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蛮荒后成为巨人族新娘by无边客
无边客  发于:202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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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铎尔那条大花臂抱着他,掂了掂。
“我脚程快,这样带你。”
余白立刻闹了张大红脸,露在碎发外的耳尖在阳光下透出红润的光泽。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一定要、要这样带吗?”
按霍铎尔的速度,他的确没办法跟上。
兽人点头:“只能这样带。”
余白:“……”
跃跃欲试的想法变得摇摆不定,他低头打量悬空的地面,浮起一片眩晕。
“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在家里等你。”
重新被放回地面后,余白压着飞速跳动的心脏,小声喊:“先等等。”
他跑进屋内,没多久重新跑了出来。
余白把手上串了根麻绳的麻布袋子交给霍铎尔。
袋子不大,里面装了四块面饼,三块切下来的熏肉干,还有早上他吃剩的一个水煮鸡蛋,若干成熟的果子。
迎上兽人的目光,余白拨了拨麻绳,轻声叮嘱:“这个方便你拿着,或者挂在腰上也行,万一赶不及回来,就带在路上吃。”
霍铎尔沉默。
余白递出的手慢慢放下:“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
手上的分量一轻,不大的麻布袋子被霍铎尔接到手里。
“白,谢谢你。”
余白腼腆一笑:“这点不算什么,我不会打猎,又帮不上忙,只能给你备点吃的东西。”
他迈开几步走到院子外:“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快回吧。”
又结结巴巴补了一句:“霍铎尔,我等你。”
霍铎尔深深看着他:“嗯。”
目送霍铎尔离开以后,余白也没闲着。
他坐在屋檐阴凉处,从下午开始就搓麻绳。
搓麻绳这样的活儿,在乡下不少人都会自己做,余白也会跟着外公做这种活。
傍晚前,他拿起大半捆搓好的麻绳收好。绳子细,可以系在鸟禽腿骨做成的刺针上,拿来缝补兽皮。
霍铎尔那张兽褥太旧了,也薄,就算体质再怎么强悍,余白也怕对方冷着了。
乌炎家送的那两张兽皮他打算缝起来,做成一张适合霍铎尔盖的兽褥,旧的那张,洗干净后重新做一身兽袍,兽人的长袍款式很简单,在腰上绑根麻绳就能穿了。
这个季节霍铎尔穿的还是麻衣,麻袍不耐寒,还是要在外头多套一身兽袍才行。
刚入夜,余白就关好门,窝在木床上继续缝兽褥。
火光轻摇,屋外的风呼呼吹响。
他下意识扫向那张空荡荡的石床,缝补片刻,又透过门后观察院子四周。
院子里静悄悄的,夜色很深了。
余白在火光下把两张兽皮缝得差不多了,揉揉酸涩的眼睛,将温在锅里的药汤喝完,背过身滚进兽褥里睡下。
霍铎尔一夜没回来。
第二天,余白起得早。
他勉强打起精神备了早饭,去河边第二次清洗那张兔毛皮。
阿力和塔塔三兄弟也在。
几个年轻兽人带了木叉沿着有河流水源的地方搜寻,阿力笑着问他:“白,要不要一起?等天再冷点,鱼就不出来了,阿姆叫我多弄点鱼回去。”
余白很快应下:“好啊。”
部落里的兽人知道哪条河流能捕到鱼虾,余白拿上老兽人留下的木叉和篓子,跟在阿力和三兄弟身后,去了附近的水塘。
秋末萧条,河面飘浮着许多枯叶。
塔塔三兄弟选好位置等待,他们手持木叉,发现鱼冒出来了,干脆地利落下手。
除了塔克,其他两兄弟都叉中一条鱼。
阿力嚷道:“好!”
他搓搓双手:“白,你跟我一块。”
余白撩起麻布袍子的下摆,系在腰上,引来阿力看了好几眼,。
他问:“怎么了。”
阿力:“白,你的腿又干净又白,你看我的。”
余白瞅去,阿力腿脚遍布几道旧伤愈合的疤痕,晒得很黑,腿毛也多。
他想了想,道:“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
只要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阿力嘿嘿一笑,模样呆呆的。
日过树梢,河水温暖。
塔塔三兄弟和阿力的篓子都有收获,唯独余白的篓子空空。
他捏着木叉回到河岸上,面色气馁。
叉鱼需要技术和力气,还要熟能生巧,显然他都不具备这些能力。
他脸被晒得通红,鼻尖悬着几滴小巧透明的汗珠。
阿力掂了掂篓子里的鱼跟上去,瞅见余白捋开头发后的脸颊,瞬间壳磕磕巴巴地开口:“白,我分你一半。”
余白摇头。
阿力篓子里至少有六七条鱼,分他一半,怎么够家里的其他兽人吃?
