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烛游by蜜渍柑橘皮
蜜渍柑橘皮  发于:202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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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没有什么赐教不赐教的,你师父既然把你交到我手上,我自然也要做到最好,可能不能拖他后腿。”梦吟沧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看着江曜手中的寰息,有些好奇地开口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小澈炼制的?”
虽是疑问,但他的语气却带着笃定的意思。
江曜点点头,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梦吟沧低笑一声,感叹道:
“小澈当年念叨了那么久的东西,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到了你手上。”
“不过……”他侧过头,看见有些疑惑的江曜,忽然又笑了起来,
“倒也的确和你很配。”
“师伯是在说……寰息?”江曜看向自己手中的寰息,似乎是为了迎合他一般,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古朴漆黑的利剑便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声。
“你倒是起了个不错的名字。”梦吟沧笑着点点头,继续笑道,
“集五种属性为一体便可与创造之力抗衡,当年他便在做这样的尝试,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到能制衡幽荧的幽荧的东西。”梦吟沧看着寰息剑身上繁复密集的花纹,眼中带了些追忆,
“更何况若能使这样的灵武出世,便是前无古人的壮举。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梦想。”他的目光又扫过江曜若有所思的俊朗面容,扬了扬嘴角,
“只是当年他不敢,一是怕自己失败,浪费了南海玄铁这样的神物;二是怕就算自己成功,也是无人可用,暴殄天物。如今给了你,倒也算是功德圆满。”
“我想,当时的小澈应该很开心。”他冲着江曜点点头,轻笑道。
“他……从没跟我说过。”江曜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寰息,心中涌起些莫名的悸动。
“他不可能与你说这些。”梦吟沧无奈低笑,
“你师父也不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情绪。”
“只是小曜,或许你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你是小澈的寄托,是他的希望。”他跟江曜解释着,看着江曜的眼神逐渐变得讶异,却又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苦笑,
“他早就不相信自己了,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他对你的付出其实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满足。”
“因此,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正是因为梦吟沧看出了江曜在玄师心中的地位,再加上他又的确是玄师视作自己的手足,所以他才会对江曜如此上心。
“咳咳,好了好了,扯远了。”眼看着江曜就要低下头陷入沉思,梦吟沧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将话题拉得太远。
他轻咳一声看向江曜,江曜这也才回过神,重新握紧手中的寰息,缓缓抬起头。
“小曜,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把你交给我来训练吗?”梦吟沧提着那半截树枝在手中转了转,明明是随处可见的树枝却让他舞出了最顶级灵武的气质。
“是因为……您的剑法?”江曜试探着问。
他似乎之前听玄师提起过,梦吟沧的剑术在大陆上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就如同宁岚月的炼药术,亦或是玄师自己的炼器术一样。
“嗯……倒也不能说错吧。”闻言,梦吟沧笑了起来,
“虽然我觉得,小澈让我来教你的原因,主要是因为……”
“他对你下不去手。”他扬起一抹笑容,手腕一翻,破空声响起,一个白色的东西便迎着江曜面门飞来。
江曜赶紧伸手接住,梦吟沧笑着示意他打开,江曜照做,却看见里面放着乳白色的药丸。
“先服下吧,我特意找月儿给你炼制的。”梦吟沧轻笑着开口,
“毕竟,我要真不小心让你出了什么事,小澈怕不是要找我拼命。”
他还是笑着,但江曜拿着瓷瓶的手却僵住了:
“师伯,您的意思是……”
江曜看着笑意盈盈的梦吟沧,心中不知为何蓦地升起些不太妙的预感来,
