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猛地回头。
一刹那,陆酒义无反顾地扑过去,摘掉他的止咬器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
沈欲的瞳孔缩小成一个点。
陆酒坐在他腿上,本就比他高,双手将他的脸抬起,吻得用力。
沈欲眉眼间的翳色随着他们的双唇相触几乎就要爆发,他摁住陆酒的肩膀想将他撕开,陆酒却用力箍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得逞。
两人你推我进,吻得不留缝隙,很快,沈欲的眸色被浓浓的欲色覆盖,他用力呼吸着,一把勒紧了陆酒的腰,这一瞬间陆酒几乎要痛呼出来,而沈欲的回吻将他的声音全部堵回了喉咙里。
陆酒无法形容这种疯狂。
沈欲明明清醒了,他们却好像疯了。
原本装满了营养液的玻璃瓶掉落在地上,空瓶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响声,顺势滚动两圈,静止。
房间中央的椅子小幅度地来回摇晃,随着锁链一起发出零碎的声响。
呼吸接不上来,热汗分泌出来,他们几乎没空再说话,只想更深地深入彼此,揉进彼此。
“……去别的房间,”某一刻,陆酒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去有床的地方,白云非……唔……我是想说!白云非说走廊中间那个房间……唔!”
让他把话说完啊!
沈欲将他整个抱起,两根铁链绷直了,限制住了他的动作。
他本能地想要靠蛮力将镣铐挣开,不断地施力,金属铁圈很快将他的手腕勒出红色淤痕。
“……别硬挣!”陆酒承受着他密不透风的吻,声音几乎打颤,“等、等等我,我把手铐打开。”
都没法一边看一边操作,陆酒完全是抓瞎解锁的。
咔哒一声。
铁链及手铐失重,齐齐落到地上。
沈欲的双手得到自由,臂膀肌肉鼓起。
他站起身,将陆酒托臀一把抱起来。
走廊上光线昏暗。
陆酒的后背重重撞上了墙壁,他被挤压在沈欲与墙壁之间,身体被折叠。
沈欲用力吻着他的唇,他的脖子,浓烈的信息素环绕着他们两人。
“去房间……不要在走廊上……!”
陆酒的身体倏然腾空!
男人一边抱吻他,一边大步大步走向前方。
门被踹开,两人倒在床上。
信息素狂烈释放,铺天盖地,却不再似最初那样充满攻击性与压力。
它们全部凝聚在陆酒的身上,将他严密包裹起来,包成了一个茧,它们试图侵入他的每一个毛孔,渗入他的月几肤。
渐渐的,陆酒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沈欲的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一种烈火焚香的味道,夹杂着丝丝缕缕漾开的暴力的血腥气息,轻易就让人血液翻滚,催情生欲。
陆酒努力地捕捉氧气,努力回应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沈欲明显在释放与克制中来回拉扯,身上的每一根血管似乎都在突突地跳动。
某一刻,他撑起身体。
陆酒近乎晕眩,勉力睁开眼看去——沈欲拎起一只床头柜,用力砸向墙壁,那木质柜子撞击到墙面,瞬间四分五裂。
陆酒一惊。
随即陷入哑然。
……这个男人在努力将身体里滋生出来的施暴欲泄往别处。
沈欲低沉急促地呼吸着,俯下身来,扣住陆酒的肩膀,让他翻身趴到床上。
然后,压上来,分开了他的腿。
陆酒在海洋中沉浮。
狂暴的风雨搅乱海面,时而掀起百米巨浪,卷着那低到仿佛随时会整个压下来的云层厚重的天际,狠狠砸下。
人类无法在这样狂暴的海洋中决定自己的命运。
只能将自己交给天地,耐心等待云销雨霁的那一刻。
陆酒不知道断片了多久。
醒过来时,他看到沈欲背对他静静坐在床边。
房间里光线很暗。
床上凌乱,两人的衣服散了一地。
沈欲的背影很平静,肌肉经过长时间的充血,冷静下来时亦轮廓分明,背上有着交错纵横的抓痕,召显着之前激烈的一切。
陆酒打起精神,抬起手臂——酸痛得要死——去碰这家伙。
……是彻底恢复神智了?
