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泊一愣,见竟然能看见这么鲜活的人就?出现在?面前,再?次感?慨世?面还是见少了。然后他感?觉到对方注视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西方面孔给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很好。
尽管对方面带微笑,看起来很是绅士儒雅,落在?身?上的眼神?似乎在?审视端详自己。
他侧眸看向段砚初:“大少爷,这位是?”
两人说着?不同的语言,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尽管语言不通,气?氛却突然有些微妙。
段砚初并没?打算做什么介绍,毕竟并不重要,却看见克莱门斯忽然站起身?,径直往他跟前走来。
克莱门斯是D国人,有着?西方人得天独厚的身?高体格优势,加上优势拥有S2+基因的顶尖Alpha,气?场自然是自带压迫感?的。
“我猜你应该就?是陈予泊,陈先生?”
两个身?形高大的人面对面站着?,竟有种不分上下?的气?质。
陈予泊见投影中的人竟然如此真切的走到自己跟前,再?听?着?对方说着?外语,本?来他确实是一窍不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似乎听?懂了?好像有个翻译器在?脑海里滚动。
这外国佬喊自己陈先生?
“我是ABO国际联盟政府秘书?长克莱门斯,这一次枪击案非常感?谢你帮助了Lorcan,听?说在?他安全期里也是你一直在?照顾他,真是辛苦你了。基于这个原因,我已经向上级申请免除追责你擅自摘下?失控者项圈的行为?。”
克莱门斯笑得彬彬有礼,朝着?陈予泊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陈予泊出于礼貌也伸出了手:“……?”
这句话有点长,脑海还没?翻译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段砚初。
“他说你个子挺高的。”段砚初听?完笑了,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克莱门斯秘书?长,他听?不懂外语,你说中文吧。”
这些Alpha都挺擅长把自己当回事。
克莱门斯:“……”他什么时候会中文了,无奈一笑:“Lorcan,你是在?逗我吗,我可不会说中文。”
“那你又是在?做什么,你跟他说这句话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段砚初将陈予泊拉回身?旁,对上克莱门斯那双湛蓝色的双眸:“克莱门斯秘书?长,我看见你心情更糟了。”
克莱门斯听?着?这声‘克莱门斯秘书?长’的称呼,心情莫名微荡。
“Lorcan,你是因为?我最近太忙没?有找你在?生我的气?吗?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被标记的?那个Alpha是谁?”
段砚初皱眉:“什么标记?”
陈予泊认真听?着?,这两人在?说什么呢,脑子翻译得也太慢了。
“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血液标记?先坐下?吧,我们聊一聊这件事。”克莱门斯见段砚初表情有些不高兴,侧过身?走到一旁的沙发?前,将放在?接待桌的甜品盒打开:“我给你准备了开心果慕斯。”
“他不能吃。”
一道带着?慵懒醇厚的声线响起,说着?流畅的外语。
段砚初讶异看向陈予泊,仿佛见鬼:“???”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这就?会说了?
陈予泊顺势握住段砚初的胳膊,微微侧身?,抬起手臂,高大的体格侧着?身?将他护在?身?后,做出下?意识的保护行为?。
他的目光对上不远处的克莱门斯:“不好意思,他对蛋白质过敏,我是他的保镖有这个职责监督他。对了,你不知道他蛋白质过敏吗?”
这是一句相当完整的外语表达,不论是从口音还是语法也都相当标准,甚至连腔调都有点复刻的意思。
又因为?嗓音年轻,带着?水汽浸润过的微哑,腔调更胜一筹。
甚至连这句反问都显得有意思。
两人目光相对,眼神?交汇的瞬间,空气?仿佛是被拉满弦的弓,一触即离后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礼仪。
克莱门斯将甜品盖子放了回去,微露懊恼之色,而后抱歉笑道:“我怎么给忘了,对,Lorcan不能吃蛋糕。看来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也被照顾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陈予泊心想脑子翻译终于跟上节奏了,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放心?为?什么要说放心。
“可能你不知道,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Lorcan的首任安全监督官。”克莱门斯声线温和,依旧保持着?风度,而湛蓝色的眸底晕开几分冷意。
“前任,安全监督官?”陈予泊又看向段砚初,低头询问:“是这样翻译吗?”
