实那段时间是他父母离婚,需要进行财产分割。婚姻无法保护爱情, 只能保护财产。在这段婚姻中,陈锦瑞自知有错, 于是将大部分财产分割给他与母亲。
虞微年也参与了财产分割, 迟到的愧疚, 让陈锦瑞多给了他不少份额。他是理性的, 他朋友却觉得他是恋爱脑,误以为他是为了陪破产男友,才拖延出国时间。
再比如常在希突然破产之后, 虞微年陪常在希兼职,偶尔也会帮忙,传着传着,就成了他为了照顾常在希的自尊, 加入半工半读行列。
他懒得解释,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常在希用来之不易的薪水,给他买了一只朗声系列打火机。
当时虞微年确实有点感动, 但也就这样了。这么多年,他用这只打火机也用顺手了,所以懒得再换新。
虞微年不想说他多高尚,他确实做不到从一而终,人都喜新厌旧,价值再高昂的豪车名表,也会有腻的一天。物质是,人又何尝不是?专一本就是反人性的,他做不到。
虞微年不可能对某个人念念不忘,哪怕是完美符合他取向的柏寅清。
对这场生日宴会,虞微年没多大兴趣,自然不会关心宴会上的具体流程,又有谁参与。
他没想到常在希也在,面对群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不想去吗?”柏寅清以为虞微年后悔答应参加了,“那就不去,别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逼他?没人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虞微年轻笑了声:“不是不想去,只是在思考有没有时间。”
自从柏寅清知道他们的约会地点、约会方式都是流水线,他开始积极寻找新的约会场地,似乎想借此创造二人特殊的回忆。
虞微年也因此打卡了不少餐厅,出乎意料,很合他口味,想必柏寅清花了不少心思。
用完餐,虞微年习惯性把手伸过,柏寅清神色自若地捧着他的手,用湿巾帮他擦拭手指。动作耐心细致,连指缝都没有错过。
对面餐桌传来许些动静,却没有打扰柏寅清的动作,直到虞微年放眼望去,并将视线停留许久,柏寅清才抬起眼眸。
前方餐桌坐了一个年轻男人,正面向着他们。见他们看过来,便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起初柏寅清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虞微年总看对面,直到望见对方看虞微年的眼神,他才一下明了。
这是虞微年的前任。
他们出入的场所较为高端,因此总是容易遇见虞微年的“熟人”。
柏寅清眼底暗沉,这是第几次了?在他们的约会过程中,他已经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撞见虞微年的前任!
他淡漠抬眼,幽深眼底涌动警告意味。待将虞微年的手擦完,便单手捧起虞微年的手。
柏寅清当着对方的面,慢条斯理地帮虞微年擦拭唇瓣,手指又轻轻蹭了蹭唇角。
“粘上汤了。”他面不改色,握着虞微年的手却占有欲十足。
虞微年都懒得揭穿柏寅清的小心思。
握着他的大掌宛若铁笼,是他根本挣脱不了的力道。他忍不住想笑,只是对视一眼,还没做什么呢,柏寅清反应就这么大?
“这么紧张干什么?”虞微年哼笑着,“怕我和他旧情复燃?”
下一秒,柏寅清脚步停下,大掌却在用力收紧。无声视线伴随晦涩情绪,幽幽落在虞微年身上。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虞微年道,“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对我来说,最美好的永远在当下以及未知的未来。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更不会回头看。”
“破镜重圆,在我这里是不可能的。”
如果虞微年足够喜欢一个人,他会演得十分完美,不会给出分手的机会,更不会将二人关系置身于危险境地。
柏寅清不知该喜该忧。
到达宴会场地时,帮忙泊车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虞微年先下了车,柏寅清则找位置停车。
等柏寅清停好车,寻找虞微年的身影时,不少诧异迷茫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有点眼生。
虞微年的父亲陈锦瑞是A市响当当的大人物,称得上顶级豪门,能够参加这场宴会的人也不会是简单人物。上流圈人际网基本互通,可现在却有一个生面孔闯入。
“这是谁啊?”
有人认出:“这不是京州柏家的……”
“小点声。”又有人提醒道。
“我已经很小声了?”那人也年轻,是跟着家中长辈来的,“再说,有什么好怕的?他现在差不多和家里决裂,不就是家族弃子,他老子都打算再生了一个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他老子有动静。”
“啊?这么狠心。”
“岂止是狠心?他老子差点把他关精神病院,好像脑子还是哪里有问题,反正闹挺大的……”
他们说得激动,丝毫没注意身后的颀长身影。越过衣香鬓影的人群,虞微年与柏寅清视线相撞,他唇角含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柏寅清确定他的位置,便毫不犹豫朝他走来。
虞微年没有理会柏寅清,而是望向另一边:“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让我和我男朋友也听听啊。”他勾着柏寅清的手臂,如鸦羽般的长睫随着轻笑晃动。
他们敢私底下议论柏寅清,那是因为京州和A市自成圈子,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更别说柏寅清目前在家族中处境艰难。对虞微年,他们换上明显谄媚讨好的笑脸:“啊。不是不是,随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