阿力着急:“是我带你过来的……”
余白瞧对方急出一头汗:“那……我向你要一条,下次再请你吃别的东西。”
阿力笑呵呵地点头,从篓子拎了一条鱼往他篓子放,接着,又拎了一条。
余白瞪眼:“哎!说话不算数……”
阿力嘿嘿笑道:“就两条。”
又问:“那个兽人呢,他走了?”
余白:“那个兽人?他叫霍铎尔,出去打猎了。”
阿力呐呐。
“白,那个兽人很厉害,你会跟他在一起么?”
余白:“……”
他左右环顾,心里无端有点慌乱。
“怎么问这个?我和他是朋友啊。”
又道:“只要他没走,愿意留下来就留着。”
而且石屋是老兽人的,说到底,他和霍铎尔都是住了别人的地方,哪有权利驱赶。
余白很快就和阿力分开了,他把两条鱼放进石头罐子里先养着。
一直到傍晚,门外都没什么动静。
余白沿着周围走了几圈,起了风,气温下的很快,天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他赶忙把东西收拾好,晚上在屋里避风,哪都没去。
当天夜里起了很大的风,余白睡不安稳,总能听到树枝吱呀摇晃的动静。
直到强烈的雨声将他彻底惊醒。
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如豆珠大小,砸得屋檐上的树叶哗啦作响。
余白从兽褥里钻了出来,像受了惊吓,心神不宁的。
风雨交加的杂声里,他捕捉到院子外似乎有些异响。
顷刻间,余白手脚冰凉。
但他很快做出判断,抓起一根燃烧的木头,靠在门后扯着嗓子喊:“谁?!”
隐隐传来低沉的回应:“白,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白松了口气,想都没想就这么举着火把出去迎接。
他冲进浓密的水雾里,火把的光在熄灭前照亮了门外的兽人。
雨水哗哗降落,霍铎尔满身都淌着水。
只见兽人肩膀扛着厚重的皮毛,血水沿着手臂滚滚滴落。
余白震惊之余,更是百味陈杂。
他担心霍铎尔身上添了新伤,大声喊道:“雨太大了,先进屋!”
说完,拉上霍铎尔那只冰凉的掌心,冷得哆嗦了下。
霍铎尔本来想挣开,余白忽然回头,举着熄灭的火把晃了晃,没有丝毫震慑力的威胁:“别磨蹭,再动试试。”
霍铎尔:“……”
没被吓到,锋利的眉目反而带了点笑意。
兽人肩膀上扛了一堆皮毛,微弯着腰配合,让小小只的亚雌兽牵进了屋。

这场秋雨下得哗啦啦的,豆子大地砸着,到处都落满了声响。
霍铎尔把皮毛堆在屋檐下,牵着自己的手又小又暖和,软得一用力就捏成水似的,他也不敢使半分劲。
余白带着霍铎尔挤进屋,借着火光回头一看,兽人浑身上下都淌满了水,露出的两条手臂滚滚着水珠,还混了几道辨不分明的鲜红痕迹。
他心一跳,嗓子发紧道:“霍铎尔,你受伤了?”
火光掩不住他瞬间惨白脸色,眸子幽幽的,叫兽人看得心里直燥。
霍铎尔不在意地抹去鲜红痕迹:“白,别担心,这些不是我的血,只是从灰山狼身上沾到的,”
余白:“狼?”
外面那些皮毛都是狼的?
