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烛游by蜜渍柑橘皮
蜜渍柑橘皮  发于:202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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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找到一切的元凶吗,他能救回被困的江子墨吗,他……能够护住玄师吗?
当初在北域他们就曾遇到过六阶强者,若不是应舟及时突破,恐怕玄师的身份早在那时候就暴露了。
在过去于他而言是宛若天堑的五阶,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嗯,那些人喜欢扶持傀儡势力,在东域应该也是如此。这样一来,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总比之前像无头苍蝇那般来的更好。”玄师也好似忘记了刚刚的尴尬一般,点头道。
“那么,只要照着东域的新兴势力查下去,便会容易许多……”说到这,江曜的眼神暗了暗。
等他到了五阶,就算是江家本家,想必也不会再吝惜为他提供一些情报上的方便了。
倒不如说,到了那时候,他们定会上赶着把情报交给江曜。本家不可能错过一个能与二十出头的五阶强者交好的机会。
“也该和那些人做个了断了。”想到自己很快便能找到谋害亲人的罪魁祸首,即使如今的江曜已经算是冷静,但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好一会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不太想让玄师看见自己太过暴戾的眼神。
“不必强行克制。”突然,眉心一凉,视野刚刚清晰的江曜便看见玄师冲着自己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爱恨皆为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堪入眼的,我也知道你有分寸。”
“更何况,堵不如疏,有些事情若是一味隐忍,反而会在之后酿成大错。”
“可是师父,你不会觉得我……”江曜轻轻皱了皱眉头,
“我感觉,对于东域的那些人,我除掉他们的由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百姓,甚至私欲已经大过了所谓的大义,更何况我还想要为此利用本家的人……”
本家的人并不知道那些人的恐怖之处,他这样,是不是也算是将本家的无辜之人也卷进了他的私欲之中?
诚然,他总是心心念念着回东域将那些人连根拔起是有不想再让他们的缘故作恶,但江曜自己也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急切,除了害怕赶不上救出江子墨以外,同样也有想要手刃仇人的心思在里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日他赶回天鹤城后看见的一片血海。但为了私仇拖无辜者下水,似乎并不符合所谓的正义。
“你并非是要做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手指轻移抚平小徒弟的眉,玄师微微一笑,收回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其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们本就不是圣人。
“你就是为了给族人报仇那又如何,哪怕你完全没有为民除害的意思,但若是能将他们在东域的势力彻底捣毁,那也是功德一件,更何况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他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江曜,接着道,
“至于江家本家,他们既然是东域最大的家族,享受着东域人民给他们的供奉,那自然也该做些实事的。就像是南域的凤家,你看,如今他们马上就要对上疏影阁,但凤家可曾有退避过?”玄师继续笑道,然后看见江曜轻轻摇了摇头。
“小家伙,本家的那位玉夫人并非鼠目寸光之辈,或许你该多给她一些信任。”
其实不止是本家,按照常,哪怕没有江曜,东域一旦出事,三大家族也会被牵扯进去,谁都逃不掉。
“但是师父,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江曜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神采,但随即,他又轻轻摇了摇头,
“我……好像很矛盾。”他咬紧了下唇,“我的确很恨他们,也确实想要替族人报仇,但是……”
他的眉头才刚刚舒展开,说到这里却又拧了起来,“我承认我有想过亲手杀死他们为族人报仇,但一想到他们之后或许会真的命丧于我手中,我就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颓然地砸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不对,我明明……我明明是恨他们的,他们作恶多端,如果有机会报仇也绝不会手软。但为什么我还是会……”
江曜知道自己不该优柔寡断,他也知道自己也曾因为这样的性子险些酿成大祸。