掌心触到这家伙的手臂,摸到的是一片湿热。
陆酒愣住,下意识地翻过手来一看……他竟摸了一手的血!
他脸色一变坐起身,将沈欲掰过来。
——这个男人的两根手臂上全是血淋淋的伤痕,不像是用武器割伤的,更像是就这么活生生被撕裂出来的。
陆酒的心脏差点要停跳,他的嗓音变了调:“你干了什么?!”
沈欲凌乱的黑发压着他的眉眼。
“……吓到你了?”男人开口,嗓音低哑。
他抬起手,温柔抚上陆酒的脸颊:“……别怕,不是多大的伤口。”
“你在说什么……”陆酒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回过神后扑向墙边,想用呼叫系统呼叫白云非。
他被沈欲扯了回去。
“别叫人来,”沈欲从他背后搂住他,低头靠在他颈窝里,“这样能保持清醒。”
陆酒咬紧牙关。
他活了这么几辈子,可从没哭过。
他眼眶血红,问:“到现在都觉得很难维持意识?”
沈欲的额头抵在他肩上,语速很慢:“已经好多了。”
“那就是还有,”陆酒扭转身体,说,“我们继续。”
沈欲没有抬头,环在他腰上的那只手轻轻揉着他的肚子:“不用管我,再休息一下就行……你的肚子好像肉了点。”
“三个月都没到,肉什么肉!”陆酒咬咬牙,“别转移话题,要是休息就能好,那抑制剂厂商都别干了!你躺好,我用嘴帮你。”
“酒酒。”
“听话!”陆酒扬高了嗓音,“你到底把不把我当伴侣?!”
这个问题冲口而出,沈欲顿住了。
陆酒气到喘气。
他当然明白,在他身上有着种种谜团的情况下,这个问题对他们两人而言微妙又敏感。
是伴侣吗?
梦里好像是这样的,身体的本能好像是这样的,油然而生的情愫好像也是这样的。
可是伴侣吗?
他们莫名其妙地相识,莫名其妙地相知,到这一刻为止,好像才不过三个月不到。
可陆酒还是问了出来。
就如同他们在这样微妙的状态下依旧不受控制地靠近彼此一般,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再掩藏的必要。
沈欲低低笑了,带着一丝疲倦与无奈。
“嗯,”他说,“肯定是当的。”
他终于抬起头来,与陆酒接吻。
一边缱绻吻着,一边抬起手,拇指轻揉陆酒的唇角。
“别用嘴,都破了,”他低声呢喃,“把腿张开。”
白云非虽然没有再收到他们的联络,但定时派机器人上来送补给品。
陆酒努力给自己补充能量,也逼沈欲补充能量,他能感觉到,沈欲在一点点好起来。
威风凛凛的狮子一旦虚弱,真的很难照顾。
但所幸,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来,不知道睡了多久。
陆酒突然苏醒,昏昏沉沉望着天花板,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他转过头。
沈欲安静地睡在他身侧。
男人面朝他,好好盖着被子,脸色已经好看许多。
之前有那么一会儿,这家伙的唇色都是白的,此刻这双薄唇却已经恢复了红润,平稳的呼吸召显着这个男人睡得很沉。
陆酒的心稳稳落回到原点。
他凝视着这张睡颜。
许久,轻手轻脚掀开被子。
嘶……简直跟被碾碎过了一样。
他往自己下面瞅了瞅,不忍再看。
……两条腿,辛苦你们了!
陆酒下床,轻轻走去隔壁房间,在那里洗了一个澡。
花洒下,他真的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自己的两条腿清洗干净。
洗完后,他回到这个房间里,看着地上已经变成碎布的衣服,双手环胸,脑壳疼。
床上的男人呼呼大睡着。
陆酒认命地再走去隔壁房,按下呼叫系统。
“陆酒?陆酒是你吗?!”白云非好像也熬了很久,说话时嗓音哑得不行。
“是我,沈欲已经好差不多了,你给我们送点衣服上来吧,嗯……里里外外的都要。”
“好好好!要不要派医生上来看看?”