正值深夜,雨下个不停,霍铎尔又跟成群出现的灰山狼遇到,光是想想,就把余白想得浑身发毛,心里都冷了。
他让霍铎尔坐好,先检查对方身上有没有外伤。
霍铎尔一脸的冷酷被无奈取代,目光凝着余白发顶:“白,我真的没事。”
余白神色微愠,扬高了声:“坐。”
霍铎尔盘腿坐下,腰背微躬,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肩膀,他用手把一头湿发往脑后捋,浅色的兽瞳始终平稳地注视余白。
“白,这样成吗。”
余白:“……”
他眼皮一抖,睫毛也在颤动。
霍铎尔毕竟是兽人,驱使对方坐好,就像驱使一头凶蛮的大型野兽坐在面前。
他别扭地点了一下头,又道:“你身上都湿透了,先将衣物解下来,往火靠近点。”
霍铎尔脱开麻袍,余白递给他一件干的,还有块方方正正的麻布。
余白支支吾吾地:“擦一擦,再遮一下。”
瞥见霍铎尔囫囵擦拭,用麻袍围了围腰胯。
余白松了口气,很快正色,先检查兽人身上的旧伤。
霍铎尔肩膀周围结的痂都几乎脱落了,肉长了回来,没有裂开的痕迹。
余白语气里带着庆幸:“没什么大碍。”
霍铎尔僵硬,肩膀抖了抖。
余白给他看伤,挨得近,说话的气息一下一下吹过他的后脖和膀子,轻轻暖暖的,还有股干净好闻的味道。
没有野兽撕咬弄伤的痕迹,倒被树枝和草丛刮出几道口子。
余白指腹触碰那些口子:“疼吗?”
他是看着霍铎尔眼睛问的,对方却闪躲了一下。
“白,这些痕迹一晚上就能恢复。”
余白抿唇:“……”
也是,兽人的体质和恢复能力超乎他的预料,等再晚一点,就看不见皮肤上刮伤的口子了。
他心里艳羡,如果自己也长了副这样的身体,不但不会连累父母亲人,还能帮到他们。
“白?”
霍铎尔握上亚雌兽的手腕,“我吓到你了?”
余白刚才想起过去,霍铎尔叫了他几次都没注意。
他试图抽回手腕子,兽人却下意识把掌心紧握起来。
“你可以放开了……”余白清了清嗓子,话越说越小,“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霍铎尔盯着他的脸,仿佛在确认。
柔软的发丝挡了亚雌兽眉眼,只觉那抿起的唇很小,有些苍白,又有些倔强的模样。
霍铎尔沉默不语,松开手掌。
余白背过身,先从墙角抽出几根木柴,过程悄悄仰头,把眼里的湿润逼退。
“我烧点热水,顺便烤几块肉。你淋了那么久的雨,用热水洗漱之后会暖和很多,洗完了就吃东西。”
霍铎尔看着忙碌起来的亚雌兽,余光落在左膀上,低头嗅了嗅。
在山里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和夜袭的那群灰山狼缠斗,虽被雨水冲了大半宿,但汗水混着血腥的味道还是很浓郁的。
余白看起来弱小,却能把这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得整齐干净。
屋内那些小碗小盆啊整整齐齐地摆放,而且余白每天都会坚持洗漱刷牙,或睡前擦拭,天暖和一点时候,还要烧水把全身洗一遍。
除了这些,阳光好的时候余白还会坚持晒太阳,所以霍铎尔总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干净温暖,又带草药的味道。
霍铎尔跟了过去:“白,这些交给我,你去睡觉。”
他记得余白每天都要吃药草,但也时常睡不好,白天很难打起精神。
余白:“雨声那么大,你又刚回来,哪里能睡着?”
他可能真被满身血水的霍铎尔吓到了,哪怕得知没事后,心里还是置了几分气和后怕。
霍铎尔还想再说,余白揉了揉鼻尖,揉搓过的鼻子瞬间红了,显得可怜。
他把话全部咽回肚子,余白想怎么做都可以了。
雨势不小,尽管屋顶铺了四层叶子,还是有些雨水渗漏进来,所幸不算严重。
这晚很快就过去了,余白在天亮前又睡了个回笼觉,等他迷迷糊糊睁眼,周围空荡荡的,一丝光束穿过屋檐的缝隙落在墙角,他盯着看。
余白身下垫了一层兽褥,身上盖着另外两张。
霍铎尔推门进来,恰好看见他艰难地把手脚从卷成一团的兽褥里拔出来,露出的脸蛋红扑扑的。
霍铎尔:“白。”
余白下床时脚一软:“什么时候了?”
霍铎尔:“快到正午。”
余白呐呐:“怎么不叫醒我?”