但是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了,哪怕是罪大恶极的恶人,他做的明明是为民除害的好事,但在夺走他们的性命后,他依旧会悲伤,甚至回想起来心头都会一阵触动。
因为,死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哪怕是再难书的罪行,哪怕是再滔天的恨意,在他们死掉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罪孽也就随着他们的生命渐渐消散,最后徒留满心的空。
他明明不该为那些死不足惜的人难过,但偶尔回忆起,和那些人一起出现的,却是母亲容貌模糊的脸和冰冷僵硬的尸身。即使他从不觉得那些人足以和母亲相提并论。
“师父,我这样……很奇怪吧。”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着,直到住了口,这才惊觉自己刚刚似乎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全说了出来。
其实这件事情也困惑他许久,江曜无数次地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杀伐果决,但即使当时能够做到,但事后也总会陷入失控的情绪之中。
“因为你在意的是生命本身,而并非某个具体的人。”轻叹口气,玄师正色道,
“小曜,你的母亲让你变得重视生命。过去的你因为对这份重视而被烛照选中,而如今的你,则是因为烛照尚且残留的意识而受到了影响。”
“我,和烛照?”江曜闻言有些微愣。
“嗯,我说过,灵喾选择人类是有由的。”玄师点了点头,“而烛照和你一样,同样重视生命。不,或许他比你还要重视生命,毕竟那是他最得意的造物。”
“烛照亲手创造出的生命,曾经带给了他希望。因为幽荧和烛照虽为天造双生的创世之神,但在很多观点上都有所分歧。相识却无法交心,在亲手创造出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之前,烛照一直都是寂寞的。”
江曜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没有想过,创世神也会拥有“寂寞”这样像是人类的情绪。
“烛照创造生灵之时的参照物便是自己,所以其他生灵会有的情绪,烛照也会有。”像是看透了江曜在想什么似的,玄师轻轻点了点头。

第221章 小爷快闭嘴吧
“烛照可不似那些话本中杜撰的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明,不如说,除去本身的创造之力外,烛照和荧烛大陆上的其他生灵并无太大区别。”玄师说着,表情带上些惋惜之色,
“只是,烛照热爱自己创造的所有生命。但生灵既然脱离他的掌控拥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也就有了自己的欲望。很多生灵因此酿成大错,有些甚至到了让烛照不得不亲手终结他们的地步。”
“所以,烛照他……会很难过吧……”不知为何,听着玄师的话,江曜下意识地便开口道。
他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正传来一阵阵难以言明的悸动。
他知道这种情绪并不来自于他自己,但他却无比熟悉。
“嗯。”玄师轻轻扬起了嘴角,“荧烛大陆上的生灵,于烛照而言就像是我们人类的后代一般。”
“亲手夺取任何一条生命,对他来说都无异于手刃亲子之痛。”
“所以我才会这样……”江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喃喃自语道。
“你的心情和他有所重合,所以烛照的情绪会更加容易让你触动。”玄师和他解释道,
“小家伙,其实你和烛照一样,你们在意的都只是生命本身,你们之所以会犹豫,会难过,只是因为有生命在你们眼前逝去,而并非是出于对恶人的怜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好像……明白了。”听着玄师的话,江曜眼中的困惑终于缓缓散去,转而浮上些坚定之色,
“所以师父,烛照虽然痛苦,但对于随意践踏其他生命的生灵,他也从未有过手软,对不对。”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玄师轻嗯了一声,眼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些欣慰来。
“我知道了。”江曜点点头,心头笼罩着的迷惘仿佛在一瞬间被拨开,但嘴角也随即扬起一抹苦笑,
“也难怪……师父您会说烛照是位值得尊敬的前辈啊。”
热爱生命,却又为了更多的生命而亲手将为恶者诛杀,然后背负着这份痛苦坚持己身之道。烛照和他相似却又比他更加通透,而玄师正是因为曾和烛照有过不少交集,在某些事情上反而比他自己还要更懂他自己。
江曜其实并不讨厌烛照,不如说仅仅是靠着玄师的只言片语,他就已经对这位创世神明起了敬畏之心。但不得不说,每当玄师提起他被烛照选中的这个事实的时候,他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虽然玄师说者无意,但这个事实就好像在提醒着他,玄师和他的缘分之间,始终绕不开一个烛照。
他从来没有忘记玄师收他为徒的由。
这一直以来的关怀和亲近,如果除去烛照灵喾拥有者的身份,只剩江曜这个人的话,那还能剩下多少呢?