“迟一点吧,他还在睡觉,等他醒了再说。”
“好!”白云非的声音好像要喜极而泣了,停顿了一下,他说,“陛下和皇后到了。”
陆酒怔住。
“他们知道你在陪着殿下,让我别跟你提,等你休息好再说,不过我想着还是先跟你说一声……”
陆酒思忖着,道:“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白云非是怕他突然下楼,撞见那两位被吓一跳。
挂断电话后,陆酒展开全息屏,看了眼日期。
——据他踏上这艘星舰,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陆酒默然。
然后低头笑出来。
……也亏他扛得下来。
将机器人送上来的干净衣物换上身,他又回房间看了一眼。
沈欲睡得很香,他走过去,俯身留下一个额头吻。
然后起身,下楼去。
陆酒踏着楼梯而下,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心态望向舷窗外的景色。
星舰应该始终没有移动过位置,远处那瑰丽的粉紫色星云在七天前他和白云非驶入这艘星舰时就在那里。
不论人类世界多么翻腾喧闹,它们始终静谧无声,万年如一。
陆酒的心仿佛也跟着沉静下来。
欣赏完了,他收回目光,给白云非发消息。
“话说,你们现在在哪层来着?”
白云非好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下来了,劝他多休息一会儿,陆酒说没事,他躺得够久了,现在急需活动筋骨。
白云非便发来楼层数:12层。
陆酒又往下走了两层,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随着吱呀一声,里头的人顿时全部抬起头望向他。
这是一个大会客厅,地上铺着精致的毛毯,水晶吊灯射出晶莹的光芒。
房间两边摆着长长两排对面对的座椅,靠墙还有一些座位,平时应该能塞下几十个人。
此刻白云非与一对全帝国都认识的中年夫妻坐在一起,另有沈欲那两名侍卫与另外两位陌生脸的侍从立在一旁。
见陆酒进来,那对夫妻立刻站起身。
放在平时,陆酒这会儿可能还会有点新奇和忐忑,可现在他整个人被锤炼得发懒,只心态平和地颔首,礼貌地喊:“陛下,皇后殿下。”
被他喊的这两位看起来倒还不如他放松。
陛下同样颔首回应他,皇后亲切地说:“酒酒是吗?快过来坐。”
待陆酒走过去,这群人的脸色却全都发生了变化。
沈欲那两名侍卫露出了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白云非竟抬起手捂住了鼻子。
陆酒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我身上有味道?”
不应该啊,他洗澡时搓了好几遍来着。
他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
陛下和皇后的脸色变得很微妙。
白云非动了动唇,有些尴尬地说:“你、你身上有殿下的信息素味道。”
味道非常浓烈,已经不仅仅是“沾着”了,明显是“腌了入味”。
一般来讲,只有在alpha标记了omega后,omega才会带上这种味道。
……可陆酒是beta,殿下根本标记不了他。
是做到了什么程度,才能把一个beta搞成这样……
陆酒一听,了然。
原来是说这个。
他说出的下一句话,再次震惊了这群人。
“我自己闻太久,嗅觉疲劳都闻不出来了。”
白云非满头问号:“你……闻得到??”
不是beta吗??
陆酒在他身边坐下,叹气道:“本来是闻不到的啊,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闻到了,是那种焚香味是吧?”
白云非下巴掉地。
还真闻到了?!
陛下和皇后也一脸惊愕。
他们带来的两名侍从就立在后头,不小心看到了陆酒脖子,两人张了张嘴,俱是憋红了脸。
……这位beta的后脖颈……全都是牙印……
要是一个omega,不知道已经被标记多少遍了……
太子殿下到底是做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不敢去想。
陆酒知道这些人心里肯定都还在担忧着楼上那家伙,便把情况主动和他们说了一下。
陛下的相貌和性格与上个世界的柏父很像,成熟英俊,沉默寡言,或许是这个世界所处的位置使然,要更不露声色一点。
不过陆酒还是能感觉到,这位帝王在亲耳听到自己儿子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松了口气。
皇后是一位女omega,与上个世界的柏母也很像,和蔼温柔。
“阿欲的易感期一直都很麻烦,每次都要靠加倍的强效抑制剂才能压下去,医生说就算他有恋人了,易感期也不见得能完全离开抑制剂。”
皇后叹息:“结果现在还搞出这么一个意外……酒酒,真的辛苦你了。”
她和丈夫是在一天前才得知自家儿子出事的消息,是白云非实在瞒不下去了,也是那时候他们才知道陆酒的存在。
最开始,他们既震惊又生气。
震惊在于,沈欲什么时候有了心仪的人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而他的心仪之人竟然是一位beta。
生气在于……白云非竟然就把陆酒这么一个beta送到了那种状态下的沈欲身边!