段砚初微耸肩,也没?说什么:“差不多?吧。”
陈予泊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前任。”
First term(首任)和The Ex(前任)的语境可完全不同。
克莱门斯听?着?,唇角弧度有那么一瞬的收敛。
他见自己照顾了近十年的Omega,才放人刚回国身?边就?出现了个碍眼的存在?,甚至还默许这人的行径,眼神?冷了几分:“Lorcan,或许我们的玩笑得暂时告一段落聊正事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吗?”段砚初看着?克莱门斯脸上难得一见的失态,心情好些了:“还是你想继续聊首任和前任的区别?”
“所以那个标记你的人是谁?”克莱门斯问。
段砚初不知道哪里给人造成了误会,语气?冷漠:“我不清楚。”
他会被人标记?想得倒挺美。
克莱门斯见他这幅样子以为?他是不想说,心情有些阴沉,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他收起情绪的端倪:“Lorcan,你要知道你的信息素不仅仅会影响Alpha,Omega,Beta都会受到你的绝对吸引力影响。”
“我担心你会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就?被人进行了血液标记,没?想到我最担忧的竟然发?生了!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我不确定那个Alpha是不是想拥有你的孩子。”
陈予泊察觉这男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看他做什么,不可能是他,他又不是Alpha。
段砚初觉得好笑:“你觉得可能吗?我会被人随便标记?”
陈予泊神?情微妙看着?段砚初:“……”还别说,两位父亲就?交代他这件事了,要他找出那位神?秘的Alpha,问题是他哪里知道啊。
段砚初似有感?知,看了眼陈予泊,恰好对上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家伙什么表情?
克莱门斯见自己劝说不了这位大少爷,转向陈予泊,沉声说道:“陈先生,我也希望你能谅解,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失控者的保镖,你的职责不仅仅是能够保护好他,而且必须让他毫发?无伤,一滴血都不允许,可这次Lorcan还是受伤了,是吗?”
“而且你还擅自摘下?了失控者的项圈,这足以将你解雇了。”
他说着?,将目光落在?段砚初被风衣领子挡住的脖颈处,边缘是隐约可见纱布,眼神?里染上显而易见的隐晦复杂之色:“还让你受伤了。”
陈予泊:“?”怎么就?成他的锅了?他可不吃这种pua:“这位先生,十分抱歉,我觉得你说的话有问题。”
克莱门斯看向他,皱起眉:“什么?”
毫无预兆间,身?体忽然无法动弹,目光不由自主在?这道深沉视线锁定,整个人被压制在?原地无法动,仿佛实质性的精神?风暴潮,隔着?虚拟投影,精神?被那道不知所来骤然降临的力量入侵意识,操控着?身?体!
……不是,这是什么?
“我的职责是保护大少爷,而我也确确实实做到了,如果当时没?有我接住那枚子弹,那大少爷现在?应该也不会站在?这里,还有好心情来岛上玩,我已经准确的把当时的危险最小化。”
陈予泊是从小摸爬滚打长大,但不代表他会任由人欺负,他直视着?克莱门斯:“反倒我觉得如果当时是你们在?的话,你们能有把握保护好他吗?应该没?有吧。”
“闻监督无法安抚大少爷,甚至让大少爷更难受,并使用强制手段在?他受伤的情况下?还要给他戴上项圈,我不认为?这是一种保护,你们不是Alpha吗?除了项圈就?没?有办法能安抚了?没?有项圈你们就?没?有对策了?”
