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霍铎尔抱起,握着木牌的手心扶在对方宽厚的肩头上。
余白脑子恍惚,如同身处梦境。
他低声喃喃:“这就结契了么?”
霍铎尔:“嗯。”
“为什么要把我们的血滴到土壤里?”
“神树千年不倒,兽人的血液滋养了土壤,同样滋养神树生长。那些繁茂的枝叶,象征着兽族的后代不断延续。”
听完,余白心想:他也不会生啊。
“那个鹿角兽人一直守着神树么?”
“他是守树人。”
霍铎尔话虽然不多,可对余白的疑惑总是有问有答。
神树、结契,守树人,这些都为各部落的兽族知晓,怀里的亚雌兽却一无所知,尽管心里不解,倒也没问其中缘由。
霍铎尔此刻只想着一件事,余白和他结了契,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亚雌兽了。
赶在傍晚前,霍铎尔抱着余白回到小屋。
尽管事出有因,但结契对于兽人来说毕竟是件喜事,所以余白晚上做了一大锅烤鱼庆祝。
他从石罐里捞了四条鱼,清理干净后,往鱼身两面切开几道花刀,用土姜咸豆等香料腌制。
霍铎尔想帮忙,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做法,那么大的一个块头杵在灶旁,余白寸步难行。
他手上都是油垢,只好抻着手肘朝兽人腰腹顶了顶,好声好气地道:“帮我把洗好的配菜切了。”
霍铎尔沉默地去切菜。
余白抿唇一笑,往陶锅里下油,拿起腌好的鱼放进锅里反复煎熟。
煎好鱼后,用锅里的油混入配菜翻炒,加清水熬成汤底,最后把煎熟的鱼放进去煮成一锅。
余白眼下能用的食材虽然有限,但这种烤鱼的做法在兽世里从没出现过。
霍铎尔兽目沉沉地打量,视线落向灶前的亚雌兽,有些疑惑咽在嘴边。
迄今为止,他从余白身上看到越来越多新奇的一面,这些东西连兽族里最聪明的大祭司都不知道。
“霍铎尔,”余白的呼唤拉回兽人的神智,“来试试这锅烤鱼。”
霍铎尔用夹起一筷子鱼肉,默默点头。
“好吃。”
余白神情遗憾:“如果能找到更多的配料就好了。”
霍铎尔:“过了来年春天,可以和另外几个兽族部落交换物产。”
余白好奇:“还有这事?”
霍铎尔简单向余白介绍了部族之间的物产交换。
物产交换大多数只发生在实力强大的部族之间,没什么实力的小部落直接被掠夺或者吞并了。
大部族定期调派兽人外出狩猎、搜集物资,被野兽咬死,或者死于灾害的雄兽不在少数。
所以部落主城每年都会招纳兽人勇士,以此巩固部族实力。
余白吹凉鱼肉,咬了一口。
他吃东西很慢,安安静静的,吞干净了,发出轻声感慨:“我要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
霍铎尔出神地看着他。
余白实在太特别了,怕会招到其他兽族觊觎。无论以后怎么样,他都会护好自己的亚雌兽,不让任何兽人惦记。
一锅烤鱼下肚,黑天半夜的,时候不早了。
余白洗漱干净,率先躺进床。
他有些僵硬地往一旁拍了拍:“霍铎尔,来、来睡觉吧。”
即使前几天就和兽人睡在一起,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结契。
随着关系的变化,余白觉得有点别扭。
说完,他背对着霍铎尔蜷起身子,紧闭眼睫。
身后袭来一阵温热,这么冷的天,霍铎尔好像火气很大,仍然光着膀子睡觉。
腰身一紧,他整个人都贴在兽人温暖健实的胸膛上。
“霍、霍铎尔……”他结结巴巴,没敢回头,“你干什么呀……”
霍铎尔不解:“白,我们前几天也这样睡的。”
余白:“是、是噢……”
霍铎尔收了收手臂:“这样暖和么?”
余白:“……”
他支支吾吾:“嗯。”
一夜安眠。
兽人异世里没什么休闲活动,除非生病,余白大部分时候都早睡早起,养成了固定的生物钟。
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了屋外凌冽呼啸的风声。
冬季严寒,余白不像过去那样醒来时手脚冰凉。
此刻全身暖洋洋的,腿脚轻轻一动,隔着兽褥触碰着另一具身躯。
霍铎尔就像超大号火炉,在寒冷的冬天向他传递着源源不绝的温暖,
余白有些眷恋此刻的温度。
“白,醒了吗?”
