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铎尔割了几块肉和骨头,又削了半盆芋头,全部切成块倒进锅里炖。
余白拿出带回来的葱蒜,翻出土姜,加上咸豆,全部洗干净后放入陶锅,常用的配料几乎齐全,煮熟的食物愈发香浓。
霍铎尔看着漂浮在汤水上的葱条,余白笑吟吟地:“是不是发现它们的好了?”
“嗯。”
霍铎尔一开始也不太喜欢这些植物散发的气味,此刻有些奇思妙想。
会不会味道闻着越奇怪的植物,煮出来的食物就越香?
他只将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未问询。
迎着漫天星芒,余白和霍铎尔分着吃完整锅食物,一前一后洗澡,之后回屋休息。
霍铎尔动用了大半天的能力,过度消耗,没多久就揽着兽侣睡沉。
倒是余白,白天的时候睡了很久,夜里毫无睡意。
他朝霍铎尔的方向微微蜷身,任由对方严密无缝地抱紧自己。
借着灰暗的火光打量兽人,余白摸了摸霍铎尔下巴冒出来的刺手胡茬,抱着好奇心,继续触摸凸起的硕大喉结。
他几乎贴紧了对方,摸摸自己的喉结,对比了一下。
感受着霍铎尔强健蓬勃的身躯,余白觉得新奇,摸着摸着,腕子忽然被大掌握住。
霍铎尔银灰色的兽目半睁,下意识把掌心的细腕压在余白头上,腰胯一压。
单掌揉着两片起伏的柔软,下一刻,掀开围在腰身的兽袍。
霍铎尔睡觉时不喜欢穿短裤,觉得束缚。
夜深人静,气息加重。
余白打了个哆嗦,声细如蚊。
“别……”
他全身都麻了。
余白别过脸,唇也颤抖地咬着,吐出的气息混乱。
只那么一会儿,浑身就像从水里捞了出来,绝大部分的原因都算在霍铎尔身上。
这兽人炙热的舌苔扫过他的脸,尤其贴在唇边,大掌将他的脸转了回来。
霍铎尔企图用相同的频率,钻开兽侣的唇缝,舌头挤进柔软的口腔,一推一顶,吸出水声。
健壮充斥着力量的身躯更是压制着余白,过了会儿,又将怀里的身子侧着面抱起,
余白不懂,嘴里吐出微弱的声音,耳朵氤开血似的。
软软的耳垂一热,又止不住哆嗦。
霍铎尔似乎故意的,缓慢地,力气却不容忽视。
火光一崩,跳出响动,紧跟着,又响了另外一声。
“啪——”
钻进耳朵里的渍声令平时冷淡的兽目快要激出血来。
臂膀的肌肉线条不断起伏,
余白嘴里喊着怕,眼尾湿湿的,落下透明的泪珠。
霍铎尔舔舐他的眼角,因为兽侣害怕,最后居然只这么擦着就过去了。
屋内都是浓郁的气息,霍铎尔把好像傻了,又坏了的兽侣抱起来。
先从石锅里取出温水,仔细又认真地把余白擦干净。
尤其是腰腹和腿脚。
余白嘴里换着气,身上清爽了,余光颤悠悠收回。
他此刻还被霍铎尔抱在怀里,瞥见夸张的暗丛,又止不住颤了颤。
霍铎尔把弄干净的余白放回床上,晃着去了澡房。
很快,又晃着吊着回来,穿好短裤,依然光着胸膛把依然呆呆的亚雌兽揽回怀里。
翌日,阳光晒得泥地发烫,余白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脸色古怪,并着腿,紧着腰臀。
下床走了几步,又软乎乎地倒了回去。
他埋在兽褥里,微微拱起屁股往里钻,把自己遮好。
只被那样擦一擦,为什么感觉好奇怪,好像四肢都不听使唤了。
小狼已经出去吃过两回,它舔干净肉垫,这会儿跳进屋内,见床上的小两脚兽还没起来,便跑到床尾,嗷呜一声,拱了拱藏在里面的余白。
他掀开兽褥一角,和小狼对视。
小狼张嘴,刚饱食过的舌头还有些肉腥味,差点扫到余白脸上。
他堪堪避开,推开已经比巴掌还要大的狼头,没什么气势地瞪了它一眼,磨蹭着,就是不太想出去。
院子里有劈柴的声音,霍铎尔在外头忙活,一旦出去,就要见面了。
可……昨晚霍铎尔对他做了那样的事,自己也半推半就的,都那样了……
见面咋了?