“但我做到了。”
“所以失职的是安全监督官,是你们,不是我。”
掷地有声的话落于跟前,令人心头发?颤。
段砚初神?色一愣,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陈予泊,那股不顾一切的鲁莽野性,在?宽肩与?背脊挺得笔直下?,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话语在?心头落下?实质性的强烈震颤感?。
这家伙,
有点靠谱怎么回事。
——Lorcan,为?了联盟着?想,也为?了你,为?了失控者能在?这个社会合法立足,我也是不得不卸去安全监督官这一职位。只有成为?秘书?长我才可以更好的保护你。
——我成为?秘书?长就?能拥有联盟立法权,我才可以为?你改变一切。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的研究室公之于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了失控者牺牲了多?少,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Lorcan,你要是离开的话会让我的一切付诸东流,那我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我管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在?我身?上,克莱门斯·奥斯汀先生。
“我也这么认为?。”
清越冷淡的嗓音响起。
克莱门斯单手撑在?桌沿,在?刹那的压迫感?中逃离,从不失风度的面容有那么一瞬的破绽,他看向段砚初:“Lorcan,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会保护你?宁愿相信一个不明来路的人?”
“我相信。”
陈予泊心尖一颤。
“Lorcan,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监测中心的任务就?是保护信息素失控者,当下?就?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很好的压住你们的信息素,你现在?必须要绝对安全!”
‘啪’的一声,克莱门斯将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紧盯着?投影里的人:“权力复兴组织的势力在?全球范围内逐渐壮大,那帮人已经疯了,他们想得Omega失控者最纯净的血清,提取失控基因进行实验,尤其是你,他们都想得到你,复刻你的绝对吸引力。”
“想孵化无数个跟你一样拥有绝对吸引力的Alpha,让你帮助他们从Beta变成Alpha掌握社会话语权,你对他们有着?太大的吸引力,如果不强制保护你你早就?被撕碎了!”
“要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你以为?我会让安全监督官弄伤你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以为?我舍得吗!!”
此时,在?三维投影里,在?众人眼中庄重沉稳克制的ABO国际联盟秘书?长,竟还有这样失态的一面。
陈予泊:“(-_^)”
看着?长大?
这老?男人跟大少爷什么关系?
懂了,他都懂了,都是这个绝对吸引力惹的祸。前有闻宴,后有这个克莱门斯秘书?长,这位大少爷可真是个公主啊。
谁知段砚初冷的一笑,漂亮的面孔在?绽开笑时像是破冰的昙花,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仿佛视野里只剩下?他的存在?。
“想得到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哗啦”一声,是金属拉链滑动的声响。
段砚初将风衣领口敞开,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将领口扯松,露出冷白纤细的脖颈。右颈伤处被纱布贴着?,黑色的蝴蝶项圈压在?伤口之上,底围泛着?幽蓝色的光泽。
他放下?手,唇角上扬着?弧度却没?有一丝暖意,目光直视克莱门斯。
“克莱门斯秘书?长,在?你们眼里我需要保护,那你想试试我摘下?项圈你会变成什么吗?闻到我的信息素会跟他们一样在?我面前摇着?尾巴乞求我看他们一眼吗?”
这副高傲矜贵的姿态,语调的冷嘲热讽,跟睥睨人的模样都是极好看的。
可偏偏就?是这股劲拿捏人。
陈予泊偏过头,摸了摸鼻子。
克莱门斯的唇角弧度僵硬,摘下?项圈他还能保持现在?这副模样那是不可能的,会跟饿狼见了羊一样失去所有理智,只剩下?半身?思考,让自己陷入迷乱疯狂且无法自控的境地。
没?有人抵抗得住失控者的绝对吸引力,尤其是失控者Omega,他的信息素能引诱所有人,轻而易举就?能摧毁意志强大的人,包括他。
克莱门斯果断放弃坐下?聊天的念头,走到段砚初跟前,手扶住他的肩膀,低下?头,想查看他脖颈处的伤口:“好了,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严厉,那先不说这事,等你心情好愿意说再?说,但不可以置气?说不要安全监督官,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必须要的措施。脖子疼吗,我派联盟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啪’的一声,手背顷刻被拍开,声音清脆。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对你有好脸色,就?请你跟监测中心申请取消每个月的抽血,说不定我会主动联系你。”段砚初拍开这只手,拿起手机,指腹对着?屏幕一抹,直接将视讯掐断。
三位立体投影瞬间消失,空间顷刻间恢复,他们所处的环境回到别墅走廊。恰好,顺着?掐丝珐琅门而入的穿堂风吹拂起法式窗户旁的白色纱帘,温柔地掠过地面倒映着?的两道影子。
“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从这大少爷脸上的表情回过神?。
段砚初冷着?脸,三两下?将被碰过的外套脱下?,往旁一丢。
陈予泊迎面就?被裹着?玫瑰香的风衣外套砸中脸,扯下?还存有温度的外套时,脑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今天大少爷有喷香水吗?