余白转头,床太小了,鼻子一下子挤到兽人身上。
温软的气息扫着兽人胸膛。
霍铎尔手臂一鼓,下意识按着亚雌兽的腰身,兽袍围起来的地方瞬间偾张。
“白……”
霍铎尔低沉的声音暗藏将要喷发的火气,小亚雌兽的脸靠在身前,温暖的气息像羽毛一样拨着刮着,哪能受得住。
余白脑袋轰地一下空白了,可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他努力平复着羞耻,眼睫局促地闪动。
“霍铎尔,你真健康啊……”
说完,往后挪了挪:“我没有压到你吧?”
石床就那么点地方,他平躺入睡,霍铎尔为了迁就自己,总是侧身躺一宿。
顾不上羞耻,余白歉疚地问:“胳膊有没有麻?”
“别担心,没什么事。”
余白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靠着身旁这具温暖的身躯多赖了会儿床。
等天完全亮了,两人起床。
他们已经结契,今天就到部落主城找酋长登记,按照流程,结契后登记的兽侣,可以领到城里的一块地。
吃完煮好的肉蛋羹,余白用温水洗漱干净,仔细整理兽袍。
觉察霍铎尔始终注视着自己,他想说的话停在嘴边,努力平复失控的心跳。
虽然他总不让霍铎尔这样看自己,但说了没什么用。
看他又不会掉块肉,余白干脆不管了。
走出破旧的小院,北风呼呼往脸上刮。
风实在太大了,余白走得摇摇晃晃,兽袍在风里飞舞,受到很大阻力。
云层灰蒙蒙的,再过不久,或许又要下雪了。
霍铎尔护在他身前,微微屈膝:“白,上来。”
余白也不浪费时间,一咬牙,胳膊扶着兽人的脖子搂上去,脸颊浮起藏不住的两抹红云。
霍铎尔抱着他稳步离开。
部落四周分散着兽人修建房屋,他们纷纷抬头,接二连三地睁大眼睛。
霍铎尔是部落里唯一的巨人族,能徒手打死了一头成年牦猪,这些消息兽人们早就听说了。
他们也听说过救治巨人族的亚雌兽好像有点本事,不过生得太弱小,总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非常不起眼。
此刻看清楚霍铎尔怀里的小亚雌兽,赫然叫他们震惊不已。
小亚雌兽居然生了一张白净柔软的脸蛋,他看起来很乖巧,这会儿被那么多双眼睛打量,模样有点害羞。
大风迎面吹,霍铎尔抬起手掌护在余白脸上,余白也下意识把脸靠入霍铎尔脖颈里。
围观的兽人暗道:怎么比兽崽还乖啊!
等霍铎尔抱着余白走远,这群兽人才在寒风里回过神。
“那个亚雌兽居然那么白,部落里可没见过哪个兽人长这副模样。”
“真好看啊……”
“好看有什么用,他那么小,又瘦,屁股不大,生不出兽崽的。”
越是强大的雄兽,挑选兽侣的标准就越一致。
他们都想要健康强壮,勤劳能干,屁股大的雌兽。
这样雌兽才能经得住雄兽强壮的身体和精力,能生更多的兽崽。
寒风将这些兽人的议论吹散,霍铎尔抱着余白进入部落主城,越过大门,吹在脸上的风小了许多。
巨高严密的石墙形成了一层防御屏障,大幅度削弱风势。
耳边呼啸的风声陆续消失,余白从霍铎尔肩膀抬头。
城内木屋一排排交错,泥地两侧横着晾晒东西的木架。
他左右观望,打量的同时,四周做杂活的兽人同样看着他们。
霍铎尔是出现在羱族部落的第一个巨人族,其他兽人对他似乎有些畏惧,却也抱着很大的好奇心。
巡视的两名雄兽举起木叉拦了他们的路:“巨人族?”
“你们来干什么?”
霍铎尔冷道:“酋长住在哪里。”
余白怕生出事端,把结契时守树人给的木牌亮出来,示意他们来找酋长登记。
在神树下结契的兽侣都会得到一对木牌,他暂且把这个东西理解成结婚证。
兽人诧异,给他们指了方向。
霍铎尔抱着余白继续走,巡视的两名兽人停在原地议论。
“巨人族怎么找了个亚雌兽结契?”