余白收拾好心情,整理麻袍,穿着麻布鞋子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霍铎尔正在修理木头,用石刀沿着边缘切出凹下的槽口,再将打磨细致的木条嵌进去,做成木架子。
他们这一趟外出带回不少东西,木架可以拿来晾晒东西。
“你一早就起来忙这个啊?”
见霍铎尔心细,余白的那点别扭慢慢散去。
霍铎尔道:“趁有时间,做多几件……”
话一顿,努力想了想从兽侣身上学到的词,生涩道:“……家具。”
除了桌椅,置放物件的木架和柜子都可以制作一套。
等春日狩猎最频繁的时候结束,霍铎尔还打算进山里多割点木头回来,往屋内的泥地铺上余白说的木地板。
春末的暖阳和煦地落在身上,听完兽人的话,余白心里很暖。
霍铎尔除了在某些方面让他难以招架,别的时候,对方是个很适合过日子的对象。
吃过东西,他和霍铎尔各自占据了院子一角,对方做木活儿,他则整理药草和香料。
药草一部分拿来炮制,剩下的则种在菜地里,裹着泥巴的香料也被陆续种在地里。
除了菜地,又沿着围墙牵上几株瓜苗和果藤,院子四角种上驱蚊防虫的凉凉草,茅房地底下堆积的粪便和腐叶子沤熟了,取出来堆肥。
春日阳光温煦,雨水丰沛,加上土壤质量好,只半月,种在地里的香料和药草长到了半膝高。
余白看着绿油油的菜田,颇有些丰收感,搜集药草和香料的劲头愈发大了。
霍铎尔得闲的时候就会带他外出,去远一点的山里采集。
如果对方出门狩猎,余白就领着小狼到周围近一些的山脚处搜寻,阿力有时候也会过来帮忙。
春末的风逐渐夹杂了一股燥热的气息,山野的植被泛出浓郁的绿色,暑夏转眼来临。
到了最热的时节,暑夏干燥,空气里飘着一股土味,混着青草的气息,还有些土腥味。
日过正午,泥路被悬在顶上的日头晒得滚烫,兽人们这会儿都懒洋洋的,除了外出的雄兽,大部分都不愿意动弹,只盼望日头小一些,起了风再继续干活。
因为太炎热,很多兽人都不愿意穿衣物,有一些还遮着重点部位,有些干脆连遮都不遮,就这么大咧咧的岔着腿,兽世土著可谓十分奔放。
羱族部落主城内,一座小院四周围着青藤,藤上结小瓜。
蔬菜藤绿油油的,处处充满生机,给正热的晌午带来几分舒爽凉意。
前往河边打水的兽人看见这座小院,都会不约而同地驻足片刻,满眼羡慕。
开春的时候很多兽人对此不解,余白所做对他们来说非常新奇,多数抱着中立的态度围观。
直到今夏,打量这座变化如此大的院子,只剩羡慕了。
“白——”
一道粗噶的呼喊打破晌午的宁静。
高大的角牛兽人拔腿狂奔,此时他光着脚踩过滚烫的泥地,完全顾不上埋怨。
角牛兽人站在院子门外,急急忙忙敲门。
“白,你在吗?”
门后,小狼“嗷呜”叫唤。
不久,大门打开,出现的亚雌兽微微抬头,半眯着双眼迎接角牛兽人。
余白个子比去年长了一些,只这点变化,却如抽开的柳条,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修长了不少,虽然和兽人比起来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他一身麻布质地的短袖短裤,皮肤白皙,发梢微微凌乱。落在髻角的碎发微微卷起,漆黑的眼眸氲出朦胧水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角牛兽人呆了一下,看直眼睛,黝黑的脸升起两抹红云,因为晒得太黑,倒看不出脸红。
余白天蒙蒙亮就去山上采集朝露和药草,将近正午才回来补了个回笼觉。
他回应跑来的角牛兽人:“什么事那么急?”
话是这样说,人却熟练地进屋背上麻布袋子,叫上小狼一起出门。
来找他的兽人大多是请他帮忙诊治的,余白并不推拒,能治就治,这三个月靠着出诊换到了不少东西。
角牛兽人边走边苦着脸解释:“白,我阿姆和弟妹都病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拉肚子,吃什么就吐什么,今天阿姆没力气,只能躺着,完全起不了身。”
角牛兽人一家住在部落边缘,这几个月来找余白医治的病患,无论住在城内城外,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小狼穿过部落路道,昂起脑袋嗷呜嚎叫,抖了抖蓬松厚实的毛,引来兽人注视。
看到小狼出现,就知道余白肯定出现在周围不远的地方。
他们心想:这个亚雌兽真特别啊,居然敢养狼,而且还能训得那么听话,那头牦狼非常护着余白呐!