“帮我把外套丢了。”段砚初冷淡至极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陈予泊低头看着?手中这件崭新无比的外套,这还是他今早从衣帽间刚剪了吊牌给拿出来的新衣服,吊牌上一串的零看得他眼花,才穿了不到三个小时,丢掉?
“陈予泊。”
走廊尽头,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传来拉长尾音的叫唤。
陈予泊没?再?想,手拿着?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而他的脑海里却回荡着?克莱门斯说的话。
——权力复兴组织的势力在?全球范围内逐渐壮大,他们在?想方设法的寻找Omega失控者,想得Omega失控者最纯净的血清,以提取血液中的失控基因密码进行实验,尤其是你,他们都想得到你,复刻你的绝对吸引力。
所以这就?是枪击案背后的真实原因?
——我不确定那个Alpha是不是想拥有你的孩子。
——想孵化无数个跟你一样拥有绝对吸引力的Alpha。
想得到段砚初,得到他的血清,但是……他可想象不到这大少爷怀孕的模样,那脾气?会更糟糕吧?
——克莱门斯秘书?长,你想试试我摘下?项圈你会变成什么吗?
——闻到我的信息素会跟他们一样在?我面前摇着?尾巴乞求我看他们一眼吗?
会变成这样?可他摘下?时不是没?怎么样吗?
除了心跳加速。
这……算吗?
段砚初在?画室前停下?脚步,侧过身?,见拿着?自己外套一步步走到身?旁来的陈予泊,他又冷冷的喊了一声:“陈予泊。”
“怎么了大少爷?”陈予泊停在?这大少爷身?旁,觉得自己快要对自己的名字应激了。
“你想摘下?我的项圈吗?”
这话说完,气?氛有那么几秒的尴尬沉默。
陈予泊神?色复杂地看着?段砚初,欲言又止:“大少爷,其实我知道摘下?你的项圈会发?生什么事的。”
这项圈不是装饰品,戴着?不是为?了漂亮。是‘杀人’武器,是能让一个循规蹈矩、彬彬有礼、克己复礼的人彻底疯狂的存在?,是对所有性别进行无差别攻击的存在?。
更准确来说,是严重威胁Alpha的存在?,保护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欲盖弥彰的PUA。
“那你敢摘吗?”
陈予泊脑海浮现那天的画面,躺在?怀里的段砚初,躺在?担架上的段砚初,他缓缓地摇头:“我不会摘的。”
摘下?项圈的话,段砚初要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不是摘过吗,没?事不是吗?”段砚初往前走了一步。
陈予泊见这大少爷又靠近,不知道这次是要摸还是要打,心头顿时叹了口气?,干脆也就?站着?没?动:“我没?事,但你会害怕,你很害怕不是吗?”
段砚初唇角弧度一滞,对上陈予泊注视着?他的担忧眼神?:“你又懂了?”
