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被迫秀恩爱by春山木
春山木  发于:2025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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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吃东西的样子实在是香甜,秦疏也端起了碗。吃完这一顿就要赶路,多储备一些的能量,也能更好地对抗沿途的苦寒。
他们三人,最后将一锅饭、一锅肉都消灭了。许逸宁打了个饱嗝儿,怀疑自己已经撑到走不动路了。回想这一餐,他不仅吃了对方的烤红薯,吃了粳米饭,炖肉,还啃了一个好大的熊掌。
一并吃进肚子里的,还有他的羞恼。面对秦疏时,就连心态都变得坦然起来。似乎是被人看尽狼狈后的破罐子破摔,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他一时无法分辨。
这次再上路,不必催促,每个人都铆足了劲赶路。
马车上垒着一摞摞的鹿皮袋,那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卤水盐,马背上也驮满了东西,无论是官兵,还是犯人,每个人身上还带着几条冻鱼。
身上有粮,心里不慌。偶尔还有几句说笑声传来,许逸宁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距离下一个驿站并不遥远,天刚擦黑,他们就见到了暮色中的建筑。驿站久未修缮,看着十分简陋,却能慰藉远行客的心。
马百泉提前过来知会过,此时驿站已经准备好了饭食热水。
时隔两月,许逸宁终于洗上了热水澡。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肌肤,清澈的水变得浑浊,洗去污垢的过程让他的心也变得轻松起来。这一刻,许逸宁心里有着真切的感激。
今夜,他们住的是大通铺。躺在狭小的空间内,许逸宁并不以为苦,之前他们还住过牲口棚,比起和牛马住在一处,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赶路真的很累,许逸宁抱着弟弟,很快便睡了过去。到了后半夜,他忽然惊醒,耳畔的呼吸带着不正常的滚烫,他伸手一探,安儿发热了。

第132章 落魄少爷的影卫老攻7
意识到唯一的亲人发了高热, 许逸宁心都凉了半截,他唤道:“安儿,安儿?快醒醒!”
许逸安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此时已是深夜, 黑暗中他根本无法判断弟弟的情况, 只是触手的热度让他心里一阵阵发寒。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 只剩弟弟和他相依为命, 安儿绝对不能有事。
有人被这里的声音惊动,轻声道:“伤寒不是小事,去寻大人, 莫要耽搁了。”
许逸宁被提醒,咬咬牙,用狼皮将弟弟包住, 之后就摸索着走出了房间。
他们队伍里不只安儿一人生病, 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就有差役将那些生病的挪去了另一个房间。晚间厨房还煮了姜汤, 许逸宁知道, 那一定是秦疏的吩咐。
秦疏说他心悦自己,大不了, 他拿自己赔给对方好了,只要安儿能活着。
值夜的黄烽听到声音,过来查看情况, 就看到一人抱着个孩子闷头闷脑地往院外跑。
“站住,什么人!”
许逸宁看到他,问道:“你们大人呢?他住在哪处?我有事情要找他。”
黄烽此时已经看清了他的脸,知道都统大人对这位前朝的太孙殿下多有优待,他犹豫片刻, 说:“你先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许逸宁却是等不了,在对方转身的时候,抬步跟了上去。黄烽停下脚步,正要开口,许逸宁眼角赤红,声音冷厉:“带路!我弟弟若是有事,大人不会饶了你。”
黄烽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慑,只在心下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给大人生的儿子呢。”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的,黄烽还是吃了他的威胁,带着人往另一处院落而去。
许逸宁心里乱糟糟的,周全离京的时候队伍里还是有大夫的,只是那人在一个月前就病了,等到再上路,对方就再没出现在队伍里。还是后来听到族人闲话,他才知道,那个大夫给自己开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越治越严重。
周全怀疑他是故意让自己病情加重,目的就是为了不跟着他去勒石郡,直到他只剩一口气吊着,眼瞅着就不行了,这才相信对方真的只是医术不行,给了当地人一些银钱给他收尸,就没再管了。
现在队伍里没有大夫,这处驿站看样子也不像有大夫的模样,到底要怎么办。
秦疏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瞬间就醒了,手已经摸向了枕边的武器,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自从苏从南“不小心”将他送到修真世界开始,他就没有再用自己的身体了。因为强大的灵魂修复能力,他的脸会越来越像他原本的模样,直至完全一样。
很快,秦疏就放松下来,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妻子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有事,秦疏忙起身下床。
黄烽正奇怪为何都统大人门前竟无亲兵值夜时,房门便在眼前打开了。黄烽先是一愣,正要说明情况,身后之人便冲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哭腔:“安儿发了高热,求你救救他。”
黄烽心里一惊,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周大人竟然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孩子,还不忘安慰:“莫慌,一切有我,安儿不会有事。”
秦疏带着人进了房间,还不忘回身吩咐黄烽,“去厨房提两壶热水过来。”
房门在面前关上,黄烽晃晃脑袋,将一家三口的既视感甩掉,真是大半夜见鬼了,什么都敢想。他还是提水去吧。
室内,秦疏将小孩放到床上检查。
许逸宁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你懂医术?”