曾经的江曜不会在乎这些,那时候的他只会觉得,既然玄师对他好,那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会感激,都会回报。可是现在,哪怕强迫自己不去在乎,但还是控制不住心尖上不断晕开的那丝丝缕缕的酸和苦。
“不过,看起来,我和烛照确实很像……”没办法,他只能干笑两声,似乎想要用笑容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他不自觉地低下脑袋,生怕玄师从自己的眼神中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只是,对面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江曜偷偷摸摸地将头抬起一点,眼角的余光瞧见对面的玄师表情有些怪异。
他似乎有些无奈,又好像有些好笑,盯了江曜许久,最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小曜,你跟我说实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把你当成烛照?”
刚刚江曜的小动作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然而落在玄师眼中却是一眼就知道小徒弟可能又在哪里钻了牛角尖。
“我……”没想到玄师会问的如此直白,江曜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嗓子便如同卡住了似的,反应过来玄师的意思之后,脸立马红了个彻底。
玄师虽然没有完全猜中他的心思,但好像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他。”看着小徒弟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模样,玄师只能轻叹一声,
“烛照和你的性格并不相似,更何况那样做对你和他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江曜闻言有些发愣。
他没想过玄师会这样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但不得不说,他的心的确在不自觉地为了玄师的这份解释而欢呼雀跃着。
甚至他耳边似乎都只剩下了心脏跳动的砰砰声。
“所以,师父,您说过的吧,我对您来说是特别的。”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甚至让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但冲动还是压过了智。
“没错,我说过很多次,你是我唯一……”
“那对您来说,特别的究竟是弟子这重身份,还是江曜这个人呢?”江曜打断了玄师的话。
他眼神灼热地盯着玄师,仿佛是一个狂热的赌徒,即使是在智的疯狂阻止下也依旧甩出了自己的全部筹码,
“如果现在的我没有烛照灵喾,也不再是您的弟子,那我对您来说……依旧是特别的吗?”
江曜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他任由自己的冲动驱使自己踩上万丈深渊上的一根细细铁丝,只消一阵轻轻的风便可让他直接坠落,粉身碎骨。
不过坠下去吧,坠下去也好,最好把他摔痛一些,让他不敢再有心思去想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室内又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但这回呆住的却是玄师。
今天的江曜好像总会问一些出乎他预料的问题。
“小家伙,你……为何会在意这个?”就算是他并不想把事情往某些方面想,但不得不说,江曜这话问得有些暧昧。
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相处,让江曜对他过于依赖了吗?玄师微蹙起眉头,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
江曜一向没有安全感,他并不想让那孩子胡思乱想。
“因为,”江曜的嘴角扬起一抹略带自嘲的微笑来,“师父您好像总是离我很远。”但他冷静地回答道。
玄师的反应比江曜想象的要平静许多。
他知道自己越了界,但他很清醒,他在期待玄师回答的同时,也是隐隐有几分期望玄师发现他话中的不妥之处。
他甚至是希望玄师能敲打他几句,告诉他即使是师徒,这些话也的确逾了规矩。这样一来,他的那些心思似乎还有被遏制的可能。
但玄师并没有。
“我想知道,如果抛开其他东西,仅仅是作为两个人,您还会……您还会视我为弟子吗?”江曜本想问玄师还会这样对他好吗,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换成了更折中的说法。
玄师闻言,心道果然又是小徒弟的不安感在作祟,不由得轻叹口气:
“若是如此,那我不会再继续将你当成弟子,我说过,若非必要,我并不想收徒。”
“不过,我也并不排斥将你这小家伙带在身边养大。”还没等江曜有所反应,他笑着继续道。
“诶?!”因为早就有了心准备,所以虽然心中苦涩,但江曜也并没有因为玄师的前半句话而表现出什么异样。
只是,当他听见玄师接下来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小家伙,我不是石头。相处这么多年,就算你没有烛照作为灵喾,我怎么可能说抛下就将你抛下?”玄师看着呆愣的江曜,脸上的无奈之色愈深。
“那您将我留下,是因为责任吗?”江曜却依旧不死心地追问道。
“不全是。”话已至此,玄师眼中只能接着他的话回答下去,
“小家伙,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无情了些?我的确有责任引导你走上正途,但若是你身怀劣骨,屡教不改,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你相处。”
“我会这样待你,自然是因为你很好,我很喜欢。”
你很好,我很喜欢。
江曜傻愣愣地看着玄师的嘴一张一合,脑子里嗡嗡的。
啊?啊啊?!