陆酒会受伤的啊,白云非不知道吗?
在他们抵达这艘星舰之后,白云非自是羞愧万分,过去那么冷傲的一个孩子变得头也抬不起来,那胡子拉碴眼眶血红的形象让他们说不出重话。
而在知道陆酒真的让沈欲的情况有了好转之后,他们也就陷入了哑然。
事实上,即使不过问医疗团队,他们也能猜到沈欲在受到意识攻击后爆发出来的易感期早已远远超过了普通人能处理的范畴。
要去迎接这样一个沈欲,他的伴侣需要的不仅仅是爱,还有勇气和义无反顾。
那位名叫陆酒的beta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他会不会被沈欲弄伤,甚至……
皇后和陛下一时不敢想。
他们甚至不敢想,一旦陆酒出了事,沈欲是否还有得救的可能。
“别担心,他现在挺好的,”陆酒安慰着皇后,“就是受了点皮肉伤,等他醒了给他上一下药就行了。”
沈欲自残出来的那几道伤疤确实让陆酒在意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沈欲不让他叫人送药物上来,陆酒后来看着这几道伤疤血迹自然凝结,淤肿好像也消退了一些,便暂时摁下了这件事,专心处理起沈欲的需求。
也好在alpha体质强壮如牛,要是换成omega或者beta,那是绝对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的。
“好,好,”皇后几乎有些哽咽,听完了这些话又问,“那你呢酒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还是要吃一些什么?”
皇后正问着,陆酒的全息屏忽然弹出来。
【沈欲请求视频通话】
所有人顿时消声,陆酒坐直身体。
这么快就醒了?
他接通电话,全息屏中跳转出画面。
光线很暗,男人好像刚睡醒,躺在床上侧着身,黑发压得很乱。
他的眼底带着一抹倦色,启唇时嗓音低哑。
“在哪儿?”
听到他的声音,陛下一动,皇后的眼眶有些泛红。
陆酒放柔了语调:“在楼下,醒了睡不着就下来走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沈欲凝视着他,一瞬不瞬,气息悠长,“不累吗,上来再睡一会儿?”
…………陆酒呛了两声,没好意思去看其他人。
“只是楼上到楼下能累什么,”他小声说,“既然你醒了,那我让医生上去给你看看?看完就下来吧,你爸妈也在这里。”
沈欲一顿,终于坐起身来。
黑色额发垂落,他撑起身体,静了一下。
平日里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这会儿大脑开机的速度似乎还有点慢。
沈欲抬起头,眯眼道:“要检查身体也该是你检查才对,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呀!”
“在几楼?我先下来。”
报了楼层数后,电话被挂断。
陆酒和皇后陛下又聊了几句,听到身后电梯那儿传来开门声,一阵平稳的脚步声走向他们。
陆酒刚回过头,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后头,男人俯下身来,亲吻他的脸颊。
所有人,除了白云非和两名侍卫,全都有些愣神——
尽管已经知道这两人是伴侣关系,但他们确实没见过沈欲对任何人做出过这么亲昵的举动,而且还这么自然而然。
沈欲吻完便嗓音低柔地问:“真的没有不舒服?”
“没、没有。”陆酒也有些发愣。
他愣的是……刚刚视频里还颓里颓气的家伙,这会儿竟然收拾得这么干净,这么精神挺拔了!