“还算精通。”
秦疏毫不谦虚的回答让许逸宁有些意外,不过看他架势端得足足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很快秦疏就查完了小孩的情况,说,“放心,安儿不会有事。”
许逸宁上前一步:“你真的能治?”
“能治,”秦疏摸了下许逸安的小脸儿,“生病都会挑时候,是个乖巧孩子。”
小儿发烧惊厥很常见,许逸安跟着在路上走了两个月,到现在才爆发出来,这就不是个娇气孩子。只是到底风邪入体,好得可能会慢一些。不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亏损的身子补一补。
许逸安年纪小,恢复能力也会更好一些,反倒是许逸宁的身子养起来要麻烦得多。
秦疏将小孩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然后借着柜子的掩饰,从商城兑换了一壶高度酒,搓热掌心给他擦拭。
许逸宁滴酒不沾,对酒却是再熟悉不过,闻到味道,便知这绝不是凡品。他皇祖父是个沉湎酒色的,父王虽然不若祖父一般荒唐,却也因错失皇权,酗酒无度。
秦疏真的是影卫吗?对于他的身份,许逸宁再次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再想其他,因为安儿醒了。他忙凑上前去,“安儿,感觉怎么样?”
“热,疼,难受。”
许逸安现在半边身子都是红的,秦疏的手劲儿大,不过他也有分寸,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刺激一下小孩的筋骨,让浸入的寒气在酒力的作用下祛除一些。
许逸宁看他虽然小脸皱巴巴,神志却是清醒的,提着的心放下一半,轻言细语地安慰:“没事,病好了就不难受了。”
这时,黄烽敲门,“大人,卑职过来送水。”
“进来。”
黄烽进门,浓郁的酒香扑鼻,黄烽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大人用了什么酒,竟然如此醇香醉人。之后才注意到都统大人正在用烈酒给许小少爷擦身,没想到大人竟然会亲自照看那个小孩。他不敢多看,忙敛了视线,将水壶放到一旁,垂首道:“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秦疏:“无事了,你去吧。”
“卑职告退。”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庆幸,幸好之前他没有拒绝许少爷跟着,否则耽误了小少爷的病情,过后怕是会怪责。
秦疏做完物理降温,去桌边取过茶盏,倒满水后又在里面放了一点黄金蜜,只是黄金蜜非同凡响,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着用量,还是有些多了。
想了想,他直接将蜜水倒进水壶,如此混合后,味道才算正常了些。
酒香中混入清甜的味道,许逸宁大脑顿时一清,秦疏将其中一个茶盏递给了他:“喝点蜜水,甜甜嘴。”
这话听着跟哄孩子似的,许逸宁端着杯子,神情有些怔忡。秦疏已经托起安儿的后颈,将杯子凑到他唇边。
只一口,许逸安就爱上了这个味道,明明是温热的口感,喝到胃里却似乎将口腔里过高的温度一并带走。
许逸安只觉得好喝,秦疏却察觉出了其中的特别,他问:“还想喝吗?”