玄师刚刚说什么?喜欢。喜欢谁?喜欢他。
喜欢他?!
哦,不是那种喜欢。
但是他说喜欢诶。江曜有些恍惚地眨巴眨巴眼睛。
“师,师父,你……你真的,觉得我……”他僵硬地转了转头,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值得喜欢?”
“为什么不值得喜欢?”闻言,玄师却笑了起来。
他看向局促不安的江曜,不紧不慢地道,
“你性子纯良,做事也认真,虽然有时候咋咋呼呼的,倒也不失可爱。
“更何况……”他一边说着,语气中逐渐带上了些戏谑之色,“你这小家伙可是第一个有胆子说要保护我的人。”
“师父您别说了!”江曜一阵哀嚎,感觉自己的心脏激动地仿佛要蹦出自己的胸膛。
他承认这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但热血上头的同时,他只觉得心中的警铃一阵大作。
他不能再继续细想下去。他和玄师没有未来,玄师对他的称赞不过是长辈之于晚辈,他应该点到即止,不再多思。
但是师父是在乎他的啊。江曜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抗争道。
不是因为烛照,也不是为了对抗那些在大陆兴风作浪的贼子,玄师是在乎他,在乎江曜本身的。
能得到这个答案,他应该满足了。
他本该感到满足的,但为何他好不容易被填满的心还是有些痒痒的,就好像他在不知不觉中又开辟了一块更大的空洞一样呢。
“师父,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我找萧池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他顾不得玄师疑惑的目光,匆忙起身,夺门而出的样子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不敢想象再和玄师待在一起自己还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他真怕自己一时情难自抑,直接跟玄师摊了牌。
在门外靠墙的角落蹲了好一会,江曜终于感觉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他站起身,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依旧在发烫的脸。
快别笑了,没出息。

不过江曜也没有对玄师说谎,他的确去找了萧池。
而听见敲门声的萧池一开门,看见的就是还在傻笑的江曜。
“做什么美梦了,傻乐成这样?”他有些嫌弃地看了江曜一眼,侧身让他进屋。
“凤家主怎么说?”二人在桌子两边坐下,江曜刚熟稔地拿过一旁的茶杯给自己斟上一杯茶,便听见萧池问道。
“他说……他会去加固南海的封印。”说到这个,江曜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下去。
他轻叹口气,把之前和凤临涯的谈话还有他与玄师的猜测大致说了一遍。
“凤衣荼还真是狠啊。”语罢,看向对面陷入沉思的萧池,江曜端起茶水浅啜一口。
“那……你和前辈打算怎么做?”过了好半天,萧池才开口道。
“还是先等采宝人的消息吧。”江曜叹了口气,“至少在采宝人回来之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也不一定到了最差的地步。”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江曜却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推测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但还没到最后,他确实也不想看见凤家兄弟彻底决裂。
“那万一猜测被坐实了呢?”萧池挑了几缕垂下的长发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如果被坐实……凤家主说南域能加固封印的只有他,我们还能怎么办?”江曜苦笑了一声,
“我和师父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同跟去多加提防。提前识破他们的诡计,总比被打个措手不及要来得好。”
“那……”萧池放下手中的长发,抬起头,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声音也难得正经了起来,
“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怎么样?”