见此情形,部落里有些兽人萌生出驯养野兽的心思,不过目前别说养,就是捕获一头凶猛的野兽都很难。
另一边,踩着阳光晒烫的泥路,余白随角牛兽人赶到居住的木棚,还没靠近,空气里顿时飘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皱起眉头,吩咐角牛兽人把他阿姆和弟妹搬到屋外。
得知角牛一家是忽然腹泻的,他进行询问,获知腹泻次数、有无脱水症状后,先后观察患病兽人的皮肤,眼窝,往他们的左右腹按压,接着检查粪便。
角牛兽人紧张地搓搓牛角:“怎么样?”
余白应道:“急性感染,症状像感染了细菌性痢疾。”
角牛兽人一家都没听明白,正因为听不懂,才觉得余白很厉害,比大祭司还有本事。
余白带的药草不够,计划带着小狼就近采集。
角牛雄兽想跟着,余白摇摇头:“你把木棚里面和周围打扫干净,你阿姆他们的粪便也不要乱拉,避开水源,找个地方集中清理,环境太脏很容易滋生细菌。”
交代完,余白便招呼上小狼去采药。
角牛雄兽愣愣的,但他很快照着吩咐去做。
时过傍晚,霞光漫天。
回到小院,余白打了水洗手,小狼肚子饿了,外出觅食。
他从菜地里摘了一捆青菜出来,坐着小椅子清理,不能吃的就丢给鸡鸭吃,剩下的拿来小炒。
热油下锅,灶台冒出香味。
夜色弥漫,晚上的风带来几分清爽。
余白把晚上的食物备好,找了套麻布短裤短袖走进澡房。
他打算洗干净身上的汗再吃东西。
水声哗哗,院子的门打开,月色下投入一道颀长健硕的身影。
已经觅食回来的小狼懒洋洋趴在地上舔毛,瞥见回来的大两脚兽,也没吭声,还摇了摇大尾巴当做招呼。
霍铎尔放下手里的东西,听着水声走进灶屋。
透过麻布帘子窥见那抹白皙的身子,霍铎尔鼻息热得厉害。
也不管胸膛后背都是汗,矮着身钻进去,一把抱住兽侣,掌心张开一裹。
细腻、柔软、溢满手心,止不住揉搓。
余白吓了一跳,尖叫声咽在嘴边。
霍铎尔躬下腰,嘴边喷着气。
“白,好想你。”
外出狩猎,分开了整整六天。
霍铎尔想着他的兽侣想得受不了。
第51章
温水打湿了两个人,余白身后贴来的胸膛更加热了,还挂了些汗,沾着他的后背,但很快被霍铎尔用舌苔扫干净。
他仰长颈子,腿哆嗦了一下,膝盖弯一紧,却是贴在背后的兽人更进一步。
就着躬身的姿势,双手从后头穿过他的膝盖弯。
余白“唔”一声,颤着唇忍声,整个人背对着火热的胸膛。
脚尖离地,完全被抱了起来。
看着姿势,好像抱小孩把尿似的。
他一直抖,脸红透了,尤其是腿。
挂在肌肉偾张的臂上,脚指甲透出绯红湿润的色泽。
霍铎尔喷在他颈边的气越来越粗,澡房空间有限施展不开。
余白眸子缩了缩,像只羔羊,抬头望见了闪烁的星幕,视野一转,后背碰到了铺着一层薄薄兽褥的麻布床垫。
霍铎尔欺上身躯。
就着满手溢出的细腻柔软,用力推进。
余白半坐起上身,感受着强烈的血脉偾张。
他心里惧怕,想起来,腰肢一紧,又被掐了回去。
“白,白……”
霍铎尔叫着他的名字,抓住他的手用力包裹,摩擦,揉搓。
余白手心鼓起,温度很热,他想撒手。
可他没有后退的空间,只能坐着,并起了腿。
腿疼了也不能动,换到手心。
余白吐着唇边的气息,嘴唇也被霍铎尔舔上。
时间过去很久,余白唇都疼了。
哑声道:“好……好了……”
霍铎尔松手,余白瞬间倒在兽褥里。