“好弱的亚雌兽,能捱得住那个巨人族干吗?”
余白:“……”
霍铎尔同样把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听清楚。
余白清了清嗓子:“别听他们乱说,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霍铎尔兽目微闪,一时沉默。
来到酋长居住的房屋,门外等了两对兽侣。
风暴过后,每日有雄兽带着结契的雌兽来到主城,但并非所有兽侣都能顺利登记。
兽人有点忌惮巨人族,不敢打量,悄悄观察霍铎尔怀里的余白。
背后的目光太过强烈,余白示意兽人放自己下地。
落回地面的余白让其他雌兽更加意外了。
那么弱小的亚雌兽居然能找到巨人族的雄兽结契,他们羡慕不已,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雄兽是最强的那个。
余白藏到霍铎尔身后,没等他理清头绪,酋长带着两名强壮威猛的兽人出现。
余白从现场了解到,只有通过考验的雄兽才能入住主城。
此时落了小雪,酋长领他们来到一片空地周围,前边摆着三块巨石,从左到右,石头的规模依次增大,就算是最小的那块石头,也比成年雄兽大块。
在巨石对面,立着木桩和弓箭。
雄兽要通过的考核正是这两项。
两名雄兽跃跃欲试,他们上去热手,舒展肌肉。
角牛雄兽试了试最大的那块石头,只见他黑黝黝的脸皱成一团,鼓足了劲,片刻之后,石头纹丝不动。
雄兽脸色悻悻,换到中间那块石头。
他再次咬牙,这次只能将石头原地扛起,再次放下。
最后,角牛雄兽扛起第最边上的石头,勉强走了个来回。
酋长微微点头。
余白欲言又止,身旁的霍铎尔忽然动了,径直走到最大块的石头面前。
霍铎尔那条大花臂一抬,两肩肌肉起伏,搬起巨石走了个来回。
他把石块放回原位,手持弓箭,走到最远的距离外,干脆利索地射出木箭。
霍铎尔面无一丝表情,也没收着手劲,砰的一声,只靠一支木箭,直接把桩靶震出裂痕。
酋长和几个雄兽诧异,头一次见识到巨人族天赋异禀的力量。
酋长目光深切,仰头望着霍铎尔。
“羱族部落欢迎你这样的勇士。”
酋长态度明确,当场就给他们登记,同时告知城里的规矩。
原来入住主城的兽侣,雄兽每个月要轮岗巡视,定期跟随队伍外出狩猎,交纳五石重的肉食,除此外,还需另外交纳一捆麻绳,八石重的瓜果蔬菜。
听完酋长的话,余白心情复杂。
天底下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想要得到城里的一块地,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酋长身后的羱角雄兽喊了浑厚的一嗓子:“跟我来。”
羱角雄兽性格热情:“我叫阿长。”
他指了指前方的一片荒地:“这里是酋长分给你们的地方。”
荒地面积比小屋宽敞两三倍左右,余白惊讶:“那么大?”
羱角雄兽呵呵一笑:“你这兽侣厉害,越强大的勇士,就能分得越好的地。”
余白抿唇,神色闪过动容。
雪越下越大,荒地上覆了一层白。
等阿长离开,霍铎尔抱起余白,疾步带他返回。
余白趴在霍铎尔肩膀上,哪怕走远了,眼睛依然望着荒地的方向,久久才回神。
他忽然抱紧兽人的脖子,眼里涌出些许濡湿。
“霍铎尔,我们好像要有家了。”
深夜,余白忍不住在逼仄的床上翻身,刚动几下,便有一只大掌在他背后拍了拍。
“白,睡不着吗?”