“诶?”江曜闻言一愣。
“也别那么小看我嘛,我现在好歹是个五阶中段,就算打不过那些顶尖高手,帮你们清一下杂鱼还是没有问题的。”萧池支起脑袋笑道,
“再说了,在海里,我的毒或许还能起到奇效呢。”
“可是,这次很危险。”江曜轻皱起了眉头。
作为炼药师,萧池本身并不擅长战斗。而他最擅长的毒素,也会引起灵喾的反噬。
“可是江小曜你修为不是比我还低吗,你都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了?”萧池笑眯眯地反驳他道。
“那不一样……”江曜轻皱起眉头,但还是摇了摇头。
“哦?那你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萧池依旧笑着,不慌不忙地继续问道。
江曜刚想说他有玄师,但话还没出口又咽了回去,然后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他恼自己明明早就想过不要依赖玄师,但怎么还是会下意识地将自己归在师父的羽翼之下。
萧池见状也不拆穿,只是继续笑了笑:
“江曜,我认真的。”他正色道,
“我要寻我的友人,圣渊教已经覆灭,恐怕也只能从疏影阁的背后人身上找找线索了。”
“再说了,我不去,也会有凤家的其他人去。至于危险,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样的。我萧池还没有怂包到需要别人的庇护。”说着他又笑了起来,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江曜,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木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轻笑着下了结论。
江曜见状,也知道反对无用,最后也只能轻叹口气,无奈妥协道:“你真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啊。”
萧池见状轻笑,便和江曜商量好下海的事情,然后便只等着采宝人的消息了。
被凤家派出去的那些采宝人比江曜想象的要回来得早些。
和去时的风平浪静不同,归来时的几名采宝人几乎是奔命似的回到了凤家,连采来的灵材都来不及清点,便吵着要求见凤临涯,说是有急事汇报。
也幸好凤临涯有所防备,一早便吩咐过凤家下人注意着采宝人的动向,所以几个采宝人一路也没受到阻拦。
等到几个人离开凤家之后,凤临涯便呆在书房中,久久未曾有动静。
而第二天,凤家便传出消息,南海海底的封印再度破损,让南海百姓在封印加固之前不要轻易靠近海边,航船也暂时停航,以免被误伤。而凤家家主会于近日前往南海加固封印,让南域百姓不必太过忧心。
消息放出来的时候,江曜正守着玄师给凤衣荼炼制羽盼。
江曜本来还在纠结是否要反悔,毕竟就算凤衣荼的实力弱小,但为他炼制的灵器会增强他的力量,会让未来的局势对他们更加不利。
最后还是玄师说,炼制了也好,毕竟他们已经收了凤衣荼的报酬,炼器师的原则不允许他们只拿钱不办事。而作为炼器师,他们本就可以在这件灵器上动些手脚,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
江曜将羽盼交给凤衣荼的时候,他捕捉到了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不过凤衣荼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还是端着一副纨绔的样子,挥了挥手让柳儿给江曜取来了之前谈好的报酬。
凤衣荼的事情暂且翻过不提,其他而令江矅有些惊讶的是,在消息放出后不久,便有依澜岛的百姓找上了凤家。
百姓是陆陆续续来的,但来时手上都带了东西。家中稍微富足些的送来了玉制的平安扣,手巧的编制了平安结,还有的扛着麻袋装的苹果,柑橘,有些衣着朴素,甚至衣衫上打了补丁的,也将一截系好的红绳交到了凤家守卫的手中。
而对此,凤家的守卫却像是见怪不怪了似的,从百姓手中将这些东西一一接过并道谢,然后分类打包好,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再通知库房收走。
江矅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后来才得知这是南域的一项不成文的传统。
南海海底的封印事关南域,甚至整个大陆的安危,但每当封印破损,前往加固封印的灵士往往都会凶多吉少。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南域的人民都会自发地为那名灵士祈福。
有些大胆的会直接登门送上诸如平安符、平安扣等象征着平安免灾的物件,也有不少人虽不善言辞,但依旧心怀虔诚。
“再过一会,岛上那棵千年古树恐怕也该挂满给家主的祈福牌了吧。”那守卫跟江矅解释着,一边也感慨道。