这几天时间里冒出来的胡渣被修理干净,黑发被梳理清爽。
这个男人重新变得英俊稳重,要不是陆酒这会儿后颈还在隐隐作痛,他都要怀疑之前的七天是一场梦了。
沈欲得到他的回答,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直起身看向自己父母,冷静地颔首打招呼:“爸,妈,你们来这么快。”
“…………”皇后被噎到,憋了憋没憋住,“‘来这么快’?!”
一声吼,立即让陛下缩起了脖子。
“都七天了,你还想让白云非瞒我们到什么时候?!等你死了再告诉我们?!”
侍从立刻上前安抚:“殿下别激动,太子殿下也是怕您担心。”
陆酒嘴角一抽,扯了下沈欲的袖子,让他好好说话。
沈欲攥住他的手,依旧维持着单臂搭在他椅背上,圈着他的姿势,面不改色地回答:“有酒酒在,我暂时死不了。”
陆酒差点喷出来——让你好好说话你就是这么说的?!
皇后一改之前担忧的模样,此刻看起来像是很想把茶杯里的水泼到自己这不要脸的儿子身上。
太子殿下又轻飘飘问:“爸,白云非发过去的报告你已经收到了?”
陛下也有点绷不住了,骂道:“这种时候你还跟我谈公务?!”
沈欲轻哂:“我们能等,那边可等不了,再过几天它们可就要反应过来了,人不就白抓了?”
陆酒头大起身:“我先走吧……”
沈欲转过头来看他:“你跟我一起去见医生。”
“对,酒酒你和他一起去做检查!”皇后气呼呼的,狠狠刮了自己亲儿子一眼,“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医生说,不要害羞!”
陆酒张了张嘴。
……他们压根没做到最后一步,不存在令人害羞的地方受伤的问题……
算了……还是让他们保留这美好的误会吧……毕竟解释这么详细对神经也是一种考验……
医疗团队在另一层,他们一起急吼吼转移到楼上。
医生们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只知道白云非擅自将殿下的伴侣接来后,太子殿下的情况出现了好转,但对他能仅靠伴侣就渡过这次易感期依旧不抱希望。
他们轮流值班,抱着医疗箱打瞌睡,做好了随时被叫上楼继续注射抑制剂的准备……没想到太子殿下就带着伴侣水灵灵地敲开了他们的门!
他们立即打起精神,哗啦啦涌出来,将陆酒和沈欲两人请进房间,其余人则全部退到外面去等。
全身检查需要一点时间,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皇后多少还是表现出一丝焦虑。
她怕沈欲的大脑会留下后遗症。
看出她的担忧,其他人低声安慰她。
半小时后,门被从里面打开,沈欲走出来。
他将门合上。
皇后上前问:“怎么样?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酒酒还没好?”
“我让医生再给他细查一遍,”沈欲粗略回答完,道,“爸,妈,我有话和你们说,去远一点的地方谈吧。白云非,你们留在这里,等陆酒出来了先带他去楼下餐厅吃点东西。”
白云非连忙点头:“知道了!”
沈欲示意皇后和陛下跟他走。
一家三口来到了同一层无人的角落,陛下皱眉道:“什么事要到这种地方来说,你的检查结果不好?”
皇后脸色一紧。
“我的检查结果很好,酒酒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沈欲转过身来,耐心地回答。
他靠到了墙上,松散的姿态召显着他的身体还未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彻底恢复如初。
“把你们叫来这里是想和你们说,我和他很快就会结婚。”
陛下和皇后愣住。
陛下顿了顿,道:“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我和你妈不会干涉。”
“就是,这有什么好把我们拉到这里来说的,你觉得我们会拦?”皇后蹙眉,“我们可没这么迂腐,你们两人虽然生不了孩子,但继承的问题多的是解决方法。”
她回过头去,更记挂此刻还在检查的陆酒。
沈欲轻笑一声:“还是需要和你们商量一下的,毕竟我说的‘很快’是指一个月左右,我会和他登记结婚并且完成婚礼。”
皇后差点呛出来,猛地回头:“这么快?!”