一想,霍铎尔估计看他昨天夜里起来,想让他多睡会儿。
昨晚下大雨,外头积了不少水坑,可院子却不见狼藉。
霍铎尔起来很早,先把猎回三张狼皮毛去脂后浸泡干净,又照余白的习惯把院子打扫了一遍,积水都清了出去。
余白拎着猪毛小牙刷刷牙,回头一瞅,发现霍铎尔从锅里拿出蒸熟的粉粉豆,还有一锅鸡汤。
他半夜那点别扭很快消散,呆呆笑了笑。
吃过早食,太阳出从东边升起来了。
院里的冷意一点一点驱散,屋里头比外面还冷,于是余白拎着一包叶团,走到屋檐底下摆的一块木头桩子上坐好。
霍铎尔把晾起来的狼皮翻了个面,瞥见亚雌兽乖乖坐在木头桩子上。
阳光晒得他头发毛茸茸的,染了一层温暖的色泽,垂低一截颈子纤细柔弱,双手扒拉着怀里的东西。
叶子一片片剥开,霍铎尔凑近了看,皱眉道:“怎么药草快没了。”
余白采回来的药草和他吃的不同,他吃的这些是老兽人春天时采集的。
正是这些药,让奄奄一息的他保留了一口气,直到今天。
余白拿起药片含进嘴里,朝兽人弯了弯眼眸。
霍铎尔却笑不出来。
和余白相处的这段日子,他还是很瘦弱,早晚都要吃药,
如果药吃完了,会不会……
霍铎尔半矮下腰蹲着:“白,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药草,我出去帮你采回来。”
余白轻轻摇头。
霍铎尔眉头一跳:“白?”
余白:“别紧张。”
又很好脾气地解释:“药草不是想采就能有的,有些药草需要春天才能采,有的就得秋天采,还有的晚上才能摘,有的呢,清晨的时候采摘最好。”
他把叶子重新包起来,露出浅浅的笑意:“等来年春天,就能采到我吃的药了。”
霍铎尔:“我担心你难受。”
毫不避讳地关怀让余白心里像泡满了水热水,他压着情绪,道:“现在不难受。”
他患的是骨癌,只要身上没有那种剧烈的疼痛,对他来说,其他的都能忍耐。
来到异世一年,余白并不清楚身体的病灶有没亓亓整理有消失,但这几个月他很少再出现疼痛的情况,他很珍惜这样的感觉。
说完,余白见霍铎尔蹲在地上依旧看着自己,抬手虚虚遮了遮那双浅色兽眼。
“霍铎尔,你别一直这样看我呀……”
这眼神怪让他心惊肉跳的,看不明白,余白总觉得霍铎尔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眼神才这样。

余白在梦中看见了一双兽眼,和霍铎尔一样锐利冷静的眼睛。
他睁眼时,火光还亮,正值后半夜。
余白依稀还记得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感觉,身上淌过一股燥热。
低头一瞅,脸色微微红,眸子里闪烁着欣喜和害羞。
虽然梦见霍铎尔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身体又正常的支棱了一下,是不是意味着正在好转,以后有机会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了?
抱着这样的心理,余白重新埋进兽褥睡觉。
秋末最后一段尾巴消散,只一夜,寒风呼卷,天地裹肃。
余白第二天清早开门时,小院里、屋顶上都堆满了枯黄的叶子,山野四周的树群光秃秃的。
他搓了搓手,往面前呵出一嘴白气。
“白。”
霍铎尔来到他身后。
余白“唔”的回应,风太大了,卷乱他的头发,他下意识往耳际两侧挽了挽。
霍铎尔怔在原地。
余白往耳边挽起了发丝,露出的额头和耳尖洁净又细腻,小巧白皙,成了初冬里的第一抹温软。
兽人锐利沉稳的眼神捕捉着那一抹雪白色,好半晌都没挪开眼睛。
余白抬头,撞进那双兽瞳,“唔”了声,又挠挠后脑:“怎么盯着我头顶看?”
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是头发太乱了么?”
算算时间,来到这里以后他都没修剪过头发,平日都放下来。余白头发带了一点天然卷,估计这会儿潦草得不行。
他绕过霍铎尔:“我用骨梳子打理一下。”
霍铎尔等他重新进屋,这才走出门外。
冬景萧条,部落里一夜之间空落落光秃秃的。
霍铎尔眼前还是亚雌兽柔软干净的模样,怕风再把余白吹病了,立刻掩上门隔绝了外头的凉气。
他到院子里架锅烧热水,再把四周堆积的落叶清到角落,留着点火用。
屋内,余白打了一碗烧暖的温水走出来洗漱,他蹲在墙角,握着小牙刷沿着口腔仔细刷漱。
他答应给霍铎尔做一把牙刷,可惜还没有可以用的猪毛,深山里的野猪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想要猎到更不简单。
霍铎尔掀开石罐,看到里面两条游动的鱼:“白,你抓的?”