“我可没打算教你剑法,那种东西只是表面工夫,死板又无趣,对你提升并不大。”梦吟沧对上江曜略带惊疑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我想磨炼的,可不是你的技巧,而是你的本能。”
“那种从生死一线中才能最大化的,为了生存而爆发的潜能,往往才是灵士最强大的力量,小曜,你说对不对。”

第291章 小爷想想
梦吟沧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江曜将丹药送入口中,只觉一股温热顺着嗓子蔓延向下。
他手上捏着瓷瓶,还没回过味来,却突然感觉一股阴冷的劲风不知从何处而起,直直地朝着自己的面门袭来。
他躲闪不及,尖尖的树枝擦着他的面庞而过,留下两道血痕,而还不等他侧身避开,那树枝却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转了个弯,紧接着,江曜直觉背心处突然传来一阵有如实质的杀机。
就好像是被什么凶狠的猛兽盯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成碎片一样。
紧跟着,江曜便真的感觉一阵剧痛自背后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在一瞬间浸透衣衫。
霎时间,江曜浑身寒毛直竖,耳边传来一阵嗡鸣。
他从未有过这样手脚冰冷麻木到动弹都不得的时候,这一刻,似乎什么东西都离他远去,就连疼痛仿佛都顿了一拍,只剩下宛若擂鼓一般跳动不停的心脏,和身上从骨子里渗出的,阴冷到让人毛骨悚然凉意。
那是一种刻入本能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江曜瞪大了眼睛,喉咙发紧,如同干涸的鱼一般,想要挣扎,但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卸了个干净,直到莹白色的光轮突然亮起,一阵温和的暖意自他心口缓缓流淌而出,逐渐拂过四肢百骸,江曜这才一下子跌倒在地,寰息剑尖没入地面,勉强支撑着他的身子,冷汗不断顺着他瘦削的下巴往下淌。
他深吸几口气,却见一双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再往上是墨绿色的衣袖。
背后的鲜血还没凉透,带着些热意,濡湿的衣衫紧贴在背上,粘腻的触感提醒着江曜之前的事情并非错觉。
他顺着梦吟沧的手站起来,却还是差点腿软到一个踉跄。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却见梦吟沧笑着看向自己,
“什么感觉?”
他倒是笑容一如往常,但江曜此时看着这个笑容却莫名有些发怵。
他微微垂下头,似乎是在斟酌字句,却听见梦吟沧突然低声一笑。
“没关系,说实话就好。”
“我……”闻言,江曜这才轻咳一声,轻轻侧过脑袋,
“有点害怕。”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梦吟沧手上。
就算是现在,想起刚刚那种离死亡近得让人心惊肉跳的境地,他依旧有些胆寒。
“害怕就对了。”
然而,江曜本以为会看见梦吟沧好笑的神情,谁知梦吟沧却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本意,就是想让你害怕。”
“嗯?”梦吟沧这话着实是让江曜有些意外,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异色,却又见梦吟沧嘴角扬了扬,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无奈,
“小曜,你觉得,你的命意味着什么?”
“我的命?”梦吟沧的话让江曜愣了愣,他似乎没明白梦吟沧的意思,迟疑一下,这才下意识地开口,
“师父说,要对抗幽荧,烛照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所以……”
“所以你不能死,否则幽荧之乱无人可解,是吗?”梦吟沧轻笑一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江曜对上他带笑的目光,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地挠了挠头。
他知道这是玄师收自己为弟子的契机,而他自己也同样认同这个观点,只是,看着梦吟沧的神情,他却突然有些不敢肯定他问自己这句话的用意。
“你果然是小澈带出来的孩子。”见状,梦吟沧不知为何突然感叹了一句。
他看向江曜带着疑惑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我也曾这样问过你的师父。”
“你的答案,跟他当年的回答很像。”
“师父他……”闻言,江曜神情一滞,似乎是没有想到梦吟沧会这样说。
“你师父刚遇到我的时候,比现在的你还要小上不少。”梦吟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感慨地点了点头,
“我到底也虚长他几岁,当年他刚从玄家出来,单纯得像是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拐走似的,我见他也与我有些缘分,便与他同行,谁知道你师父后来……”
说到这,他轻笑一声,轻轻摇头道,“也罢,这些事情,日后有时间再和你叨叨。”