余白实在太兴奋了,回到小屋后一直想着搬家的事情。
他裹在厚实的兽褥里,又被霍铎尔这个超大号暖炉包围,整张脸都红扑扑的,手心还出了汗。
他想和霍铎尔亲近一点,于是脑袋靠在对方胸膛上蹭了蹭,话音在火光静谧的黑夜里很轻柔,
“有点失眠,忍不住想搭新房子的事。”
即使他们这个冬天没有建好房屋,但只要领到了地,就必须每个月向主城交纳粮食和麻布,除此以外,霍铎尔也要定期肩负起轮岗巡视主城的责任。
来来回回的比较麻烦,如果能早点搭好新屋尽早住进去就好了。
霍铎尔低声道:“我会尽快把屋子搭起来。”
“不是你,”余白嗓音一扬,流露着雀跃,“是我们,我们一起把新屋子建好。”
他们分到的地还算宽敞,搭两三间屋子绰绰有余。
兽褥将他裹得太严实了,余白拔出胳膊,手肘撑在霍铎尔腰侧坐了起来。
“白?”兽人跟着起身,与余白前胸贴后背的姿势对坐,“怎么起来了。”
余白捡起一根木棍,在泥地上画了新房屋的大致轮廓。
他和霍铎尔住在正屋,旁边再搭一间配房,配房中间隔道墙,一边用来当厨房,另一边拿来当澡房。
剩下的地拿来种菜,必要的时候可以临时把菜地改造成木棚存放杂物,最后,院子里留出靠墙的位置,底下用来挖地窖储存食物。
余白画画技术一般,但是主要的区域都画出来了,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逐渐起了困意。
霍铎尔拿走他的木棍,将他扶回兽褥里躺下。
“先休息,白说的我都记住了。”
余白打了个呵欠,眼尾湿漉漉的。
已经到了深夜,脑袋飘忽混沌,刚才说过什么完全没有太多印象,可旁边的兽人却说他都记得,神色专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余白和那双兽目对视,唇嗫嚅着动了动,脸一偏,靠在温热宽厚的胸膛里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余白在简陋的灶前煮了锅鸡蛋熟菜汤,搭配蒸好的粉粉豆,给霍铎尔盛了一大碗。
他尽量多吃食物,蓄存体能。
和霍铎尔商量之后,如果想在降大雪前住进主城,就要尽早准备搭房子的材料,所以他们决定从今天开始干活。
早上风还大,山里飘的雾散得干干净净。
余白搓了搓手,盖在耳朵两边毛绒绒的兜兜晃晃悠悠的。
他送霍铎尔到门外,眸光忧切:“在外面要小心。”
说着,把叶子包起来的几块面饼和水囊塞到对方掌心:“饿了就吃。”
霍铎尔拎起一把砍木专用的石刀,准备进山里砍木。
砍木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纵使余白有心,但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去周围的矮林里割点麻藤做些手工活。
互相叮嘱几句,霍铎尔很快就上山了。
余白收起目光,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临近正午,外头不扬风了才到附近割麻藤。
羱族部落盛产麻藤,用麻藤编绳,可以做成麻布,是最常用的东西。
部落遭遇风暴侵袭,兽人们都在忙着修建房屋,出来割麻藤和树皮的兽人不在少数。
余白来到附近的山脚,很快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白——”
阿力摇晃手里的麻藤:“过来这里。”
阿力和塔塔三兄弟天亮后就来割麻藤和树皮,他们占了块好位置,割下来的麻藤已有半墙高了。
余白走近,阿力嘿嘿一笑,塔塔三兄弟保持举着石刀的姿势,瞬间看直了眼睛。
余白把遮头盖脸的头发剪短了?
他生得俊俏灵气,但性子内敛腼腆,朦胧好看的眉眼微微弯了弯,这一笑让塔塔三兄弟完全愈发傻眼。
“这,这是白?!”
塔克往胳膊一捏,回过神,高大的兽人有些扭捏起来,冲着余白呆呆痴笑。
阿力往余白身前一杵,心里不是滋味。
“看什么呢?白已经结契了,我都没机会,你们更别想了。”
余白“啊”一声,脸色不自在:“阿力,你别这么说了。”
又道:“大家都是朋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帮。”
阿力也不想在结契这话题上扯太多,就跟往自己身上扎刀子似的。
“来割藤?”
