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联姻炮灰他只想离婚by猫机
猫机  发于:202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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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在窗户上形成一道道水痕,灰蒙蒙的,隔着玻璃, 潮气却仿佛渗了进来。余幼惟无端地打了个冷噤,他缩了缩身子,感觉舌根泛上来一阵酸苦。
余幼惟看向另一侧窗户, 状似随意地提起:“沈时庭, 我们结婚已经四个多月了耶, 比我一开始想象的维持得还要久。”
沈时庭眸子颤了一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最近, 有什么打算嘛?”余幼惟两只爪子扒在窗沿上, 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好似只是在随意闲聊。
“最近很忙。”沈时庭简短地说, 却能明显地听出来情绪不高。
“喔……那,我们离婚的事情,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啊,我随时都有时间的。”
沈时庭长睫微敛,嘴角明显地压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指骨缓缓弯曲了起来,因为用力泛起了一片白点。
明明有心理准备,这一瞬间心脏还是忽地一沉,胸腔控制不住收紧发麻。
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余幼惟以为自己表现得挺轻松的,可等车内陷入了一阵安静,他才发觉自己扒在窗沿上的手指将手心掐出了两道深红的印记。
半晌,他听到沈时庭的声音隔着冷气传过来:“忙完再说。”
这句“再说”又等了一周。
每天还是一如往常的一起上下班,只是余幼惟的话少了很多,时常趴在窗户上,愣神般地盯着外面,每次问起,他都会说是在找灵感。
但沈时庭知道,他只是在等自己的那一个“忙完”。
最近技术在新领域投产,沈时庭确实挺忙的,而余幼惟也很懂事,从不催促,只是偶尔在闲谈中随意地提起,然后又贴心地让沈时庭先忙。
明明表现得并不着急的样子,却又好似随时都准备飞走。
在这之前,沈时庭想,无论试探的结果是什么,他绝不可能让这个人从他指缝中溜走。
可偶尔的时候,看着余幼惟低垂落寞极力躲避的样子,沈时庭又不确定了,他不确定自己太用力,会不会伤到他,会不会让他更想逃。
这天周末,沈时庭健完身回来路过余幼惟的书房,只见门虚虚地掩着,男生趴在书桌上,手臂搭着脑袋,背对着门。
沈时庭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没打扰。
等回到房间打开余幼惟的连载界面时,才发现评论区有个读者在攻击作者,言语侮辱性很强,看一眼都会让忍不住皱眉。
于是他又转身去敲开了余幼惟书房的门。
余幼惟慢悠悠地支起脑袋,回头愣愣地看了他两秒,就坐直了身子。
沈时庭在他桌上放了一盒巧克力。
余幼惟心情很复杂:“别人送你的东西,你怎么都给我吃了呀。”
沈时庭垂着眸看他:“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别人也不是拿来送我的。”
“啊?”
“是送给我家里爱吃的小先生。”
余幼惟愣了一下。
小先生……
这个称呼,好可爱。
而且,余幼惟想象了一下,沈时庭到处跟别人说家里有个爱吃的小先生的样子,应该是无奈又宠溺的吧……可是我明明不是他真正的小先生。
余幼惟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明明离了婚也可以做朋友的,但是听到小先生这个称呼,他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不能用不舍来形容,应该是一种明明没得到过,却又像失去了什么的怅然若失。
沈时庭打开盒子,不紧不慢地剥了一颗,递到他嘴边。
余幼惟怔了片刻,没张嘴,而是用手接了过去:“谢谢。”
沈时庭的指尖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垂了下去,撑在桌面上问他:“最近遇到什么事了么?”
甜腻的香味在口中化开,余幼惟摇摇头:“没有呀。”
“我看到你评论区了。”
余幼惟语气顿了一瞬,无所谓地说:“哦那个啊,骂得很难听吧?我查过了,是藏七狗的死忠粉。”
“我让网站屏蔽他。”
“不用了,我还担心他骂得不够狠呢。”余幼惟把巧克力都含进了嘴里,语气平静,“我准备起诉他了,他的每一条评论,都会是证据。”
计算机屏幕的光浅浅地落在余幼惟的脸上,他长睫微垂,明明还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样,可沈时庭却在这一刻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从容不破的成熟。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也好。”沈时庭说,“我帮你拿到他的身份信息。”
“不用的。”余幼惟又说,“我已经拿到了。”
沈时庭意外:“怎么拿到的?”