“我今日想教你的第一样东西,便是这关乎性命之事。”
“小曜,你师父他……性子和常人不太一样。”梦吟沧似乎意有所指,但经过昨夜的事情,江曜自然也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也正是如此,所以他只会从责任上教导你惜命,因为更多的事情他自己都做不到,哪怕叮嘱你,也没有任何说服力。”梦吟沧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石桌,徐徐的话语却让江曜心中突然隐隐有了些明悟之意,
“但小曜,我想让你知道,人的本能就是惜命的,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人性如此,这不是单靠意志就能抹消的东西。”
“小曜,今日之后,我想你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他突然抬眼看向江曜,眼神却难得地满是正经之色。
“嗯……”闻言,江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之前的画面。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哪怕只是想想,都让他有了些窒息之感。
“不过小曜,贪生怕死,虽然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词,但有时候却有些意外的作用。”梦吟沧的手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酒盏,但好歹忍住了没真的掏酒出来。他看着沉思的江曜,接着道,
“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你的感知变得更加灵敏,反应也会更加迅速。你的潜力会最大程度地被激发,这正好是现在的你欠缺的东西。”
“你在裂缝中待的时间太长,过去被磨平的反应通过本能的方式重新捡起来,要比其他手段方便很多。”
“我……明白了。”江曜有些无言,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
回想起刚刚一边倒的战斗,他却不得不承认,生死的瞬间,他的直觉似乎的确比平常要灵敏上太多。
虽然最终还是没从梦吟沧手下逃过就是了。
“小曜,我想让你知道,惧意和战意是可以共存的。你要做好牺牲的觉悟,但是又必须敬畏死亡。”
“惧意会让你更珍惜自己的性命。只要它不会让你丧失智,那么心怀畏惧反而是件好事。”
梦吟沧的话让江曜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梦吟沧的这番话和江曜过去的认知不太一样。
他自小和玄师待在一起,早已习惯将自己的生命当做一种工具,一种与大陆安危息息相关的筹码。但梦吟沧这话却是让他摒弃其他的顾虑,单单考虑他自己。
他的命,对他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过去的江曜或许会犹豫,他重视其他所有人的生命,毕竟这是仅此一次,无法挽回的东西。
但放在他自己身上,他又只会觉得,没有意义。
好像剥离开和大陆存亡相关的部分,他也没那么在乎自己的死活。
其实很早以前,在还没有遇到玄师的时候,在被族人冷眼相待,在被同辈无视排挤,在被江霄挑衅殴打的时候,偶尔他也会想,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
没意思啊,反正活着也没意思,,活着也是讨人嫌——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性子确实惹人讨厌,但如今想来,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已经自暴自弃了吧。
江家无视他,江子墨讨厌他,江霄更是将他当做取乐的玩物,他这一生似乎也就会被困在天鹤城江家那一方小小的院落中,浑浑噩噩地过着,看不见尽头。
这种时候,死亡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不过后来有一天,他又和江子墨闹了矛盾,生怕被关禁闭偷偷跑出江家在街上溜达,路过一处低矮的民居时,冷不丁突然被人拽住了衣角。
那是个衣衫褴褛干瘦不已,看上去风一吹就会倒的孩子。
那孩子拽着他的衣摆,带着哭腔哀求他,求他给他自己一些吃的。期间那孩子的另一只手一直护着脑袋,似乎生怕惹怒了他被他殴打。
那动作也并非针对江曜,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就好像他曾无数次地这样做过一样。
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仅有的那几个钱,带着那孩子去买了些粮食,送到了那孩子破旧的家中,顺便拜会了他年迈重病的外公。临走时那孩子眼睛都是直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离开那片民居时,他想起江子墨的那张臭脸,突然又觉得其实自己已经很好了。至少不愁吃不愁穿嘛
至少他没有像这些最底层的百姓一样,住着挡不了雨的房子,穿着蔽不了体的衣裳,过着果不了腹的日子。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能拥有权力和地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这些人,让他们不至于连生活都维持不下去。