余白仰头,先呼呼几下嗓子里的水,吐干净后,擦拭着嘴唇残留着水珠,赧然道:“不是,阿力送的。”
他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阿力和塔塔三兄弟带我去河里抓鱼,我没什么技术,阿力看我篓子里面空空的,就送了我两条。”
霍铎尔神情如常,余白又道:“这些鱼可以养着,留到冷一点的时候吃,过几天,或者今天,我们再去河里看看,如果能多带几条鱼回来养着就更好了。”
霍铎尔:“嗯。”
余白还想再说几句,却见乌炎的雌兽,阿狡在墙外跳了起来,边跳边喊着:“白!”
余白到了嘴边的话改口:“是阿狡,可能乌炎父子两的腿伤有情况,我先去问问。”
他打开门,阿狡等在门外,手上拎了一块猪肉。
“白,”阿狡先愣了愣,呆呆望着他的眉眼,才说道:“乌炎和乌追腿伤没前几日那么疼了,就是夜里偶尔疼一会儿。”
余白:“这就好,”
又问:“肿胀消了吗?”
阿狡:“嗯!”
余白:“恢复的速度很快,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他们的腿部要注意保暖,别被冻着,再过几天,可以扶着他们下地慢慢走一走,稍微活动活动,尽量别让肌肉萎缩了。”
阿狡连连点头:“好,都听你的。”
她说完,把手里的猪肉递给余白。
“我阿兄他们一家进了山里狩猎,今早天没亮回来了,得了一头灌猪,刚杀完给我们分了些,乌炎让我割一块给你,谢谢你帮他们治腿。”
余白垂眸,温声温气道:“上次你们给了我三张兽皮,我再收也过意不去。”
阿狡连忙开口:“白,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如果请祭司来看乌炎他们的伤,家里的东西不止要给去一半,可能还治不好呢。”
她忧心道:“你还记得阿辛吗?他回来后本来恢复得好好的,前天就不行了,腿伤发疼,身上还很烫。祭司过去看他,要送他进火台。”
余白对阿辛还有印象,外出返回途中,在风暴里被砸断腿的其中一个兽人。
那天他明明帮对方固定了伤腿,而且阿力前些天还说那几个受伤的兽人恢复得不错,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狡叹气道:“阿辛很可怜,自己好不容易把阿一带大了点,如今又发生这事。听祭司说那条腿可能坏了,热病传到全身才一直发烫,要割掉腿才能保命。阿一还没长大,也不会狩猎,阿辛没了腿,不能打猎了,以后父子两怎么办?”
余白:“……”
阿狡:“这也是我不敢请祭司的原因,我怕乌炎和乌追撑不过火台的考验,怕他们的腿被割掉。”
余白皱眉:“阿辛的伤治疗得早,再怎么恶化,也不至于要锯腿。”
霍铎尔走到门后:“白,来吃东西。”
余白摸了摸肚子,是有点饿了。
他看着阿狡带来的猪肉,忽然问:“阿狡,我不要这块猪肉,但是你们能给我一点猪脖子上的毛吗?”
阿狡诧异:“当然可以。”
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兽人不要猪肉只要猪毛的。
余白笑眯眯地:“谢谢。”
亚雌兽弯弯的眉眼有种朦胧的秀气美,阿狡迅速红了红脸:“没、没什么的……”
她很快离开,余白进门后发现霍铎尔还是平常那副冷酷的脸,只是好像有点不高兴。
他心里疑惑,却没多问,捧着碗坐在屋檐下吃早食。
早食刚过半,门外又响了。
霍铎尔正在处理狼皮,一听门外动静,浓眉皱起。
余白看霍铎尔那脸色,立刻出声:“我来开门。”
门外,出现的兽人赫然是兽潮席卷那天他医治过的阿螺。
阿螺伤势已经好了,朝他露出感激的目光。
余白低头,他腿上挨了个矮墩墩的兽崽,兽崽脑门顶着两个嫩尖尖的小角,眼睛悬着两泡泪花。
阿螺道:“阿一,就是白治好了我的伤,”
矮墩墩的兽崽抱上了余白的两条腿,泪花都蹭了过去。
“哥哥,求你救救我兽父,阿一不想让祭司割了兽父的腿——”
兽崽哭得抽抽噎噎,阿螺也在帮声。
“白,这次真的求你过去看看,如果阿辛还有救就好了。”
又道:“阿辛一家很可怜,好多年前都被野兽咬死了。”
阿螺揉了揉兽崽的脑袋:“他叫阿一,阿辛的兽崽。阿一生下来没多久,他阿姆也病死了。这几年阿辛拉扯着阿一长大,如果祭司救不了阿辛,就要割了受伤的腿,以后父子两哪里还能活下去。”
余白犹豫:“如果阿辛要接受祭司的救治,我也不好帮忙。”
阿螺:“刚才阿辛看见阿一哭成这样,后悔啦,不去火台了,这会儿祭司脸色难看得很。”
“火台?”