他微微合上颤抖的膝盖,瞥见皮肤都伤了。
手胡乱擦了擦,没擦干净,反而越来越脏。
还有一些跑到唇边。
余白顾不上,浑身都是味儿的时候,往哪里擦拭都是一样的。
最后,他重新洗了一次澡,霍铎尔只匆匆洗了洗,抱他回屋。
余白炒的菜全部凉透,精神有些疲倦。
他的生物钟已经形成了固定习惯,意识到霍铎尔抱着他居然在房里过了大半夜,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随口吃了点热过的食物,脑袋一歪,微微张着唇呼吸,陷入沉睡。
霍铎尔盯着余白的唇,目光不定。
他的眼神攫向兽侣的臀,手,腿……
这些都试过,刚才白的唇不小心脏了一点,他……
霍铎尔粗糙的指腹摸了摸兽侣的唇,心里似乎隐隐约约的开启一些朦胧的念想。
翌日,山里迎来了一场暴雨。
遥远的天幕响起闷雷,几道电光划过,劈开灰暗的云层。
余白睡到临近正午才懵懵睁眼。
雨水不绝,木屋没什么隔音效果,水声混合树叶晃动的声响仿佛就在耳膜上冲着。
水势太大,小狼没去山里猎食,此刻趴在床尾无聊的扫着大尾巴。
瞥见小两脚兽醒了,小狼“嗷”一声,大脑袋凑到手心里,想让对方摸摸它。
很快,小两脚兽如了小狼的心愿,贴着它毛绒绒的脑袋顺毛。
牦狼发出舒服的呼呼声,瞥见小两脚兽嘴唇红肿,露出的腿似乎也擦破了皮,手心仍泛着红。
它嗷嗷怒嚎:大两脚兽怎么越来越粗鲁了,居然把小两脚兽弄成这样?
它吐出舌头想舔舔小两脚兽,它们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都这样,舔一舔就治好了,这会儿牦狼想给小两脚兽治伤。
可它舌头刚吐得长长的,努力和昨晚大两脚兽对小两脚兽伸出的舌头那样长,还没下嘴呢,嗅到门外飘进来的气味,嗷一声,夹起尾巴窜到边上。
霍铎尔端着煮好的蔬菜菌子肉沫粥进屋,目光扫了眼小狼,沉默地对它发出警告。
牦狼敢下嘴,晚上就不让它进屋守着睡了。
小狼呜一声蹿了出去,没和大两脚兽抢小两脚兽,否则晚上又要在院子里守大门。
“白,吃点东西。”
霍铎尔吹凉勺子里的粥,送到余白嘴边。
唇是破的,粥还热着,余白“嘶”了声:“烫。”
霍铎尔停下动作,舌尖贴着他的嘴唇破皮的地方轻轻舔舐。
喷往脸颊的气息粗热,余白羞赧地推开兽人:“吹凉一点就能喝,别这样……”
他隐隐记得霍铎尔不像平时那样起得很早,也就是说从昨晚到上午,这人一直对他……
余白耳尖完全红了。
他虽然很想对方,可不像兽人那样需求那么大,只互相拥抱,或者靠着说话,对他来说就满足了。
余白慢慢喝着碗里的粥,一碗见底,又啃了个送到唇边的山梨。
眼看这场雨怕是要大半天,余白手上的活儿全停了,霍铎尔则在灶房整理带回的猎物,该杀的杀,该养的养。
余白把制作细麻的方式告诉酋长,这法子在部落里慢慢传开,作为答谢,他不需要每个月上交三石重的麻线,酋长还给他们多划了块地,被霍铎尔收拾出来饲养野畜了。
打量间,余白视线一顿,特意绕到另一侧,掀开霍铎尔的袍子往里瞅。
“这是什么?”
昨晚上他虽然伸手挠了对方的肩膀,可绝对不会挠到这样的程度。
余白心里担心,夜里光线暗看不清楚,此时借着自然光线,发现霍铎尔肩膀有三道伤痕。
他扬声问:“怎么回事?!”