所以初遇玄师的时候,他其实很兴奋,他从没想过自己小时候的愿望还有实现的可能。后来知道了玄师背后的一部分真相,虽然他也的确有过恐惧,但是一想起过去浑浑噩噩的日子,那点恐惧又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一路走来有玄师的引导,也有他自己的梦想在支撑,过去那段虚无的日子让他失去了对生命的渴求,更何况玄师从不会让他陷入致命的危险之中,久而久之,他自然也会忘记对死亡的恐惧。

第292章 小爷听听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个人经验。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们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江曜还在沉思,梦吟沧的声音却再次从对面传来。
“不。”然而,江曜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师伯。”
“我想,试试。”他抬头看向梦吟沧,神色认真道。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梦吟沧之前提到的事情,但细细思考梦吟沧刚刚说的话,他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有几分道。
更何况,他自己刚刚也已经亲身感受过了,那种让人胆寒的战栗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快速逼迫自己提升实力的捷径。
“这么勇敢?”这下,倒是梦吟沧的表情中带了几分戏谑之色。
“请您指教。”江曜点了点头,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他看着梦吟沧举起手中还染着血的树枝,然后轻轻扬起了嘴角:
“那,小曜……”
“小心哦。”
不大的小院中,金戈之声渐起。
江曜的一身黑袍已经被鲜血浸透,好在那衣服颜色深,远远看去倒是不见什么端倪。
这一天下来,江曜也终于明白梦吟沧口中的玄师对自己下不去手是什么意思了。
梦吟沧没对他有所保留,除了没用上本命灵武外,甚至连灵力都没有收敛,浩如瀚海的灵力裹挟着汹涌的杀意朝着江曜涌来的瞬间,江曜差点连站都站不住。
在那属于九阶强者的威压中,他竟然是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尖尖的树枝贯穿自己的胸膛。
不得不说,宁岚月特意为他炼制的丹药实在是厉害。配合上他自身的烛照之力,哪怕是致命伤,也几乎可以在顷刻间就将他的身体修补完毕。
只可惜服下这种丹药之后他的灵力消耗速度会比平常快上太多,他现在只是练身法还好,若是放在实战中,这种丹药恐怕只能拖了他的后腿。
等天色暗下来,江曜整个人都已经灰头土脸,就连身上的衣服也碎成了一片片,勉强挂在身上,幸好也不至于让他出丑。
神经长时间的紧绷让他脑中传来一阵阵的眩晕感,但此时,他一手紧握寰息,脸上汗珠如雨般划落落,握着剑柄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但心中却无比兴奋。
就在刚刚,他终于成功接住了梦吟沧的一击。
虽然也不知是不是梦吟沧见他力竭,所以有些放水的缘故,但无论如何,至少刚刚江曜的确是亲眼看着寰息将梦吟沧手中的那根树枝砍成了两段。
他用寰息支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坐到梦吟沧对面,却见梦吟沧突然抬手倒满一杯茶,推到了自己面前:
“这也是月儿为你准备的。本来是打算做酒,但你师父又不让我给你灌酒,所以月儿给你换成茶了。”
茶盏还未入手,江曜便已经感觉到了其上涌动的淡淡灵力波动。很显然,这盏中看似寻常的茶水,必定也并非凡物。
江曜没有多问便将茶水饮下,入口清甜,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与此同时,一阵暖意顺着喉咙蜿蜒而下,在江曜心口蔓延开来。
不过是短短几息之间,江曜便感觉到疲惫不堪的身体一下子得到了修复,生龙活虎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刚刚经历过那样激烈的单方面碾压式战斗。
“对了师伯。”江曜喝着茶水,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如初,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了茶杯,
“我向您打听个事。”
“嗯?”闻言,梦吟沧抬起头,偏过脑袋来看向他,“什么事?”
他知道江曜并非中域人,按说除了玄师以外也和中域没什么交集,一时间也难免有些好奇。
“不知师伯可知……中域的苍家?”江曜手指交叉放在石桌上,试探着问道。
“苍家?”江曜本身也没报太大的期望,只是突然想起之前萧池拜托他的事情,因此正好打听一下,谁知他这话一出口,梦吟沧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小曜,你是从哪里知道……苍家的?”