余白轻轻点头:“我和霍铎尔过阵子就会搬到主城里,先准备一些能用上的东西。”
交纳的肉依靠狩猎获取,这事只能霍铎尔办。至于麻绳,会手工活就不难搓,余白负责把交上去的麻绳准备好。
塔克有些沉闷,依旧呆呆望着好看的亚雌兽出神。
直到被塔塔拍了一把,这才回神,看见阿力围着余白说说笑笑,不免心生羡慕。
余白握上两根垂下的麻藤,调整了个相对高的位置,石刀正准备割下,后头一双大手拿着石刀帮他割了。
塔克道:“白,那边的麻藤长得比较矮,这里我来割,你去割那块位置的。”
阿力也帮着声:“对啊,白,你个不高,在这里费力气,换到那边吧。”
“好,”余白接受了他们的好意,纤稠的睫翼弯了弯:“谢谢。”
阿力和塔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傻笑。
如果余白没有兽侣,他们或许还会因为余白争一争,可如今亚雌兽已经结契,兽侣还是个力量强大的巨人族,他们只能放弃,甚至对彼此产生了点同情心。
有阿力和塔塔三兄弟的帮衬,余白割麻藤的效率比预想中快许多。
赶在傍晚起风前,余白就要返回去小屋了。
塔克主动开口:“白,我帮你把这捆麻藤拖回去。”
阿力自个儿还有几捆麻藤要搬回家,塔克的另外两个兄弟塔塔和塔卡负责把东西搬走,他能空出手帮忙,也想着对余白多照顾几分。
余白迟疑,但捆在身后的麻藤重量不容小觑,总不能让霍铎尔下了山再过来一趟。
他微微点头:“等下我请你吃东西。”
阿力竖起耳朵:“吃什么,吃猪肉丸子吗?!”
他舔了舔嘴巴:“白,上次你送给我们的那罐猪肉丸子太好吃了,我阿姆想做,但做不出像你那样的。”
塔克疑惑:“什么猪肉丸子?”
阿力:“你吃过就知道了。”
余白好脾气的解释:“肉丸子得用油炸,姄姆姆用的还是石锅吧,石锅很难烧热,油温不够烫就不好炸肉丸子了,可以换成陶锅试试。”
几个雄兽异口同声:“陶锅是什么?”
路上,余白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了制作陶器的办法。
回到小屋,塔克把麻藤堆进院里,这会儿渐渐起了风,天灰沉沉的,可能又要下雪了。
余白让塔克等一会儿,他转身进屋,很快,拿了几串放在石锅里保温的炸猪肉丸子走出来。
“塔克,这个给你。”
塔克搓了手才接过,好奇地打量。
他嗅了嗅:“好香啊。”
余白浅浅笑着:“屋里留火炭,石锅保温不错,这些丸子是夜里炸的,天气冷,现在还能吃,你们尝尝。”
塔克动了一下脑袋上的牛角,有些憨厚局促,忍不住诱惑,当场咬了一颗肉丸。
酥脆鲜嫩的口感在他嘴里炸开,塔克眼睛一亮:“真好吃!”
他看着余白,想多说两句,外头传来动静,霍铎尔左手拖着成堆的木头回来,像座小山一样堵在旁边。
塔克直觉霍铎尔对他有敌意,匆忙和余白道谢,捧着肉丸离开了。
余白迎到门外:“你回来了?”
他脸上有些雀跃:“今天幸好有阿力和塔塔三兄弟帮忙,割回来的这些麻藤应该够用了,这几天先处理干净。”
霍铎尔微微点头,余白跟上去又说了几句,兽人没有应声,埋头干活,最多点头回应。
余白停在屋门下,有些疑惑,霍铎尔怎么忽然不理他了。
“霍铎尔……”他轻轻出声,“你是不是生气啊?”
“我下次会尽量多帮点忙……”
兽人无奈。
“白,我没有生气。”
“诶?”