“网站透露客户的信息不合法,所以我先给网站发了一封律师函,这样他们就需要配合我提供用户信息。”余幼惟抬头看了眼沈时庭,“不过还是谢谢你。”
原来最近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情么。
沈时庭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变得不依赖他了。
这种微妙的变化是悄无声息的,好像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可沈时庭却觉得很闷,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震动起的手机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沈时庭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余幼惟点开了绘画界面,听到沈时庭嗯了两声便挂了电话,余光瞥见沈时庭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
没说话。
余幼惟忍不住回头问:“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嗯。”
“那你去忙吧,不用安慰我。”余幼惟笑了一下,“我真的不难过,我不可能在藏七狗身上栽倒第二次。”
沈时庭狭长的眸子敛着,视线垂落下来:“沈家与林家是世交,今天是林老太爷七十大寿。”
“那你确实该去祝寿的。”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眉眼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深深地望着余幼惟:“我们结婚之前,沈家和林家接触过,双方长辈有意联姻。”
余幼惟愣怔了一下。
他仰着头看着沈时庭,感觉大脑有点充血,迟钝了好几秒。
沈时庭也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深邃,清晰地说:“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书房里的白炽灯光线很冷很亮,看久了,余幼惟感觉眼睛像蒙了一层模糊的光影,晃得人精神有些恍惚,思绪也不大清明。
他一时间竟不能理解沈时庭这句话的意思。
他哪有左右沈时庭去做什么的资格。
片刻后他眨了下眼睛,垂下视线不再看沈时庭,笑着说:“那挺好的呀,你去吧,如果以后你们能再续缘分,我也能少一点愧疚。”
这天余幼惟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他一刻都不敢停歇,也许是为了赶更新,更多的是不想留时间让自己多想。
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不自觉地浮现沈时庭离开时的表情。
对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即便余幼惟不理解缘由,也看得出来那一眼是充满了克制着的怒意和失望的。
明明是自己亲手把沈时庭推出去的,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余幼惟晃了晃脑袋,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稿件上。
等他回过神时,天色已经黑了。
到了晚饭的点,他站在楼梯口看向大厅的餐桌。
秦茴冲他招了招手:“惟惟,下来吃饭了。”
余尚明在,余顾也在。
但沈时庭却不在。
秦茴说:“对了,时庭说今晚有事儿不回来,他跟你说过了吧?咱们先吃吧。”
沈时庭跟我说过吗?
余幼惟愣了下,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立马就扭头往楼上跑,全然不顾秦茴在楼下喊他。
他急匆匆跑回书房,在桌上翻找了一圈,最终在计算机后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忙点开微信,发现有很多消息,有雷子的消息,杨宴晨的消息,许许多多群消息。
只有置顶的对话框安安静静。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余幼惟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许久。
沈时庭跟家里人说了不回来。
却没跟他说。
余幼惟的思绪出现了几秒空白,最终他还是放下手机走出了书房。
余幼惟这样对自己说。
这顿饭余幼惟没怎么吃,囫囵咽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秦茴问起,他只是无力地笑了笑说:“没什么胃口。”
可能是平时吃得太多,吃得太好了,偶尔饭桌上有两道不合胃口的菜,就会矫情得难以下咽。
他灌了一杯凉水下去,回了卧室。
他躺在沙发上,余光瞥见放在书架上的书,他又走过去,把它们全部拿下来藏进了行李箱,随后去了书房。
他呆愣地趴在计算机面前,这时余顾来敲他的门。
余幼惟愣了下抬头:“哥?”
啪嗒一声,余顾摁响了开关:“怎么不开灯?”
余幼惟坐直身子,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噢,我觉得这样比较有灵感。”
“有灵感你哭什么?”