江曜看向守卫身边堆成一摞的各种物件,那只是寻常物件,并非灵器,但不知为何,江曜依旧在其上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玄妙气息。
他告别了那守卫,有些不自觉地走出了凤家宅邸,路上也看到不少岛民朝着凤家宅邸而来,每个人同样带着东西,那些人并不少,却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自觉排起了整齐的长队。
很少有人说话,平日里热闹的依澜岛似乎被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就连商人也不再吆喝,遇见顾客也不过用极小的声音和彼此交谈着。
明明没有人要求什么,但自从封印有损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整个依澜岛便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氛围。
依澜岛的最中心的确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树,古树四周被围高一些做成了一个小广场,平时总有些老人和孩子聚在那里休憩闲聊。
在南域的这些日子里,江曜曾无数次路过那里,而此时,正如那守卫所言,那古树郁郁葱葱的枝叶上,已经挂了不少红绸和祈福签。
而正当江曜走到那树下的时候,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好将手中的红绸系在一截垂下的树枝上。
“哥哥,你也是来给凤族长祈福的吗?”看着江曜站在树前久久没有动静和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那孩子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然后没等江曜回答,那孩子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绸,
“哥哥没带祈福签的话,可以用我的。”说着,他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支墨笔来。
江曜傻愣愣地接过那支笔,还没想好该写些什么,然后便听见一旁的孩子转过身去,小声唤了一句“阿公”。
江曜也随着那声音转过头,正好看见那孩子走到一名拄着拐杖,鹤发鸡皮的老翁身边。
那孩子指了指江曜,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带着那老翁走到了江曜身边。
“这位小哥是外乡人吧。”没等江曜开口,那老翁便笑眯眯地道。
不知道老翁的来意,江曜也只能先点了点头。
“我这孙儿不懂事,不知小哥是外面来的,打搅小哥的兴致了。”老翁朝着江曜浅浅施了一礼,歉然道。
“不不不,不碍事不碍事。”江曜赶紧摆了摆手,也压低声音道,
“南域百姓为了凤族长祈福的心意,倒是让在下十分佩服。”
“唉,这有什么好佩服的,凤大族长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们这些小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咯。”那老翁也是感叹着摇了摇头,
“也不止凤大族长,换了谁都是一样的。”
“做人呐,最该懂得的就是感恩。千百年来若不是那些大人们加固了南海封印,这南域哪还有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容身之地哟。”老翁说着,用拐杖轻轻敲了敲脚下的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海的封印每次松动至少会有百年的间隔,但对那些舍身为封印的灵士们的尊敬,则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甚至成为了南域人民的一种习惯。
老翁说,据他们流传下来的说法,前往加固南海封印的灵士,能得善终的十不存一。
江曜最后还是写好了红绸,将墨笔还给那孩子后,和这对爷孙道了别。
将红绸挂上古树的时候,江曜似乎能感觉到,那枝叶上正有丝丝缕缕的奇异气息朝着树冠汇聚着,和之前他在凤家看见的物件如出一辙。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古树下驻足的南域百姓,生怕打扰他们虔诚的祈福,一路放轻脚步,回到了凤家宅邸之中。
而一到自己和玄师的院子,江曜便看见了守在院门口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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