余白不解。
阿螺向他解释了火台的来由。
兽人是很崇尚火的力量的,火可以驱逐野兽,可以烹煮食物,可以照明,许多年前,部落四季如春,也是因为有火神山的庇佑。
但自从火神山熄灭,部落就不再四季如春,火神山的火台也成了祭司的祭台。
如果兽人生病,向祭司寻求医治,祭司就要把兽人放进火台里,往里面源源放入烧得滚烫的石块,第二天才能出来。
如果火神赐福,兽人在火台里不但不会死,身上的疾病也会被烈火驱逐。
像阿辛那样的情况,假如不得火神赐福,为了活下去,只能按照祭司的意思把坏掉的腿割了。
阿一抬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的目光里充满恳求。
“哥哥,求你救救兽父,阿一不要兽父被割腿……”
兽崽的泪水让余白心软,他朝阿螺轻轻点头:“我可以过去看看情况,但不保证一定能帮上这个忙,只能尽力。”
阿螺“哎”一声应了,他怕拍手臂:“阿一,快,我们带白过去看你兽父。”
阿一迈着矮短的腿往阿螺手臂上一爬,乖乖抱着成年兽人。
阿一和阿螺的眼睛充满渴望地盯着余白,余白只好跟了过去。
步履匆忙,余白赶路赶得有些气喘。
他随阿螺来到阿辛的住处,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兽人,两名侍奉祭司的兽仆正准备搬走阿辛家里的东西。
阿螺喊:“等等,阿辛不去火台,我把能治伤的白带过来了!”
“阿螺在说什么胡话,敢忤逆祭司的意思?”
“又是这个亚雌兽,祭司说根本没有巫医,巫医都是假的,没有医治的本事。”
兽人们推挤着不想让阿螺带余白进屋。
一道高大的身躯如同镇压的山石来到余白身后。
霍铎尔目光不善:“谁敢再碰白一下。”

周围的兽人瞧见出现在亚雌兽身后的巨人族,连接噤声。
余白救回重伤巨人族的消息他们是听过的,自从霍铎尔醒了之后,消息早就传开了,但还有很多兽人都没见过。
此刻眼见为实,这巨人族兽人那么高,浑身充满力量,一看就不能惹。
他们不敢和对方产生冲突,一双双眼睛都转向祭司,不知道祭司要怎么做。
毕竟这个巨人族兽人明显就是给亚雌兽撑腰的。
祭司米恩当场被兽人驳了脸,还是个小得不起眼的亚雌兽,面色十分难堪。
他敲了一下骨杖,示意旁边的兽人不要吵闹。
他眯着眼,声音充满威慑力:“除了火神,没有谁可以救他。”
余白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丝毫气势,偏偏兽人们都听到了他的回应。
“我还是想看一看阿辛的情况。”
又道:“阿辛是个成年兽人,可以决定自己要不要接受我看诊吧?”
余白话说完,没看别的兽人,而是仰头和霍铎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神色疑惑,似乎在询问。
按兽人普遍的规矩算,能不能遵照自己的意志看病?
霍铎尔点头。
木棚内,躺在床上浑身滚烫的阿辛好像听明白了他的话,望着紧抱着自己胳膊哭的阿一,想了想,咬牙哑声道:“我让白给我医治。”
阿辛抱着阿一,擦了擦兽崽哭得湿漉漉的脸。
他也怕自己过不去火神的考验被割了腿,没了腿就很难跑动,到时候还怎么照顾阿一。
阿辛把求助的目光越向声音的源头,他喊:“祭司,我请白帮我看看腿伤!”
连续喊了几声,将门外包围起来的兽人才陆续散开,现出余白单薄瘦弱的身影。
霍铎尔道:“白,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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