余幼惟愣了下,忙垂下视线:“我才没哭呢,眼睛盯屏幕久了,有点难受而已,我为什么要哭……”
余顾走到他面前,安静地盯了他一会儿:“你跟沈时庭最近怎么了?”
“啊?”余幼惟顿了下,“什么怎么了?”
“他都夜不归宿了,你说怎么了?”
余幼惟抿了下唇,平静地说:“那是他的事情。”
“他是你丈夫,你缺心眼吗?”
也许是刚才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缘故,刺眼的灯光照得余幼惟有些不适应,他从计算机桌面收回视线,盯着某个虚空处许久。
“哥。”半晌,余幼惟低低地喊了一声。
就像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无论早晚,有些事情总是要坦白的。
只不过他一直在等一个豁口,也许是在等沈时庭平踏青云,也许在等一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的时刻。偏偏这时候家里已经习惯了沈时庭的融入,一切都风平浪静,其乐融融,好像并不是他想象中合适的时机。
但是哪有什么事会永远都在计划之内呢……
就像几个月前的他,从没想过开口的这一刻,会是这样的心情。
余幼惟低下头,阴影挡住了他的脸,看不到表情。
他垂着眸,声音有些低:“我和沈时庭,准备离婚了。”
余顾如雕塑般僵硬地立在原地。
余幼惟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沉默着等待余顾的反应,他捏着画笔的手攥得有些许泛白。本来以为说出来会轻松,却不料心口某处仿佛突然塌陷了一块,难受得他喉咙发紧。
“你说什么?”
大概是晚饭吃得太急,还喝了凉水,余幼惟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浑身都有些难受。他微微弓了弓腰,将前胸贴在桌沿上以做支撑。
他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我不喜欢他了……”
沈时庭没去祝寿。
他在公司忙了一天,没给自己空闲的时间,似是想用充足的工作填补某种空缺,直到傍晚,他接到了余顾的电话。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毕竟是他亲哥,无论他怎么叛逆胡闹,我也只希望他健康快乐。”余顾说,“如果他觉得离婚是更好的选择,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沈时庭久久没有说话。
身后的落地窗外金乌西坠,余辉在桌面上洒了一片昏黄的暮色。
他愣怔地看着办公室的门,好似下一秒会有个人推门而入,探着毛茸茸的脑袋,眉眼带笑地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感觉好像只是做了一场短暂的梦,门一如既然地紧闭着,只有残阳在墙面上切割出一道阴影。
许久沈时庭才垂下了眸子,嗓音有些艰涩:“他还说了什么。”
除了工作必要的应酬,沈时庭很少喝酒。
这天下班后却破天荒地和一众合作商去了一家会所,所有人的敬着他,小心翼翼地陪笑,沈时庭却始终一身寒意,眉眼透着生冷,他指尖轻轻捻着酒杯,来者不拒,却处处疏离。
关子仟是随后来的,也可能是在场的人实在板不动这尊大佛,请他来当救兵。
“喝这么多?显示自己酒量好啊?”关子仟啧啧打量他,“我一看就知道沈兄为情所困,聊聊呗?”
沈时庭低垂着眉眼,即便喝了酒,肤色依旧冷白,深邃的五官在纸醉金迷的灯光下更显清冷,无论关子仟问什么,他都没开过口。
关子仟也是没撤了,拿出手机给余幼惟打电话。
此时余幼惟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将护照塞进了内层网格袋里,听到手机响,他愣了两秒才接起来:“喂,子仟哥。”
“还要不要你老公了?”
“啊?”余幼惟有点懵。
“他喝多了,在这释放冷气呢,你赶紧来把他接回去。”
余幼惟坐直了身子:“他平时应酬也很少喝酒的,怎么会喝多呢?”
“这就得问他了,我给你地址,你赶紧过来吧。”
“可是……我还没有驾照。”
“你这小子,气死我了。行,你不来也行,这里想送你老公回家的人多了去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余幼惟看着关子仟推过来的会所地址,又回头看了眼地上还未整理好的满地狼藉,一想到男主可能被哪个大逆不道的炮灰觊觎,他觉得大事不妙,赶紧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关子仟挂断电话,一扭头,就发现沈时庭终于有反应了,正浅浅地望着他的手机。关子仟晃了晃手机:“听到他声音才管用是吧?”