他表情中带上了几分探究之色,似乎江曜的问题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这个……”闻言,江曜也是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是一位朋友。”
“他说,他也有一位友人,曾经遭遇过幽荧的毒手。”
“而那位友人,正好就是苍家的人。”
江曜一边说着,却见梦吟沧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
“小曜,你可知道,你朋友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的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严肃之意,看得江曜也不由自主正经了神色,
“我朋友说,他的友人,名为苍星赫。”
此言一出,江曜和梦吟沧同时陷入了沉默。
江曜是因为刚才梦吟沧的样子着实怪异,让他不敢轻易开口。而梦吟沧则是确实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许久,最终才缓缓开口道:
“小曜,你那个朋友……值得信任吗?”
他像是在向江曜求证着什么,向来散漫的模样也已经消失殆尽。
“信任是值得信任的,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他们都见过他……”
他和萧池也算是相交已久,自然也知道那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实际上人不坏,甚至有些出人意料地热心肠。
他们相识于东域,而北域圣渊教的覆灭有萧池的参与,后来他们在南域重逢,萧池更是早就站在了凤衣荼那边,悄悄为他做了不少事,甚至连江曜和玄师都被算计了进去。
而回到东域之后,玄师被暗算,也正是因为有萧池在,这才让他撑到了和玄绯伊玄青尘的重逢。
江曜朋友不多,但萧池对他来说,绝对能够算的上是能交付信任之人,他相信玄师也是这样想,所以之前才会把压制毒灵喾和温养灵魂的方子交给萧池。
“如此……”见他这样说,梦吟沧也只能叹息一声,无奈苦笑道,
“我还道那孩子居然什么时候有了其他朋友。”
“师伯您和我朋友的友人……认识?”梦吟沧此言一出,倒是江曜有些讶异了。
他本以为,别说苍星赫,能拿到些关于苍家的消息就谢天谢地了,哪知道看梦吟沧的意思,似乎他和萧池口中这位无比重要的友人根本就是旧识。
“何止认识。”梦吟沧放下手中酒盏,轻叹口气,“之前你问我苍家的时候我就在疑惑,还以为是你师父猜到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的东西。”
“小曜,我这么跟你说吧,苍家,其实不能算是一个家族。”他抬眼看向江曜,给他解释道,
“或者说,家族只是它在明面上的一个伪装。”
“啊?”江曜对上梦吟沧的双眸,脸上出现了几分惊异之色。
荧烛大陆上的势力大都以家族为单位,像是圣渊教这样的特例可谓是凤毛麟角。而梦吟沧既然这样说,江曜也只是稍微思索,便知道这苍家之后恐怕还有其他牵扯。
“苍家是水月门在外的眼。”梦吟沧也没跟江曜卖关子,直接开口道,
“当年与幽荧的那一战后,你师父肉身被毁,幽荧重伤陷入沉睡,月儿和我带着剩下的灵士退居水月门中,以避开玄初华的赶尽杀绝。”
“但水月门与世隔绝,我们还要提防幽荧再现,长久避世恐出祸端,所以后来便有了苍家。”
梦吟沧缓缓说着,江曜听着也明白过来。
既然水月门后是当初玄师和梦吟沧一行人利用创造之力开辟的,脱离荧烛大陆独立存在的一方空间,那么这个苍家,恐怕便是水月门放置于中域,用来探知荧烛大陆情报的一处暗桩。
“当然,我们安插在中域的眼线也不止苍家一处,但苍家平日里除了替我们收集各种情报外,还负责一些……嗯……不太能见光的工作。”就算是说起这些,梦吟沧似乎也没打算和江曜避讳,
“而你要找的那孩子,正好负责这一部分。”
“师伯说的工作,是指……”江曜眉头微蹙,追问般地望向梦吟沧。
“玄初华知道水月门的存在,也知道我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有时候,我们的人可能会面临危险。”梦吟沧轻笑一声,开始给江曜解释,
“除此之外,水月门中的人也并不少。距离当年的大战也已经度过了不短的时日,总会有人逝去,也总会有人降生,而时间会磨平很多东西,新降生的人中,也总有那么一部分不解也不在乎当年的悲剧。”