许逸安眼睛亮了,秦疏又给他添了一杯:“一壶都是你的。”
那不是普通的茶壶,而是储水的大壶,许逸安不是个贪心的孩子,看到大人竟然将那么一大壶蜜水都给他,就说:“兄长和大人也喝。”
“真乖。”
许逸安得到夸奖,有些害羞。
他一连喝了三盏蜜水,觉得舒服多了。秦疏却是知道这种情况只是暂时,按照经验,这一晚他很可能会反复发热,虽然黄金蜜和普通蜂蜜比起来,似乎多了些其他的功效,但药还是要吃的。
“我去给他熬药。”秦疏对许逸宁道。
许逸宁眼看着弟弟的情况确实有好转,不再如之前那般焦急,轻声道了句谢,“辛苦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秦疏留下这句话就出了门,许逸宁却乱了心。
过了两刻钟,秦疏端着汤药进门。药里有助眠的成分,许逸安喝了药,没多久就睡着了。
许逸安的情况安稳下来,许逸宁再面对秦疏就多了几分不自在,纠结着要不要带安儿回去。
秦疏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在这住着,别折腾了,安儿情况若是有个反复,我也能及时处理。”
屋里只有一张床,秦疏将许逸安往床里挪了挪,许逸安看着空出的空间,犹豫片刻,抬步走了过去。他既然求到秦疏头上,就没想着全身而退。
烛火熄灭,许逸宁躺在中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如果……他要拒绝吗?他能拒绝吗?
在确定对方没有其他意图后,他翻了个身,抱住弟弟。小孩平稳的呼吸安抚了他脆弱的神经,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这处驿站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住过人了,哪怕打扫过还是缺少人气儿。墙壁里都是凉气,燃着炭盆也没觉得暖和多少。
夜半,小孩哼哼唧唧,秦疏还以为对方又发热了,一看才发现不是发热,而是尿床了。
黄金蜜水没白喝,这一泡尿量多、味大、色浓,秦疏忙屏住呼吸。
这要不是他小舅子——
看到妻子有转醒的意思,秦疏在他安眠穴按了几下,许逸宁的呼吸再度变得平缓。秦疏收拾一通,被子里的热乎气也都散干净了。
许逸宁无意识地寻找热源,扒着秦疏不动了。秦疏终于得到些许安慰,伸手将人搂紧。之前在山洞里,兄弟俩一身怪味他都能将人抱在怀里,现在许逸宁已经沐浴过,身上全是清爽的气息,秦疏就更舍不得撒手了。
许逸宁有些热。
许逸宁瞬间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并不是安儿病情反复,而是一种他从未料想过的情景。他的额头抵着身前人的胸膛,被对方搂在怀里,他一只手臂放在身前,另一只手搭着对方的肩膀。被子下的腿脚都交缠在一起,是十足的亲密姿态。
暗夜无光,只能听到耳畔有力的心跳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威逼着他,他慢慢拿下对方放在他腰间的手,正想进行下一步动作,腰身便被再次圈紧。
秦疏无意识地将他搂紧,习惯性地偏头碰了一下。额头的柔软一触即离,许逸宁却彻底乱了呼吸。
他被亲了!
许逸宁以为自己会失眠到天亮,可等到再睁开眼时,看着大亮的天光,他才反应过来,他不仅睡着了,而且睡得死沉死沉。
幸好现在那人不在房间里,否则他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
安儿还在睡,只是身上的衣服怎么换了?
他起身走出房门,看到外面的树上挂着弟弟的小褂,同样挂在树上的还有一条烟青色的褥子,上面好大一片印子,在低温下已经变得硬邦邦。
安儿尿床了,秦疏给换的,不仅换了衣服,连他们身下的褥子也一并换了,关键是他全程都在睡,压根儿不知道。
他的警惕心竟然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了吗?还是他破罐子破摔到无所谓的程度了?
许逸宁先是自我怀疑,很快就找到了理由。一定是秦疏,对方功夫了得,想要自己不被惊醒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他便又想起一事。秦疏既然如此厉害,想要对他做些什么,他也不可能会知道。想到昨天对方无意识的那个轻吻,许逸宁觉得自己真相了。

第133章 落魄少爷的影卫老攻8
许逸宁还有东西留在昨晚的院子里, 担心被其他人占去。若是真被人占了,再想要回来就难了。
两边距离并不远,回去的这一段路, 他却发现了一点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他拉住一人询问:“今天不赶路吗?”