沈时庭又把视线移开了。
关子仟坐下来:“我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你跟他摊牌了?”
“没。”
“那你怎么跟失恋了似的?”
沈时庭长睫微敛,似是自嘲地扯了一下唇,嗓音苦涩:“他说,不喜欢我了……”
明明周身透着坚冷锋利,刀枪不入,这一瞬间,关子仟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战损的破碎感,清冷中带着种伤痛的张力。
这么多年他演了许多恨海情天大起大落的人生,早已百毒不侵,真看到沈时庭这样,他还是生出了些许不忍。
这难道就是清冷深情挂的魔力所在。
门被推开,包厢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余幼惟站在门口,穿了一件款式极简单的纯白色卫衣,和里边一众高定的衬衣西服比起来,他就像个走错门的小朋友。
所有人都看着他。
余幼惟有一瞬的不自在,他目光越过人群,看到男人松散地倚在沙发上,现场灯光昏暗,人也不少,余幼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冷感的气场真是跟这地儿格格不入。
两人在晦暗的光线下对上了视线。
“小惟,这边!”关子仟冲他招手。
余幼惟经过人群,径直走了过去,关子仟忙挪出一个位置,强硬地他把摁在了沈时庭边上,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这才看向沈时庭的眼睛:“沈时庭,你喝了多少呀?”
许是喝了不少,沈时庭的眼神多了几分晦涩不清,懒洋洋地落在余幼惟身上,片刻后又缓缓别开了,似是不想跟他说话。
余幼惟伸着脖子去看他:“干嘛不理我?”
沈时庭这才无奈地转过头来,静默地看了他片刻:“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来接你回家呀。”
沈时庭抬手捏了捏眉心:“会有人送我。”
“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万一像我上次那样,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情呢?就像你担心我那样,我也会担心你的呀。”
“我担心你是什么样?”沈时庭语气重了些,“一样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你看不出来么?”
余幼惟轻抿嘴唇:“你好凶啊。”
沈时庭只觉得无力,永远对这个人束手无策。
他拿了杯酒,又靠回了椅背上,仰头喝的时候却被一只白皙的手给摁住了。余幼惟拧着眉看他:“你不要喝了。”
沈时庭仔细地看着余幼惟的眼睛,似是想将他眸底的心思和想法全部看穿,扯了下唇说:“心疼我么?”
余幼惟的手顿了一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开来,氛围有些暧昧古怪。
放在不久之前,余幼惟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心疼呀,好朋友怎么会不心疼呢。
但此刻他说不出来。
在心脏的狂跳下,也多了许多迟疑和拘谨。
“来玩个游戏吧。”看出这两人不对劲,关子仟忙招呼,“两人一组,嘴对嘴吃薯条会吧?咱们最后剩得最短的一组获胜。”
沈时庭收回目光,重新靠了回去。
余幼惟也坐直了身子,脸色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一阵红一阵白。
“哎你们几个别往那边瞅了啊,沈总是结了婚的人,人小先生还在旁边呢,收收你们那恶狼一样的眼神。”
“啊,原来这是余小少爷啊,气质清晰脱俗,也难怪沈总爱不释手。”
“是啊是啊。”
“那沈总和余少爷就不用分组了吧,我们其他人自行组队咯。”
包厢里欢闹一片。
余幼惟耳边却仿佛隔了一层铁墙。
直到关子仟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嘿,发什么愣呢,喏这是你和沈兄的薯条,你俩不用给我们放水。”
“沈总和余少爷真夫夫,我们哪能玩得过啊,这不公平啊。”
“什么公不公平的,你要真想赢,大不了狠点心直接亲。”
“哈哈哈哈你跟我亲呗。”
“去去去,我认输。”
余幼惟手里抓着薯条,看到有人已经嘴对嘴吃上了,这才反应过来大家说的游戏,顿时慌神无措,转头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也看着他。
余幼惟目光不自觉往下,在沈时庭的唇上停顿了一瞬。
唇形清晰好看,唇色略浅淡,放在这张俊美的脸上,有种恰到好处的清冷禁欲感。
他忙别开视线,想说我们不玩,就见沈时庭指尖轻轻抽走了薯条,下一秒衔在了薄唇间,眼神散懒深邃,幽幽地看着他。
身边传来起哄声。
余幼惟一阵口干舌燥,舔了一下唇。
男主的胜负欲,任何时候都这么强么?