“更有甚者,甚至会觉得,我们当年的选择,是没有意义的。”说到这,梦吟沧俊朗的脸上也难免多出了几分冷厉之色,
“他们向往外面的世界,视此地为牢笼,想要逃离水月门。”
“这种人……”听到这,江曜的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不过小曜,我和月儿一向不会阻拦这些人离开。”看着江曜蹙眉沉思的模样,梦吟沧却摇了摇头,“这些人思绪流于表面,反而好对付。但麻烦的是,玄初华也知道这些。”
“所以有时候,悄无声息的渗透,反而更加防不胜防。”

“苍星赫也在其中。”
“那孩子灵喾有些特殊,是天生的执法者,可以一定程度地看穿人的内心,看透他们的本质。”
“原来如此……”江曜听着,有些感慨地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想到,本以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苍星赫和梦吟沧,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渊源。
“苍家的人水月门会专门培养。另外,苍家在外时,也会挑选一些值得培养的其他灵士。他们大都是散修,也与玄家不太对付,苍星赫就是这样来的苍家,不过当时他还小,他的家人因为玄家爪牙的迫害而死伤殆尽,就剩下他一个。”
“后来苍家收留了他,又哪知道后来他觉醒的灵喾如此特殊,倒是歪打正着。”
梦吟沧三言两语就把苍星赫的事情告诉了江曜,听得江曜唏嘘不已。
哪怕梦吟沧没有细说,但哪怕只是这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也好似藏着难以言喻的惊心动魄。
江曜不知道,在玄初华统治下的中域,到底又会有多少桩如同天鹤城江家的惨案。这么多年来,在幽荧未曾复苏之前玄家的手不曾伸到其他四域,恐怕除了害怕水月门与他们鱼死网破之外,本身也有四域太过偏远,利用价值太低的缘故在吧。
江曜不敢想,若是之后他们再次失败,让大陆彻底落入幽荧,落入玄家手中,又会是怎样惨烈的模样。
“星赫那孩子的家人当年被折磨致死,他目睹了一切,所以性子向来也冷僻些。虽然表面上倒是与常人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但过去的那些年里,我还真没听说过他和什么人交过心。”梦吟沧说着,轻轻摇了摇头,
“所以之前你说你那朋友居然在寻找他的时候,我还真的是吓了一跳。”
“不过小曜,你那个朋友为什么会说星赫的失踪和幽荧有关?”说到这,梦吟沧的眉头再次微微蹙了起来。
“他说……当初他与苍星赫算是起了一些争执,两个人分开后,他便与苍星赫失去了联系。”江曜回忆着之前萧池跟他说过的话,跟梦吟沧缓缓解释道,
“他最初只是以为由于二人起了龃龉,苍星赫不欲再与他来往,但后来我和他认识之后,倒是一起在四域对抗过幽荧的爪牙。”
“然后他就想起,当年苍星赫失去与他的联系后,他曾在那附近发现了转化之力的踪迹,不过那时的他未曾多想,但后来看来,苍星赫的失踪,绝对没有他那时以为的那样简单。”
江曜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跟梦吟沧解释清楚,然后便看见梦吟沧的神色越发凝重:
“小曜,你是说,当初星赫失踪的时候,他的朋友曾在那附近发现了转化之力的痕迹?”
他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石桌粗糙的桌面,小心翼翼地跟江曜确认道。
“嗯。”江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这么说来……”见状,梦吟沧的眉头突然拧作一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似的。
“怎么了,师伯?”江曜见梦吟沧皱眉沉思许久都未曾说话,忍不住问道。
“小曜,你朋友说的,星赫与他失联的具体时间你知道吗?或者说,他们最后联系的时候,星赫在干什么?”
梦吟沧眉头紧锁,抬头看向江曜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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