被拉住的那人脸上含笑:“大人仁善, 说是因前日那场暴风雪, 许多人都病倒了, 便先休养一二,两天后再赶路。”
许逸宁愣住一瞬,知道这里面定然有为了他的缘故。看他急着要走, 继续询问:“大人有没有说这两天怎么安排?”
“驿丞说驿站里的口粮有限,大人领着亲卫去打猎了,若是打得猎物充足, 还可以做成烟熏腊肉, 带到路上吃,我们现在要去捡柴。”
“烟熏腊肉?”又是个没听过的东西。
“我也不知何为烟熏腊肉, 总归是能入口的东西。”人真不能少了油水, 才吃了两顿好的,他就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烟熏腊肉的味道就是再难吃,只要沾了个肉字,那就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那人见许逸宁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大人虽然仁善,眼里却也不容沙子,见不得人偷懒。谁拣了多少柴,有没有认真干活,方立兴都会记下来。他没那个本事做到最好, 但也绝不能在大人那里留下偷奸耍滑的印象。
陆有财不是流放犯,他本是京郊人士,只是为了给妻子治病,田地都被变卖了,结果病没治好,他没了妻子,也没有土地,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朝廷鼓励百姓迁徙边关,他去官府开了路引,这才跟着离京。
那时候他大受打击,其实是不想活了的,所以才选了前往勒石郡的这一支。想着若是命大便留在勒石郡,若是半路意外没了,刚好去和妻子作伴,黄泉路上她若是未走太远,他应该还能跟得上。
只是人都是惜命的,路上饥一顿又饥一顿,他心头的悲伤全被饿光了。时日越长,他也越不想死了。现在有肉吃,他就更想要努力活着。
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能活着谁想死呢?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许逸宁,这人是前朝的太孙,现在龙椅上那位还是他的娘舅,还不是说流放就流放了。
还有之前欺负兄弟俩的那些人,一样都是皇亲,若是没有这遭变故,日常肯定是要仰仗兄弟俩的鼻息活着的,结果落魄了比普通百姓都不如,半点儿人情味也无。
世事难料,大人的态度就是无声的风向标,就连那些亲兵都会恭敬地叫上一声许少爷。这才多久,那些欺负他们的人便被边缘化了,吃饭被安排在最后,碗里的东西也比不得其他人实在。
陆有财摇头叹息:有些人,哪怕虎落平阳,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大通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许逸宁来到昨晚的位置,东西倒是都在,一样没少。这样的事情换做之前绝对不可能发生。
许逸宁坐在那里,想着心事。大家都出去干活,却没有一个人来通知他,他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住在这里吗?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难为秦疏花费心思在他这个罪民身上。许逸宁将帽子、护手、装着鹿凝脂和炸鱼丸的小罐子全部装进小包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许逸宁快步回到秦疏的院子,路上遇到了两个人,他只作看不见,进了房门才觉得自己脸上发烫。
他长吁一口气,将东西放到一边,走到床边去看弟弟。低头就发现弟弟的枕边窝着个小东西,是那只紫貂。紫貂睁着一双豆豆眼正看着他,许是认出了他的身份,大尾巴一甩,将整个身体围了起来。
昨天他光顾着担心弟弟,早就把这小东西忘了。他看了一圈儿,也不知道紫貂是从哪个地方钻进来的。
《博物志》上有对它的介绍,貂儿昼伏夜出,想来昨晚是偷溜出去打猎了,他这才没能注意。
许逸宁用指头戳了一下,紫貂一动不动。他又戳了两下,紫貂睁开一只眼看了他一眼,很不耐烦的模样,挪了挪身体,又不动了。
“真是成精了。”许逸宁心里犯嘀咕,他怀疑这貂儿是秦疏早就养着的,否则怎么还会自己找过来。