“只是胸口有点堵,闷得慌。”
余白着急地围了上去:“生病了吗?进屋坐会儿,我给你看看。”
霍铎尔:“那个雄兽想要你。”
余白:“啊……”
他脑袋一下没转过弯:“我和塔克都没见过几次面。”
又补充道:“而且我不喜欢他。”
霍铎尔目光炯炯,余白局促地别开视线。
“算了,不说这些,越说越奇怪了。”
霍铎尔没怎么说话,余白也有些倦了。
他下午出去割藤,此时坐在火堆前吃药。
气氛陷入一时的沉闷。
洗漱干净后,余白安安静静躺进床里,脚还是凉的。
前几天睡觉的时候,霍铎尔很早就上来像个超大号暖炉一样暖着他了。
他躺下好一会儿,对方还没过来。
余白抿唇,不怎么想说话。药效起时,他迷迷糊糊的,没多久,觉察到霍铎尔摸了摸他发凉的脚踝。
霍铎尔瞬间后悔刚才没理余白。
他侧身躺下,连被带人的把亚雌兽揽进怀里。
“唔?”余白安静地挨近兽人身躯,“我刚才在等你。”
霍铎尔堵了一晚的心霎时软得厉害:“是我不好。”
余白闷声闷气地:“还以为你不想理我,然后找个理由离开。”
霍铎尔诧异。
“白,我不会不管你。”
他觉得余白有些颤抖,用力拥紧了纤细柔软的身子。
余白情绪陷入低落:“我在这里和你关系最好。”
甚至下意识把霍铎尔当成可以依靠的唯一目标。在他的世界里,彼此都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了。
但这只是对他个人而言。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世界,霍铎尔是他的唯一,可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唯一。
“你还有族人,或者亲人,我之前不问,就是怕问多了会舍不得,所以不敢问。”
霍铎尔沉默,心里涌出许多陌生的情绪。
“白,我是你的兽侣,绝不会抛下你。”
触摸着余白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抚他。
余白脑子昏昏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那……那你用力抱我一下。”
霍铎尔直接把他从层层兽褥里剥出来,捞到怀里贴紧胸膛抱。
“这样可以吗。”
火热宽厚的胸膛挨着很可靠,余白静了片刻,指腹贴在额头。
他等啊等:“……这里呢?”
霍铎尔疑惑:“什么?”
余白想起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母亲会在床边守着他,亲亲他的额头。
他有点委屈,眼神蒙蒙的:“亲这里呀……”
霍铎尔:“亲?”
余白也很疑惑,他抻长脖子,濡湿软软的嘴唇贴在霍铎尔额头。
霍铎尔整张脸和脖子完全烫了。
“……”
原来这是白要的“亲”。
兽人小心翼翼地在余白额头嘬了一下,心脏跳得厉害。
有了第一下,想要的就更多了。
霍铎尔的眼睛从亚雌兽的额头滑到鼻尖,再到软软的唇上。
刚才这两片湿湿软软的唇碰着他……
霍铎尔目光暗涌,低头,像野兽一样用嘴叼起那片湿软,轻轻碾压,贴着唇缝舔了舔。
软得不可思议,他不敢用力舔,怕舔烂了。
余白“唔”地闷闷一哼,十分不解霍铎尔为什么要舔自己的嘴巴。
对上兽人涌动的眼神,他只觉被舔过的唇瓣酥酥麻麻的,好奇怪……
也挺刺激的……
余白眯起一双水葡萄的眸子,半启着唇呵气,唇又润又湿,偶尔被霍铎尔舔一下。
感觉怪舒服的……
一连几天都是阴冷天,落着盐粒子似的小雪,飘到地上没多久就完全化开了。
霍铎尔早早就要到主城里修建新屋,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残旧的部落,余白这副身子不方便跟随,索性留在石屋里干些杂活。
他送霍铎尔到门外,灰沉沉的天,视野里看什么都是暗的,唯独一双兽目灼芒闪烁。
余白仰头,四目相对,羡慕起兽人这副很有精力的状态。
他抿唇露出一丝浅笑,霍铎尔还没走,这两天似乎总喜欢盯着他的脑袋,精气神更是好得不行。
余白:“?”
他摸了摸脑门:“怎么了?”
霍铎尔:“我出去了,今天会尽早回来。”
余白乖乖地扬声:“嗯~”
送走霍铎尔,待风势减小,余白来到院子背风的角落。
里头置存几个大石罐,罐内装着浸泡了两天的麻藤皮。
他把前几天割回来的麻藤剥出表层韧皮单独浸泡,此刻再将浸泡过的韧皮全部捞出来,装入篓子带回屋内。
余白坐在火边,手沿着火烘暖后,灵活地从麻藤韧皮抽出纤维部分。
农村里的老人们也经常搓麻绳,余白跟着外公搓过,不难上手。
正午,霍铎尔回来了一趟。
此时余白脚边摞放着一堆纤维,霍铎尔叫了他几次都没听到,十分专注。
“白,”霍铎尔半蹲,抽出他手上湿黏的麻藤皮,“先吃点东西。”
余白回神:“你回来啦。”
霍铎尔捧起他的手打量,隐隐皱眉。
余白解释:“想尽快剥完麻皮,不是太费力气的活儿,不累的。”
兽人做麻绳的工序比现代制法少了几个步骤,办法比较粗糙。
余白没省功夫,想做得更加细致韧性,这样编出来的麻布质量会好点,制成麻袍穿在身上也相对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