还好离得够远,不然这嗓子扬高了的一声必然会吓到此刻还在房间里的陆酒。
“为什么要这么快?”皇后不理解,“你和他先把证给领了,婚礼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办不就行了吗?你的婚礼又不是小事,准备起来哪有那么快!”
“因为他怀孕了。”
皇后:“就算怀孕了也没必要这么…………你说什么?”
他们的儿子靠在墙上。
他弯着唇角,脸上带着平和又安宁的笑意,重复一遍:“我说,酒酒怀孕了,已经两个半月。”
“我们两个,能生孩子。”
皇后和陛下缓缓张开嘴,露出两脸的震惊。
“……他不是beta?!”陛下以为自己的记忆错乱了。
“是beta,但他的身体和普通的男性beta不一样,”沈欲的情绪始终很稳定,“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在来的路上应该已经知道了,就是那一次他怀上了。”
他的父母好像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皇后甚至变得有些结巴:“可你们……你的易感期……你们刚刚……七天……”
“没进去。”沈欲讲得直白。
老母亲的脸登时涨得通红。
与此同时,她也变得更为震惊。
这两人没做到最后,就这样挺过了一轮易感期?!
他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沈欲垂下眼,安静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兀自笑了一下。
“……其实肚子再大一点举办婚礼也没什么,我的伴侣没人会议论,”他望向舷窗之外,特殊材质玻璃反射出来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就算生下来之后再办,也完全来得及。”
媒体虽然会对他们为何在领证之后过了如此久才举办婚礼感到探究,但他们再怎么探究也不会影响到陆酒。
他们不会被允许影响到陆酒。
沈欲没有再说接下来的话,他的父母却已然明白。
——是他们这从来游离于情爱之外的儿子想要快点完成这场婚礼。
他,才是想要的那一个。
陆酒躺在检查床上,医生站在一旁,正在第二遍为他检查腹部。
陆酒回想起刚才。
男人坐在对面那张床上,上衣半褪,医生为他的伤口上药。
陆酒忍不住问:“你刚刚是不是担心你爸妈会……欺负我?”
不然怎么这么快就下楼来,讲话还那样的。
一副护着他的模样。
男人低头配合着医生的动作,闻言笑道:“我爸妈不会欺负人,不过这场会面本来应该我带着你参加才对。”
“……还不是因为你当时昏着!”
沈欲抬起眸来看他,勾起唇,低声问:“见他们的时候害怕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见班主任还会瑟瑟发抖呢,”陆酒挑起眉梢,“当然不怕,而且你爸妈也没那么吓人,他们挺好的。”
沈欲低低笑着,意有所指地说:“你们相处愉快就好。”
陆酒心一跳,耳朵有些发烫。
……明明上辈子都是老夫老妻了,这一世也上来就“干柴烈火”,可不知道是不是七天来没日没夜的水乳交融催化了什么,他这会儿对这个男人的情绪好像变得更敏感、更柔软了。
“好了,殿下。”医生收起施药工具退开去。
沈欲穿好上衣,扣好衣扣,衣冠楚楚来到陆酒身旁,眉眼沉淀下来,看向机器上显示的腹部影像。
他一只手搭在陆酒床头,另一只手探过去,握住了陆酒的手。
B超医生的压力明显增大,他赶紧说:“宝宝挺好的,殿下和……殿下都请放心!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看得更清楚了,包括宝宝的手指和脚趾……”
“嗯,知道。”沈欲很自然地接话。
语罢,他顿一下。
陆酒扭头看向他,古怪地笑起来。
医生也匆忙瞥过来一眼,眼神里头交杂着“原来您知道啊不愧是殿下”和“殿下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
陆酒很贴心地告诉医生:“我们之前在别的医院已经检查过了。”
“哦哦哦。”医生连忙应是。
陆酒回头继续去看沈欲,稀奇古怪地笑了会儿,沈欲刮了下他的鼻子:“想说什么就说。”
“那天都在那家医院了,还非要装模作样躲在另一个房间里不出来,”陆酒玩着这个男人的手指,语气揶揄,“我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你就这么想不通?”
“郑重对待你立下的约定不好么?我那时候很认真地在思考我的答案。”男人嗓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