许逸宁没再打扰它,伸手探了下弟弟的后背,那里带着点潮热,需要擦一擦。
屋里没有了热水,他拿上水壶,去厨房打水。
厨房里是队伍中的伙头兵,大家都叫他张二。许逸宁看到他有些意外:“怎么是你守在这里。”
“大人要去打猎,这里的人都被叫去带路了。”张二起身,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水壶,“许少爷是要打水吗?下次知会一声,我给您送去。”
一声许少爷,将许逸宁嘴边的话都堵了回去。明明秦疏不在这里,却无时无刻不昭示着他的存在感。
张二将水壶放在一边,掀开了尚存余温的锅灶,端出来一大碗粟米粥并两个蒸红薯,“这是特意给您留的,还热着,趁热吃吧。”
“谢谢。”
“可千万别这么客气,都是大人吩咐,小少爷可醒了?大人嘱咐小人给许小少爷炖蛋、熬药。”张二神态间十分殷勤,主要是大人让他勤往那边院子走两趟,看到人醒了就把东西端过去。之前他去了一趟,听里面没动静就回了,现在许少爷自己过来要水,这就是他的失职。
秦疏想得实在是周到,许逸宁心里沉甸甸的,见张二还在看着他,便说:“炖上吧,一会儿我一并带回去。”
张二响亮地应了一声:“哪里用得着您劳神,一会儿炖好了我送到院子那边。”
“朝食您是在这边吃还是回去吃?”张二又问。
许逸宁见到外间有个小桌子,便道:“就在这吃吧。”他现在也没甚可讲究的。
张二点头附和:“厨房暖和,在这儿挺好。”
许逸宁只拿了一个红薯,“今日给你添了麻烦,另一个就留给你吧。”
张二知道这是好东西,不敢要。推辞道:“这是大人特意吩咐给您做的。”
“既然是给我的,我想给你你便接着。”许逸宁说完又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这样子很狐假虎威。
张二咽了口口水,他看着下巴尖尖、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前太孙殿下,心道:果然是皇家出身,这样的好东西竟然说给就给了,也太大方了。
昨天煮粥的时候他就挺馋这玩意儿的,只是都统大人言明,那是给排名前三的小队的奖励,张二不敢违抗军令。
没想到峰回路转,今日竟然能得到一整个。张二虽然觉得这位有些不知人间疾苦,心里却还是感激的。食物,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永远都是珍贵的,更何况还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张二心里高兴,他一高兴话就特别多。
“许少爷你快尝尝今日这粥,”看到许逸宁喝下一口,他又问,“今天的粥好喝吧?”
今日粟米粥确实好喝,不似往日清汤寡水,熬出的米油带着浓郁的米香,还有一种特别的口感。许逸宁翻搅两下,发现里面有一些片状的东西。
张二竹筒倒豆一般,“大人看院子里有石磨,便让我将豆子碾平放进粥里煮,不仅熟得快,竟然意外地美味。我单知道豆子做豆饼时要碾平碾碎,煮豆饭时要用大火熬煮才能熟,却从来没想过把豆子碾平再来煮,大人不愧是大人。”
许逸宁沉默地听着,张二对他口中的大人赞不绝口,却不知道那位皮下已经换了一人。
等到他这边吃完,张二也已经将炖蛋蒸好,又将锅底的热水舀进水壶,“东西都弄好了,我给许少爷送过去。”说着便一手食盒,一手水壶往外走。
许逸宁只好跟在他的身后,张二虽然两手都提着东西,却依然健步如飞,许逸宁怕他送错了地方,正要指路,就看到他脚下一转,已经拐进了秦疏的院子。
他没有告诉张二自己住在秦疏这边,是秦疏告诉他的?还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许逸宁都不敢想现在大家会如何想他,想要开口询问,等到人走他也没能问出口。
许逸安已经醒了,只是有些蔫哒哒的,见到许逸宁,他便有了主心骨,可怜巴巴:“兄长,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声音粗哑,像是拉风箱。
“说什么傻话,不会不要你的。”许逸安打湿了帕子给他擦身。
许逸安得到了兄长的承诺,开心了,让翻身翻身,让抬胳膊就抬胳膊,只一样,貂儿不离手。他还记得昨天把貂儿弄丢了,当时没敢说,只一个人偷偷伤心,没想到醒来就看到小宠守在他枕边,“兄长,我们是要住在大人这里吗?”