霍铎尔瞥着皮下微微渗出些许血丝的肩头,毫不在意:“别担心。”
余白脸色微愠,头也不回地走回屋内。
霍铎尔放下手上的野兽皮毛,打了肥皂洗手,弄干净了跟进屋内。
“白……”
余白坐在床头:“过来坐,我给你擦点药。”
霍铎尔只得光着膀子背对他屈膝半蹲。
余白吹了吹伤痕上的药粉,小声抱怨。
“背后都出血了,昨晚你还……”
“进屋看见白在冲洗,我身上很烫。”
霍铎尔抓起余白的手,放在麻袍上。
有什么在余白手上跳着。
他猛地抽回手:“大、大白天你……”
余白说不下去,他哪哪都还破着皮呢。
霍铎尔反手一抱,鼻梁拱着他的腰,贴着薄软的麻布,鼻峰上上下下滑动地顶着他的肚子。
余白往后退开,红着脸倒在床上,很快,他钻进兽褥里。
霍铎尔压上去抱着他,不住搓摸,低头去亲余白水润红红的眼睛。
“霍铎尔,你的伤究竟怎么来的?”
他支支吾吾:“如果再不说,就不让你摸了……”
“是褐族兽人。”
“褐族?”
霍铎尔:“我们到墨笪山那里狩猎,遇到了褐族。他们也在狩猎,硬说我们捕到的彘猪从他们那边逃过来的。”
双方起了争执,同队的阿林忍不下去,和褐族勇士推搡了几次,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地打了起来。
褐族一支队伍里有四十几个雄兽,他们小队才二十个个。
霍铎尔在出发前受前任领头阿森所托,负责照看阿林,过程护了阿林几回,不小心被伤到了。
返程时候,阿林和毛毛力荐霍铎尔当这支兽人小队的领头,他没有答应。
余白听霍铎尔轻描淡写地说着外出遇到的斗争心里害怕,他怕霍铎尔打架,可兽族之间的斗争在所难免,抢夺资源,抢夺地盘,野区没有规划界限,动起手来更是毫不顾忌,全凭部落的实力说话。
低低说着话,雨声渐渐消停。
余白在屋内被霍铎尔抱起来又摸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受不了地站起,摇摇晃晃地,拢好麻布短衫,哑着声道:“我要出去一趟,看一下黑虎他们家怎么样了。”
黑虎就是昨天一家三口感染细菌性痢疾的那家。
“这会儿去?”
余白坚持:“嗯。”
霍铎尔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去冲了会冷水,跟着他出门。
下过大雨,泥地都是烂的。
余白的布鞋干净,打算换一双草鞋出门。
霍铎尔右肩膀挂着装着药草的麻布袋子,左手直接抱起余白。
余白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胳膊环上对方脖子,眉眼弯弯的。
沿途,在门口编织麻绳雌兽抻出脑袋,看见巨人族又抱着小亚雌兽出门,咋咋舌,心里不免羡慕。
相同的画面在这几个月以来他们见到许多次,有雌兽喊着:“白,今天下那么大的雨,我腿又疼得不行了了,等会儿能给我看看么?”
余白从霍铎尔肩膀探出小脸,朝喊话的雌兽回应。
“好~”
霍铎尔拍拍他的屁股,余白没什么威胁地瞪了眼,乖乖地没继续乱动。
看完黑虎一家,余白又给几个逢下雨天就关节疼的兽人检查。
刚回部落主城,两名巡视的雄兽朝他们跑来。
“霍铎尔,白。”
说着,看向余白:“祭司找你。”
霍铎尔皱眉。
祭司和他的白一向不怎么对付:“有没有说什么事找白?”
巡视的雄兽为难:“没说。”
他们的兽崽前阵子不舒服,让余白帮忙治好了,心里感激。
但他们也不好违背祭司的吩咐,只好劝道:“先过去吧。”
余白微微点头。
他知道祭司似乎看他不顺眼,但这几个月也没找自己麻烦,秉着不得罪对方的心思,打算先去见一面。
祭司木楼内,昏暗的火光摇曳,对方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霍铎尔抱着余白来到大门,对守在门外的兽人勇士视若无睹,一直把兽侣送进屋内。
祭司脸色有些灰败,目光在霍铎尔和余白之间转了转。
他问霍铎尔:“只要这个亚雌兽在,你就会一直留在部落?”
霍铎尔目光不动,懒得回答。
他守着余白,像一座山。
祭司冷哼一声,可也就这样了。
毕竟部落里有个巨人族,比其他部落有很多优势。
他把目光放回余白身上,想起老祭司和酋长的劝告,道:“我收你为祭司弟子,等我退位后,下一任祭司就是你,可愿意?”
余白惊讶,霍铎尔更是皱眉。
他们没吭声,祭司等得尴尬,脸色变了几回。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答应?当了祭司弟子,就能获得神的庇护,有无上的名声地位,何况你们两个都不是羱族,你的性子还太软了,一点都不适合维护部落的威严!酋长和老祭司愿意做出这样的考虑,已经很——”
“我不当祭司弟子。”余白打断祭司的话。
“你——!”