陈予泊:“……”搞不懂。
看吧,就?说吧,心情好就?摸他心情不好就?骂他,哎,钱可真是个伟大的东西。
“进来。”
段砚初走到画室前,抬手推开门。
画室位于别墅光线最好的方向,推开门的瞬间里面所有画一览无遗,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画室,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空气?中也弥漫着?化学颜料的气?味,只是……
陈予泊站在?门口,鼻间捕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很淡的玫瑰香,他动了动鼻子,眸底顷刻间荡开恍惚之色。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几乎是一触即发?,心脏如同被触碰到开关,浑身?血液像是被灌注了兴奋剂,就?跟狗闻到肉香似的。
“狗鼻子闻到什么了?”段砚初侧身?倚在?门框上,欣赏着?陈予泊脸上察觉到不对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为?自己做什么。
如果真的能摘下?自己的项圈而不受影响……
陈予泊收起片刻的失神?,被这一声‘狗鼻子’呛了几秒,他是敢怒不敢言,还必须哄着?大少爷:“没?闻到什么,少爷的画真好看。”
“都不是我的画。”段砚初说。
陈予泊:“……”
“所以你闻到什么了?”段砚初放下?手,迈开腿走进画室,进去时抬手轻触墙面的按键。
‘滴滴’两声,画室的门自动关闭上锁,自动轨道的白色纱帘缓缓垂下?,将画室里所有的窗户都遮挡上一层自然光,‘咔嚓’一声,机械玻璃窗逐渐合上。
空间越密闭,气?味就?显得越明显。
陈予泊不明所以,他看着?段砚初在?墙面挂着?的一副日光油画前停下?,背影端庄高挑,在?他看来这背影似乎比画来得吸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丝毫离不开。
“我闻到了血腥味。”
段砚初偏过头,朝他打了个响指,莞尔一笑:“你猜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响指的关系,目不转睛就?算了,心跳骤然落下?重拍,频率莫名跳得乱七八糟。
陈予泊盯着?那姣好的唇形微陷的弧度,喉咙一阵发?干。
下?一刻,他看见挂在?墙上那副日光油画‘咔嚓’一声,如同机关那般,在?墙面上自动往左移动,随即墙面发?出轰隆作响的动静,原本?毫无痕迹的墙面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
出现了另一道沉重的双开金属大门。
……这是什么?
段砚初又朝愣在?原地的陈予泊勾了勾手:“过来。”
这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勾手动作而已。
陈予泊喉结滚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得受不了了,直觉告诉他,前面是个陷阱。
可是他的身?体比他意志力还要薄弱,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段砚初跟前,甚至考虑到身?高差距,体贴入微地低头俯首靠近,抬起手托着?耳朵,作出倾听?的姿态。
段砚初挑眉。
陈予泊:“……?”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就?那么自然了???
下一秒, 灰色衬衫的皮革背带被白皙修长的手一把拽住。
陈予泊猝不及防被拽了过去,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手迅速抓住一侧的墙借力撑着身体, 这才没有撞上身前较他来?说体格单薄的大少爷。
段砚初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拽着陈予泊站在金属门前,注视着大门上的某一处。
不一会, 门识别到主人?眸中虹膜的图案,‘轰’的一声,大门缓缓移动打开,见门打开直接拉着陈予泊走了进去。
这像是一个?冷冻室, 中央有一张巨大的超净工作台,摆放着各类器械器皿, 空气中弥漫开化学制品的气味,低温下空气中弥漫开的白雾。
陈予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被拉进去刚站稳的刹那?,门关上那?一刻, 他余光就看见段砚初的动作, 大脑有那?么?一瞬的空白,瞳孔紧缩,身体比大脑来?得快速。
段砚初注视着陈予泊, 手勾上脖颈处的项圈,深呼吸, 眉心微颤, 偏着头闭上眼。
他想赌一把, 赌这十年?都?没有人?能破的局会有这么?一个?人?能打破条例。
“别摘!!!”陈予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长腿一迈,伸手过去抓住段砚初的手。
可谁知——
阴差阳错给摘下了。
几乎在摘下的那?一刻, 那?只?粗糙的大手包裹住那?只?扯项圈的手,手交握的刹那?,温度传递心跳猝然?加速。
在项圈被摘下的那?毫秒之差,芯片本该发起的电击在传递处电流刹那?‘滋啦’声戛然?中断,粗糙的大手狠狠一攥,硬生生将项圈里的芯片监控信号直接掐断了。
更甚的是,空气里没有任何信息素都?没溢出半分气味,像是被某种无形却具有强烈压迫性的东西覆盖得彻彻底底。
大手用力地?包裹住那?只?小一圈的手,被抓在两只?手掌心里的黑色项圈垂落下微微摇晃,底围不再有光亮,甚至在被摘下的瞬间电击作用都?还没有发挥上,项圈就失效了。
被称为?失控者的电子镣铐,失效了。
段砚初身体僵住,眉心紧蹙,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却在无事发生后神情停滞须臾,被握得手疼。
他眸底荡开涟漪,像是被印证了那?般,掀起眼皮,难以置信地?看向陈予泊,再看向自己被陈予泊握在手心里的手,又看了眼被他们一起摘下的项圈,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被项圈电击。
不仅没事,信息素也没闻到。
他因为?是失控者所以阻隔剂对他是无效的存在,正是因为?没有注射过阻隔剂,又没有项圈的压制信息素,正常情况下只?要摘下项圈他的信息素一定会失控弥漫至四面八方。
可没有。
不仅他闻不到信息素,就连陈予泊也跟个?没事人?一样,哪里有他记忆中那?些Alpha闻到他信息素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完全没有被他的信息素所吸引。
……如果陈予泊真的没分化,这又算什么??