这种时候,他还不能不给沈时庭面子。
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时间,沈时庭修长的指尖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往前一拉,余幼惟的头被迫扬起一点弧度,看着沈时庭的五官无限向他靠近……
薯条喂进他嘴里。
对方温热的气息带着清晰的酒香,完全笼罩住了他。
实在离得太近,鼻尖几乎抵在了一起,随着薯条越来越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拉近。
整个过程中,余幼惟都没动,他只是轻轻咬着薯条,半垂着眉眼看着不断缩短的薯条,和男人缓缓靠近的薄唇。
直到垂眼已经看不到薯条的长度。
两人鼻尖碰上。
余幼惟狂跳的心脏进入了短暂静止状态。
片刻后,随着周围哄闹声越来越剧烈,他猛然回神,抵着沈时庭的手推了一下,脑袋往后躲,却受到了强硬的阻力。
下一秒,沈时庭的唇带着酒香贴了上来。
很轻地碰上,停顿了一瞬,咬薯条时碾着他的下唇压了过去,触感非常清晰。
余幼惟做梦似地愣着,四肢仿佛失去了知觉。周遭人语不断,起哄声和欢闹声此起彼伏,他耳边像被抽空了般寂静,大脑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紧缩着的心脏一点一点狂跳起来,向四肢百骸输送燥热的血液,神经寸寸都笼罩在醇香的酒气里。
他想,自己醉得不轻。
沈时庭更是醉得不轻。

男人带着酒香撤离开, 眼前重新恢复了视野。
余幼惟宛如被点了穴,满脸通红,震惊无措, 又有种难以形容的朦胧情绪。
沈时庭仰靠着背椅,眸色算不上清明, 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眼睛朦了一层酒色,有种摄人心魂的独特魅力。
“真夫夫就是不一样啊, 一点都没剩,我认输, 认输。”
“是挺猛的。”关子仟这一刻的心情很复杂。
既激动, 又怜爱。
当然怜爱是对余幼惟的。
这小家伙就算修了无情道也该松动了吧?
纯情小少男显然是被亲懵了。
这之后一直乖巧地端坐在沙发上, 小脸通红, 眼神都不敢往旁边瞥。
离开的时候, 沈时庭的神志不太清醒。
他整个人都架在余幼惟身上,人高马大,真的很沉,余幼惟手臂从他背后搂着他, 艰难地把人往外拖。
果然是醉酒了。
意识到这点,余幼惟松了口气。
却又有点怅然若失。
沈时庭身上很好闻,酒香和身上本来就有的草木香, 火热和冷冽混杂在一起, 好闻到令余幼惟心情澎湃。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也喝了两杯酒才这么澎湃。
更可能是被亲了一下的原因。
回到车上, 司机帮忙搭了一把手。
两人坐在后座,沈时庭醉酒疏离感更重了, 他散懒坐在阴影里, 肤色依旧冷白, 若不是眸子里多了许多幽深晦涩, 真看不出来他醉了。
听说酒后更容易着凉,余幼惟想伸手给他拉一拉散开的衣襟,可他看着沈时庭的侧脸,却怎么都伸不出去手。
心里始终乱乱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大概是被欺负了之后,心里有种暗暗的不爽。
被冒犯了,谁都会不高兴的叭。
哪怕他可能只是无意的。
他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倾着身子靠过去,盖在沈时庭身上。
沈时庭撩了一下眼皮,目光跟随着他。
余幼惟始终垂着视线,抿了下唇开口:“沈时庭。”
“嗯。”
余幼惟想让自己的语气随意一点,话到嘴边,心脏却也跟着要蹦出来似的,他幽幽地说:“你刚才……碰到我的嘴唇了。”
沈时庭眸子轻轻颤动一瞬,眼神清明了不少。
“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要对我说。”余幼惟抬起眼皮看他。
对视间,他看到沈时庭浅薄的眼睛变得晦涩深邃,酒意下浮现出更多的活色。
他听到沈时庭问:“你想听我说什么?”