祭司的脸色非常难看:“最好想清楚再说!”
余白微微摇头,没觉得当祭司或者祭司弟子有什么好的,和霍铎尔进城的最初目的,只是想改善生活条件。
霍铎尔抱起余白直接离开,拍拍他的肩膀。
余白舒了一口气:“祭司刚才好凶。”
继而傻乎乎一笑。
因为身边有个撑腰的,所以没那么怕,直接拒绝了。
“霍铎尔,我不想当祭司弟子……”
霍铎尔"嗯"了声。
"不愿意就拒绝,他敢强求,就打到不能开口为止。"
追出来的祭司听到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52章
部落的盛夏就像迎来了雨期,隔三差五,或早或晚总会落一场大雨,声势浩大,电闪雷鸣,山上的树都倒了不少。
没几日,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部落里分成小队外出狩猎的雄兽有两名已经三天没回来了,酋长派出兽人勇士寻找,日近傍晚,才在一处偏僻的悬崖发现雄兽的尸体。
尸体发硬,被野兽啃食过,找到的时候身上还落满了虫蝇。
勇士将两名雄兽的尸首抬回部落,闻讯,许多兽人都赶往主城中央围观,其中夹着两名雌兽。
她们脸色并不好看,抱起自己的幼兽踉踉跄跄地赶往停放尸首的地方。
余白在院里翻着菜田,最近气候多变,雨水太多,他多挖了两条水渠引水,否则不用多久就能把他精心打理了半年的菜田淹没了。
隔着院子大门,外边吵吵嚷嚷的叫声引的小狼嚎呼不止,余白停下挖地的动作,避开沾满泥巴的手心,用手背往狼头摸了摸。
想了想,也出门跟着过去看了。
脚上毛绒绒的,小狼矮身蹭他,示意要跟着一起。
余白浅浅一笑:“不许吓人。”
牦狼呜一声,表明会听话。
主城中央挤满了兽人,余白站在最外层。
兽人形成的人墙又高又严实,完全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
他从兽人的议论里大概获取到一些信息。
外出狩猎的队伍里死掉的两名雄兽很可能干了啥触怒山神的事,山神掌管自然气候,于是对他们降下神罚。
否则为什么一行二十几人的狩猎队伍里,别的雄兽没事,只死了他们两个?
还有的正在讨论雄兽死后,他们的雌兽和兽崽会被哪个雄兽继承。
余白视线沿着周围扫了一圈,发现两名站在人群外的雌兽,她们脸色苍白,怀里的兽崽想哭,却被她们捂住了嘴,落着泪的大眼睛红通通的。
“白。”
腰肢一紧,余白下意识伸手,稳稳环住兽人的脖子。
霍铎尔将他抱在手上,浓眉一皱,另一只手掌挡着他的眉眼。
“别看。”
视野升高的余白瞬间看到两名雄兽的尸体,忍着胃部的不适:“霍铎尔,他们是不是被雷电击死的?”
霍铎尔:“雷电?”
继而轻轻点头:“没错。”
就如兽人议论的,山神操控自然气象,触怒山神,自然会被雷电击倒,连霍铎尔都这么以为的。
近来暴雨多,又常伴雷电,余白自小长在乡下,对这样的气候总会多留一份心思。
以前村里就有人被雷电击过,有的死了,有的没事,外公和母亲担心他遇到,教过他怎么应对。
霍铎尔抱他回了院子,又去养殖的禽畜棚收拾刚抓回来的野禽。
余白想了想,跟了过去。
地面雨水多,稍不注意卫生,很容易冲出肮脏的秽物,余白说过不及时清理粪便之类的污秽物很容易滋生细菌,致使人生病。
霍铎尔记在心上,担心自己的瘦弱的兽侣生病,为此,哪怕是驯养禽畜的棚子,每天都会按时清扫一遍。
这会儿他拿着树枝制成的扫帚,将脏水和污秽清扫,先集中在一处,稍后再做处理。
余光瞥见跟来的纤小身影,不免无奈。
“白,这里脏,先回院子待着。”
余白摇摇头:“我就站在门外,想和你说说话。”
一听,霍铎尔心软得不行。
低沉的嗓音下意识变得柔和几分:“想说什么?”
余白:“最近雨水多,又有雷电,你经常外出狩猎,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