“少说点儿话,养着嗓子。”许逸宁将人弄得清爽了,想到昨天的蜜水还有剩,便掺了些热水端给他喝。
许逸安还记得这个甜甜的味道,咕咚咕咚喝得开心,跟小牛犊似的。
许逸宁想到还在树杈上挂着的褥子,“安儿,晚上的时候不要喝太多水。”
许逸安还不知道自己尿床了,听到兄长吩咐,便点头应下。
许逸安喝了两盏蜜水,许逸宁就没再让他喝了。这才将炖蛋端出来,他将碗托在手里,让他自己拿勺子舀着吃:“先吃这个,隔两刻钟再把药吃了,过上两天就好了。”
因为不必与人抢食,许逸安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上许多,睫毛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模样十足的乖巧,除了太瘦了些。
“安儿,你喜欢大人吗?”
许逸安点头,大人是除了兄长之外待他最好的人了,比父亲还要好。
“如果让你和他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许逸安抬头:“那兄长呢?我要和兄长在一起。”
许逸安对上他纯真依赖的目光,心口滞涩微烫:“兄长自然也是一起的。”
许逸安笑出几颗小米牙,只是很快小眉头就皱了起来。
许逸宁询问:“怎么了?”
许逸安已经知道流放是什么了,他问出了心头的疑惑:“大人和我们一起,不回京了吗?”
许逸宁眸光震颤。
是啊,秦疏难道还能不回京吗?他到底在想什么,与对方长长久久吗?
诚然,对方确实说过想要与他共度余生的话语。可是,影卫可以留下,周全呢?周全可是从一品,他一个武将违抗皇命留在边关,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许逸安吃完药没多久就又睡着了,许逸宁坐在床边,情绪低迷。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人声,他忙收拾好心情,走出院外。
有人带着猎物回来了,驿站前的空地上堆着猎物和柴草。许逸宁没看到秦疏,应该还在外打猎。
每一个人都有事儿做,许逸宁不想当那个吃闲饭的,便跟着做些杂活。只是他刚做没一会儿,方立兴就过来了,“许少爷,大人让你我二人做记录。”
许逸宁看着他没说话,之前他也是和这人一起做记录,结果对方抢着干活,最后只让他公布了一个结果。
方立兴笑得憨厚:“大人说,要将沿途的情况都记录下来,包括地势物产、吃食做法,许少爷您看——”
“好。”许逸宁知道方立兴分给他的活比较轻省,这是在照顾他,更是在讨好秦疏,但他依然领情。
方立兴将木片和炭笔分给他,之后便又去忙了。
许逸宁得了活计,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事做了,结果一天下来也没记上几笔,归纳起来就三个词:切肉、腌制、架木柴。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许逸宁又被人抱着睡了一晚,第二天,驿站门前一片烟熏火燎。
许逸宁正准备记录细节,然后就被赶了回去,因为秦疏担心烟气太重,怕熏伤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秦疏说这话的时候,旁边还有其他人,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为之。反正,许逸宁是待不下去了。
天色将暮之际,大家都已经忙完。许逸宁这才寻了人询问,将未完成的内容全部记录下来。
烟熏腊肉:将肉分割成手掌宽的肉条,用盐卤腌制一晚(应该腌制得更久一些),挂到木柴上方熏制,优选果木或松木。熏制到表面焦糖色(黄褐色),冷却后收起。
晚上秦疏看到,在上面又添了几笔:腊肉熏制完成后,可一直挂在梁上阴干,随吃随取。
许逸宁在他书写之时,一直在旁观看,他没想到对方的字竟然写得这般出色。铁画银钩,风骨卓然。想要写成这笔字,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许逸宁眼神复杂:“你真的是影卫吗?”
秦疏望进他眼底:“如假包换,你在怀疑什么?”
许逸宁接道,“如假包换却胆大包天。”
秦疏轻笑:“那你是为了你才胆大包天。”
许逸宁像是要被他的眼神灼伤,他忙移开了视线。秦疏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说假话,也许影卫被杨家接手之后,出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秦疏的样子~不对,这根本就不是秦疏的脸!
许逸宁想到自己的打算,轻声道:“我能看看你的脸吗?你自己的脸。”
秦疏扶额,为了假扮周全,他花了一万积分,在商城购买了一个名为千人千面的药丸,只要服下,每一个人看到的他,都是自己想要对方看到的样子。
就比如现在,若是他穿上许逸宁的衣服出去,别人在潜意识中就会认为他是许逸宁,看到的也会变成许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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