余幼惟反问:“你应该说什么?”
沈时庭身子微微侧了过来,认真地看着他:“只要你想听,什么都行。”
这一瞬间,余幼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生出了一丝说不出口的贪念。转瞬即逝的,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忙垂下视线,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那你跟我说对不起。”
沈时庭突然没声音了。
如果余幼惟抬头,就会看到他一瞬间暗淡下来的眼睛,神情布满了难以形容的难过和失望。
某一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
又怕对方对自己一点心思都没有,吓到了,反而跑得更远。
沈时庭嘴角生涩地扯了一下,往后一靠,语气低沉散漫:“不想说。”
余幼惟愣了下。
“除了道歉,别的都行。”
余幼惟不明白,道歉有什么难的。
宁愿说别的也不愿意道歉,身段要不要放得这么高。
不道歉就不道歉吧。
小炮灰还能跟你计较么。
余幼惟叹了一口气。
心想反正沈时庭喝醉了,就当他神志不清碰到了吧。
上车的时候还是他扶着上车的,没想到这人下车的时候,已经跟个正常人似的了,甚至两人从大厅走过,秦茴和余尚明都没看出来沈时庭喝醉酒了。
余幼惟还以为他真的酒醒了,结果回到房间,他往沙发上一坐,就不动了。
什么情况?
“沈时庭。”余幼惟戳了戳他的肩,“你现在是醒着还是醉着呀?”
醉鬼都会说自己没醉,而沈时庭不一样,他什么都不说。
不说就对了,那就是还醉着。
余幼惟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潮湿毛巾又拧干,伸手去擦沈时庭的脸,不料后者往后退了一步,撩着眼皮看着他。
眼神是温和的,却又有种淡淡的忧伤。
余幼惟手还顿在半空中,跟哄小孩似的:“现在十点了,把脸擦一擦,然后睡觉了好不好?”
沈时庭摇了一下头。
余幼惟问他:“为什么不呀?”
沈时庭只是看着他。
看得又久又深。
余幼惟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盯穿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别这样看着我了。”
沈时庭还是看着他,嘴唇动了一下:“好看。”
余幼惟一愣。
这还是沈时庭第一次主动夸他好看哎。
余幼惟脸有点红:“那给你看,但你要让我给你擦脸。”
沈时庭搭了一下眼皮,眉眼似乎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余幼惟这才轻轻给他擦拭脸颊,额头,鼻子,最后落在他唇上。
隔着布料,依旧能感觉到沈时庭的唇很软……
余幼惟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又回想起昏暗暧昧的包厢里被他亲的那一下,当时人傻了,脑子是懵的,现在后知后觉地回味,竟有些朦胧的悸动。
虽然天意决定了两人的命运无法兼容,他不该有越矩的念头。
可毕竟是初吻哎。
亲他的人还这么帅,这么有魅力,这么攻气十足,是完全长在他审美点子上的男人,悄悄沉沦一下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余幼惟忍不住在沈时庭嘴唇上擦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唇角动了一下,才匆匆收回手。
沈时庭穿的是件白衬衫,喝了酒后估计是热的,解开了两颗纽扣,他脸是白的,没想打脖颈和胸口却透着红,蒙着酒气,有种禁欲的性感。
余幼惟忙忙碌碌地拧毛巾,给他擦手和胳膊,纤细白皙的手腕和沈时庭薄筋泛起的手臂对比很明显,张力十足。
沈时庭一直盯着他看,余幼惟很乖很可爱,有时又古灵精怪的,眼睛扑闪着,像个有无尽生命力的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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