为?什么??
陈予柏握着微凉的手,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慌乱,眸色逐渐深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
他低垂眼睑,见段砚初的手被自己握得发红,皮肤太白这样的痕迹就很明显。再往上,看见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不再有任何约束,那?一圈隐藏在项圈下的伤疤一道叠着一道,也暴露了出来?。
在冷白凝脂般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心脏沉重一跳。
四目相对,两人?还保持着握手的动作。
时间在这一刻却仿佛暂停了,实验室里温度很低,冷雾在他们周围弥漫扩散。空气中弥漫开微不可觉的气味,仿佛被过低的温度凝固。
陈予泊还没感受多一会掌心握着的柔软,手就被抽离了,心头一空。
他低下头,看着身前的段砚初,很快,视野里就只?剩下这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了会心跳急促的脸。
这男人?正仰头看向自己,那?隐匿在漂亮琥珀色瞳眸后的湛蓝色被他发现了,像是一枚昂贵的钻石泛着高不可攀的光泽,差点忘了段砚初是混血儿。
“陈予泊,我真的小看你了。”
就这么?听似漫不经心的腔调,陈予泊感觉心跳再一次陷入重而急促的频率,血脉筋络宛若充血那?般,浑身滚烫,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什么?意?思??”
那?种莫名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却在这双眼注视下稍微压制了些许。
段砚初笑了声,举起手,晃了晃已经失效的项圈:“这应该算是你第二?次摘下我的项圈,上一次你摘下时我被电到了,这一次我竟然?没事?”
他可以确认了,陈予泊对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反应,不仅如此还能够在摘下项圈后使?他的信息素不外?溢。
自己的绝对吸引力对陈予泊是无效的,对陈予泊而言他也毫无吸引力。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陈予泊会成为?治疗他的关键。
陈予泊见段砚初还有心思?笑,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脸色逐渐阴沉,什么?叫做竟然?没事,拿自己的命在玩吗?
“陈予泊?”段砚初见陈予泊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乍然?,手腕被握住,握上来?的粗糙掌心很热,跟实验室里冷藏的气温形成强烈对比,他一怔。
“你想要我有什么?感觉?”陈予泊握住这只?晃啊晃的手,本来?只?是想抓住让他别晃,却摸到这只?手很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更加心烦意?乱了:“你不知道摘下项圈很危险吗!”
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一天的画面,这人?被闻宴从怀里强制抱走,那?是完全失去意?识的段砚初,而他却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砚初被带走。
就是因为?摘下项圈让段砚初失去了意?识。
他见段砚初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跟前,无比庆幸自己的动作比电击启动来?得快,又因为?对方满不在乎的态度而感到愤怒。
却又不明所以自己生出情绪的立场是什么?,说不出的难受和酸涩感伴随着愤懑复杂的裹挟着心情。
“什么?危险,你不是没事吗?”段砚初看着陈予泊,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所以没分化又是通过什么?抵抗压制他的信息素?
这家伙是什么?基因怪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